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明史 第十三卷 帝國之鷹 第三十一節 國王的選擇
    楊天奉的政治能力,也就是在這次的事件中得到證實的,不過,在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楊天奉卻非常的頭痛。當天,他就下令讓第五軍官兵進入了緊張狀態,隨後,就帶著一隊警衛進了白羊王國的都城,並且正式去拜見了哈桑國王。

    「殿下,這是皇上的詔書!」楊天奉已經找人填好了詔書,「皇上這次委託末將來負責處理此事,同時,皇上也希望白羊王國能夠平穩地度過這段風波,並且授命末將全權協助殿下處理立王太子所帶來的一切麻煩!」

    因為立王太子之事還沒有公開,所以沒有按照正常的禮儀來頒布詔書,而且當時在場的也就只有哈桑,楊天奉,以及兩個實時翻譯而已。

    哈桑迅速地看完了這份詔書,神色也安靜了下來。又看了一遍之後,哈桑這才把詔書收了起來,然後請楊天奉坐了下來。「將軍,皇上能這麼快作出回應,確實讓孤王感到很是驚訝。當然,孤王也要感謝皇上能夠孤王的選擇,這對我國來說,確實意義非凡,至少,我們現在可以確定誰是王太子了!」

    「其實,皇上早就有所安排,所以才能這麼快就送來詔書的!」楊天奉沒有把實際情況說出來,「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保證立王太子一事不要在貴國引起太大的騷動,我們還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對,這正是孤王最擔心的事情!」哈桑苦笑了一下,似乎並沒有注意楊天奉的反應。「當初,孤王剛登基的時候,因為國內的反對力量眾多,所以孤王不得不給了眾多王子大權,以穩定國內局面。而且,當時我們還與帖木爾帝國交惡,奧斯曼帝國也在一旁虎視眈眈。我們必須要有足夠的將領,而且是忠誠的將領來統帥軍隊。所以,孤王不得不讓王子去統軍作戰。當然,這也產生了比較好的效果,至少,好幾個王子的軍事才能都發揮了出來。而他們也確實為國家立下了赫赫戰功。可是放權容易,收權難。現在,至少有十多個王子擁有自己的軍隊,而且都是一派勢力。這其中,以哈里,穆拉圖,侯賽因與阿賈尼的兵權最重。孤王當初並沒有考慮到現在的情況,更沒有想到立王太子的事情,所以才引來了這麼多麻煩!」

    楊天奉淡淡一笑,其實哈桑根本沒有想到的是,明帝國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並且迅速地擊敗了帖木爾帝國與莫臥兒帝國,成為了西洋的統治者,也沒有想到,白羊王國會成為明帝國的附屬國。如果沒有明帝國的介入,哈桑肯定會以鐵腕手段來處理立王太子的事情,而且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與奧斯曼帝國開戰。那麼,哈桑就可以集中力量先解決國內問題,為了保證王太子的地位,他甚至可以廢除其他的王子。不過,現在戰爭已經爆發,而且明帝國的出現,讓哈桑根本就不可能採取這樣的處理辦法!

    「當然,問題總歸要解決的!」哈桑長出了口氣,「這次立王太子的事情絕不是單一的,搞到現在,國內已經風聲鶴唳,眾多王子都盯著這個位置。設想一下,如果孤王明天就宣佈哈里為王太子的話,那其他的王子恢怎麼想呢?保不準,明天那些王子的軍隊就會勤王回京了!」

    「殿下,這也正是末將在考慮的問題!」楊天奉點了點頭,「策立王太子一事直接關係到了貴國的未來。而且,這麼多年來,幾個有權勢的王子都有自己的朋黨,他們不但有自己的軍隊,而且還籠絡了一批官員。這些力量是不可能忽視的。本來立王太子一事,就直接關係到了各利益集團的未來,如果發生叛亂的話,那就絕不僅僅只是王子的叛亂,整個國家都將陷入到動亂之中了。」

    哈桑苦笑了一下,這是他自己種下的苦果,自然也就只有自己吞下了。

    「不過,末將認為,問題也許還沒有嚴重到這一步,而且只要是問題,就必然會有解決的辦法!」楊天奉看了哈桑一眼,「殿下,末將認為,立王太子一事,其實就是各利益集團的問題,而這其中,最為關鍵地其實就是各個王子,還有他們的那些官員,軍隊的利益。只要解決好了各利益集團之間的矛盾,那麼這就不是個問題了!」

    「將軍有何想法?」哈桑看了楊天奉一眼,不過神色並無太大的變「在貴國,國王是控制一切的,不過在殿下統治的這幾十年裡,因為兵權分散,其實已經讓國王的地位降低了很多。雖然此話並不中聽,不過末將也只能直說了!」楊天奉並不怕得罪哈桑,畢竟哈桑是個有頭腦的國王,至少不會衝動行事吧,「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裡,如果殿下手裡掌握著國家的所有軍隊的話,那麼立王太子一事,就沒有太大的問題。反之,如果國王本身的地位並不太高的話,其實也不存在著這個問題!」

    「將軍的意思是……」

    「這就要看殿下怎麼選擇了,到底是加強國王的影響力,還是在今後逐漸降低國王的影響力!」

    這下,哈桑徹底地沉默了下來,顯然,這兩個選擇對他來說,要麼是不可能做到的,要麼就是他無法接受的!

    要收回放出去的那些兵權,這話說說簡單,可做起來就不容易了。這二十多年來,哈桑為了利用這些王子,他不得不讓王子統軍作戰。顯然,這些都緊盯著王位的王子是不會甘心把軍隊交出來的,而且他們已經在軍隊裡建立起了根深蒂固的勢力基礎。到後期,哈桑已經認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後面那幾十個王子,出了一些規模不大的私人衛隊之外,都無兵權,自然也就無法對國家構成威脅了。不過,這個惡果已經種了下來,要想切除掉國家身上的這個腫瘤,談何容易?光是為了對付侯賽因王子,哈桑就策劃了好幾年。並且用了好幾年的時間來逐漸滲透鷹頭軍,最後才算勉強地控制住了投軍,不過侯賽因王子在鷹頭軍中還是有不低的影響力的。鷹頭軍中,侯賽因是統帥,而在他之下,還有五名將領,而到現在,哈桑就僅僅控制了其中的三人,另外兩人則是侯賽因的心腹,再加上侯賽因本人控制的一部分軍隊,鷹頭軍中至少一半的兵力仍然在侯賽因的掌握之中。花了幾年的時間,哈桑都沒有能夠徹底地控制住鷹頭軍,而除此之外。還有虎頭軍,狼頭軍,獅頭軍這三支強悍的軍隊,他又要花多少年來處理這三支軍隊呢?恐怕,終哈桑一生,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了。而且,現在白羊王國還正在與奧斯曼帝國交戰,哈桑正需要這幾個王子為國家賣命呢,如果突然撤消他們的兵權。這不是在逼著這些王子造反嗎?

    同樣的,另外一個選擇對哈桑來說,也是不可接受的。至少,哈桑絕不可能放棄手裡的王權。雖然,現在他的王權已經受到了影響,不過哈桑仍然控制著國家最強大的軍隊,而且他利用眾多王子之間的矛盾,巧妙地控制著國內利益集團之間的平衡。在沒有確定王太子之前,這些王子都不敢造反。因為他們都害怕成為眾矢之的。不過,只要這王太子的事情一宣佈了,那哈桑就難以駕馭局面了。顯然,哈桑是絕不會在這個時候放棄手裡已經非常可憐的王權的!

    「殿下,其實事情可以分幾面來看!」楊天奉也看出了哈桑的想法,「現在要想收回兵權,確實太晚了,而且貴國所處的環境,現在正在進行的戰爭,也確實不允許這麼做。不過,我們可以考慮另外一種辦法!」

    「楊將軍,就算孤王現在放棄了王權,恐怕也於事無補吧!」哈桑終於開口了,「而且,國家需要有國王來領導,如果現在孤王放棄王權,只能讓國家陷入混亂之中,那我們還怎麼對付外敵呢?而且以帝國的角度來講,如果現在我國發生叛亂,國內局勢動盪的話,恐怕也於帝國沒有半點好處吧?」

    楊天奉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殿下過慮了,其實末將並不是這個意思。如果我們選擇削弱王權的話,那也只是在殿下之後。為了貴國的穩定,而且為了保證貴國能夠戰勝強敵,在殿下執政期間,這一切都不會考慮的。但是,為了維護貴國的穩定,殿下確實需要制訂一套相關的政策,在今後約束王權,至少,這能夠削弱部分王子的敵意,對保證貴國的穩定有著巨大的好處!」

    哈桑皺了下眉毛,這才明白了楊天奉的意思。而且他也迅速想通了,如果真的無法控制住局勢的話,那麼他唯一的選擇就是削弱王太子的權力,並且借此在今後削弱國王的權力。當然,這對他是沒有半點影響的,至少在他還是國王的時候,王權不會受到影響。當然,哈桑考慮的還不止這些。

    對哈桑來說,他對幾十個王子其實還是比較在乎的,雖然他是個很有野心的政治家,是一個強權國王,並且率領白羊王國從衰落走向了強盛,可以說,在他當國王的這二十多年裡,白羊王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哈桑本人也是一個比較善良的父親,這與他作為國王的一面是完全不一樣的。這些年來,哈桑很少懲罰他的兒子,就算有的王子犯了嚴重的罪行,他都網開一面。同時,他對穆拉圖等人的縱容,其實也正是他作為父親一面的表現。顯然,哈桑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在他過世之後,他的幾十個兒子陷入內鬥之中,不管誰最後得利,都將意味著其他的王子將成為新國王腳下的基石!

    楊天奉的意見讓哈桑看到了另外一種可能,如果能夠讓他的幾十個兒子和平相處的話,那麼這自然是最好的結果了。顯然,要達到這個目的,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讓任何一個王子擁有超過其他人的權力,通過各個王子之間的權力制衡來達到這個目的。這需要很微妙的操作,不過,更重要的就是要削弱王權。當時,哈桑沒有考慮到國家沒有國王的後果,但是他已經想到了,如果國王在國家中不具備有決定性的權力的話,那麼就可以通過眾多利益集團之間的相互牽制來達到保證國家穩定的目的,同時這也能保全所有王子的性命,而不是讓其他的王子成為新國王登基的台階!

    想到這,哈桑也逐漸有了眉目,而且心裡也不得不佩服這個明軍將領匪夷所思的想法與意見了。他看了楊天奉一眼,說道:「楊將軍,這個提議確實有一定的可行性,那麼,我們現在應該首先做什麼呢?」

    「如果殿下相信末將的話,那麼末將建議,殿下應該將立王太子的事情暫時推遲一段時間,等到末將先去穩定住了幾個主要的王子之後,我們再開始下一步的行動!」

    哈桑略微思考了一下,就點了點頭。「那就這麼辦,反正按照之前的安排,孤王也要兩個月之後才會宣佈王太子的。楊將軍,孤王在此拜託你了。如果此事辦成,那楊將軍對我國將有再造之恩,孤王絕不會忘記將軍的功德的!」

    楊天奉淡淡地笑了一下,見到哈桑主意已決,心裡的石頭也落地了。他並不在乎哈桑的感恩,畢竟他並沒有把這個國王放在眼裡。哈桑的決定,這是為楊天奉下面的行動開了綠燈。當然,楊天奉心裡也很清楚,要處理好這件事情,出了有哈桑的之外,他還必須要具備其他的很多條件,並且要小心謹慎地處理下面的行動!

    在離開王宮之後,楊天奉這才放鬆了下來。這次皇帝給他出了個難題,他也感到了巨大的壓力,不過楊天奉並沒有被壓垮,這反而將他的潛力都逼了出來。在這個小王國,楊天奉不但將展示出自己在政治方面的才能,而且還將為白羊王國今後數百年的穩定埋下一塊堅實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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