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現修真路 第六卷 第一章 永世回憶
    光華在黑暗中湮滅,死去的靈魂將會得到永生……不斷在暗無天日的空間裡尋找著一絲希望,卻不知道希望就在自己眼前……這是易天闊沉下泥沼後的第十七天,每天*著心中唯一僅存的意念來數著流逝的時間,他不曾忘記緊閉著的雙眼已經多久沒有看見過光亮。

    第一天,當清晰的空氣不再出現的時候,他停止了呼吸——對於修真者來說,從很久以前,這就已經是可有可無的生理『活動』,喘息只是為了順應習慣而已,所以這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困擾,即使在深深的泥沼包圍中,他也能安然存活下來。

    第二天,他開始感覺到四周不時傳來的壓力,即便沒有呼吸,也沉重的叫他喘不過氣來。胸口無時不透著一股狂躁,對於眼前的黑暗,他開始想著怎樣把它撕裂,甚至徹底摧毀掉。

    第三天,他伸開了手腳,始終睜著不曾閉上的雙眼慢慢合上,腦海裡的無數念頭開始平靜下來,第一次,他清楚地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一切!

    他看見了十幾年前帶走自己母親的那場車禍,看見母親上車前,從車身下鑽出的那個黑衣男子——那是易鷹新聘不久的保鏢,雖然事隔不久後就被他以不能勝任的名義辭退掉,但臨走前,年紀尚幼的易天闊還是看見了他掛著笑臉將一包厚厚的鈔票裝進皮箱的一幕。

    十年後,他看見好友一家抱成一團不停地痛哭,個子還不及他一半的妹妹無助地望著父母兄長,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哭,只是,當她明白的時候,已經再也哭不出來了,瞪大的眼睛還在留戀著這個世界的繁華,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當時的他,看見的只是好友全家被蓋上白布抬上車的一幕,此刻,他卻聽見了好友臨死前摸著自己妹妹所說的話:『與其讓你活著痛苦下去,倒不如跟著我們一起走吧……』他明白,自己家所欠的債已經不是辛苦一輩子所能還得了的,沒有家人的呵護,妹妹的未來只有黑暗,所以,帶著她一起走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懦夫!易天闊想吼醒他,可最後還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自眼前落下,將地面染成血紅……那抹血紅將易鷹拉向了地獄,他看見自己舉著槍的右手,易鷹瞪大了眼,不甘心地逝去呼吸,那是易天闊看他的最後一眼,但那一次,卻是易鷹第一次正視自己的兒子,他的恨超出自己的想像,他後悔沒有一開始就毀了這顆隱埋在身邊二十年的種子。

    十幾天裡,他的眼前像是多了一部幻燈機,這部幻燈機將他以前所經歷過的一切慢慢回放。

    修成元嬰的那天,他感覺自己得到了新生,只是那時的他嘴上說了放下,心裡也期待著放下,可內心深處,還是將過去的一切隱埋著不肯丟棄。

    在聖湖下,他曾想過就這樣消失,如果元嬰被滅,消失在天地之間也未嘗不是種解脫。可當時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張東顯,即便只有一絲希望,他們還是逃了出來。那一刻,他明白了什麼叫天無絕人之路。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即使他不願意理會,卻也逃不開……奉天、佛宗、龍門,和禁制裡的單亦非,他們的出現將他拉入了一個陌生的世界,修真者的生活對他來說已經像呼吸那樣的自然,平凡人的世界卻是離他越來越遠了。與易浩的重逢帶給他的不僅是驚喜,還有的是一種徹底的解脫,在那天,他斷掉了和以前那個家的唯一聯繫,易氏集團沒有他,也可以在易浩的帶領下發展的更好,他放心將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交給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大哥。

    呵,現在仔細想想,他是真的已經一無所有了。

    在恢復靈氣的地球上,奉天將會逐步壯大,主事人的本事絕對超出他的想像。還有佛宗和龍門的人,他們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互不往來,但在妖族面前,他們到底還是要連在一起的,畢竟人、妖不兩立呵,他也真的很好奇,失去了煞的豹族,他們現在是不是正氣得跳腳?

    還有那不時用愛慕目光盯著自己、愛哭又可愛的鍾楹,嘴巴壞極臉皮超厚的哈賴,脾氣暴烈的張東顯,冷漠的桑水水,巾幗不讓鬚眉的端木夏,對結界很有一套的張老……他們,都已經正式成為過去了,甚至那個一度讓他以為看見了天使的花月,她那帶著幸福的微笑,也慢慢地從記憶裡褪去色彩……第十七天,當他睜開眼後,腦海裡已經是空蕩一片,清澈的似乎不曾經歷過那些,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地放下了,不是埋藏,而是丟棄……丟棄了過去的記憶,也丟棄了過去的身份,『時之沙漏』帶給他的,是一個完完全全的新生,沒有過去的新生!

    「原來,這就是『時之沙漏』的秘密呵。」低笑著,易天闊豁然開朗。為了承接更多的記憶,他就不能擁有屬於自己的回憶嗎?即使能看見別人的一切,也無法留住自己的一切,過去和未來,無論過多少年,他都無法再回頭了。

    「你與『時之沙漏』的契合程度真是令我們驚訝呵。」耳邊突然冒出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沒有睜開眼,也沒有去想來者是何人,即便知道自己已經脫離了那個意念中的泥沼,易天闊依舊平靜地躺著,不動,也不回應。

    來者對他的漠然反應並不以為然,反而感覺很有趣似的走近了些,聽那腳步,來者應該有兩人。「『時之神者』,你的出現正式讓仙界與神界燃起戰火,如果有可能,我真想在此就毀了你。」其中一人淡淡地說道,絮絮聲響起,他似乎坐了下來,坐在易天闊的身邊。停了下,他又接著道:「忘了自我介紹,我是三件無上神器之一『冥之白厲』的主人——寒烙,當然,你也可以稱呼我為『冥』。」

    「『戰之怒刃』的主人——有說出自己的名字,戰之神者的聲音比起冥之神者寒烙來更加冷冽。

    呵呵,這算是下馬威嗎?心裡的畫面逐漸散去,易天闊的嘴角出現一抹諷刺的微笑,猛地張開眼,金色的眸子頓時讓『冥』『戰』二人雙眼一亮,不約而同地交換了個眼神。

    「看來,你是沒有機會殺他了。」戰對著寒烙如此說道。

    笑著點頭,後者的話中卻沒有絲毫惋惜。「的確,我的打算是落空了。」金色的眼眸代表了易天闊的身份,就如同他們的身上也有著『冥』與『戰』的烙印一般,從今以後,除了他們身上的三件神器,任何人都無法成為他們的威脅了。

    「你們不覺得在別人的面前討論是否殺了對方……有點失禮嗎?」改躺為坐,易天闊盤著腿,發現自己浮在半空,那兩人也是同樣的姿勢,只是比起他的一身狼狽落泊,他們的裝束要正規太多。

    根據聲音,他輕而易舉地分辨出誰是寒烙,誰又是『戰』。

    『冥之神者』寒烙一身黑色裝束,一頭灰白長髮隨著他的動作蕩起,易天闊不意外他有張俊美無朔的臉蛋,只是沒想到他的長相更偏向女性化,纖細的身材也不像一個男子會擁有的。若不是他胸前的平坦,他定會以為眼前之人是個有著粗曠嗓音的絕美女子。

    『戰之神者』則相對普通許多,高大的身形配上一張剛毅的臉,眼中的冷漠卻更加突現出他的不凡,那種帶著漠視一切的眼神,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的確,他也有那樣的能耐足以漠視一切!

    鳳目含笑,寒烙見他坐起,只是點了點頭,而戰的臉色卻是更冷重了。抬起左手,衣袖自動翻捲而上,露出了裡面的古樸印紋——那是由無數道利刃傷疤所刻成的印記,像是一團團火焰似的戰刀狂刃,將他整個臂膀圈了起來。「記住我的名字——冀由!」

    他的口氣就像當初的如尼,真不虧為主僕,自我介紹的方式都如此獨具一閣。

    寒烙在冀由放下手後,也撥開了掩蓋在額前的長髮,讓易天闊看清楚他額頭上那顆閃著莫名光輝的小小光點,那種光芒,叫他有種說不出的寒冷……「寒烙,你已經知道了。」

    「易天闊。」他的印記應該是最不易隱藏的了,一眼就能叫所有人發現它的不同。

    「本以為我能在『時之沙漏』完全承認你之前殺了你,可惜始終慢了一步,若不是剛剛你發出呼吸,我們恐怕還在四處亂找呵。」寒烙俊美至極的臉上佈滿了笑,口中吐出的話卻包含著森冷的殺意。「金色的眼眸哪……上一任的『時之神者』也擁有這樣的雙眼,可是他的下場卻沒人知道,我真的很期待你能跳出這個宿命,別再重蹈前人的覆轍才好。」

    「多謝關心,我想這還不需要別人來替**心才是。」冷笑著回應,易天闊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時之沙漏』是怎樣一件帶著詛咒和毀滅性質的神器,他的出現,帶來的只會是厄運和災難。只可惜,他們忘了他已經成為了沙漏所承認的主人,即便有再多不願,這也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你的存在與我們息息相關,『時之神者』,希望你不要讓我們失望。」戰站起身,俯視著眼前這個平凡無奇的男子。三個神者都是獨立存在的,但他們之間卻被三件無上神器牽扯至一起,如今易天闊的出現代表了什麼他心裡很清楚,他們都一樣,只是被選擇者,身為神器的宿體,他們所能做的只是遵循它們的意志前進罷了。

    「你們的爭鬥與我無關,如果不想發生再一次的災難,就不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跟著站起,他毫不示弱地回道,身高比起冀由也差不了多少,氣勢上甚至更盛。

    「那正是我們所希望看到的!」寒烙也起身了,三人對站著,詭異的氣氛蔓延開來,對於這兩個初次見面的神者,甚至可以稱為同伴的兩個男人,易天闊並不討厭,心裡反而還有種說不出的牽絆。只是他們一再重複自己的出現是怎樣地充滿詛咒與危險,縱使脾氣再好的聖人也會忍不住惱火吧。

    「你現在的能力根本就不能支配『時之沙漏』做任何事,我們對於現在的你尚可安心。」冀由說的坦白,心裡也實在弄不明白『時之沙漏』怎麼會選擇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男人,只是事實已成,他們唯有靜觀其變。「走吧寒烙,在他燃起災難之前,我們有必要先去滅滅火了。」說完,冀由已經不見了蹤影。能在過緣道裡出入自由的,也真的只有神界之人了。

    「滅火嗎……呵呵。」寒烙美麗的臉上浮現出一股若有所思的笑意,灰白的長髮無風自飄,「易天闊,你的身體已經開始神化了,在這期間,希望你還能活著出現在我們面前才好。」留下這麼一句模糊不清的話,他也跟著消失在易天闊的視線裡,獨留下一片沉寂。

    「只是活著嗎?」易天闊突然有種想大笑的衝動,現在的他就如同一個普通人,除了擁有不死之身,他甚至連一絲真元力都擠不出來,想要在神化後的身體裡繼續活著,還真的要自求多福了。更何況前面還有個坤千朗在等著,雖然他耐何不了自己,但外界的變化始終會影響身體的神化,看來他是有必要留意了。

    隨手一揮,他的身前立刻多出了一道若隱若現的光門,刺眼的光亮在他的眼裡似乎不堪一提,反射之下,他的金色雙眸裡透出的光彩反而更加耀眼奪目。

    拉拉身上腐爛成一團的衣服,他也不打算換下了,抬腿便往那出口走去……仙界嗎?看看那裡是否能承受住『時之沙漏』所帶來的『無上災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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