耶路撒冷的四季 正文 我很好,別擔心
    再動車子沒有片刻猶豫讓疼痛保持著清醒小心繞過折斷的樹木、坑窪的道路奔向耶路撒冷的方向。

    也許只是一枚導彈卻毀了村子大半。開出去沒多遠回頭看了眼清真寺。古樸的建築孤零零的立在沙地上四個塔尖還剩下三個。遠些的房屋都倒塌了村子另一個方向火光依然映著黎明前的天空。

    已經消失的拱門模糊成土黃。無法耽擱毅然開上了主路。村裡有救援人員他們什麼也做不了。即使救了一條生命也救不了所有人。

    路上有裝甲車碾壓後的痕跡碎石的道路邊趴著一兩個祈禱的村民。哀痛的表情太明顯不忍心看。一定有很多人為此喪生能聽見哭泣聲撕心裂肺。

    天還沒大亮不到晨禮的時間越來越多村民走出房子向著同一個方向恭敬的站著。

    太陽在地平線的遠方回身看她光線裡疲倦傷感的眼睛。

    好在他們都活下來了又能一起看到新一輪艷陽。肩上一疼她靠過來雖然很小心還是壓到了傷口。趴在他旁邊維持著同一個姿勢看著駕車的側臉不敢眨眼。

    也許離死亡太近人很快就長大了。悲傷縈繞在心裡也會生出絕然的希望。

    莊非並沒哭仰著臉專注的盯著眼前的男人。從今以後很多事情都不同了。不管人前的世界是什麼他們一起經歷過死亡。所以不再只是參贊和秘書。

    “別擔心會好的。”以為被血跡嚇到了想擋開她的眼睛可她搖搖頭。

    已經快到路盡頭終於鼓足勇氣開口。

    手背上一暖聽到新的稱呼。

    “讓……”

    村外回城的公路上設了新的路卡通過時排起了隊因為是亞洲面孔軍人看了眼趴在男人肩上的女孩很快放行了。

    像是吵架過後的情侶女孩臉上還掛著眼淚。戰時看到情侶感覺總是更讓人溫暖崗哨的方向圍攏了很多巴勒斯坦村民士兵怕聚眾鬧事趕緊讓車開走了。

    打開車裡的廣播電台正在播放新聞市區內的戒嚴早晨已經解除但是老城還在封鎖中雖然遇刺的官員是在市政大廳前出事的。但是每每遇到敏感事件最先封鎖的都是老城。

    過了檢查站讓的身子有些傾斜莊非靠在身邊盡力支撐他。車開的很穩但是度比剛剛慢了。已經打電話回去報平安他不肯直接去醫院堅持一定要先回飯店。

    “回去不可以哭問起去清真寺做什麼就說是工作和朝綱交接後面的事情懂嗎?”路口紅燈停下來又囑咐了一次。朝綱那邊不擔心最擔心她撐不住。

    不說話可她臉上藏不住情緒現在還是守著受傷的胳膊一眨不眨的盯著眼裡像是能擰出水。熬了大半夜整個人看起來很沒精神完全是為了他強撐著。

    “不用太擔心”自己也累了還要堅持“會好的。”隨著變燈重新啟動車子她的手伸到背後不知道做什麼疼得太久已經感覺不明顯了。

    運動衫和傷口貼合的地方已經被血浸透了。上次被槍桿撞一下都骨折疼得要死現在這麼嚴重的傷口他一定很疼。下頜上偶爾抽*動臉色在陽光裡顯得蒼白。

    手探到頸後很熱是不是燒了?沒有經驗只想安慰他手放在傷口旁邊很輕的揉揉他說的話都沒聽清“很疼吧?”

    回過頭想笑笑安撫她的擔憂不疼是假的但是還是告訴她“不很疼沒事。”

    一路還是耶路撒冷覺得親切也覺得滄桑。接近飯店的時候他把車停在路邊再拐彎就要到了不能單獨相處她這麼擔心也讓他不忍。勉強轉過身親了親輕輕貼在她的眼睛上說了些寬慰的話。

    她很懂事聽了微微點頭抱緊受傷的肩頭不讓他太用力。

    “記著我的話!”

    “會的!”

    車到飯店前扶著他的腰下去牧和明放已經等在飯店的鐵門外很快迎上來。

    他從身邊離開的時候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空蕩蕩沒有著落趕緊追上去。

    他被扶上了樓直接送進了二樓叫加沙的辦公室門很快關上了。莊非傻傻的站在樓口身邊samir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看著加沙的方向望眼欲穿。

    “先去洗漱休息一下你看起來也累了天放他們很有經驗的。”samir拉著帶她離開門口。

    一點兒也不想上樓可還是勉為其難的去了他囑咐過要地下活動已經經歷了這麼多事情隱瞞起來更難。而且自己確實也很糟。

    簡單洗了個澡現自己身上也有些輕微的傷口懶得管換了衣服頭還濕著就跑下樓著急想見他。

    走到樓口就看見Itzhak從身邊過去被他拉住。

    “怎麼了?”

    沒心思說話探頭張望著辦公室的方向。手上沒有絲毫放松不禁皺眉。

    “已經去醫院了。”一貫冷漠的聲音。

    不相信掙開跑過去看門開著沒想到是間醫療室。眼眶熱看到了角落裡的條紋襯衫帶著血漬破敗的躺在地上。幾個小時前緊緊貼在臉邊帶著他的溫度。

    床上的單子還沒換也有血就連一邊的處理台上都有帶血的藥棉。

    心下害怕他不會出事了吧?還沒回身背後的聲音又來了。

    “你不用去好好休息等朝綱吧他晚上過來!”

    握緊拳指甲掐進皮肉裡點點頭甩開Itzhak回身上樓。鎖門趴在床上抓著枕頭哭出了聲怕被聽到埋在被子裡。

    為什麼她不能去地下活動一點都不好!太擔心他一夜熬過來竟然睡不著。睜著眼睛瞪著手機怕下一秒它響起來。

    中午samir叫吃飯應了門卻說太累不想吃。等到晚飯時候終於從樓上下來。

    躺了一天渾身都疼還是沒精神。眼睛有些腫冷敷了一會兒才出來。朦朦朧朧剛要睡著就夢見他流血受傷了。

    舉著筷子呆撥弄著碗裡的飯桌上只有samir和Itzhak大家都不在。牧和明放呢還有雅麗難道都在醫院照顧他嗎?自己也想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越想越難受飯只吃了幾口剛要起身離開被天放攔住。

    “昨晚放學怎麼不回來去清真寺干嗎?”聽上去隨意心裡卻消化了半天不敢隨便回答。他離開前囑咐的話還記得那麼告訴大家算是撒謊嗎?

    “去……和朝綱交接工作。”重復了他的話可心裡沒有底不知道會不會被追問。

    “朝綱也可以進城來交接昨晚……”天放年紀最長現在也有些坐不住畢竟是讓受傷了兩個人又是徹夜未歸。

    “是我讓他們出城的圖片社有些事脫不了身。”朝綱的聲音突然闖入站在門口一身風塵僕僕臂上扎著顯眼的紗布臉上也有結痂的傷口。

    “你又怎麼回事?!”天放走過去想查看朝綱的傷。

    “你去醫院了嗎?參贊怎麼樣了?”samir心直口快才出口就被Itzhak抓了回去。

    朝綱往那邊看了一眼臉上表情嚴肅徑直走到桌邊看著莊非。

    是生什麼可怕的事了嗎?看著他的臉色心揪在一起是不是他出事了?不覺起身話在嘴邊不敢問。

    “上樓我有事問你!”

    訓話持續了很長時間朝綱離開時一個人上了樓。Itzhak和samir坐在那盤國際象棋面前顯然沒有下都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Zusa沒事吧?”samir想再過去安慰兩句看她搖搖頭很快回了房間。

    “讓她一個人待著吧。”推開棋盤Itzhak拉著samir下樓這時候不適合談話況且朝綱剛剛口氣很凶大家都沒再吵她三樓樓道異常安靜。

    躺在床上腦子裡嗡嗡的聲音需要休息一下。可閉上眼又是離開村子時的一幕幕。那個未曾見面的老阿訇死了清真寺被毀了三分之一至少有十個村民在昨晚的轟炸裡被炸死。一具沒有辨明身份的屍體不能確定就是哈馬斯成員。

    聽朝綱說這些到後來竟然覺得不真實。數字太觸目驚心而自己竟然經歷了這一切。昨晚像是一場噩夢。

    只是最放不下的還是他的傷。把手機調好放在枕邊想睡一會兒和衣躺下心裡默念著他會沒事的很快就睡著了。

    再睜眼鬧鍾還沒有響看看時間午夜剛過。

    坐起身頭有點暈可能是昨晚爆炸的後遺症。爬起官方招牌猛男四菜一躺上傳

    來穿了件厚外套站在門口聽著樓道裡的聲音確定了沒有人才悄悄開門。

    懸著心光腳下樓在一樓拐角蹲下身等了等櫃台上整齊放著賬本和計算器兄弟兩個應該是回房休息了。

    出了小樓天邊還是那輪月很冷很亮。推開鐵門迎面一陣暖風裹好了衣服從包裡拿出鞋穿上往巷口跑。

    不管朝綱如何嚴厲責備但至少他主動提出帶她去醫院看他。只要有這條什麼批評懲罰都願意接受。迎著風心情振奮了好多快步的跑到路口四下裡找那輛車。

    為了不吵到大家順利逃出來沒讓車開進巷子。黑暗裡終於有盞車燈閃了閃找到目標奔過去。

    朝綱正在車裡打電話自顧自的打開車門上去。

    電話掛了朝綱臉色怪異並沒有立刻動車子。

    “莊非他不讓去你……還是回去吧。”說出來有些為難。看著她突然低下頭臉上脆弱的笑意沒了縮在位子上也不爭取。

    早就想到了他不讓見面可真聽到了這樣的話還是難過的不得了。一晚上都沒有哭現在還得強忍著。點點頭開門下了車一個人站在風裡眼巴巴的看著朝綱的車不肯走。

    他囑咐了好多次確實該聽他的。昨晚已經為保護自己受傷了不能再讓他操心。可讓她怎麼隱瞞朝綱主動提出去探望他整個人都振奮起來。

    獨自站在風裡揉眼睛然後蹲下去。再遲鈍也知道她是在哭。電話裡讓的口氣很擔憂但一再囑咐不要讓她去。

    有過切身的痛苦知道那樣等待焦慮的難過。動車子走了不遠看著黑暗裡抱做一團的身子實在忍不下心。

    倒車的聲音從膝上猛然抬起頭擦擦潮濕的淚。是朝綱的車車門是開著的。他坐在老位置一臉佯裝的嚴肅。

    “上來吧快去快回!”

    有點不敢相信又激動萬分的起身跌跌撞撞的爬進車裡也不系安全帶任朝綱的車一路飛馳。心快跳到嗓子眼暈得厲害很不舒服可想到馬上能見到他覺得值得!

    到了醫院下車跑到牆邊就吐了。

    朝綱過來看勉強直起身對他笑笑。

    “沒事吧?”

    “沒有……沒事……”喘口氣拍拍臉讓自己清醒起來。

    跟著往病房走腳下軟後背上都是汗。忽略那些不適又因為即將見面緊張起來。站在病房門前好半天不敢推門。他的傷嚴重嗎?

    午夜的住院區很安靜聽著自己怦怦的心跳。護士要來了咬咬牙只好推門進去。

    一步就是另一個世界。

    沒走到床邊眼淚不受控不停往下落都快看不清他了。

    趴在病床上閉著眼睛淺眠即使受傷還是時刻戒備著隱約有聲音來人還沒走近已經睜開了眼睛。

    一時也覺得恍惚竟然看見她站在床邊臉上復雜的表情。燒得太高了嗎?

    以為她沒受傷臉色卻白得徹底唇上一點顏色都沒有。走過來蹲下身想親近又害怕眨眼淚就來了。

    手背上暖暖的熱流百分之百確定不是幻覺。果然不聽話朝綱也不夠朋友。明知道這麼做會讓情況更復雜還是放縱她了。

    想說什麼可看她在身邊一臉憂慮傷心不忍再責備。

    想看看他的傷口又不敢碰見他睜眼又是高興又難過。比分離兩個月再見時還要難過幾分從來都不知道心能疼成這樣。

    他該是頂天立地無堅不摧的可現在卻一身紗布躺在病床上。

    背上還敷著藥只能稍稍抬起空著的手替她把眼淚擦了。可越擦越多越擦越落。

    聲音沙啞好像好久沒說話“不許哭!”

    聽見他的聲音終於找到了親人不顧一切的趴在床邊哇的哭了出來。緊緊抓著病床的被單手被他握住。

    再疼還是試著挪動幾分湊近她把微微抖的肩膀抱進懷裡。這一天清醒或是入睡都在想她這一刻才知道想的多厲害。愛憐的抱著抬起她的臉她瘦了精神也不好。

    一直樂觀開朗可這兩天裡看過了生死哭了不知多少次眼睛都是腫的。

    “別哭了聽話!”把手抓到嘴邊話都融進軟軟的掌心。

    其實准備了一肚子話可見了只會哭也只想哭。抱著他沒有受傷的肩膀把憋在心裡的情緒都洩出來。除了叫他名字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知道了別哭了乖。”

    是他生病最後卻是他在勸她。好久就趴在身邊看看他就想哭哭夠了一眨不眨的還是看他一刻不想離開。

    可事與願違分離總是難免。

    傳來清脆的敲門聲心裡緊是該走了嗎?

    敲門聲停了朝綱回到窗邊決定再給他們一點時間。

    透過走廊的窗能看到新城的街道。接近老城區域還在宵禁。要快些回去明天開始她還要回學校上學繼續接近B1uma。這之後也許沒時間來醫院。

    接手這件事是幫讓掩蓋。自己已經不是使館的人做起來反而多一層安全。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在路邊哭的樣子反而想到一個從不哭的人。

    “都哭傻了非非。”不知道說什麼能逗她開心些自從海法回來之後飽滿圓潤的下巴變尖了指腹揉到嘴角很想看她笑的樣子。

    莊非趴著身子大半賴在病床上一眨不眨的盯著讓看好像從沒認真的看過他似的。

    青色的胡茬鼻梁很高可是唇是薄的小說上這樣的男人都薄情可他不是!

    “沒事了傻丫頭笑笑。”

    聽著他的要求擦擦眼睛原來總是那麼自然就開心起來可看著肩上厚重的紗布嘴角就是勾不起來。

    好不容易笑了卻是受了委屈難過的笑比哭還難看撇撇嘴把臉藏起來實在笑不出來。

    寬慰了許多看她埋在床上的樣子摸著柔軟的竟然為那抹笑失神。昨晚躺在黑暗裡說出那三個字也是這樣悲喜交加。

    多少年了只身在海外和家人置身不同的國度一年見上一面。希望有人陪在身邊尤其是至親至信的人可又成了奢望直到認定了她。

    有了她心裡有了牽掛不總是空空落落的。從第一次面試就印象深到忘不掉之後屢屢為她驚異也因為孩子氣頭疼。她是個矛盾體令人愛不釋手。

    真的動了心原來是不會放開的哪怕是成全也做不到。在指尖纏繞如同她瑩繞在他的心裡。

    床單柔軟有消毒水的味道。病房都是一樣的可他的病房又處處特別白白的床看上去很舒服不覺乏了。

    “能看看嗎?”知道時間不多了一直還在憂心他的傷口。他不應手已經有了自主意識循著紗布湊了過去。

    看她小心謹慎的樣子反而不覺得疼了其實燒起來整個人也是暈乎乎的麻藥過後更是比起昨晚在清真寺已經強太多。怕她看主要還是怕傷口嚇到她。

    掀開被單的一角才現紗布從肩膀斜插到肋下整片的白也不知道到底傷在哪裡。露出的肌膚上滿是剮蹭流血的痕跡指尖沿著紗布頓在一道結痂旁看看他的臉猶豫下慢慢拂上去很小心很仔細的巡視著傷口。

    “疼嗎?”

    “不疼。”因為細微的碰觸心裡柔軟傷好了大半似的。

    “肯定很疼特別疼。”趴回他身邊閉上眼睛靠在一起不想走了。

    “傻很快就好了。”接住她的手反復親了親。

    像是回答馬上聽見她對著背上指指點點嘴裡念念有詞“保佑你快快好還有你你和你……”

    這就是她總是想出讓他快樂的方法。第一次因為受傷反而開心起來有這樣一個人惦記著自己。

    “非非該回去了。”拉住她的手打斷了沒完沒了的保佑。

    她看起來很倦眼底有缺覺的痕跡。可一聽他的話手馬上抓著被單明顯不想走。

    其實也不捨得她回去可經歷了這麼多事她需要休息。特殊時期還不能公開彼此的關系。大半夜這麼跑出來如果被現的話只會功虧一簣。

    “回去吧朝綱在外面等呢。我很快就好了別擔心。”從沒和誰惜別過就連每次和父母兄長告別都已經習慣。可現在反而說不出再見的話只想留著她。

    “一定好好休息好嗎?”

    安靜的湊近濕潤的眼睛裡多了份堅強。明明是在笑又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眼淚看的人心裡不捨。低下頭長長的吻印在他臉上。

    “知道了傻傻。”

    門開了看著她的身影一寸寸消失。希望傷好的快些見面也會快些。走廊裡傳來遠去的腳步聲閉上眼睛整個世界只有她。

    眼角掛著淚努力的為他笑了笑。

    ……開回飯店的路上減了些度。知道她心情還在平復一個人縮在後座裡不言不語。

    下車時說了聲謝謝閃身跑進門裡。第二天早晨又背著書包匆匆從門裡跑出來。

    莊非恢復了大學生活只是比以前更早出門放學也馬上回飯店。牧和明放說些他恢復的情況飯桌上聽了不動聲色。可心裡一直計算著日子。

    清真寺經歷的一夜過去一個星期了下學時跑進門在二樓拐角差點撞上拿東西的天放。

    “這孩子毛毛躁躁的。”

    好像沒聽見一溜煙繼續往樓上跑關在屋裡趕功課。今晚他就回來了等著晚餐的團圓飯一天上課都不踏實。

    真坐到桌邊身上的汗還沒落看著他的碗筷心情振奮了很多。

    等啊等等啊等直到菜上齊了准備開飯還不見他回來。著急又不敢表現出來只有盯著大堂裡的掛表。

    “先吃吧。”天放已經舉起筷子看了眼愣的莊非。

    “吃吧吃吧邊吃邊等。”明放也開動反而samir猶豫了一下看了看不動筷子的莊非。

    “怎麼了?”

    “沒……沒……”這麼說心裡卻像是著了火煩躁難奈腦門上有什麼撞似的一下一下的跳。

    舉著筷子勉強夾了口菜。

    沉默的晚餐沒人說話時間顯得格外慢。心火熬人吃了兩口食不知味借故回頭看看門外。

    回身太猛再轉過來晃了一下。

    samir扶了一把以為沒什麼可等莊非抬起頭嚇了一跳。

    “Zusa你……你流血了……”

    samir一喊不暈了只覺得嘴上有些涼伸手摸蹭到了袖子上。

    唉又流鼻血了已經是這個星期第三次了以前在家偶爾也會但沒這麼頻繁過。也許最近心情太急耶路撒冷又進入了一年裡的旱季沙漠天氣干燥悶熱。

    習慣性的仰頭嘴裡有腥鹹味聽見samir喊了別動扔下餐具跑去拿紙巾很快被天放扶著頭站起來。

    熱熱的並不難受反而覺得放松舒服了許多。用手捏著紙巾和毛巾同時遞過來捂住鼻子呼了口氣。

    習慣了自己處理沒太當回事。抱歉在餐桌邊這麼血腥怕影響大家進餐遠遠的站開含混不清的說了聲對不起。

    “莊非……”看著毛巾很快透出的血知道還沒止住。可她不聽叫往門外跑天放剛要跟過去就看她撞到進門的牧身上。

    啊!

    退了個大趔趄頭輕飄飄腳下沒根不知怎的就坐到了地上。想出去透透風順便等他沒想悶頭就撞上了。

    鼻子一陣熱疼毛巾掉在旁邊爬起來想去撿一眼看見了牧身後的人。僵在原地再也移不開視線。

    她自己不知道那一刻看起來多狼狽鼻血流得多可怕。他的心髒就一顆進門就被她嚇到。

    剛剛牧一直在說這幾天的工作走在他身後一邊聽還在想見她就聽啊的一聲是她的聲音。

    心揪緊馬上跟過去。步子太快肩上的西裝滑落露出了繃帶。一看就急了。

    從沒見她留過那麼多血臉上身上都是看的人膽戰心驚手蓋在臉上要爬起來踉踉蹌蹌好在牧扶了一把險些又摔倒。站穩了整個人傻掉一樣臉色煞白血還在汩汩的往外冒竟然就笑了。

    “莊非別動!”有人趕過去壓住了她的肩。

    瞬間頭被好幾只手固定艱難仰高的角度只能用余光勉強掃到他。比那晚好多了雖然有些憔悴肩上還有繃帶但看起來並無大礙。

    毛巾蓋過來很用力的壓著完全擋住了視線不禁皺眉討厭這樣的止血方式。空著的兩只手想爭取脫身不知被誰抓著。

    呼吸悶悶的嘴裡也是血毛巾很快換了新的。短短交錯的瞬間順著光線看出去他的面孔竟然出現在頭頂很近很近皺緊了眉又像是要脾氣的樣子。

    怎麼看他怎麼覺得舒心被按回到椅子上終於肯配合止血。直直的望著他的方向沒在意流血反正他都回來了。

    開心啊失血的興奮過後還在眨著眼睛看他。

    本來是迎接他回來結果大家卻圍著莊非團團轉。開始她還在椅子上坐著興奮異常沒一會兒就搖晃著往兩邊倒。

    不得已Itzhak趕緊抱著上樓天放跟在旁邊用毛巾壓著鼻子。已經是第三條了停止壓迫就出血整個前襟上血跡斑斑人也暈了。

    一周裡醫療室的門第二次打開。剛把她放在台子上就醒過來想起身拉扯鼻子上的藥棉被大家集體壓住。

    明明他回來了就在旁邊可不知誰把燈關了屋裡這麼黑要她怎麼看他。生著悶氣可渾身拆散了一樣松軟越來越沒勁。好像睡著了又被弄醒了。

    額上冰冷不知敷著什麼。眼前突然白熾的亮臉被牢牢固定在燈下。折騰了好一陣嘈雜才回歸平靜。

    累了從出事那天一直就很累努力撐著。困的不願意睜眼再惦記也只能像黑暗投降。

    感覺有人在手邊摸索溫暖擦過掌心然後是臉頰和額頭。身子很輕很倦那溫暖轉瞬即逝。啊明天有精神了再和他說話吧有好多話要告訴他呢這六天有多想念生了哪些事情。

    鼻血暫時止住了渾渾噩噩的睡著Itzhak幫忙抱回了房留了samir在房間裡照顧她。

    雖說不嚴重可還是跟著天放又進去查看了一次退出去的時候他走在最後走的很慢。

    幾個人從三樓下來坐進了耶路撒冷。雅麗倒了茶替他們帶上門。

    “這孩子估計上學太累了這裡的天氣也不適應多喝水吃些水果蔬菜就好了火氣太大。”

    天放想弄些飯菜讓擺擺手。進門到現在都在擔心她不想吃東西。

    “不礙事吧?”

    “沒事流點鼻血促進新陳代謝年輕人不怕的。到是你怎麼樣肩膀好些嗎傷口愈合的怎麼樣?”

    “好多了放心。”對傷口一直不怎麼上心本該再住兩天想到她一定干巴巴的苦等著急回來。

    她桌上的書本還打開著好像功課做到一半。這些天沒見不知道過的好不好。想到剛剛滿臉血的樣子又擔心起來。

    “下一步怎麼辦她和B1uma也漸漸熟了你怎麼打算?”牧把台歷推了推。

    “暫時朝綱跟她一段還是順其自然好離簽約還有時間。”

    “B1uma真的能參與他父親的生意嗎?”大家明顯都帶著疑問從任務開始大多持保留態度。

    “hyman死後nahum的生意總要有人繼承他年紀不小了現在小兒子才十歲身邊除了B1uma沒有別人我認為只能是她如果沒猜錯的話。”

    “那如果nahum完全不讓女兒介入生意呢?”

    “這不太可能至少從當初給她挑選丈夫來看是想讓她接手。”

    在和大家談正事可眼睛卻看著搭在她椅背上的外套很想盡快結束談話。

    “總之不要操之過急尤其莊非沒經驗哪怕今年拿不到可以爭取明年。安全最重要!不要像四年前拿到了損失反而更慘重。先就到這兒吧明天安息日有一整天慢慢談。”

    散會讓留到最後上樓回房間之後拿出了手機。

    那時從碗間扯脫的小瓷貓躺在掌心她笑著說過是只小母貓。

    想清楚了按了熟悉的數字電話接通打了非常久。掛斷後回到門邊打開站到走廊裡。

    任務一再拖沓下來原因不言自喻他難專心也不想把她推到危險裡。可現在不行了箭在弦上不得不放。只有最大限度保證安全哪怕不能成功。

    房門闔著可腦子裡都是她剛才流血的樣子。笑的可愛也可憐的讓人心疼。鑰匙轉動小瓷貓搖擺著等著見到主人。

    夜深人靜讓的身影消失在門邊。

    燈火通明安息日並不屬於安眠樓廊裡沒有聲音走廊盡頭的桌上擺著一盤永遠下不完的國際象棋。

    站在門邊靜靜的看著她睡並不著急過去。

    頭上的冰袋早掉到枕頭邊止血的紙巾已經起到作用但睡的不很踏實張著小嘴努力呼吸。腳從薄被裡跑出來燈光下肌膚更顯得柔和白皙。

    手機掛墜上的小公貓正在張嘴笑就把鑰匙放到它旁邊兩只小貓面對面挨著彼此一起笑。

    被子滑開看到那件卡通睡衣。整排的扣子扣錯了也許慌亂裡雅麗沒注意。像是收到了的禮物一顆顆打開再慢慢扣上手指留戀在可愛的卡通圖案邊收不回來。

    突然產生某種恐懼怕失去她。流血的一幕太深刻曾經的那些小傷小鬧即使斷骨也不曾讓他這麼緊張害怕。

    在這裡看過太多血幾年前在加沙流過更多也因此對生命有了不同的認識。太脆弱的東西轉瞬即逝必須及時抓住。

    不能容忍她滿身是血必須抓住每時每刻保護她。

    摘掉掛在壁上的繃帶和衣躺下。

    取走冰袋沒有受傷的手臂放在她背後翻轉肩膀整個人順勢依偎過來。那晚在清真寺也是這樣躺在一起。只是這樣似乎還不夠。

    反復親吻著枕上的絲順著烏黑的線到額際再之後落到眉心。

    “不許流血……非非”

    隨著每個音節吻一點點移動她微笑過的嘴角皺過的眉毛臉頰上的蒼白。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不想讓她沾染只好探進唇裡。她該是干干淨淨清爽快樂的不能有血一滴都不能!

    清真寺那晚能活下來以後就注定一起好好活下去。已經相互袒露再隱瞞太難也太虛偽了。

    “非非……”手拂開頸上的唇一路滑下去埋在她肩上本來安穩的心跳加快了。

    懷裡的人動了動之後是蘇醒的短暫迷蒙。

    溫暖的撫觸太真實夢根本鎖不住。睜開眼先看到肩頭白色的繃帶第一意識是去保護怕再傷到那晚的記憶還很鮮明。

    六天沒見面已經全好了嗎?

    想著傷才覺已經躺在他懷裡埋在胸口最溫暖的地方。

    不自欺欺人他的眼睛正看著自己。

    顧不得害羞又去碰肩上的繃帶“還疼嗎?”

    “非非……”不回答反而收進背上的手“想我嗎?”

    當然!一邊點頭還指指心口的位置那裡想了很想每天都想!

    薄薄的唇線微翹滿足的笑了。閉上眼和她靠在一起。

    手觸到他胸前的衣服也想睡又意識到現在這樣不妥“我們不是要……”

    “噓……睡了……”他沒有睜眼已經找回被子蓋在兩個人身上胸口屬於她的位置終於陷入黑暗裡。

    被子越拉越高他的臉也看不見了。然後傳出斷斷續續的呼吸很急促過一會兒又平息下去。

    這一夜因為不再惦記睡得很好。

    她也是剛開始緊張傷口不敢翻身一直摟著他的腰。到後來睡得太投入也就忘乎所以了。

    習慣性的早早醒了比阮家兄弟每天開工的時間還要早很多。該回房間了一次的越軌已經是冒險但是這一夜恐懼沉澱下去踏實了。

    燈光如昨夜掀開被現胸前的衣服被揪扯著再看她瞬間身體繃緊。

    側睡的臉頰上好像有個笑窩太舒服了睡相不羈更要命一夜在一起又是夏日已經熱得自覺撕扯著睡衣渴望清涼。

    可愛的卡通圖案揉皺團在一起被高高掀到胸上扣子不知開了幾顆細膩的肌膚全部暴露胸前的稚嫩一覽無遺。

    是在故意考驗他嗎?如果是面對敵手勢必要敗了。咬著她肩膀的一片嫩白終於松開手翻身躺平。

    全然享受著睡眠不知道他隱忍的辛苦。

    愣了一會兒記得幾個月前受傷的事想確認就俯下身來。柔軟飽滿亭亭玉立沒有瘀痕傷疤。孩子似的心性卻有這副折磨他的身體咬牙別開臉想讓理智回來。

    “讓……”聽了馬上回到她臉邊原來只是含混不清的夢話。

    似乎知道他在回身擁抱粗糙的手臂正擦過胸前的肌膚她換了睡姿就不再退後。

    觀察著睡夢中的表情大手不得不接管了所有的柔軟。不安的皺眉又開始用嘴呼吸手抓緊枕角以為那就是他。

    呵護般的輕輕揉弄卻挑動了自己的欲念。看著她慢慢轉醒還懵懂無知的陷在他給的感覺裡。

    太真實有些疼又很快樂。呼吸很急並不是因為親吻。一瞬就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深邃的黑眸。他醒了像是醒很久了。

    “好嗎?”

    愣了下倉促的接住輕吻還不懂他問的話什麼東西好嗎?他像是有心事一臉嚴肅也好像不高興。

    只好馬上點頭說好也搞不清自己答應的是什麼。

    “我得走了!”很突兀的回答似乎要起身剛想跟著起來整個身子被撲倒眼前只剩肩上的白色繃帶。

    胸口很暖又是一疼全亂了。

    他咬人!

    驚呼半空折斷被有力地唇舌掠奪已經不屬於自己只剩在他懷裡抖。

    停下時被他拉著坐起來扣子都開了垂著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正好看到自己的胸前淡淡的粉色邊緣有一塊明顯的深紅也許不久會變得青紫吧。

    埋怨的抬眼才現他也在看目光相對又羞愧的低下頭。

    “你說過好了。”指尖碰觸瞬間敏感起來。他的眼神也變了想攏睡衣又晚了一步。

    在她唇上印上同樣的痕跡然後回到那塊新生的傷痕在上面一次次折磨她吮吻咬弄莽撞激切得喪失了該有的自持。

    好一會兒不得不打住拉回理智扶著她躺好。嗚嗚的從喘粗氣到呻吟最後聽不到任何聲音。

    身子敏感還未平息不知所措咬著被角看著他要走了。

    肩頭的白色繃帶突然又扭轉俯下身。

    臉藏在被子裡為剛才的事惴惴不安額頭上很熱。

    “非非……我得走了!”

    門開的聲音放下被子瞄了眼呼口氣。

    坐起身看向床頭櫃小母貓站在鑰匙扣裡另一端套在小公貓脖子上兩只瓷貓笑得很傻。

    臉孔燙怕又要流鼻血了!

    打開的手機屏幕上一條沒有出的短信。

    愛你晚上見!讓安息日總是從傍晚開始又在傍晚結束。那晚悶在屋裡看了一天書局促不安的等著晚上見他。結果什麼也沒生他忙著工作只是安排了一份報導讓她翻譯。

    在辦公室那些時間門是敞著的除了偶爾偷偷看兩眼連話都沒敢說。

    睡不著午夜一個人跑到花園裡看星星小樓的燈都已經滅了看不到他的房間。坐在花壇邊聽著鐵門外沉睡的街市為以後的日子犯愁。

    地下戀情聽起來好玩真經歷又會感覺格外辛苦。尤其面對心心念念的人還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太難了。

    剛准備起身上樓手臂被拉住。下了一跳回身看清是他心裡咯登一下。很快牽著走到樓後的陰影裡被用力扯進懷裡面頰撞得有點疼。

    想了一天也就這麼偷來的短暫幾分鍾連話都不想說只想好好擁抱。

    獨自回樓時剩他在陰影裡抽煙胸口有些抽痛站在樓口頻頻回頭看他。剛剛錯身時幾乎像歎氣“想你”兩個字還沒說完腰被攔住扯回懷裡。

    額頭上疼話根本說不清吻得太急切分開的又很慌亂。

    有歎氣的沖動輕輕踮腳回房等著聽他的腳步聲。可直到睡著他也沒回來。

    胸前的痕跡還在已經變得青紫看到了害羞又覺得甜蜜可想到這樣的相處不敢去想未來。天亮以後接送的人果然換成了朝綱。

    於是就這樣好些天下來。

    最近因為忙一天一面也變得奢侈了。

    很想他雖然知道這樣不好還是很想。

    上完語言課抱著課本去了那家三明治吧露台還有空座位正好靠近邊緣在植被的後面坐下看著廣闊的草坪。

    搖搖頭拍拍臉頰還是燙的不許想他了!剛剛打開課本聽見身邊有人詢問“我可以坐下嗎?”

    抬頭意外看見了B1uma。

    因為政府官員遇刺局勢緊張了半個月校園裡也是兩方的學生互不接觸形同陌路她一直沒出現。

    坐下後還是老樣子點了些吃的都拿著課本卻開始聊學校的事無意間就說起前一陣的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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