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明史 第一卷 第四十五節 販賣戰爭
    當兩人急匆匆的趕到勤政殿的時候,朱祁鈺正在津津有味的吃著一碗麵條。雖然皇宮裡的御廚是不會下班的,可朱祁鈺也不想麻煩太多的人來照顧他這個皇帝,就讓金英去搞了一碗麵條來,這也算是一頓吧!

    見到兩人進來,朱祁鈺尷尬的笑了一下,讓金英把碗筷給收了出去。「兩位,來得還真是快啊,讓你們見笑了,朕這幾天胃口不好,開始才稍微好了一點,請,請隨便坐吧!」

    兩人也都有點不解的坐了下來,特別是于謙,看朱祁鈺的眼神都有點奇怪。這幾天,于謙也在考慮籌集軍費的事情,他當然知道朱祁鈺也在為此事煩惱,現在看來,朱祁鈺的精神已經好了很多,肯定想到解決的辦法了!

    「於大人,朕想知道,如果這次朕出動二十萬大軍親征,以消滅蒙古為目的的話,需要花費多少軍費?」

    于謙一愣,差點跳了起來。「陛下,你要親征?」

    「怎麼,你覺得朕是在開玩笑嗎?」

    「不,陛下,微臣並非此意,不過微臣認為,即使要勞軍遠征,也不用朕親征!」

    朱祁鈺笑著搖了搖頭。「那麼,於大人認為朕會與上皇一樣了?」

    「不,陛下誤會微臣的意思了。臣是說,現在新政未穩,如果陛下率軍離開京城,必然會出大亂子!」

    朱祁鈺點了點頭。「朕明白你的意思,只要朝中有王直在,朕就不得安生,而且,朕如果摔軍親征的話,新政必然受到威脅。不過,於大人有沒有考慮另外一個問題,為什麼王直敢於與朕作對,敢於公然挑釁朕的威望?」

    于謙一驚,朱祁鈺這番話說得很明確了,他對王直非常的惱火,以後肯定會找機會除掉王直的。就憑朱祁鈺這份狠心,于謙都是心驚不已。以前,即使皇帝對哪個大臣不滿,要除掉他,也要先找親近人預謀,而朱祁鈺則當著他跟另外一個人把自己的意圖說得如此明顯,難道……想到這,于謙不得不多看了旁邊坐著的丁用一眼。

    丁用此時心裡也是翻騰不已,就開始朱祁鈺那句話,他就已經成了朱祁鈺的心腹,被完全的綁在了朱祁鈺這條船上!不過,丁用更多的是感到高興與興奮,他對朱祁鈺是非常佩服,而且非常尊敬的,早就想為皇帝多出點力,而現在能夠得到皇帝的信任,自然心裡是欣喜異常了!

    朱祁鈺可沒有想那麼多,他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跟兩個最可以信任的人說了出來。「於大人,那你明白不明白,為什麼王直等朝中那麼多的大臣反對朕的新政,甚至巴不得接上皇回來,好把朕趕出皇宮,而朕卻依然能夠控制朝政,能夠壓住王直嗎?原因很簡單,京城保衛戰,朕已經建立起了戰功,足以比擬太祖與成祖的戰功,所以,王直才不敢公然反對朕,才不敢公然與朕為敵!不過,現在京城的威脅已經消除了,而朕的威望也在逐漸降低,如果朕不能再立下戰功的話,那麼你認為,王直在太后的下,他會耐心的等到朕讓位給上皇嗎?」

    于謙一驚,心裡更是寒戰不已。朱祁鈺雖然才二十歲,在常人看來嚴重缺乏政治鬥爭經驗,可是,此時朱祁鈺表現出來的政治覺悟與敏感性,讓于謙都唏噓不已。當然,于謙更是在暗子慶幸,雖然他對朱祁鈺的新政並不是完全瞭解,可也沒有反對,他不是朱祁鈺的敵人,而是朱祁鈺的朋友!

    「於大人啊,朕也想過點安穩日子,當個太平天子,奈何外有強敵,內有固阻。此時,朕已經身在急流之中,如果朕不奮勇前進,必然會被這股洪流給吞沒掉。到時候,不但朕的小命難保,新政,乃至大明江山都危險了!」

    「陛下!」于謙激動得站了起來,「陛下用心良苦,為國為民,臣敬佩不已!」

    「於大人,朕知道你是忠臣,雖然你效忠的是大明,不過朕效忠的何嘗不是大明?」朱祁鈺笑著拍了下于謙的肩膀,讓于謙坐了下來,「現在,你應該明白朕的苦心了吧?如果朕率軍親征,需要多久的時間準備,另外,需要多少糧草,需要準備多少的軍餉。這些,只能勞煩於大人了!」

    于謙咬了咬牙,很快的就粗略估計了一番,說道:「陛下,就算是從現在開始調動全國的力量,也需要至少兩個月的準備時間。如果通過購買的方式徵集糧草,再算上士卒的軍餉的話,那至少要準備一千五百萬兩,如果能有兩千萬兩的話,那更為穩妥!」

    「也就是說,軍費開支將達到兩千萬兩?」

    于謙點了點頭,就沉默不已了。原因很簡單,這相當於此時大明四年的歲入,而且一時之間,根本就不可能籌集到這麼多的錢!

    「好吧,這些讓朕來想辦法,於大人,你回去之後,立即向天下徵糧。這次,朕不要再加重百姓的負擔了,全都以銀兩進行收購,如果國內的糧食不夠的話,就去朝鮮,安南,以及其他番國購買,你與禮部尚書胡瀅商量著解決這個問題。至於錢嘛,過幾天,朕就會給你送來!」

    「那微臣馬上去辦!」

    送走于謙之後,朱祁鈺才鬆了口氣,接著,他的目光就落到了丁用的身上。

    「陛下,小人已經知道陛下的意思了!」

    朱祁鈺笑了起來。「丁老闆,看來你已經清楚形勢了,雖然朕是天下的主人,可是朕確實很窮啊!」

    「陛下,小人自願捐出十萬兩銀子,資助這場戰爭,可是……」

    朱祁鈺點了點頭,讓丁用放鬆了下來,然後說道:「朕明白你的意思,雖然現在公司有數百萬兩銀子,可著並不是朕的錢,這是所有股東的錢。不過,朕先借用一部分怎麼樣?」

    「這……」丁用的神色顯得有點為難,「陛下,公司是陛下的,而且天下都是陛下的。可是陛下說過了,公司要與朝廷分開,不能攪在一起。借是沒有問題,可是現在公司正準備投資幾個大的項目,包括按照陛下的意思,在廣東開辦一家造船廠。如果不能及時補上缺項的話……」

    「朕知道了,看來,只也是杯水車薪啊,畢竟要兩千萬兩的軍費!」朱祁鈺微微的抬起了手,「丁老闆,那你幫朕想想辦法,怎麼去搞到這兩千萬兩軍費!」

    「這……」丁用的眼珠子轉了幾圈,「陛下,小人有一辦法,不過……」

    「不過什麼?」朱祁鈺就知道丁用的腦子好用,所以才把他找來商量,而朱祁鈺也清楚,就算把上次賺的幾百萬兩銀子都拿出來,也補不上軍費的空缺!

    「陛下,我們可以拍賣公司的股份,為什麼不可以預先拍賣戰爭所得到的利益呢?」

    朱祁鈺一愣,立即就笑了起來。「丁老闆,你的意思是,把朕要發動的這場戰爭拿出來賣了換錢?」

    「對,小人正是這個意思!」

    朱祁鈺沉思了一陣,然後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個好辦法,不過,卻不見得有人肯買帳啊!」

    「陛下多慮了,小人卻不這麼認為!」丁用反而比朱祁鈺更有信心。「京城一戰,陛下立下的軍功威震天下,這次戰爭也必然獲得勝利。另外,公司第一個月盈利達八萬餘兩,這更能夠說服他人。更何況,這次陛下親征,就算是不看好,也有人給陛下面子吧。特別是對那些從新政中獲得了好處的商人們來說,陛下的親征,就是在保護他們的利益,他們可不想看到好不容易獲得的權利與利益毀在了那些腐臣的手上!」

    經過丁用這番分析,朱祁鈺也有了信心!確實,他僅僅是成立個公司,搞了個拍賣,就籌集到了數百萬兩銀子,而這次,他御駕親征,而且是去開疆拓土,再加上一些宣傳,讓所有的商人都認識到,戰爭勝利之後,他們將獲得巨大的好處,那麼作為一種投資,這絕對是賺錢的買賣,自然就有人賣單了!

    思路放開之後,兩人是越聊越起勁,甚至把一些細枝末節的問題都解決好了。丁用有了上次拍賣,以及開店搞的宣傳經驗之後,想起辦法來也是輕車熟路,很快就理出了一條清晰的,而且明確的操作線路來!

    當兩人興奮的把各個問題都解決了之後,外面天色已經大亮了。朱祁鈺卻一點都不疲憊,他站起來說道:「丁老闆,這次的事情就由你來安排,朕不插手具體的操作,你有了這方面的經驗,朕也很放心!」

    「陛下重托,小人必不讓陛下失望。今天,小人就先派人送五百萬兩銀子到兵部衙門去,先按讓於大人安心,事後,小人再把這筆錢補上!」

    「那麼,就勞煩丁老闆了!」

    「這都是小人該做的,陛下客氣了!」

    送走了丁用之後,朱祁鈺才覺得頭腦發昏,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叫來金英之後,朱祁鈺連臉腳都沒有洗,就爬上床,鑽進了被窩。這一覺,他睡得很香,夢見自己指揮千軍萬馬,殺向大漠深處,讓也先跪在了自己的面前,表示歸順大明,永遠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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