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明史 第十卷 第八節 奧斯曼使者
    讓朱祁鈺匆忙離開的原因是,奧斯曼帝國派來的秘密使者已經到達了京城,並且已經被于謙安排在了總理府,而不是如同一般的情況那樣,安排到外交部去。這是個很突然的消息,而在前往總理府的路上,朱祁鈺已經前後想了一遍,大概摸清了奧斯曼帝國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派遣使者過來,而且派來的是一個秘密使者!

    「陛下……」

    朱祁鈺朝于謙點了點頭,就進了于謙的書房,把其他人都留在了外面。而于謙也很是謹慎,順手就把門關上了。

    「現在他人在哪?」

    「陛下,奧斯曼帝國的使者被我安排到了一個秘密的地方,因為事情緊急,而且來得很突然,所以臣才派人去找陛下的。」

    「看樣子,奧斯曼帝國那邊有麻煩了。」朱祁鈺冷笑了一下,坐下來之後問道,「楊天奉有沒有送消息回來,現在白羊王國與奧斯曼帝國是不是已經打了起來?」

    于謙點了點頭,把一封蓋有楊天奉的私人印章的信遞給了皇帝。

    「這是幾日前,楊天奉派人送回來的密信,是臣疏忽,一直沒有呈交給陛下。從楊天奉的信裡看,在我們送去的第二批軍火物資到達了白羊王國之後,哈桑就急不可耐的向奧斯曼帝國宣戰了,並且在邊境地區奪取了幾座城市。現在,楊天奉正派人嚴密的監視著戰場上的情況,並且會每半個月派人送一次消息回來。只是,按照奧斯曼帝國使者到來的時間,他肯定是日夜兼程,而且在戰爭剛爆發的時候就出發了,不然的話,不可能這麼快就到達京城!」

    朱祁鈺點了點頭。「肯定是這樣的,不過此時奧斯曼帝國派遣使者過來,有何目的,難道他們認為,我們會在這個時候向奧斯曼帝國宣戰,或者是夢想著讓我們放棄對白羊王國的?」

    「這是他們的國書。」于謙把一封信放在了朱祁鈺旁邊的桌子上,然後苦笑了一下,說道,「這是用突厥文寫的,我已經派人去找翻譯了。」

    「突厥文?」這下朱祁鈺更是有點不舒服了,說道,「既然派來使者,送來國書,就至少應該準備一份漢字的附件。他們竟然連這點外交禮節都不懂。或者是故意不這麼做,那這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大明,還是想要存心羞辱我大明?」

    「陛下息怒。」于謙將皇帝的神色不對勁,連忙在一旁勸慰,「也許僅僅是個疏忽而已,或者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樣的禮節罷了。」

    朱祁鈺看了于謙一眼,神色並沒有多少好轉。「于謙,你沒有去過西洋,所以對於奧斯曼帝國並不是很瞭解。這個突厥後裔建立的國家,從一個小部落,發展成現在這個巨大的帝國,而且幾乎打敗了身邊的所有敵人。兩百年來,他們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對外擴張,從來沒有停止過去征服別人,佔領別國的土地。奧斯曼帝國的數代君主都是以擴張,侵略為主的,這完全就是一個建立在擴張與侵略基礎上的國家。在西方,也就在歐羅巴的東面,奧斯曼帝國是最為強大的國家,特別是在帖木爾死了之後,幾乎無人能夠對付這個強大的國家。他們也是一向囂張慣了,從不把別人放在眼裡。朕還聽聞,奧斯曼帝國的蘇丹,甚至強迫麥加聖地承認他為回教的領袖。另外,奧斯曼帝國的尚武氛圍非常濃烈,很多男孩從小就接受軍事化訓練,其一生都是為戰爭服務的,社會上也以作戰為榮譽,其軍隊極為頑強。這些,都足以證明奧斯曼帝國是一個野蠻成性,且掠奪成性的帝國,是一個豺狼般的國家。他們在攻佔了君士坦丁堡之後,屠城數日,絕大部分居民被屠殺,或者是淪落為奴隸。這次,他們派遣使者來,肯定不是來向我們求和的!」

    于謙沒有開口,他對奧斯曼帝國的瞭解也不多,只知道這是一個由西突厥部落建立起來的國家。唐代時,東突厥被消滅,西突厥被唐軍打得落花流水,被迫西遷。而到了蒙古時,西突厥部落再次向西遷徙。而現在,這個由突厥人建立起來的國家,再次擋在了帝國的面前,所以要與奧斯曼帝國媾和,那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只是暫時的和平而已。終究有一天,這兩個控制著亞洲大陸兩端的強大帝國,會在戰鬥中決出勝負來!

    朱祁鈺也長出了口氣。「不過,不管怎麼樣,我們現在都只能忍。不說別的,此時帝國內部的麻煩就足夠讓我們頭痛的了。發行紙幣的事情,已經暴露出了帝國內部的矛盾,商人的權力與影響已經大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十多年來,帝國一直在發動對外戰爭,幾乎掃平了周圍所有的強敵。這十年來,帝國內部也在迅速發展,不過同時,帝國內部的矛盾也積累了起來。我們的首要任務是解決帝國內部矛盾,讓帝國休養生息,只有等到帝國更為強大的時候,我們才能去對付這個可惡的敵人!」

    見皇帝能這麼想,于謙也鬆了口氣。作為帝國內閣總理大臣,他對國內的情況是最為瞭解的。當然,對於商人的威脅,于謙也是瞭如指掌。在新政推廣初期,商人勢力,以及商人的幫助,確實是新政得以推廣的主要動力,當然,新政也滿足了商人追求利益的要求,提高了商人的社會地位,為商人獲得更多的好處打下了基礎。可是,當帝國國內的經濟結構得以發現與鞏固,對新政起到中堅力量的已經是新興的工業資本家了。商人的掠奪性,在很多的時候是有巨大危害的。之前,于謙沒有跟皇帝說這些事情,是他認為,皇帝必須要依靠商人的。柴匯,丁用這兩個超級商人就是商人利益集團在帝國政府內的代表。可以說,皇帝在這十年內,一直都在向商人妥協。不過,見到皇帝此時的態度,于謙也猛然明白,皇帝已經做出了最後的讓步,要準備向商人開戰了。而發行紙幣,就是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的導火索!

    「陛下,商人集團雖然有著一些弊端,不過此時,帝國應該以穩定為主,特別是對帝國的百姓,以及國內的工業資本來說,穩定是最為重要的!」

    朱祁鈺看了于謙一眼,于謙這話說得不輕不重。不過意思卻很明確。「于謙,放心吧,朕已經不是十年前的那個少年了。穩定確實是帝國的頭號大事,帝國絕不能再次陷入內亂之中。現在正是帝國內部大變革的時代,如果帝國自己陷入了混亂之中的話,那麼災難造成的影響是無法承擔的。當然,我們也必須要想辦法對付商人。至少要讓那些大商人都老實的聽從帝國的指揮,我們得想些好的辦法出來。」

    于謙點了點頭,並沒有開口。他也發現,皇帝在外征戰這麼多年,雖然在某些政治方面仍然表現得有點幼稚,或者說是不成熟。不過在鉤心鬥角,玩弄手段方面。現在的這個皇帝已經要比十年前的那個皇帝厲害多了!

    「不說這些了,那個奧斯曼帝國的智者會說漢語嗎?」

    于謙連忙點了點頭。「他能講一口流利的漢語。」

    「那就好,至少奧斯曼帝國的君主還沒有糊塗到派一個白癡來跟我們談判吧!」朱祁鈺冷笑了一下,「那就讓我們見見這個使者,看看奧斯曼帝國君主的野心到底有多大,他到底想從我們這裡獲得什麼樣的好處!」

    很快,奧斯曼帝國的使者就被帶到了于謙的書房來。這是一個個子不高,身材比較瘦弱的中年人。如果不仔細觀察的話,眼就會覺得他是個常年行走在外的商人,而不是一個外交家。當然,這僅僅只是印象,或者說,這是他的偽裝而已。畢竟,他不是正式的使者,而是秘密使者,他能夠穿越整個亞洲大陸,一路來到明帝國的京城,而不被其他人識破身份,這個偽裝是極為重要的。

    「我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這次,你們的君主派你到大明來,是為了與我們結盟,還是要與我們宣戰?」朱祁鈺還真是直接,說白了,他本人對奧斯曼帝國就沒有任何的好感,至少,他對突厥人沒有多少好感。

    「聖明的皇帝陛下,我們的蘇丹派我來,不是要向明帝國宣戰的,我是帶著和平與友誼前來覲見陛下,並且希望與明帝國成為永久的朋友!」那個使者並沒有一點慌亂,顯然,他是個很老練的外交家。

    「朋友?」朱祁鈺冷笑了起來,不過他立即注意到了于謙的神色,也就沒有把後面幾句諷刺的話說出來。

    「尊貴的使者,既然你是來與我們發展和平與友誼的,那麼,你們的君主有何表示呢?」于謙的話就委婉了許多。

    「數百年前,我們雖然是敵人,但是這並不表示,我們現在還是敵人。」那名使者顯然也早就做了準備工作,「我們雙方都已經更換了朝代,前朝之事,自然不能成為妨礙我們相互交流,相互影響的原用。滓次,我們的蘇丹派我前來出訪明帝國,就是希望能夠讓聖明的皇帝陛下知道,奧斯曼帝國與明帝國不是敵人,而應該是朋友!」

    「好吧,朕暫且不反駁你的這個觀點。」朱祁鈺壓了壓手,讓于謙不要插話,這才說道,「既然是朋友,那你們就有所求了,告訴朕,你這次,或者說,你們的蘇丹想得到什麼,還有,他拿什麼來換取想要得到的東西!」

    這話就太直接了,至少在外交家看來,這話就太露骨了,不過朱祁鈺並不在乎這些,直接一點反而更能夠表明雙方的態度與觀點。

    那名使者略微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們的蘇丹只希望,貴國應該以朋友的態度與我們交往,而不是其他的人來與朋友作對,與朋友進行戰爭。」

    朱祁鈺點了點頭。「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我們放棄對白羊王國的了?」

    于謙在一旁苦笑了起來,很明顯的,奧斯曼帝國的使者把話都說得很委婉,處處留有退路,而皇帝的話卻很直接,彷彿要把對方逼到角落裡去一樣,根本就不給對方任何轉圈的餘地。

    「這是我們蘇丹的意思。如果明帝國重視我們的友誼的話,就不應該做任何危害到朋友的事情。當然,我們也絕不會做任何危害到明帝國的事情!」

    「那你們的意思就是,我們現在正在做危害奧斯曼帝國的事情了?」朱祁鈺冷笑了一下,「朕承認,我們正在販賣武器給白羊王國,不過,白羊王國也是我們的朋友,而且武器軍火買賣,完全屬於正常的貿易往來。如果可以的話,你們也可以從我們這裡購買武器軍火,我們會以同樣的價格賣給你們。當然,我們不承擔運輸,你們得自己想辦法把軍火運回去。」

    「可是,現在明帝國在白羊王國部署有軍事人員,而且正在協助白羊王國對我們發動進攻!」那使者也急了起來,顯然朱祁鈺的話太咄咄逼人了。

    「軍事人員?」朱祁鈺笑了起來,「我們部署在白羊王國的軍隊,是按照相關的協議,前去守衛白羊王國的領土的,而且根本就沒有參加進攻你們的軍事行動。至於你所說的那些軍事人員,他們都是帝國的退役軍人,而且是被白羊王國聘請去的。難道,你認為朕也應該限制帝國的百姓去別的國家工作,為自己找到一個餬口的飯碗嗎?當然,我們是朋友,我們也可以向你們提供軍事教官,當然,這得建立在軍人自願的基礎上,而且得由你們花錢來僱傭他們!」

    話說到這個地步,顯然就沒有什麼好說下去的了。不管朱祁鈺表現得有多麼的蠻橫,不管那個奧斯曼帝國的使者感到有多麼的委屈,雙方之間的局面並沒有被打破,奧斯曼帝國也不得不承認現狀。明帝國沒有對他們發動戰爭,更重要的是,以現在奧斯曼帝國的實力,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對明帝國構成威脅,所以也只能吞下這枚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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