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來得突然,好像是有人不經意踩塌了積雪,在寂靜的夜色中清楚地傳了過來。
兩個野蠻人守衛自然也是聽到了,兩個人對望了一眼,卻是誰也不肯先提出來過去看看。
畢竟有格裡隊長的提醒在先,誰也不想就這麼走到未知的黑暗。
最後還是那個尖細聲音的人提議道,「不如,咱們兩個一起過去,萬一真有什麼事,也有個照應!」
另外那人哪會拒絕,自然是欣然同意了,兩個人就從旁邊的木架上取下照明用的火把,一前一後向聲音傳出來的方向摸了過去。
好時機就在眼前,現在不進村子,什麼時候進,唐寧小心翼翼地從藏身的雪坑裡鑽了出來,足尖輕點,已飛快地掠過二個守衛剛才值勤的地點,衝進了村子。
此時已是深夜,粗曠的石製燈柱上,野豬油燈隨風忽爍著。
街道上沒有一個人影,唐寧一路疾奔,找了一個隱藏的牆角藏好,仔細地感應著周圍的一切,並沒有感覺到冰澤的思維。
之前,她已經做過實驗,知道這個同步思維感覺的距離大概在五十米左右,距離過近,那種感覺也就會越清楚,反之則會相對模糊些。
村子裡的防守相比於村外的幾米便是一崗,顯然是鬆散了許多。
唐寧呆了一會兒,也沒看到什麼邏婉的人員,便顯出了藏身處,繼續向前方緩慢地摸進。
為了能感應到冰澤的思緒,她把速度盡量放慢,生怕錯過一點點地訊息。
前面又是一個街角,隱約有腳步聲傳來,唐寧四下觀望,沒有看到什麼合適的隱身之所。焦急之下,看了看身邊的石牆,輕輕一躍,就跳到了牆上,迅速地潛入了院子。
她放緩呼吸,貼在石牆上向外傾聽。
「好了,你們繼續巡邏,我先回去喝杯酒暖暖身子,有什麼情況馬上通知我!」
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傳進了唐寧的耳朵,緊接著便是雜亂的腳步聲響。
四五個腳步聲漸行漸遠。一個卻是緩緩地向自己的方向*近了過來。
不多會,便響起了木門被大力推開撞在石牆上地聲音,然後便是剛才那個聲音大聲喊道。「愛琳,給我燙壺雪麥酒,這鬼天氣,真把人凍死了,還要整夜巡邏,早知道當隊長是這個苦差事,老子當初就不幹!」
這次,唐寧總算認出了這個聲音。正是在村口時看到的那個格裡隊長。
「小聲點,孩子們睡著呢!」一個有些模糊的女聲從屋內傳了出來,顯然是還沒有完全睡醒。
古格低低地罵了一句髒話,一邊把手伸到腰間,一邊就向唐寧的方向走了過來。
唐寧看他用嘴銜著馬燈,兩隻手伸到腰間摸索著,已然猜到這傢伙想要幹什麼。
心念電轉。心中已經有了決定,與其這麼沒有目的的找下去,不如抓住這傢伙問問看,以他的隊長身份,肯定知道冰澤被關在哪裡。
卻說古格正伸手解著褲帶,只見眼前銀光一閃。頸下一涼,馬燈照出來的昏暗空間已然多出一把寒光凜凜的長劍。
「不要動,不要說話,否則!」唐寧緩緩從角落裡站起身子,一邊沉聲威脅,一邊挺了挺手中的長劍。
古格吃了一驚。膽小地他哪裡還有什麼膽子叫喊。更何況嘴裡還銜著一隻馬燈呢,他是想喊也喊不出。兩手抓住褲帶的手,解也不是,系也不是,尿急加上害怕,身子一抖,竟然已經濕了褲子。
只聽得一陣滴水聲,尿臊部已經傳進了唐寧的鼻子,她鄙夷地用左手摀住鼻子,「把腰帶繫好,雙手拿燈!」
古格也顧不得褲子熱烘烘地潮濕,聽話地繫上褲帶,雙手把銜在嘴裡地馬燈舉了起來。
「燈低點,你想我被人發現!」唐寧右手再用了點力。
古格慌忙把燈垂下了。
石屋粗紙糊著的小窗裡,突然透出了燈光,古格的妻子愛琳的聲音卻傳了出來,「怎麼還不進來,你是撒尿還是生孩子!」
看來,這古格也是個典型的「氣管炎」啊!
唐寧差點笑出聲來,還好有手掌擋著,古格看不清她的表情,強壓下笑意,用劍「告訴她,你臨時有事馬上就走!」
這古格雖然比平常的野蠻人生得矮些,腦子卻是相對比較聰明,唐寧一下令,他立刻就編出一句謊話來,「我想起來還有點事沒交待,一會兒再加來!」
屋裡傳來一句罵人話,米娜順手扇滅了油燈,「當了個什麼破隊長,你就爛事沒完,趕忙去吧,天亮再回來,省得耽誤我睡覺!」
古格這時也認出了唐寧,確定這位就是一擊廢掉了奧古斯一條胳膊,將自己送上隊長位置的那個神力少女,他原本還存有地一點狡猾心機立刻被膽怯壓倒了。
唯一的想法就是完全地順同,好留下自己的小命。
唐寧抖抖劍身,指了指門。
古格立刻會意,橫著就向門移了過去,兩個就以這種極為彆扭的姿勢走到了門邊,還是唐寧最先感覺出了不妥,這樣走下去,萬一遇到什麼人,那還不是一下子就暴露了。
她本想讓古格走在前進,兩人分開一段距離,又怕他會耍什麼花樣,正不知如何是好,古格卻主動提議道,「不如,您藏在我的大氅裡面,您的身材矮小,不我的意思是你地身體很……精緻,一定不會有人發現的!」
藏在你的大氅裡,想熏死我!
唐寧挺挺手中長劍,向古格呲呲虎牙,「少和我耍花樣,快說,那個你們捉來的金髮少年關在哪兒?!」
古格惶恐地擺著手,「沒有,真的沒有!我哪敢和您耍心機!」
其實古格這也是真心話,在唐寧面前,他根本就不認為自己有逃生的能力,懦弱如他只是想要保全自己地隊長位置,至於唐寧想幹什麼,那是她的事,只要自己能繼續活著,守著老婆孩子熱炕頭,那就是幸福生活了。
知道唐寧是來救人的,古格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了些,指指議事廳的方向,「他就關在議事廳後面的石牢裡,從這裡一直向前再右轉然後……」
唐寧不敢完全相信古格,四下觀望一圈,看到門口撿柴火用地大籐筐,臉上一喜,立刻命令古格把筐背上,自己便藏到了筐裡,為了以防萬一,她還用身上束皮襖地帶子繞過古格的脖頸一圈以作威脅,驚雷劍因為太長不方便使用,暫且被她收回了空間戒指。
古格雖然覺得自己背一個女人用地撿柴筐有些過,但是感覺到脖子上的那條繃著的布帶,他也就默認了,一邊輕聲輕腳地跨出家門,一邊暗自思索如果真的遇到什麼人的話,找一個什麼借口才好。
不知是唐寧的幸運,還是古格的幸運,他們一路走到議事廳附近,竟然沒有遇到一個人影。
感覺到冰澤的思維淡淡地劃過自己的腦海,唐寧知道,距離差不多了。
抖抖布帶,她命令道,「找個隱蔽的地點,把我放下!」
「您可千萬不要殺我,我家裡還有老婆和二個孩子,剛才你也看到了……」古格的聲音有些顫抖,這和他的大塊頭完全不協調。
「把褲帶解下來,蹲下、並緊雙手雙腳!」唐寧不理會他的哀求,裝著惡狠狠地威脅著,用古格的布帶將他綁了個結結實實,又順手扯下頭上的皮帽子塞到他的嘴裡。
看他依舊恐懼地看著自己,鼻子裡不停地哼哼著,唐寧無奈地舉起手刀,估量了一會力量,才砍在了古格的後頸上。
看他猛地翻個白眼,暈了過去,唐寧忙伸手到他鼻子下試試氣息,感覺到他的呼吸這才放下心來,她可不想真把他打死,只要不影響辦事就行了。
將癱軟成肉球的古格找個隱藏的角落藏後,又把大竹筐扣在他頭上,唐寧這才向著感覺中冰澤的方位摸了過去。
隨著她來到一堵很高的石牆前面,冰澤的思維一下子清晰起來,唐寧順手解下手上綁傷口時的布帶將頭髮在腦後繫個馬尾,後退幾步,一個提速猛衝,上躍,人已經飄然落到了近三米高的石牆頂上,小心地向內窺視。
牆內是一個很大的院落,院內燈火通明,四五個勁裝野蠻人看守負責把守,兩個守在遠一點的大門旁邊,另外三個分別散落在院落的其他位置。
感受著冰澤思緒中強烈的不安和對自己的掛念,唐寧的心情有些煩燥起來,恨不得立刻就跳下牆去,把冰澤帶出來。
冷靜冷靜!
唐寧在心中默念著,深呼吸了三次,總算讓自己平靜了下來。
現在,最重要的是確定冰澤到底在哪間牢房裡。
唐寧穩定心神,微閉雙目,用心感受著冰澤的所見所感。
可惜,冰澤看到的只是石牆和一線的夜色,這個根本不能為唐寧提供具體線索。
唐寧正暗自心焦,冰澤的思緒卻起了強烈的波動。
什麼,庫艾特到了他的牢房!
唐寧猛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