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鮮血噴出楚南委頓在地臉如金紙雙眼緊閉。
薛冰和葉苓都出一聲驚呼同時衝了上去扶起躺在地上的楚南不停呼喚著他的名字。
殭屍之王天涯仍然一臉平靜波瀾不驚道：「他很快就會醒來你們不用擔心。」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楚南已經睜開了眼睛。
那彷彿是一個悠長的夢。
在這個長長的直到永恆的夢裡楚南突然變成了那個天涯那個有著無止境的憂愁和傷痛的殭屍之王。當嫵媚死去的那一刻天涯心裡的傷心楚南亦隨著他傷心這種傷心令他痛不欲生。當古月陷害和要殺天涯的那刻楚南也隨著天涯一起湧起了無盡的憤怒仇恨。那一刻他的眼睛也隨之變成血紅無邊無際的恨意腐蝕著他的心臟差點令他窒息。後來天涯又經歷了許多的事這些事就好像也經歷在楚南身上。直到最後在地府也沒有嫵媚的消息楚南的心裡也充滿了悲哀絕望傷心和痛恨。那一刻他也隨之問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沒有嫵媚？」他也對這個天湧起了不絕的怨氣彷彿一切都是這個該死的天意所造成。在這個夢裡楚南完全忘記了自己他完全成為了夢裡面這個想要滅世的殭屍之王。
如此骯髒醜陋的世界還留著幹什麼？不如毀滅不如毀滅！
最後的那一刻無憂死在了天涯的懷裡也就像是死在了楚南的懷裡。那時楚南的心裡也變成了死灰一片沒有了笑沒有了哭甚至沒有了恨……如果這些打擊還不至於徹底擊潰楚南的話那麼他的身世由來足以讓楚南萬劫不復。
在這個看似幻夢其實完全是事實的過往裡楚南隨著天涯的足跡一路行去悲著天涯的悲恨著天涯的恨直到天涯決意封閉自身以神識神遊宇宙找尋天神天魔以及創世神。天涯在臨行的時候因為無憂決意再給這世界一個機會讓死亡之主恐懼之主以及後來遇上的憂傷之主莫愁共同監視這世界的一切。
縱然這樣天涯還從自己身上取出一條肋骨幻化成*人並讓他融入了人類之中以參與者的身份去感受人間的好和壞。待到天涯回歸之時他的這個替身將向他匯報這個世界的一切如果情形依然如從前一樣讓天涯失望那麼這個替身將代替殭屍之王徹底毀滅所有的生靈除了殭屍和他們生存所需要的人類一切都將成為塵埃。
而這條肋骨便是楚南！
即便楚南悟通了大道擁有了無上的力量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仍讓他無法承受原來自己不是人甚至連生命都算不上只是附屬於人家的一塊骨頭。這一瞬間楚南很想要仰天瘋狂的大喊來洩自己心中鬱積滿了的滔天大恨。
此時天涯還是半點沒動他靜靜的望著楚南眼中冷漠得看不見絲毫的哀傷。
半響楚南才神情呆滯的喃喃道：「原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天涯搖了搖頭淡淡道：「你是我但我不是你。我能掌握住你的一切你卻只能知道我想要你瞭解的。」
不等楚南有任何回應天涯又道：「現在你告訴我這個世界……比以前好？還是壞？」
四周突然寂靜了下來彷彿所有人連呼吸都已經停頓大家的目光都聚集於楚南的身上注視著他緊閉著的嘴唇他的回答或許將改變所有人的命運。
楚南滿頭大汗遲遲沒有回答。
天涯卻看似一點都不焦急看了楚南片刻又將目光移動至葉苓和薛冰身上若有所思過了片刻唇間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睛也變得稍稍溫和不再像從前一般毫無生氣。
時間就似膠著了一樣這一刻其實也不過數分鐘卻似千年一樣的漫長終於楚南重重吐出了一口氣聲音嘶啞著道：「這世界……很讓人失望！」
聽了這話史天德和白起都覺身體軟這時一身強橫霸道的力量竟也不足以承擔他們的體重一樣若不是拚命支撐幾乎坐倒在地上。
葉苓與薛冰也輕輕「啊」了一聲隨後默然。她們對楚南十分瞭解早知道了楚南會如此回答倒是沒有兩大紫眼殭屍這樣驚訝。
天涯卻也像是早猜到了楚南的回答沒有露出半分訝異只是慢慢的道：「你可知道你存在這個世界上的使命？」
楚南不由點頭。
天涯閉上了雙眼再張開時依然平靜如水：「那麼現在已經到了履行你職責的時候了出手吧毀滅這個世界剛才我已經賜予了你足夠的力量。」
「不要！」葉苓和薛冰又同時輕叫一左一右拉住了他的肩膀並對天涯怒目而視。
這裡的每一個人本該都對天涯怕入骨髓就算是楚南也完全不敢生起與天涯為敵的念頭唯有薛冰和葉苓居然像完全不懼怕這個舉手投足間就能毀滅掉整個世界的最強者。
楚南聽到她們的勸阻左右一看心裡一震驀然覺他腦海中的嫵媚和無憂竟然與自己最愛的兩個女孩極為相像慢慢的她們的身影重合起來嫵媚變成了葉苓無憂變成了薛冰。
這一切頓時令楚南驚訝到了極點。
像是知道了楚南的疑問天涯轉頭望向白起和史天德道：「天城師兄萬壑魔尊我知道你們恨我轉眼間四千年已經過去了時間太慢彷彿又太長。」他微微一笑卻沒有絲毫暖意：「楚南已經知道了一切現在惟獨葉苓薛冰的來歷和你們所做的一切不知道了你幫我告訴給他們吧！」他的聲音平淡冷漠得彷彿在說別人的事一般。
兩個紫眼殭屍白起和史天德並沒有說話兩人對望一眼。史天德走上前兩步道：「世界上早就已經沒有天城和萬壑魔尊這兩個人了自從被你咬過的那一刻起世界上的天城與萬壑魔尊就已經不是人類只是兩個紫眼殭屍而已。」他望了望天涯奇怪的是此刻他對天涯的恐懼和害怕反倒消失不見,心裡出奇的是一片恐懼背後的平靜。他望著楚南道：「你已經知道了我的來歷了吧那我就把你所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嗎？我們的力量雖然傳承於殭屍之王畢竟還有所不同只有你的力量與他的完全一樣也只有你能夠殺得死他。」史天德緩緩對楚南如是說道：「我們一直不斷的在刺激你玩弄你就是希望你能夠殺得死殭屍之王我們一直在等你的力量變得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殺死他。」
「自從我們變成為紫眼殭屍之後便一直這麼活下去差點忘記有多少年了不過我們對殭屍之王的恨意不但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去反而越來越濃烈。這並不單指我們的已經很痛苦而他卻又將自己的痛苦和仇恨又加諸在我們身上。我們還恨他恨他為什麼要將我們變成殭屍。這一萬年來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切熟悉的都慢慢死去破敗唯有自己不老不死於是我們開始恨他。」
白起亦道：「我和死亡之主能夠永生不死都是拜他所賜世上有多少人希望能夠永遠不死可是又有誰曾知道永生不死的痛苦？孤獨、寂寞、無奈！我活著一萬年前我就已經活著。這一萬年來我和死亡之主慢慢開始害怕害怕時間過得太慢又恨時間過得太快我已經將這個世界上所有能夠做的事情都已經做了個遍我幫住人類的商朝建國又幫住人類去毀滅它。我幫助秦始皇奪得天下還幫他把趙國的四十萬人馬給坑殺了。我又做了幾代皇帝成了明君成了昏君。又變成草民商人。最後我又變成了x先生成立了什麼無聊的守護者。我不斷的把人變成殭屍又不斷的把殭屍統統都殺死。還故意幫助什麼狗屁的茅山清除殭屍最後又把那個令我厭倦的茅山給毀滅掉。我什麼都嘗試過什麼都做了個遍。」
白起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厭倦憤怒和死灰的無奈史天德亦是一樣楚南甚至難以想像他們才見到天涯時害怕得猶如老鼠見到貓一樣的表情。兩人像是甚有默契一般史天德又接著道：「我和恐懼之主一樣對這一切都已經厭倦多麼希望能夠有一天能夠突然間便死了可是我們又害怕死亡。我們是殭屍殭屍脫離了三界六道不在五行之中生死簿上甚至沒有了我們的名字不像那些凡人他們死了就死了還有無數個輪迴在等著他們可是我們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連宇宙中最細微的那一點原始意識都將化為乾淨。所以我們又怕死甚至不敢去死我們將所有的恨意都轉到殭屍之王身上來都是他害得我們如此也只有對他的仇恨才能使我們活下去我們想方設法的來刺激你沉睡的力量要你來幫我們對付殭屍之王。」
楚南並不是很懂白起和史天德兩人真正的痛苦在他看來不死不滅的活著永遠不會痛苦只要身邊有葉苓和薛冰一直陪伴。同一時間葉苓和薛冰的心中亦想到了這層上互相對望一眼緊緊地靠在楚南身邊。
楚南問道：「為什麼你們認為我可以對付殭屍之王？」他實在想不通自己可以憑著哪點去對付天涯兩人的力量實在相差太遠。
白起和史天德沉默了下來都沒有說話卻望向了一直默不做聲的天涯。
天涯終於開口道：「因為就算沉睡中的我也有著防禦一切傷害的能力不管是誰只要想我出手想損壞我的身體縱然沒有意識我也會自然進行反擊。」他的話語中沒有一點得意彷彿在說著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楚南卻秫然而驚以天涯的力量沒有誰能承受他的反擊所有想要傷害他的人無疑最終的結局只有死亡。
「唯有你……」史天德道：「你是他的一部分擁有與他完全一樣的純正力量才不會讓他身體中蘊藏的力量警覺並將他擊殺。」
楚南這才明白了為什麼史天德和白起不擇手段的要逼出他的潛力只因為要假手於他殺了沉睡中的天涯。眼前的天涯讓他感覺到既恐懼又親切假如再重來一遍楚南沉思良久明白自己依然不會向他下手。
天涯突然歎了口氣道：「幾千年前我安排你到了這個世界上無憂的死令我傷心無比她在死前的最後一個願望就是希望我能給這個世界最後一次機會我無法不答應她。」天涯臉上有茫然一閃：「但我絲毫不甘心不甘心這個骯髒無恥的世界為什麼不能滅無憂她為什麼那麼傻。我要去質問創世神盤古我要問問他為什麼創造這個泯滅了所有良知的世界。我要去找所謂的母神女媧她又憑什麼創造人類。我要問問他們又有何本事來阻止我去滅世。在臨走前我留下除了你還有嫵媚無憂死前最後遺留的那滴精血和眼淚。我用它們分別造出了兩個靈魂並讓她們跟著你一起投胎輪迴轉世……」
天涯再次看了葉苓和薛冰一眼：「她們是葉苓和薛冰。」
天涯的這一席話頓時令楚南等三人驚呆了。
只是葉苓和薛冰並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雖然驚訝但更多的還是茫然。
天涯伸手向著兩人一指淡淡道：「如今你們也該明白自己的來歷了。」
「不！」楚南一聲大吼條件反射一般的也伸手點向天涯的手指企圖阻止他將薛冰和葉苓帶回過去他實在不忍心自己最愛的人再去經歷一次那傷心絕望的過往同時也害怕她們明白了自己的來歷之後離開投入天涯的懷抱因為他並不是天涯僅僅只是殭屍之王可有可無的一條肋骨一著棋子。
從楚南入夢的那刻起天涯不僅給於了他記憶也讓他分享了自己這幾千年來遨遊宇宙中對道的更深理解。現在的楚南無論是力量還是對道的駕馭又已到了一個更高的境界。這下他情急出手看似和天涯完全一樣的輕輕一點兩人指尖相對時整個空間卻突然一陣扭曲除了他們和薛冰葉苓。白起與史天德也隨著空間的扭曲像麻花一樣整個人捲曲了起來以他們紫眼殭屍的體質竟毫無抗拒的能力只覺被一隻無形但有著無比力量的大手狠狠擠壓扭動內臟彷彿都要從喉嚨中全壓了出來不僅不能掙扎就連呻吟都不出一點。
幸好這空間的扭曲只是一瞬間待他們的身體回復正常時現楚南臉色蒼白而薛冰和葉苓卻雙眼緊閉如同熟睡。史天德和白起互望了一眼喉嚨深處出一聲如同哀鳴一樣的呻吟這場短暫的交手不用說是楚南敗了薛冰與葉苓已經進入了她們的過往。
最先聽到殭屍之王時楚南只感覺到恐怖以後隨著他對殭屍之王的瞭解越多那種懼怕的感覺也就越深。直到在這滅世幻境見到熟睡的殭屍之王他卻無由的湧起一種親切待殭屍之王醒來他進入了兩人共同的過往瞭解了天涯的一切後現在他對殭屍之王天涯的感覺也隨之變化同情憐憫從最初到剛才他並沒有痛恨過殭屍之王。
只有現在楚南對殭屍之王充滿了恨意。
那些慘痛的往事沒有多少人能夠承受也沒有人願意去經歷而殭屍之王卻能若無其事的自己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女孩再去重溫一遍只能說他在這幾千年裡真的已經做到了斷情絕愛再也沒有絲毫人類的感情。
眼前的殭屍之王只是殭屍之王不再是那個曾經受盡痛楚波折的荼蘼峰弟子天涯。
看到了楚南的恨意史天德和白起的臉上又燃燒起一陣欣喜。但楚南盯著殭屍之王良久始終不能出手那種與生俱來如同奴僕對主人的服從與懼怕已經在他心裡生根遠遠勝過他對殭屍之王的恨意。再者薛冰和葉苓此時正進入了過往中楚南不知道自己若全力一擊會不會對她們造成什麼傷害。
殭屍之王彷彿沒有察覺到楚南的變化只是靜靜看著兩個眉頭微蹙雙眼緊閉臉上正漸漸露出濃濃哀傷的女孩。
時間在楚南焦慮而忐忑的等待中慢慢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葉苓和薛冰同時睜開了眼睛美麗的臉上有化解不開的哀傷但出乎楚南意料的卻是她們並沒有像他那樣震撼這只是一種局外人對一個悲慘故事中主角的同情而已。
「她們雖然緣自於無憂和嫵媚但終究不是她們……」天涯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一絲落寞：「無憂……還有嫵媚早已經形神俱滅我神遊宇宙始終未能找到她們的一點訊息那顆淚珠和血滴所化成的葉苓和薛冰只有遺留了最原始的丁點本能也正因為這點本能潛意識中才會愛上了那麼平凡的你。除此之外她們和無憂嫵媚沒有一點關係。」
楚南聽了天涯的話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該感謝天涯或是痛恨他。
「你們都是我唯一遺留下來最親近的人」天涯繼續淡淡說道：「我會給你們每人一個選擇天城師兄和萬壑魔尊已經選擇了我給了他們一次背叛我的機會很可惜他們沒有把握住不能致我於死地現在……」他平靜的望著薛冰和葉苓道：「你們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來歷也明白和我的關係你們也到了選擇的時候是和楚南一起？還是願意在我身邊？是幫助我毀滅這個卑劣的世界？還是要與我為敵？」
楚南的心猛然揪緊她們會怎樣的選擇？
很快就有了結果葉苓與薛冰只是稍一猶豫便雙雙靠近了楚南的身邊並緊緊依偎在他的身邊。淚珠和血滴的本能讓她們愛上了天涯的化身楚南但除此之外她們並沒有留存著任何與天涯的牽扯那些過往的事對她們來說只是一個悲泣的故事卻無法融入其中。
楚南這才鬆了口氣欣喜若狂忍不住伸手一左一右攬住了兩個女孩的細腰。他突然想起了莫愁那個雖然名叫莫愁卻永世都背負著憂愁的女子那個同時愛著戰天殭屍之王又與自己生非同一般關係的女子。現在他當然明白了莫愁之所以會和他生關係也是因為天涯她對殭屍之王的愛戀極深無法割捨卻又明白殭屍之王不會接受她的愛戀只好將之轉嫁到了楚南身上。
「莫愁既不忍心殺你也不願看見你來殺我更無顏面對歸來的戰天所以她只有選擇死亡。」天涯像是早猜到了葉苓和薛冰的選擇也猜到了楚南現在的所想毫不訝異臉上也沒有一點異樣他突然話題一轉：「你是我的分身我也會給你一個選擇你要跟隨著我滅世還是選擇與我一戰？」
天涯的這句話頓時使得楚南一驚自從親身經歷過了天涯的事後他對這世界是否存在已經漠不關心甚至更傾向於天涯的滅世計劃。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在勾心鬥角爾諛我詐。每個人都貪婪虛偽無恥卑鄙由白起陵墓裡張頭的狡獪自私到最後吃人的禹山報的記者李晨。被自己所救卻要要自己性命的網絡作家張武。他們有誰算的上是好人呢？自己如果執著的救世究竟是對還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