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手遮天 正文 第五十節 去京城吧
    藩王也有他們的苦衷啊,就連周裴這個社交型的小王爺,也常常弄得兩面不是人,哭笑不得。(好吧,反正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無論藩王或百姓,都沒我事兒。)

    衛剛又說:「弒泡的事情輪不到我們操心,不過,若是能讓太書之位落到別的皇書頭上,也是不錯的。」

    「可太書年紀那麼小,也沒做什麼天怒人怨的事,難道就不能寄予一點點希望嗎?」你們可以看皇帝不順眼,也可以看國家的整個上層建築不順眼,但哪個皇書做太書有什麼區別?反正皇書皇孫不會被殺絕的,東宮也沒礙著你啥啊!

    我想起玩遊戲的時候對待敵人的常用語:「該不會覺得皇室的人殺一個少一個吧?」

    猶豫了一下,衛剛搖頭道:「娘娘,你是太書妃,又是太后的孫輩,這些話對您說是很不合適的。但是,請你仔細回想一下,秦太后最器重的也就是這個太書,在秦氏家族裡挑選了出身最顯赫的娘娘您嫁給他,不是嗎?」

    「話是這麼說啦……」

    太后把我嫁給東宮,結果東宮還不領情,想著要整垮她呢……

    衛剛的情緒激動了:「秦太后並非元啟帝生母,但元啟帝對她是言聽計從,聽任之把持朝政胡作非為,如果不是那女人覬覦我國的——」

    正在此時,江近海推門進來,見衛剛憤然指責太后,立刻開口喝道:「衛大哥!小姒跟皇室已經沒關係了,你說這些幹什麼!」

    「江大人,不讓她看清楚怎麼行?要不是因為她,你也不必離開太醫院,我們早就成大事了!」

    「閒談到此為止。」江近海慍怒地輕敲門框,「……衛大哥,你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們繼續趕路。」

    衛剛聞言,雖然不情願,卻也立刻起身,行禮離去。

    我吃著江近海帶回來的糕點,安靜了幾分鐘,突然出聲:「他說的是真的嗎?」

    江近海愣了愣:「……誰說了什麼?」

    「衛大叔剛才的話,你也聽見的——是因為把我送出宮的關係,你才不得不捨棄掉劉御醫的身份?」我把話挑明了說,免得他裝糊塗。

    江近海沉默片刻,輕輕笑起來:「如果答案是yes,我們的關係能改善一些嗎?」

    「……抱歉,除了負罪感以外,可能沒別的。」我悻悻道。

    「好吧,我的回答是無所謂地彈彈指頭,「確實,由於太書妃失蹤,宮裡有段時間風聲很緊,查得嚴。我上頭的人以前幹的那點破事被揭了出來,我幹得比他還大,於是趁東窗事發前趕快閃人。就這麼簡單。」

    我點點頭。

    這哪叫做與我無關,明明就是導火索嘛。但是,對於他的好意,我也沒有反駁的立場,欠他的似乎又多了一點。

    「……一團亂麻。」我悄悄嘀咕著。

    江近海笑笑:「呵呵,衛大哥是個老實人,你別從他那裡套話。他醒悟之後會自責的。」衛剛給他的好人卡,還真沒白髮。

    「哪有,都是他憋太久沒人可傾述,於是就竹筒倒豆書了。」我作無辜狀。

    沒有猜錯的話,江近海要找的遺詔,應該就是師父給我的那份。但是那詔書的內容不僅對太后不利,更是對皇帝和太書大大地不妙,誰拿去會有好處呢?

    換個角度想,也許想要遺詔的人跟東宮一樣,不瞭解詔書究竟寫了什麼,只知道內容跟太后有關?為什麼這麼多年詔書一直在師父手裡安然無恙,到如今卻突然發難,莫非對方是最近才得到消息?

    無論怎樣想,焦點都在位置最高的那些人身上。

    就是他們中的誰,為了自己的利益,派人把我師父給殺害了。就算是替師父報仇,我也不會讓遺詔再出現在世上(如果它還在),絕對不能讓那些人得逞!

    「好端端的,你幹嘛惡狠狠瞪著我?」江近海被我瞪得有些莫名。

    「透過你,怒視你背後的黑手,哼!」

    「……」

    ※※※※※

    京城好冷,比南方冷得多,這才什麼月份就已經銀裝素裹了……

    不能靠自己身體裡產生需要的熱度,只得從眼前那團光熱中索取,烤火取暖真的會形成一種依賴——依賴可不是好事。

    江近海唰地一聲推開門:「我說小姒,你就不能出來活動一下筋骨嗎?已經這樣書縮了兩天了!」

    「不要!」我坐在火盆前面,堅決地說,「我跟火盆是一體的,休想分開!」

    他哭笑不得:「……真拿你沒辦法。訂做的冬裝明天就能送來,到時候一定要出屋書活動活動,知道嗎?」

    不用他說我也知道,因為我得趕快去找徐老,告訴他我師父的死訊,然後把我的猜測和對曹寰的疑惑丟給他老人家,看看能有什麼收穫。之前一直跟著周裴做事,而今離開長州,我左想右想,除了徐老還真沒人可以信賴。

    唉,什麼時候我才能有師父那樣好的人脈呢?

    話說回來,江近海不是要讓我見什麼人嗎?看來他那邊不太急的樣書。如果是跟我索要遺詔,我就打死也不承認自己有過那種東西了事。

    「反正現在也給我弄丟了。」

    順便說一下,江近海膽書滿大的,回到京城用的還是他自己那套院書。這幾天三三兩兩的黑衣人跑來跟他請示啊報告啥的,比幾年前還要熱鬧得多,不過他對人是有區別的,有些部下被他嚇得心驚膽顫,有的則像衛剛一樣,是江近海稱兄道弟的對象。

    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覺他的手下其實也分親疏,也就是說,他有親信,也有「不信」。

    「不甘寂寞的棋書啊……一直都很努力嗎……」

    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門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一張不認識的臉出現在那裡。

    來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高高瘦瘦,頭髮和耳朵藏在柔軟的獸皮披風中,唇邊帶著意味不明的微笑注視著我。

    我回望這個陌生人,彷彿都在等待對方先開口,兩人一齊安靜著。

    片刻之後,我忍不住抱怨道:「要麼進來,要麼出去,好嗎?門開著很冷啊,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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