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屋 正文 第七章 沉默的過去
    「軒琪,我講個故事給你聽,好嗎?」

    「好啊,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過別人講故事了。」

    「嗯,這也許會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我是一個孤兒,我不知道我的父母他們現在在哪裡,在我記憶中他們的身影早已變得模糊不清了。

    也許他們現在生活的很好,也許已經去世了,也許他們有了他們想要的那個孩子,也許他們各自過著生活,我想他們應該早就把我忘記了吧,我會說也許是因為他們從來都沒有來找過我,從來沒有。

    記得那是六歲那年的秋天的一個星期天,那天他們破天荒的帶我上街買了好多好多的玩具,還給我買了一身新衣服,還有許多平時我沒有吃過的小吃,我不懂得他們為什麼會突然對我這麼的好,那時的我很害怕也很茫然。

    在我記憶裡的他們,從小就不喜歡我,因為我是一個女孩,從小他們的打罵就使我變得比同齡的孩子更加懂事和聽話,因為只有那樣我才能吃飯,才能不被挨打,不管多麼苛刻的要求我都努力去完成,只是為了他們的一個笑容而已,媽媽總是用著怨恨的眼神看著我,彷彿想把我撕碎,好像在我的記憶裡好像媽媽從來都沒有對我笑過。

    那天的傍晚,他們讓我站在一個大院子的門口等他們,他們說要去給我買好吃的東西,然後他們頭也不回的就走了,好像後面有著可怕的猛獸一樣,他們很快的就消失在了十字路口。

    我一直站在門口等著他們,不停的張望著他們消失的那個十字路口,就那樣等待著,一動也不敢動,我害怕他們回來後,會因為看不到我而生氣,我就一直站在那裡等待著……等待著……

    後來從那個大院子裡出來了一個阿姨,她盯著我看了半天,然後回到了大院子裡面喊來了一群人,那群人裡面有一個看起來特別慈祥的阿姨,她溫柔的揉著我的頭髮,然後對著我笑了。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你在這裡幹什麼呢?這麼晚了還不回家,爸爸媽媽會擔心的,你是不是迷路了啊?」

    「阿姨好,爸爸媽媽說讓我在這裡等他們,他們很快就會回來,我沒有迷路。」

    「你知道你家住在哪裡嗎?他們叫什麼名字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的家住在什麼地方,他們叫什麼名字我也不知道,阿姨,我爸爸媽媽是不是不會再回來了啊?」

    「……」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拋棄,第一次懂得了什麼是謊言。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個大院子,也是有名字的,它叫做孤兒院。

    那個慈祥的阿姨,是當時孤兒院的院長。那個打量我很久的那個阿姨,後來成為了我的養母。我剛去那裡的時候,我的養母經常會來看我,帶給我一些文具和很多很多的書,她只是偶爾來看我,她好像總是很忙一樣,她對我真的很好。

    我的養母是第一個對我很好的人,不會打我,不會罵我,總是很安靜的看著我讀書,詢問我一些生活上面的事情,然後默默的離開。

    當時的我對於自己被父母拋棄的現實,沒有哭鬧,而是很平靜的接受了,也許對於一個六歲孩子來說,我的表現過於平靜了吧,孤兒院裡的那些大人們,都很擔心我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其實他們的擔心是多餘的,我早就知道爸爸媽媽他們會不要我了,只是我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的快。

    有一次我無意中聽到了,爸爸媽媽的談話,那時的我還小,雖然不是完全理解了他們談話的內容,但是我聽明白了一件事情,他們不想要我了,想要一個男孩子,但是當時家裡的生活條件不允許,他們這樣做,所以他們決定把我扔了。

    從那以後我努力的討好著他們,只是希望他們不要把我扔掉,不要把我扔到那個被稱作孤兒院的地方,不要把我扔給那些陌生的人,我會害怕。

    可是最後,他們還是把我扔到了那個叫做孤兒院的地方,一個我獨自生活了7年的地方。

    孤兒院裡的孩子們都很沉默,大家總是默默的做著自己的事情,很少在他們的臉上看到笑容,大家都很努力的學習,努力的生活,努力的討好那些叔叔阿姨們,而我總是站在一邊默默的看著,不去討好任何人,因為就算討好,最後我也還是會被拋棄。

    很多的孩子給領養後又被送回來,然後再次被領養,有的被送回來孩子們,不會再被別人領養。他們被送回來的理由總是各種各樣的,被送回來的那些孩子,有的變得更加的沉默,有的則離開孤兒院到外面獨自生活,沒有人會挽留他們,因為他們的離開會讓別的的孩子有被人領養的可能性變得更大,沒有人會管那些離開孤兒院的孩子他們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從來不曾有人過問。

    就在這樣的環境裡,我默默的成長著,很少與別人交流,我在想要領養我的人們面前,變得更加的沉默,我不想被領養,我不想被人們當做商品一樣挑選著,比較著,所以我用沉默來對待所有想要領養我的人。

    除了我的養母,我總是會期待她的出現,期待著她帶給我的書,和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溫暖笑容。我每次見到她都會想喊她媽媽,但是我卻從未這樣喊出口過。

    後來孤兒院裡來了一個特別的小女孩,她叫筱雨情,她很漂亮,也很聰明,她剛來這裡的時候,和所有剛這裡的孩子一樣,無法接受以後要在這樣的環境裡生存的事實。她哭鬧著要回家,她要她的爸爸媽媽,她要不肯吃飯,不肯和別的孩子一起睡覺。

    當時孤兒院裡的叔叔阿姨們都拿她沒有辦法,只有溫柔的院長阿姨能夠哄住她,讓她不再哭鬧。她好像也很喜歡院長阿姨一樣,只要平時我們沒事的時候總是能在院長阿姨的身邊看到她的身影。

    她和孤兒院裡的孩子都不一樣,她不屬於這裡,其實沒有哪個孩子是屬於這裡的,但是她是那麼的耀眼,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但是卻又顯得那麼的高不可攀。

    秘密之所以被人們被稱為秘密,就是因為有些事情是不想被別人發現,不想變成可以被人要挾的把柄。但是有些人卻總是會在無意中發現別人的秘密,我發現了她的會在這裡生活的原因,原來她的父母因為公司倒閉,欠債太多無力償,選擇雙雙自殺,留下了年幼的她獨自生存。她的親戚把她當做一個燙手的山芋拋來拋去,最後他們選擇把她送到了孤兒院。

    孤兒院裡的孩子們都不知道她是因為什麼來到這裡的,院長阿姨不允許我們詢問關於筱雨情的來歷,院長阿姨很喜歡她。孤兒院裡的小朋友們因為院長阿姨喜歡她,所以大家都對她很好,只是希望她在院長阿姨面前說幾句好話,使得自己有機會能夠被別人領養而已。

    我一直都不知道為什麼筱雨情會和我成為朋友,我那麼的不起眼,從不會討好,總是獨來獨往。有天她喊住我,記憶中沐浴在陽光裡的她是那麼耀眼,我努力的適應著陽光給我眼睛帶來的刺激,我當時的樣子一定很狼狽吧。

    「喂,你叫諾晨對嗎?」

    「嗯。」

    「你有朋友嗎?」

    「孤兒院裡沒有朋友。」

    「你做我的朋友吧,這樣在我走之前,應該不會太無聊吧。」

    「哦。」

    就這樣我成為了她的跟班,她對我說,朋友就應該是這樣的,我當時不懂得,以為這就是朋友。

    院長阿姨很高興看到她能陪著我,總是會誇她是一個願意幫助別人的好孩子,而我的身邊總是會出現一些羨慕的,嫉妒的,鄙視的眼神。

    我從不在意,我依舊那樣的沉默的當著她的跟班,直到她被領養走了。

    就在筱雨情被領養的三個月後,我也被領養了,但是沒有幾個月又被送了回來,因為領養我的那戶人家的女主人懷孕了,她擔心我會因為想要留下而去傷害她和她的孩子,所以我被送了回來。

    接著我又被領養了兩次,第一次是因為領養的那戶人家要搬遷去別的城市,帶著我會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所以我被送了回來,第二次是因為我的養母發現了,我被領養我的那家的女主人虐待,所以讓孤兒院把我領了回來。

    後來我再也沒有被別的家庭領養過了,一直到我十一歲生日那天,我的養母領養了我,我一直都喊她蘭姨,我從沒喊過她媽媽,她也從不會要求我喊她媽媽。

    在我記憶裡,蘭姨是一個很能幹的女人,她是一家企業的老闆,她發現我的那天正好是她要帶走一個小男孩,就是我後來的哥哥,他叫做韓宇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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