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明史 第八卷 怒海狂濤 第七十三節 虎賁將軍
    陸戰隊確實遇到了麻煩。從孟買出發的時候,為了提高行軍速度,跟上第二軍的步伐,蕭涯離將陸戰軍的炮兵留在了後面,自己親率陸戰軍的兩萬多步兵輕裝簡行,以最快的速度前進。當然,計劃中的三個炮兵團全被拋在了後面,能否趕上來參加戰鬥還是個嚴重的問題呢。

    在放過了敵軍先鋒騎兵之後,陸戰軍幾乎沒有時間準備防禦陣地,僅僅半個時辰的時間,甚至連部署防線的時間都不夠。正是在這種情況之下,陸戰軍與敵軍兩萬步兵發生了場戰鬥,一場完全的混戰。

    混戰,對雙方來說都沒有多少好處。正規的步兵作戰拼的是紀律,而在混戰之中,拼的卻是士氣,鬥志,還有單兵的戰鬥力!不過,最終犧牲的還是官兵的生命,是官兵的血肉之軀。

    「將軍,敵人要從我們的防線上突破了!」

    蕭涯離也是那種標準的陸軍型將領,戰鬥時總在線,就算他身手過人,在激戰了半個村辰之後,身上也桂了好幾處傷了。他猛的回頭一看,果然,陸戰隊防線中部,數千敵人正在快速突破,而守衛這一段防線的明軍死傷慘重,幾乎全部倒在了地上。

    「警衛營跟我來,其他人繼續抵擋敵軍,絕對不能讓敵人突破我們的防線!」蕭涯離話還沒有說完,人就已經衝了出去。

    警衛營的三百多軍人迅速的跟了上去,這些人都是蕭涯離的親衛,是蕭涯離從西北戰場上帶來的,一個個身經百戰,極為強悍。

    三百人並不多,不過,對蕭涯離這個在大西北就已經出了名的孤膽將軍來說,三百人。絕對能讓他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情來了。當初,他曾率三百騎兵面對上萬蒙古騎兵而面不改色,並且最終嚇退了敵人。現在,他能率領三百警衛,絕對能夠起到更大的作用。

    一名名的戰士倒下,一個個地敵人倒在了刀口之下。這個平日話語不多,還愛彈一手連牛都聽不進去的古琴的將軍彷彿變成了一頭野獸,準確地說,是一頭雄獅。而在他身後,是另外三百頭雄獅。在雄獅面前,即使有上萬隻綿羊,也永遠不可能是獅群的對手。

    正是蕭涯離這次瘋狂的衝擊,拯救了陸戰隊岌岌可危的防線,並且將那股即將突破陸戰隊防線的敵人殺了回去。也正是這次亡命的反擊,讓敵人撤了回去,重新組織進攻,也讓陸戰隊有了喘息地機會。

    「立即重新組織防線。加強防線密度……」

    「將軍,傷員怎麼辦?」

    蕭涯離咬了咬牙,說道:「給每個傷員準備兩把短銃,只要能舉得起槍的,全都在後面組織第二條防線,重傷員集中起來。派一個營去保護。」

    參謀軍官沒有多說什麼。一個多時辰的戰鬥。陸戰隊傷亡過萬官兵,其中很多人都是在阻擊敵人的時候傷亡的。打到這一步。他們必須要盡全力才能阻擋住敵人的步伐。而且,現在也沒有條件將傷員送走,這一戰,不是勝就是死,沒有別的選擇。

    「我的那面軍鼓呢?」

    「軍鼓?」參謀一楞,「帶來了,在後面。」

    「給我拿來,放在這裡!」蕭涯離脫掉了身上笨重的鎧甲,露出了強壯地軀體,「讓各部隊靠得盡量近一點,敵寇也傷亡慘重,他們如果不撤退的話,就只能發動最後一次攻擊了,我們也不會撤退,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們都要守住這塊陣地,為第二軍殲滅敵軍騎兵創造機會!」

    一面巨大的軍鼓被四名軍人抬了上來,架在了蕭涯離前面。蕭涯離將軍服繫在了腰間、當陣陣沈悶的鼓聲在戰場上傳開的時候,明軍將士頓時興奮了起來。陸戰軍中大部分官兵都是跟隨蕭涯離從西北戰場上走下來地。這些官兵都明白,當鼓聲響起地時候意味著什麼。對這個脾氣有點古怪,不過卻極為彪悍地將軍來說,鼓聲就是他的戰鬥命令,就是他發出地戰鬥信號,只有在戰鬥最為激烈的時候,蕭涯離才會用鼓聲來代替自己的喊聲,用鼓聲來鼓舞軍隊的士氣!

    莫臥兒帝國的步兵也在做著最後的準備。輪衝擊,他們差一點就突破了明軍脆弱的防線。這次突擊,明軍損失極為慘重,就算是精銳的陸戰隊,也有上萬官兵傷亡。相對來說,莫臥兒帝國軍隊的傷亡反而要小一點。一方面是其集中主力突擊幾個重要方向,另外一方面是明軍倉促應戰,沒有做好戰鬥準備。也正是如此,莫臥兒帝國的步兵信心十足,認為再來一次衝擊就能打垮明軍。

    步兵之間的戰鬥遠比騎兵更為血腥,特別是在雙方都準備拚命的時候,步兵之間的決戰,那是最為殘酷、血腥的。

    「保持戰線,步槍準備!」

    一萬多陸戰隊員排列成了標準的「五連擊」防線,兩翼則是隨時準備投入到白刃戰的另外數千陸戰隊官兵。

    對面,一萬多莫臥兒帝國的步兵也排列好了方陣,他們雖然也裝備了一些火槍,不過數量並不多,紅夷並沒有大方到為每名莫臥兒帝國的軍人提供一把火槍的程度。很多時候,莫臥兒帝國的步兵仍然使用的是傳統武器,以傳統的方式作戰。

    鼓聲更為密集了,蕭涯離用盡了一切力量擂動著戰鼓。明軍都緊張的注視著前方的敵人,陸戰隊不僅僅是傳統意義上的步兵,更是一種現代步兵與傳統步兵結合的兵鐘。因為陸戰隊的主要作戰場合是在沿海地區,其主要的作戰任務是開闢登陸場。所以,陸戰隊經常會與敵人進行白刃戰,特別是在登陸作戰中,因為部隊往往來不及組織,只能小股投入戰鬥,也就無法講求火力密度,白刃戰成了主要的戰鬥方式。在這種情況下,陸戰隊的白刃戰能力遠超一般的陸軍步兵部隊。這也算是其一大特點吧!

    戰鬥重新開始,密集的槍聲響了起來,不過讓所有明軍都大吃一驚的是。莫臥兒帝國地步兵並不懼怕明軍的火槍。每個莫臥兒帝國的步兵都配備了一面盾牌,這是傳統步兵地標準裝備。這些盾牌的兩側都有一些契合部,當所有盾牌結合到一起之後,就成為了一面移動的城牆。顯然,莫臥兒帝國也從紅夷那學習到了一些經驗,要對付火槍。盾牌是少不了的,雖然火槍子彈在近距離上能夠輕易的擊穿大部分的盾牌,可是只要距離拉近,那麼火槍就難以發揮威力了。

    「停止射擊,準備白刃戰!」

    明軍也迅速的改變了戰術,當陸戰隊官兵打光了火槍裡的子彈之後,立即拔出了隨身佩戴的軍刀。與一般的陸軍部隊不一樣,陸戰隊官兵每人都有兩把刀,這是標準裝備!

    「帝國必勝!」

    原本排列成整齊的防線的陸戰隊迅速的轉變成了密集的戰鬥隊形。這種轉變的速度極快。這也是平時嚴格訓練的結果。

    鼓聲加快了,而且顯得更為沉悶。在莫臥兒帝國的步兵距離明軍不到一百步的時候,明軍步兵方陣也開始向前推進。雖然明軍官兵手裡沒有盾牌,不過他們都有堅固的鎧甲。通常情況之下,陸戰隊官兵不會配備鎧甲的,特別是在登陸作戰之中。笨重的鎧甲只會帶來麻煩。不過,當陸戰隊進行正規地面戰鬥的時候,都會穿戴鎧甲,如同騎兵一樣的,不過卻是更輕便一點地鎧甲。

    血腥的白刃戰對任何軍人都是一個考驗,當看到敵人被砍成兩截,當肢體在戰場上橫飛,當鮮血流滿一地,當內臟從抽搐著的軀體裡流出來的時候,對任何人的神經都是一種嚴峻的考驗。只有最堅強的軍人才能在戰場上活下來,也只有最堅強的軍人才能獲得戰鬥的勝利。

    突然,鼓聲停了下來,不過明軍並沒有停止前進。面對敵人的進攻,陸戰隊的官兵選擇了進攻,而不是防禦。當蕭涯離出現在戰場上,當兩翼的明軍投入了戰鬥的時候,局面逐漸開始向明軍傾斜。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句話絕對適合用在冷兵器時代的戰爭之中,當時絕沒有什麼「零傷亡」戰爭的概念。任何一場戰爭,在擊敗敵人的同時,自己也會蒙受巨大的損失。特別是在白刃戰中,就算明軍的素質遠超過了敵人,可是明軍自身也出現了巨大的傷亡,雙方是在用鮮血,用生命在戰鬥,消耗的也是鮮血與生命!

    照這個樣子拼下去,陸戰隊雖然能夠獲得勝利,不過也只能算是慘勝。顯然,蕭涯離沒有將炮兵帶來這是一個嚴重的錯誤,他甚至沒有能夠準備足夠的地雷與手榴彈。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明軍趕製出來的地雷與手榴彈都用在了孟買城的防禦,以及被第三軍鈺第二軍給領走了,蕭涯離沒有能夠領到這些能夠極大的提高明軍戰鬥力的新式武器。加上蕭涯離本人對這兩種武器都不太感冒,所以也沒有能夠引起重視。

    戰鬥從中午一直打到了傍晚,打得異常的血腥與殘酷。雖然陸戰隊守住了防線,沒有放走一名敵人,不過,自身的損失遠遠的超過了蕭涯離的估計,軍官的傷亡比例超過了五成。很多重傷員因為無法及時送往後方救治,都無辜的犧牲了。

    可以說,雙方現在都是拚命,每倒下一個對手,就多了一份希望。莫臥兒帝國能夠在數十年之內成為次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甚至數次打敗其先祖創立的帖木兒帝國,這足以證明這個國家軍隊的強大。當兩股強大的軍隊都將消滅對方作為自己的目地時,那麼戰鬥的結果就只能是一方勝利,乙方滅亡,別無選擇。

    蕭涯離第三次負傷,如果不是旁邊的警衛拖了他一下的話,那一刀就將消掉他半個腦袋,雖然最後沒有成為敵人的刀下鬼,不過蕭涯離的面頰上留下了一道長五寸,深兩厘,甚至連白骨都看得見的傷口。

    「小傷,不礙事。立即讓兩翼的不對收攏戰線,全殲敵人!」蕭涯離擦掉了臉上的血,從一具敵人的屍體上抽出了一把戰刀,「天黑之前,我們必須要結束戰鬥,不要管我,所有人員都投入到進攻中去!」

    警衛營的少校軍官咬了咬牙,轉身對後面的幾名警衛說道:「你們保護將軍的安全,其他人跟我來!」

    戰場上的戰鬥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一萬多莫臥兒帝國的步兵也沒有想過要撤退。

    「帝國必勝!」

    突然出現的吶喊聲讓明軍官兵一震,同時也讓莫臥兒帝國的軍人一驚。接著,一股龐大的騎兵出現在了戰場的東面。飄揚在這股騎兵前面的是陳豫的帥旗。

    「第二軍,是第二軍的騎兵,陳將軍來幫助我們了!」

    隨著歡呼聲響起,明軍士氣大振,隨著第二軍的騎兵趕到戰場,明軍迅速的控制了戰場上的局勢,殘餘的四千多莫臥兒帝國的步兵徹底絕望了。

    陳豫沒有參加進攻,他找到了一名陸戰隊的軍官,問清楚了蕭涯離的情況之後,就命令手下部隊發動進攻,自己則帶著警衛營朝蕭涯離趕去。

    軍醫正在給蕭涯離處理傷口,陳豫在距離他大概十步的地方翻身下馬。「蕭將軍,你負傷了?」

    「皮外小傷而已,陳將軍,你們能及時趕來就好了,那三萬騎兵被你解決掉了?」蕭涯離揮了揮手,讓軍醫離開了。

    「跑掉了兩三千人,其他的都被消滅了。我看你這邊沒有消息,就帶了一個師的騎兵過來支援。」陳豫向戰場方向看了一眼,「陸戰隊損失很大,你們立即撤出戰鬥,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吧!」

    蕭涯離站了起來。「那就拜託了,只是等下接應第三軍的事情……」

    「放心,我都已經安排好了,另外兩個騎兵師正在運動,第三軍那邊也陷入了混戰之中,他們正在撤退,大概今天上半夜就會從這裡通過。」陳豫笑了一下,「蕭將軍,你立即趕回孟買,帶我稟報皇上,敵寇勢眾,雖然我們已經殲滅了敵寇先鋒大軍,不過孟買城仍然很危險,要立即加強城防。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第三軍明日下午就能返回孟買。」

    「那你們呢?」

    「我們?」陳豫笑了起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既然敵寇不打算放棄進攻,那我們就要給敵人點顏色看看,順便為孟買防禦爭取到一點時間!」

    蕭涯離默默地點了下頭,他也是騎兵將領出身,自然明白陳豫的意思。如果莫臥兒帝國的皇帝不打算放棄進攻的話,那麼今日激戰,也只是消滅了敵寇的先鋒而已,孟買城受到的威脅並沒有解除,他們必須要抓緊一切機會組織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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