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鬼路五步曲 正文 第七章 方丈
    此時的五台山早已大雪封頂。堆積的白雪厚厚地堆在松樹伸展的軀體上只要風一刮就全部飛落下來鑽進熱乎乎的後頸中讓人好生著惱。儘管已經停雪可是到處仍然是飛絮飄零融化的沒融化的變形的沒變形的哪怕是一陣小小的風也可以湊趣旋轉著阻擋著人前進的步伐。冰凌懸得到處都是硬得如同老師傅打的鐵刀趁你不注意就狠戳一下。田音榛剛剛已經吃了一個冰凌的苦頭肩膀被頂得隱隱生疼何健飛見狀上前把田音榛摟進懷裡兩人不禁有點後悔不該為走捷徑抄這條小路走掃乾淨的大道時間可能還要少些。

    好不容易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出了小道終於看到了山門和那蜿蜒乾淨的主道。兩人不由興奮起來都加快了步伐。「報何……」守門的小沙彌見是何健飛和田音榛兩位前輩哪敢怠慢忙扯開了喉嚨叫誰知叫沒半聲已經被何健飛封住了嘴巴。何健飛笑道:「五台山是自己家那麼客氣報來幹什麼?我們自己悄悄進去就行了。」小沙彌含糊不清道:「可是方丈……」田音榛跺著腳轉身道:「方丈那邊你何師叔自然有說法不怕不怕。」

    五台山現任方丈禪月大師剛在正殿主持完法祭只聽得門口的小沙彌叫了一聲「和……」就沒聲了。禪月大師納悶道:和什麼?沒聽說過哪個派叫和的?啊!何健飛!一想到是那兩個來了心中暗叫不妙也不顧寺中僧人還侍立兩旁拔腿就跑。可惜被剛好進了內門的何健飛現立刻跑上來猛追不放。田音榛在門口問了小沙彌幾句才進內門來見禪月大師撩起僧袍不要命地往前逃何健飛在後面兩條腿轉得像風火輪一樣地追寺中有新來的僧侶張口結舌地看著這一幕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叫道:「大師兄你好歹貴為一寺住持這樣死跑爛跑注意一下風度行不行?」禪月大師充耳不聞繼續往前狂奔心中暗想:我寧可不要風度要是給追著了恐怕連命都沒了呢。田音榛聳聳肩進入正殿招呼那些僧侶道:「大家散吧見怪不怪見怪不怪。」何健飛在後面追得氣喘吁吁眼看已經繞寺一圈了還沒追上心下疑惑才幾個月不見師兄跑功居然進步得這樣快莫非他上次給我打敗之後天天在練?不如試試我新近練成的逼圍戰略怎麼樣。

    事實最終證明何健飛的戰略相當有效。禪月大師被逼進藏經閣到處是書架無處可逃被何健飛逮了個正著。何健飛跑得大汗淋漓靠門稍息見禪月大師還在不死心地妄想爬那整整有三米高的窗戶逃生氣道:「大師兄我是你師弟不是吃人的老虎你見了我跑那麼快幹什麼?」禪月大師一邊忙著找梯子一邊喘道:「你雖然不是老虎但比老虎更可怕。你說你有哪次來找我是有好事的?」何健飛咬牙切齒道:「你貶人也罷了不用貶得那麼徹底吧同門師兄弟應該有難互幫我找你是天經地義合情合理。」

    「我為你賠上一條老命也是合情合理?」

    剛好趕來看戰局結果的田音榛進來打斷道:「行啦還要鬥嘴?也不考慮一下我們的名聲五台山的面子都快給你們丟光了。」兩個大男人立刻同仇敵愾一致向外。禪月大師斥道:「你是住持還是我是住持?這些事情是由我來管你在那裡嘰嘰歪歪什麼?」何健飛跟著接道:「你還不如擔心一下你是否嫁得出去呢!」兩人最終不敵田音榛「破罐爛瓦一起摔」的絕技而敗走麥城。

    夜色漸漸深了小沙彌招待完何健飛和田音榛兩人端著晚餐盤子小心翼翼地辨別著門檻出去了。兩個頭上有三顆印的中年和尚進來向何健飛和田音榛問安。由於何健飛和田音榛是智能大師老年時收的入室弟子導致他們和大弟子禪月大師年齡相差4o多歲而前來請安的兩位中年和尚排起輩分來竟還是何健飛和田音榛的後輩。

    「請兩位師叔安。」看著比自己大二十多歲的人還要向自己鞠躬行禮何健飛甚是不忍忙起身道:「算了算了我早跟師父說過我和音子身份特殊這些輩分規矩就不要那麼嚴格了。」

    禪月大師悠然自得地坐在上位道:「可惜師父不同意五台山向來最重視尊師重道。我知道你心中不安不過他們也很少出門在寺裡行禮也不怎麼樣你就受了吧。」見方丈話兩位中年和尚更加不敢怠慢連忙周全地行完了禮數說道:「弟子門請方丈和兩位師叔去做晚課。」禪月大師正要答話見何健飛連連向他使眼色田音榛的表情也古古怪怪的知道他們有秘密事情要說點頭道:「你跟他們說今天兩位師叔遠道回來太累了不能去我陪他們說說話兒。你們自己做吧。」

    兩位中年和尚連忙道:「是。」並送禪月大師、何健飛和田音榛進入正禪房門口才退去。

    禪月大師坐在炕上的蒲團上見何健飛關上門後還透過縫隙向外張望不禁好笑道:「你這是幹什麼?難道第三次世界大戰要爆了?這般見不得人。」田音榛坐下道:「世界大戰我們又參加不上不過這件事情的確與我們的安危有極大關係。」禪月大師見慣了田音榛漫不經心的樣子此刻見她一臉鄭重忙探身道:「到底是什麼大事?」田音榛見何健飛還在門口把風就一五一十把冤鬼路的事情說了。禪月大師的臉色越來越凝重聽到阿強用三花護體術仍然不能阻擋死亡的來臨時不禁輕輕「咦」了一聲這一聲如何逃得過一直全神貫注觀察禪月大師臉色的何健飛見田音榛講得正起勁也不說話。田音榛講完了禪月大師沉吟良久才問道:「那冤鬼法力如何?」

    何健飛插口道:「我沒跟她正面交手過但看她並不懼怕舍利項鏈連三花護體術也能破解法力絕不會低。」禪月大師斟酌著詞句道:「她只是一個冤魂就算死了五十多年能擁有這般隨心所欲殺人的能力已經很令人驚奇了。至於三花護體術從你們講的情況來看並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它確實是那個女鬼破的。」田音榛和何健飛對望一眼對禪月大師破天荒講話繞起圈子感到極為驚訝田音榛道:「女鬼能擁有這麼大的法力關鍵就是在阿強那一代究竟生了什麼耐人尋味的事。大家都對這個問題避諱很深當年全班將近三十個人居然能夠一點口風都沒露出來可見……」說到這裡她聳聳肩表明這件事非的確非比尋常。何健飛卻聽出禪月大師話裡似乎有話的樣子開口道:「關於三花護體術師父只跟我說了一點點只知道它是一種很高級別的護身術。它是不是無法破解的?」何健飛冷不防問出這樣一句話來田音榛一愕禪月大師已經順口答道:「怎麼會?」話音一落禪月大師怔了一下忙道:「這個師父也只是大略說了一下沒說詳細。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想這種護身術既然有一定歷史前面的古人應該也鑽研出了破解它的辦法吧。」說話的同時禪月大師眼裡掠過一絲尷尬和慌亂還帶有少許不安何健飛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不過他並沒有開口。

    房間裡的氣氛頓時有點古怪禪月大師忙清清嗓子道:「使我奇怪的是另一件事三花護體術是相當高級別的護身術能使用它的人本身必須擁有高強的法力。以阿強當時的情況來看無論那個冤魂如何怨恨也絕無不能鎮壓之理。照你所說的情況來看阿強那一班人必定是欠了那女鬼什麼很重大的東西導致阿強遲遲不肯以法術鎮壓而決定全體自殺以期消冤解孽。佛門固然以慈悲為懷但老衲私下認為他這一步是走錯了。」田音榛正想將火車上現的疑點告訴禪月大師忽然何健飛對她使了一個阻止的眼色田音榛莫名其妙何健飛已對禪月大師道:「師兄說得不錯。但大錯已經鑄成及時想挽回的方法才是最緊要的。現在校園裡連續死人人心惶惶再這樣下去恐怕……」禪月大師想了一下道:「現在也不是不可以鎮壓不過要麻煩一點。五台山上收藏有很多法器例如金剛戟可以將鬼魂打入十八層地獄受苦或者把鬼縛在融鬼柱上遭雷擊火燒只不過太惡毒了些。」何健飛笑道:「你說的那些我都會。我要想這樣做直接潛進來偷走那些東西就成了還這麼大費周章地跑來跟你說?鎮壓治標不治本況且你也清楚校園作為書香之地本身具有一定的靈性我們這樣一鎮壓會連它的風水一起破壞掉到時弄出更大的事我負不了責任。對了那裡還有個孫中山像呢。」田音榛接口道:「所以我們決定還是度她好了這樣一了百了解決得最乾淨。」禪月大師苦笑道:「度這事也要她心甘情願才行啊。你們有把握說服她嗎?」何健飛道:「也許找出當年的真相可以解開她的怨氣。」禪月大師搖頭道:「真相真相不明不白沉了五十年真相也變作假相了。看來這樁冤鬼案不同尋常。」

    何健飛見禪月大師低頭沉思忙道:「對啊對啊的確是不同尋常。所以我才會跑來找你。」禪月大師咂了一口香茗道:「你別急。我先說明兩點:一是一級寶物不借;二是我不會出山。好了你開始講吧。」何健飛立刻把已經泡得很濃的茶一飲而盡道:「在我講之前也先聲明兩點:一是非一級寶物不借二是你不出山我絕對不下山。」田音榛冷笑一聲道:「那你們還講什麼?兩位只管打吧。」禪月大師歎道:「師弟我也一把年紀的人了寺中僧人這麼多你為什麼誰都不抓專抓我一個?」何健飛也歎口氣道:「大師兄我輩分是你師弟我都壓不住你說這個寺中還有誰夠資格出頭呢?師父臨終前囑咐你要好好照顧我我若出了什麼事下去見到師父嘴巴可不知會說出什麼話來。」禪月大師當即無語了半晌罵道:「你除了拿師父壓我難道就沒有別的什麼新招了嗎?」何健飛知他已經答應出山笑道:「應該還有不過在這招對你失效之前我懶得去想。」

    外面響起了悠遠的鐘聲寺中僧侶做完晚課準備前去正殿向方丈行禮然後去安寢。腳步聲漸漸由遠及近何健飛出神地聽了一會兒眼前浮現出當初師父在世時自己跟田音榛那時才七八歲也學著大人的樣子披著訂做的小袈裟有模有樣故作深沉地跟在隊伍的最後面踱著小方步雙手合十地進來滿以為師父會驚喜地誇讚兩句誰料師父一見到他們花白鬍子一抖一抖的最終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結果晚課被他們一攪也做不成了。回想著何健飛的嘴角邊浮起一絲微笑正在此時禪月大師的問話把他驚醒:「應該集合得差不多了你們兩個也隨我去正殿吧。」田音榛忙撒嬌道:「我好累大師兄我想去睡覺你跟他們說我睡了好不好?」何健飛道:「我也要去睡覺。早上起來我再補回去。」何健飛第二句話等於是空話他回到五台山後每天不睡到中午不會起來禪月大師瞪了他一眼才對田音榛道:「那好吧我跟他們說一下不過寺中最近在修繕後面沒修好空房子只有一間健飛要跟我睡。」何健飛大驚失色道:「什麼?!我運氣不會這麼壞吧?」禪月大師睡覺有打呼嚕的習慣何健飛跟他睡還不如去外面守門禪月大師正竊笑間何健飛已經討好地向田音榛求道:「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僧侶們已經在正殿集中好了但遲遲不見方丈出來。突然正禪房傳出一聲持久的慘叫……

    第二天中午何健飛被外面刺眼的陽光驚醒一看快兩點了忙不迭地起來吩咐小沙彌給自己弄點吃的伸著懶腰從禪房裡走出來。正自觀賞著院中的盆景後面傳來禪月大師的語聲:「何大師終於肯起來了?你的晚課打算怎麼補回去?」何健飛回頭不滿地道:「還不都是你一晚上都在打呼嚕要不我不會睡得連午飯時間都過了。有沒有人打我手機?」禪月大師道:「有一個自稱是姓李的老伯找你不過是音子接的我不太清楚。你去問她吧。」何健飛立刻猜出是李老伯忙道謝了向田音榛的房間走去。

    田音榛正在房間裡給自己編辮子玩見何健飛幾乎是衝了進來笑道:「你終於起來了。李老伯找了你很多次看他急促的語氣肯定是現了什麼重大隱情你還不快打電話給他?」何健飛忙抓起手機回撥了過去:「喂我是何健飛。啊是李老伯怎麼樣?」原來這段時間李老伯去找阿強的親戚去了由於經過五十年的變遷阿強父母死了他本家只阿強一個沒留下香火只剩下一些流散在外的遠親所以李老伯費盡心計托盡關係才找到阿強的堂姐並從她口中得知一個很重要的信息。阿強死前三天曾打回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因為實在太過古怪所以到現在她還記得一清二楚。

    「爸這個暑假……我不會回去了。」

    「怎麼?又有事做?學生會怎麼那麼忙?」

    「不是我們班的。有一件事急需了結全班同學都不回家。」

    「什麼大事?兩個月能不能了結?」

    「……兩個月?哪裡夠?可能永遠也了結不了。」

    「什麼?阿強你到底在說什麼?」

    「不沒什麼。其實現在都不知怎麼了結。」

    「喂阿強……」

    「是我胡言亂語爸你當作沒聽到好了。」

    「那你什麼時候回家?」

    「可能要很久……很久……你們恐怕都沒耐心等下去了。爸你自己好好保重吧媽托你照顧了。再見。」

    一通不知所云的電話就在阿強一句類似玩笑的話中結束了。現在揣摩起來最後一句分明是對雙親的訣別。再見再見於黃泉路上再見於陰曹地府不是很久麼?「三天前」阿強已經知道「冬蕗冤索命急」的事實當時全班對此並無共識是什麼突事件促使阿強在三天內做出捨法術鎮壓取全體自殺的決定?當時他所在班級已經莫名其妙地死了四個人按常規邏輯分析為了不再造成更多的人死亡應該盡快鎮壓可結局偏偏相反這三天中一定還有個不為人知的轉折點。

    何健飛思緒更亂了沉冤五十年的複雜程度已經出他思考能力的範圍了。「三天……全體自殺……電話……真相……」何健飛喃喃念著覺得距離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實在太遙遠了。何健飛勉強擺脫心中的疑慮問道:「阿強的堂姐還知道一些別的嗎?」李老伯道:「她說就算有經過這麼多年也忘得差不多了。不過她建議我們可以去阿強的家看看。他家的房子雖然賣了但是聽說還在繼續住人她說阿強家那個地方有點奇怪。」何健飛忙問道:「有什麼奇怪的?」李老伯道:「她不肯說猶猶豫豫的好像有什麼顧忌。我不好逼人家只好回來給你打電話。」

    「阿強家?」何健飛沉吟道:「這樣啊。好吧李老伯麻煩你不辭勞苦我們上阿強家去看看吧。」

    「沒問題我早就想揭開阿強的法術之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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