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明史 第十卷 第三節 地理大發現
    大航海的時代,就是地理大發現的時代。這個時代,在西方與東方幾乎是同時開始的,不過,東方與西方在航海探索方面卻有著巨大的差別。西方的航海探索都是以小的國家為基礎進行的,力量是比較分散的。相反,東方的航海探索幾乎得到了明帝國的全力,基礎極為雄厚。為了航海探險,明帝國甚至出台了一些鼓勵性的法案,給予了探險家很大的優惠。顯然,兩者相比,東方的航海探索更能取得重大的進展與發現!

    朱祁鈺在回到京城之後一個月,由何橋峰率領的探險船隊返回了帝國。在聽聞消息之後,朱祁鈺興奮得連夜就趕到了大沽港去迎接這位探險家。

    「陛下,這……臣不知陛下到來,怠慢了,望陛下贖罪!」何橋峰剛下船,就看到了皇帝,這讓他極為震驚。

    「無罪,無罪!」朱祁鈺笑著就扶起了何橋峰,這次,何橋峰身上仍然很邋遢,不過朱祁鈺並沒有介意。「你們的船隊到達濟州島的時候,朕就收到了消息,這不,今天朕特意趕來,看樣子,還沒有來遲!」

    「陛下太客氣了,我們怎麼能勞煩陛下呢。」

    「沒事,沒事,反正這段時間也沒有多少國務需要朕處理的。」朱祁鈺一邊笑著,一邊拉著何橋峰到了碼頭上,而金英等人已經準備好了桌椅。「這次遠航,你們來回用了近四年的時間,你能平安回來,朕就很高興了!」

    「陛下,這次臣沒有辜負陛下的厚望,到達了新的大陸!」

    朱祁鈺點了點頭,說道:「朕就知道你們會成功的,而且花了這幾年的時間,你們肯定有所收穫了。」

    何橋峰連忙把航海探險的經過說了出來。他們最初是沿著之前的航線前進的,在到達了珍珠港(這是朱祁鈺取的名字)之後,就一直向東航行。在海上航行了三個月之後(因為幾乎沒有什麼風,所以船隻的航行速度極慢,甚至很多時候是不得不隨海流前進),何橋峰他們終於看到了陸地。不過,這仍然不是新大陸,而是新大陸西面的一座島嶼。在這裡,何橋峰他們補充了淡水,並且讓船員休息了幾日,再次上路。這次,他們沒有再花幾個月的時間,僅數日之後,就看到了新大陸的海岸線,並且登上了新大陸。

    「我們到達新大陸之後。立即派遣了探險隊深入大陸腹地,並且遇到了當地的土著居民。」

    「土著居民?」朱祁鈺一愣,顯然,他們遇到的是印第安人。「些土著居民對你們構成了威脅?」

    「這倒沒有,他們不但沒有沒有任何威脅,而且對我們很友善,還給予了我們很大的幫助,並且協助我們建造營地。不過……」何橋峰淡淡的笑了一下,「這些土著看樣子很富裕,特別是他們那邊的黃金幾乎是不值錢的,幾乎人人都佩帶黃金飾品,我們用一些很普通的東西就換到了大量的黃金,現在那些金子都在船上,正要搬下來呢。當然,臣也想好了,除去一部分探險的花費,給船員的獎賞之外,其他的都歸陛下所有。畢竟是陛下了我們的探險活動。不然我們也不可能到達新大陸!」

    「這倒不必了,都分給大伙吧。這是你們獲得的,朕怎麼能要?」

    朱祁鈺顯得很大方,不過他看中的卻是以後的利益。「看來,那邊的土著人威脅問題並不嚴重,不過,我們也不能大意,畢竟我們在其他幾個新到達的地方都遇到了土著人的威脅。」

    「陛下放心,這次臣回來之前,跟隨探險船隊的另外兩支船隊已經到達了新大陸,並且在那邊建立起了據點,我們大概有兩千多人,如果受到土著人威脅的話,足以應付,另外……」何橋峰略微遲疑了一下,「臣還有一個巨大的發現,我們在一處地方發現了一座巨大的金礦。那裡的黃金就在河裡,幾乎不用什麼力,就能直接淘出足赤的黃金!」

    「金礦?」朱祁鈺一愣,立即叫金英拿來了地圖,然後說道,「你們發現的盡快大概在哪?」

    何橋峰在地圖上看了一陣,這才標出了發現金礦的地點。而這就是舊金山,美洲大陸上最大的天然金礦所在地!

    「這裡?」朱祁鈺略微皺了下眉毛,「看來,這是個很重要的發現,你們是不是在這附近建立了據點?」

    「對,我們的據點就在金礦南面大概十五里的地方。那邊是一座天然的港口,可以供上百艘船隻停靠。現在我們正在修建港口設施,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們可以向那邊大量移民,這樣不但能夠開採金礦,而且還能派遣更多的探險隊!」

    「等等……」朱祁鈺此時已經發現了問題,「你們在新大陸上沒有遇到歐羅巴的那些紅夷?」

    「紅夷?不,我們遇到的都只是土著居民,他們的膚色是棕色的,相貌與我們相似,並沒有遇到那些白皮膚的紅夷!」

    朱祁鈺點了點頭,立即就陷入了沉思之中。在他的記憶中,紅夷的大航海時代開始之後不久,就將有一個叫哥倫布的探險家發現美洲大陸,而且成為了個發現新大陸的探險家。現在,紅夷的足跡已經進入了西洋,而且還是大規模的入侵。這足以證明,歐羅巴國家的航海能力是非常強的,他們沒有任何理由放棄向西航行的機會,放棄發現新大陸的機會。讓朱祁鈺不解的是,何橋峰他們在美洲大陸上並沒有發現紅夷,這只有一個原因,即雙方是在新大陸東西兩岸登陸的,其足跡還沒有邁開,所以沒有碰到一起。不過,不用懷疑的,紅夷也肯定在向西航行,只要他們發現了新大陸,就必然會在新大陸進行大規模的開發。到最後,東西兩個世界的探險家必然會在美洲大陸上遭遇,那麼就必須要做好準備工作。

    「陛下……」

    朱祁鈺一愣,回過了神來,說道:「紅夷也許還沒有到達新大陸,不過他們也會很快發現這塊大陸的。現在我們與紅夷處於戰爭狀態,所以必須要做好準備!」

    何橋峰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已經在沿途的好幾個島嶼上建立起了據點。雖然沒有留下人員看守,不過這些島嶼上都沒有土著居民,基礎設施也都保留了下來,如果帝國要向新大陸派遣軍隊的話,就可以依靠這些據點!」

    「派遣軍隊是以後的事情!」朱祁鈺站了起來,說道,「你什麼時候什麼返回新大陸?」

    何橋峰一愣,說道:「只要船隊檢修完畢,做好準備,我們可以立即出發。」

    「不用這麼急,你先回家去住段時間吧,讓水手們都領上賞金之後,回家去休息一段時間,船隻檢修的事情,由朕來安排人員。」朱祁鈺笑著拍了拍何橋峰的肩膀,「半年之後,你們再出發,這次,你們要運送一批軍火過去。到了新大陸之後,你們不用上岸,然後朝南面航行。你們可以沿著大陸的海岸線一直朝南航行,在到了大陸的盡頭,會有一條海峽,可以繞過這片大陸,到達另外一片海洋。在進入這片海洋之後,如果向東航行的話,就到達了非洲大陸。我們在非洲大陸的東面設立有據點。不過,現在紅夷控制了非洲大陸的南端與西面,所以你們最好不要向東航行,而是應該向北,沿著新大陸的另外一面,直接向北航行。當然,你們很有可能會遇到紅夷,並且會遇到危險。所以你們必須要小心謹慎,在遇到麻煩的時候就想辦法返回帝國!」

    何橋峰點了點蘭,說道:「陛下,我會記住這一點的,半年之後我們就再次出發!」

    朱祁鈺送走了何橋峰之後,就立即帶著人返回了京城。此時,朱祁鈺已經想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所以必須要立即趕回去跟于謙商量一下。他沒有直接返回新宮,在到達京城的時候,雖然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不過朱祁鈺仍然直接去了于謙的總理府。如同他所預料的一樣,于謙沒有回家休息,還在處理公務。

    「陛下這麼快就從大沽回來了?探險隊都平安吧?」

    「還好,于謙,有件事情很重要,所以朕要找你商量一下。」朱祁鈺說著,就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而于謙也趕緊去把茶水端了過來。

    「這次,何橋峰他們在新大陸上發現了一座很大的金礦,而且是天然的金礦,黃金的儲量很豐富,開採也非常方便,甚至可以直接從河裡把黃金淘出來!」

    于謙點了點頭。「這應該是好事,畢竟黃金是現在貿易的硬通貨,多點黃金,對帝國有很多的好處。」

    「對,朕明白這個道理,不過黃金過多的話,那就沒有好處了!」

    朱祁鈺長出了口氣,「帝國現在的金銀都開始貶值了,而這已經直接影響到了帝國百姓的生活。隨著金銀的貶值,百姓手裡的財富實際上是縮水了,導致金銀貶值的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大量的黃金白銀流入帝國,導致市場上流通的黃金與白銀嚴重的超過了實際的需求量!」

    「這個,我們已經在考慮解決辦法了!」于謙的神色也立即嚴肅了起來,「柴大人回來之後,就提到過發行紙幣的事情,現在此事正在由丁大人,以及帝國中央銀行的錢廣入負責策劃。畢竟,發行紙幣是一件直接關係到百姓利益的事情,不能馬虎,也不能操之過急,必須要在條件完全成熟的情況下才能實施!」

    「對,這是肯定的,不過,現在朕考慮到的,並不是這個問題。」

    朱祁鈺喝了口茶,接著說道,「這幾年,我們在南面的新大陸上也發現了大量的金礦與銀礦,另外在非洲大陸上也有所發現。現在,我們又在東面的新大陸上發現了金礦,而且今後肯定會發現更多的金礦。除了這些新的發現之外,日本,南洋地區,西洋地區的黃金與白銀都在大量的流入帝國。遲早有一天,帝國的金銀將變得根本不值錢,這將是一場巨大的災難,甚至可能因此而拖垮帝國的經濟。給帝國帶來滅頂之災!」

    這絕不是危言聳聽,在朱祁鈺之前的那個世界裡,強大一時的西班牙帝國,就是因為大量的,從美洲地區開採的黃金,白銀流入,最後撐死了這個國家。金銀是好東西,不過太多了,就是有害無益了。這就如同人一樣,營養價值高的食物是必要的,而且還能改善生活,不過太多了,就將因此而產生消化不良,甚至因此而得病,最後完蛋!

    「那陛下的意思是……」于謙也有點不解了,畢竟看皇帝的樣子,通過發行紙幣,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朕在想,我們是不是應該控制一下金銀的開採了?」朱祁鈺看了于謙一眼,「畢竟,金銀過多,在很多人看來是好事。可是太多的金銀,是沒有半點好處的。而通過發行紙幣,也最多只是控制住金銀的價值而已。但是這不可能從根本上改變黃金白銀的吸引力,如果一時之間流入太多的金銀的話,那對帝國的經濟體系絕對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于謙沉思著,沒有急著開口。過了好一會,他才說道:「要控制金銀的開採,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由政府出面,將金礦,銀礦都收歸國有。這也不能阻止其他人去尋找與開發新的礦藏。而且,隨著新的政策頒布,為了鼓勵移民。這些礦藏都將歸私人所有,顯然,我們不可能出爾反爾,畢竟很多人都是看著這些貴金屬而去的!」

    朱祁鈺苦笑了一下,于謙的話是有道理的,為了鼓勵對新大陸的開發活動,開放金礦與銀礦的開採權是必然的,可是這就必然要傷害到帝國的根本利益。

    「而且,臣認為,如果我們能夠建立起完善的貨幣體系,然後成立專門的收購機構,由政府,或者是中央銀行出面,直接收購金銀的話,問題不會很嚴重。」于謙遲疑了一下,說道,「不管是南方的新大陸,還是東方的新大陸,要想開採那邊的貴重金屬,都需要花上好幾年的時間,就算現在就開始,也至少得花上五年以上的時間。五年之內,帝國經濟必然會有很大規模的發展,到時候,國內也將需要更多的貨幣,而新流入的金銀正是紙幣的基礎,沒有金銀做保證,紙幣就沒有任何的意義。當然,開採這些貴重金屬,是一種暴利行為,這也能夠鼓勵更多的人去開發新大陸上的資源,帶動移民,也帶動了國內的人口增長,同時,也能改變國內的經濟結構,這對我們來說,應該都有很大的好處!」

    朱祁鈺驚訝的看了于謙一眼,看來,這些年來,于謙一直在努力的吸收著經濟方面的知識。畢竟,在這個時代,帝國內閣總理大臣如果不懂經濟的話,那就是天大的笑話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鼓勵開採金礦?」

    于謙肯定地點了點頭:「只要我們建立起了完善的紙幣體系,並且強行推廣紙幣,禁止金屬貨幣在市場上流通,那麼黃金白銀最多就只具有其作為貴金屬的價值,而無法對帝國的貨幣以及經濟體系構成太大的威脅。而只要我們控制了黃金,白銀,那麼就能控制全世界的貿易,這對帝國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

    朱祁鈺沉思了很久,這才鬆了口氣,他也認識到,自己的很多擔心是多餘的。只要有著完善的貨幣體系,並且有著嚴密的,強有力的政府監管,那麼金銀這些貴金屬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陛下,我們的當務之急是要建立起新的貨幣體系出來,逐漸讓金屬貨幣退出流通市場,讓紙幣代替金屬貨幣,並且做到紙幣與金屬貨幣等值,以此來保證紙幣的價值。當然,處於維護紙幣體系的考慮,我們都應該以國家的形式來儲備黃金與白銀,這樣才能建立起紙幣的信譽,讓百姓接納紙幣!」

    「對,這是肯定的,中央銀行的工作重點也正在這裡。」朱祁鈺拍了拍椅子的扶手,「看來,朕是有點過於擔心了。不過,鼓勵開採金礦,銀礦是可以的,但是卻必須要得到有效的控制。另外,我們在東面的新大陸應該設立政府機構。這次,我們不能讓其他的國家插手了,而且紅夷也極有可能已經到達了那塊大陸,所以我們必須要用帝國的力量來完成在新大陸上的擴張行動。」

    于謙點了點頭,通過對澳洲大陸的開發,帝國政府在開發新大陸方面已經有了一些經驗。而關鍵中的關鍵,就是要鼓勵移民,移民是整個開發行動的基礎,畢竟人力是其他任何手段都無法代替的。只有在擁有了足夠的人力資源的情況下,才能進行發展!

    兩人商量了一些細節方面的事情之後,朱祁鈺就將開發美洲大陸的事情交給了于謙去安排,隨後他就離開了總理府。當然,朱祁鈺也不再那麼擔心了,誰不愛金子,只要能夠用到適當的地方,發揮適當的作用,金子當然是越多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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