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之奮鬥 卷二 歷練篇 第三十三章 病正當時
    謝居安離開時,只到了強哥和阿倩的墳前,鞠了三個躬後,隨風飄走。

    王書記被緊急送回省城醫院,每天晚上總指著窗外,尖叫著:「謝居安來了!他來了!」然後抱著棉被,躲到床下,懺悔地失聲痛哭,「我也不想這樣,我也是被逼的。你千萬不要來找我啊」

    王代省長聽到行動失敗的消息,頹然地坐寬大的轉椅上,再無法集中精神辦事,十分疲憊的樣子,無所事事地轉悠著。晚上特地抽空看望「同一戰壕的戰友」,便看到這一幕,心中有股免死狐悲的感慨,走到家屬面前,草草地安慰他們幾句,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

    回到家裡,不理家裡的妻子和孩子熱情招呼,逕直上樓,「呯!」隨手關上書房門,王代省長自個兒也嚇了一跳。

    王夫人和孩子對視了眼,從彼此的眼裡,可以看出答案,苦笑地搖搖頭。孩子鼓起勇氣說:「媽!我上學校住去,當個省長有什麼了不起,在外面是省長,在家裡還只是父親和丈夫,時不時在家亂發脾氣,搞得我快神經衰弱了,這家我可住不去了!」說完,就衝上樓。

    王夫人伸出右手,欲攔卻止,喟然長歎,坐在沙發上啜啜泣泣地抹起眼淚。

    「已經戒了好多年。」王代省長從櫃裡搜出一條軟中華,扯出一包,有些生疏地撕下煙紙,抽出一支煙,叨出在嘴裡,卻四處找不到打火機,一把抓住那支煙,重重地揉在手掌中。煙碎了,絲絲從鬆開的手掌,落在拼木地板上。

    「玲玲,玲玲你別走啊,媽媽求你了。」王代省長聽妻子喚女兒的聲音,怒氣陡升,急甩開房門,衝著樓下罵道:「走吧走吧,走了我們倒省心。」

    光當!重重關門的聲音,是女兒對父親另類的無聲抗議。

    「去!將我的打火機和煙灰缸拿到書房來,我又沒說不抽了,儘是瞎胡扯。」王代省長煩透了,一個人憋在心裡,連個說話的人,現在正病在醫院裡,神經兮兮的,只能用煙來解悶。保姆阿姨輕手輕腳把打火機和煙灰缸送上,退出書房帶上門後,才舒了一口氣。

    喀嚓,點上一根煙,王代省長猛吸一口,嗆得不住地咳嗽起來,越咳越抽得猛,一根接一根地抽。

    「明天該到醫院裡看望那老頭了,你生病可生得正是時候。」王代省長邊抽煙邊思索著,似乎剛才想到什麼,又抓不著,又重新回想一遍,依然無跡可尋。

    這時,書房的門被推開了,只見書房內煙氣熏天,王夫人扇了扇,咳嗽了起來,埋怨地說:「你可以不顧自己身體,也得為我母女倆考慮吶。你們大男人天天在外面忙乎,我管不了那麼多,但回到家裡頭,不要總把雜七雜八的事往回帶。嗯,你這麼擰著,是鐵人也受不了,生病了,還不是苦了我娘倆。」輕拭著眼角。

    王代省長有些內疚地看著妻子,確實當上省長後,總沒有太多時間和精力去考慮家庭,而妻子默默地,毫無怨言,就不自然地將手中的煙滅掉,走過攬著妻子,「我這不是煩嘛。走嘍,他們一個個生病,我難道不能生病嗎,對,生病。」哈哈大笑,抱起妻子往臥室走。

    王夫人口中卻嬌瞋地說:「都這麼大年歲了,還毛毛燥燥的。」仍順從地反抱著。

    夜色如墨。

    要得到王書記生病住院的消息,太容易了。謝居安突兀地出現地病房裡,卻把眾人嚇了一跳,吆喝聲、責問聲參差不齊響道,王書記這時反而安靜下來,等待的時間總是難熬的,但仍難掩住絕望的神情。

    「無論你用何手段對付我個人,摞倒我,都算是你的本事,我也是無恨無怨。但你卻利用強哥的屍身,還喪心病狂地綁上炸彈。毀死者的屍身,我看連髫髫幼童都知道死者為大之理,今晚特來討教你,我和你近日無怨、遠日無仇,是什麼促使你瘋狂到如此地步?如果沒有充分的理由,我不介意多背上一條人命。」謝居安冷冷地說,冷得眾人打了個寒顫。

    王書記坐在床上,兩邊眼角不斷抽搐著,咬著牙不言,緩緩閉起雙眼。

    謝居安倒是有些佩服,但一想那天的情景,殺氣突生。

    「你不能殺我爸!」

    「你不能殺我老伴!」

    謝居安的兩隻手被一老一少兩個女人,緊緊地箍住。

    「求求你不要殺我爸,我知道他做錯了;求求你放過我爸吧,我知道他錯了,求你了」

    「老王啊,你糊塗啊,被人白白當槍使,還蒙在鼓裡。你平常審慎都到哪兒去了,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來。女兒還在大學讀書,你真是鐵石心腸啊,快把事情說出來呀」

    兩個女人一求一責的,雙手卻絲毫不放鬆。

    謝居安任由雙手被箍住,靜靜看向王書記,「只要你說出事情始末,我可以考慮放過你一命。當然,你不說的話,我不會立即殺了你,我要讓你嘗嘗萬蟻噬心的滋味!」

    王書記聽到「萬蟻噬心」這四個字時,全身一震,沒了剛才視死如歸的神情,欶欶發抖。

    「好吧。其實事情之所以變得這麼複雜,只因去年一樁的交通事故,你讓車裡的那位人物顏面掃地,就是他在背後推波助瀾的,包括王敏德的案件。」

    謝居安聽後,差點精神失守,「什麼?竟是因我為了避免一項人間慘事,把事情引發到這種程度。此人身居高位,如此狹隘,更視人命如草介。」

    眾人默然,母女二人放開了謝居安的手臂,卻到病床邊,一左一右擁著王書記。

    「既然你是當時專案組長,總該知道那洋酒盒的一萬美金吧?我敢保證王敏德及家人沒有拿到那一萬美金,」謝居安仍對王敏德的終審判決結果耿耿於懷。

    「我對這一萬美金的事,倒不太瞭解,如果沒的話,估計中途有了變故。」王書記恢復往日斟字酌句的習慣,不敢肯定當時組員是否出了問題,在謝居安逼迫下,寫下了當時專案組成員的名單。

    謝居安沒有為難王書記,留下一句話,說走就走。

    王書記聽到這句話,大汗涔涔,面如死灰。

    *****

    次日,省委付書記拿著王代省長請病徦的備份手續,愣了一下,二監傳來的報告,已經使自己焦頭爛額,苦笑了起來,「今年省委是不是流行生病,一個個的常委病倒,這算啥事啊?捅了婁子,一個個唉」想歸想,還是喚來秘書,詢問了老書記的病況,得知已於昨晚醒來,病情還算穩定的消息,才鬆了口氣。

    中午,付書記特地探望省委書記。待房中只留他們倆人。

    「老書記啊,您恢復過來好啊!我們正等著您呢。」付書記坐於床邊,認真地說。

    省委書記精神倒是不錯,瞥了一下,「你們這些日子還好吧?我可差點去見先烈了。」

    「還不是那個樣,工作忙不停的。王代省長和紀委王書記,這檔兒也病倒了,哎!事情更多了一些。」付書記毫無痕跡地說,怕過度刺激這位老同志。

    誰知省委書記只淡淡地應一句,「工作需要大家一起來做,少了誰,地球還不是照樣轉著,把他們的工作先叫人負責吧。只要上面批准,省裡能說什麼,我明早就出院吧。哎!」何嘗不知道省第二監獄的事兒。

    「老書記,那您休息好,我們明天等您了!」省委付書記起身告辭。

    省委書記只揮揮手,待付書記出了病房後,怔怔地盯著天花板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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