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引 正文 第二章下 初見艱險
    這一覺睡的好香,當明燦燦的太陽自雲海中跳出來,將一縷溫熱的金光,透過茅屋的窗戶照在廖靖華眼睛上的時候,他終於才驚醒過來,看看外面已經是日上三桿的大亮天了,廖靖華不由面龐有些微紅,這一覺也睡的太久了,匆忙起身推開了房門,卻沒有看見那老翁的身影兒,只看見在廳中的小桌上擺著些鹹菜湯粥,還有些昨日剩下的糙飯。

    來到桌子前,只見上面用木炭灰寫著:「見小哥兒睡得很熟,不忍叫醒你,老朽留些早餐的吃食,小哥用後自行上山去罷,此去路途艱辛困苦,多多小心。」

    「多謝老丈了。」廖靖華不禁喃喃的感歎了一聲,匆匆吃完了飯,背起包裹出了門,走了幾步又重新折身回來,伸手在懷中拿出一小錠金子放在桌子上,然後重新將門掩好,緊了緊包裹,繼續頭也不回的向山上行去,漸行漸遠,老翁自屋後轉了過來,手裡還掂著那小錠金子,一張蒼老的臉上,浮現出幾絲微笑,目送著他遠去。

    路越走越長,樹影兒也漸漸的移動到了頭頂,疲憊的廖靖華張望間,一個不留神跌在了地上,正想翻身而起,突然「啊--」不由自主的大叫一聲,猛地直直的蹦了起來,只見在他的身前,正盤著一條五彩小蛇,僅有尺餘長,雖看起來極為漂亮可愛,可是那尖尖的三角腦袋卻昭告著它的巨毒。

    突如其來的尖叫聲直接驚擾了小蛇的清夢,它似是惱了一般,倏地彈起身軀向廖靖華飛射過來,廖靖華也顧不得臉上的傷口,嚇的立刻撒開雙腿狂奔起來。

    如意靴也當真是怪異的很,跑得越快,速度也加持得越快,廖靖華只覺兩耳生風,原本離他還有里許的樹林竟然轉瞬間便到了眼前,一株人腰般粗的大樹也迎面而來,他收勢不住的一頭撞了上去,肥大的樹葉紛紛而落,而廖靖華則是眼前金星亂舞,那金燦燦的太陽也像是突然落下了山一樣,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那條五彩小蛇也一口氣追了過來,圍著廖靖華轉了十幾個圈子,似乎也有些奇怪,剛剛還活生生的一兩腳活物,怎麼片刻間就成了死傢伙呢,等了半晌小蛇倒底還是沒有咬下去,晃悠著細小的身子,悠然游了出去,鑽進草叢中不知所蹤了。

    足足昏迷了半個多時辰,廖靖華這才悠悠醒轉過來,只覺得身上的骨頭像是斷了一般疼的鑽心,摸了摸額前腫起了雞蛋般大的一個疙瘩,摸起來疼得他直抽冷氣,心有餘悸的四下張望了一下,沒發現什麼其它的毒蟲兒、猛獸,他不禁鬆了口氣。

    摸摸身上的包裹還是安然無恙,他行走的不知不覺間就放慢了速度,小心的四下留神觀望著,直至太陽西斜,倒是再也沒有見到危險動物,只是也不見人煙,雖然此處山勢比較平緩的沒有什麼陡坡,但是也消耗了廖靖華大量體力和水分,此時他又是餓得兩眼發花、四肢發軟,上山兩日來的酸痛加在一起後,每行一步,雖有如意靴的相助,卻也如針扎火燎一般的疼痛,饒是廖靖華意志極堅,卻也是疼得滿頭大汗。

    勉強走到黃昏,廖靖華的眼前突然一亮,就在他身前十丈外,一株一人多高的小樹隱在樹叢之後,小樹雖然很小,卻結著十幾個拳大的紫紅果子。

    這是什麼果子竟然這麼好看?他幾步便奔了過去,伸手摘下紫紅的果子聞了聞,果子竟然香氣撲鼻,他放到嘴裡小心的咬了一口,果子的味道兒酸甜可口,飢渴之下的廖靖華不禁一口氣吃下了五、六個果子,於是才打著飽咯停了下來,並把剩下的果子都摘了下來,放在包袱裡背在了身上,準備以後再吃。

    吃飽後趁著天風未暗,他又接著趕路了,然而沒走多遠廖靖華就感到腹部一陣絞痛,鑽進樹叢大解過後未及幾十步,腹中又怪響連連,讓他不得不再次脫下褲子蹲了下去,這時候才有些痛苦的明瞭,原來自己吃下去果子,可不是什麼仙丹靈果的可以讓他伐經洗髓,而是一種微毒的野果,吃完之後雖然不至於有性命之憂,可是卻瀉肚子了。

    原來即使是看起來很香甜的東西,不認識的時候也不能隨便吃啊,在他哀歎的同時,已經自日落西山一直拉到了東方啟明,當天空終於露出一絲魚肚白的時候,他也早已經如一癱軟泥一般的歪倒在了污物之間。

    太陽升起來又是一天了,廖靖華終於掙扎著爬了起來,一張俊臉已經青白的沒有一絲血色了,踉蹌的前行著,索性走了不遠便看見一個水潭,雖然清晨的潭水有些涼的沁骨,此時的他也顧不得許多,一頭扎進潭水裡將身上污跡洗了個乾淨。

    換下來髒衣服洗乾淨後挑上枝頭,他不禁有些鬱悶的蹲坐在潭邊,瀉了一夜的肚,腹中早已經空空如也了,雖然潭邊、樹林中也長著各種野果,只是此時的廖靖華已經嚇的如驚弓之鳥了,哪裡還敢隨意的亂吃這些東西。

    就在他打開包裹想找些乾糧吃的時候,突然「撲稜、撲稜--」一陣水起,濺了他一臉的水珠兒,原來潭水中一條碩大的魚兒不怕生,竟然游到潭邊跳躍起來,濺起了一團團的水花正都淋在了他的身上。

    看見跳起來的魚,廖靖華不禁興奮的打起了主意,折了枝比較粗大的樹枝回來守在了水潭邊,片刻之後又見條兩尺多長的草魚自潭中躍起,他一棒揮去落到了實處,這條躍出水面足有兩尺有餘的大草魚立刻被打上了岸,猶自在草地上撲騰著活力十足,只是廖靖華體內的力氣卻已是賊去樓空,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喘息起來。

    過了半晌直到那條草魚不再撲騰,他的力氣方才恢復了一些,起身收拾乾淨了魚,又尋了些乾草,架上些枯枝生起火在林中烤起了魚。

    雖然沒有什麼調料,但是脂香味兒美的烤魚也讓廖靖華吃了個心滿意足,正在愜意間眼角忽然撇見一縷黃影兒在樹林中閃了出來,他不禁扭頭看去,竟然是一隻足有兩丈多長的吊晴大蟲自樹林中悠悠的走出來,趴在潭邊舔著潭水,廖靖華何時見過這麼巨大的老虎,早已是嚇得手腳發麻,癱坐在地上動彈不得。

    那隻大蟲分明也看到了廖靖華卻不理會,直到喝足了水這才扭身慢慢的向他走來,伸著長舌在唇邊舔了幾舔,已經將廖靖華看成了腹中的美餐。

    呆呆的看著那隻大蟲走到身前丈許做勢欲撲,廖靖華早已經嚇的滿臉蒼白、四肢無力的忘記了閃躲,就在危機的一瞬間,突然一陣腥風吹起,那大蟲居然慘吼一聲調頭就跑,腥風過處只見一隻身上披著幽黑的鱗甲,身軀比老虎還大出一倍來的一頭巨大的尖頭怪獸撒開四爪自林中彈射出來,半空張開的大嘴中,尺長的獠牙閃著磣人的寒光。

    大蟲方跑出去沒有幾步,那怪獸卻已經衝了出來,在廖靖華身前丈許處落地,四足就勢一蹬在空中扭身變了方向,一掌將大蟲撲倒在身下,那四足踏起的漫天塵土將廖靖華埋了個結實,只剩下一個腦袋露在沙土外。

    大蟲在怪獸的身下掙扎著,尖銳的爪子劃在怪獸的鱗甲上,發出吱吱咯咯令人牙酸的異響聲,但那隻怪獸彷彿沒有感覺一般,根本不在意它的攻擊,尖尖的長嘴張口就向那隻大蟲的腦袋上咬了過去,只聽得「咯吱--」一聲,大蟲堅硬的腦殼立刻被咬得稀爛,紅白相間的腦漿和鮮血立刻四射出來,一股令人聞之做嘔的腥氣也瞬間隨風飄起。

    怪獸叼起大蟲,看都懶得看廖靖華一眼,起身揚長而去,所過之處丈許高的小樹紛紛折倒,那些高大的樹木也被那怪獸身上的鱗甲劃出道道深痕。

    半晌之後廖靖華方才自震驚中清醒過來,嚇的慘叫一聲跳了起來,也顧不得抖落身上的塵土,撒腿便狂奔起來,如意靴催動之下速度彷彿象離弦的箭一樣,不多時身上青色的儒衫早已經被劃出道道裂口來,而頭上的儒巾更是不知到何時就被劃掉了,整個頭髮披散著,就連身上也被劃出數十道血痕。

    廖靖華一口氣奔出了數十里方才停了下來,驚恐的大喘著粗氣,直到此時他方才發覺在林中奔行,在如意靴的相助之下,這次竟然沒有再撞到樹上或是被石塊絆倒,細想起來,卻不知道剛才狂奔的時候是怎麼做到的。

    「衣不蔽體,這可如何是好。」廖靖華抖著身上殘破的儒衫苦著臉自語道,放眼四顧除了樹木就是遍地青草,上哪裡能找得到縫補衣衫的東西,一共身上就兩套換洗的衣服,一套掛在樹上沒有收,身上的這套兒又被刮成這個樣子

    尋了根樹枝將披散的長髮盤起插好,雙手抹了幾把蒼白冰冷毫無人色的臉,他不禁長長的噓了口氣,軟軟的靠在身後一株長條四垂,似柳非柳的大樹身上。

    上山不過兩日而已,便是驚險連連,險些被毒果野獸所害,這讓廖靖華這個只讀聖賢書的斯文書生不免有些心膽俱裂,若不是想到那個心愛的女人還被冰封等著解救,怕是他早已退下山去了,這未來的路途實在不讓人樂觀。

    念及楊羽裳的同時,廖靖華眼中散亂的神色終於平定下來,取代的依然是堅定而執著的目光,想起身上的三件奇寶他連忙摸了幾摸,還好如意靴一直穿在腳上,奔行這一路竟然點塵不染,裝著怪金的錦袋也還掛在頸間,摸摸,硬硬的,金錠尚在,探手入懷,廖靖華不由臉色一變,那異書竟然不見了,嚇的他連忙站起身子四下摸索著,這幾樣寶物可都是友人臨別所贈,他答應大家下山之日還要歸還的,怎麼居然丟了一樣。

    正在他焦急之間,突然啪達一聲,半尺見方的異書掉落在腳下,淡金色的書面反射著陽光,數個讓人看不懂的怪字呈現在廖靖華的眼前。

    看見書本安然無恙,他不由長出了一口氣,這三樣寶貝無論丟了哪樣都讓他無法向朋友交待的,他欣喜的彎下腰正想撿書,可是手指剛剛碰到書面上,忽染不知道什麼東西剎那間卷在了他的腰上,接著把他高高的拋了起來,廖靖華驚叫一聲才發覺,居然是身後那棵似柳非柳的奇樹,分出一根枝條來卷在了他的腰上將他高高的提了起來,再看那棵樹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丈許高的地方裂開了一個兩尺左右的狹長口子,口子裡還不斷的流出些透明的粘液來,黏液滴在樹根處,這樹似是活了一般,滿樹的枝條都劇烈的活動起來。

    「啊喲--」廖靖華不禁驚叫一聲,用手上拚命的掰著那根纏在腰上的枝條,但是枝條韌性極佳,無論怎麼用力,那根枝條只是裂了些皮而已。

    而在此同時,那枝條拖著廖靖華的身體就向那裂開的口子處塞去,而那個口子竟然在蠕動著,就像是一張要吃人的嘴一般,粘液相交發出吧達吧達的聲音,廖靖華雖然是個頭腦有些簡單的斯文書生,但也知道若是落入那口中,怕是要凶多吉少。

    「嗨--」他不禁大叫一聲,雙腿飛起,立刻撐在了口子的兩端,任憑那根枝條如何死命的拖拽,也再不動分毫,反而因腳上有了借力之處,身體漸漸向下沉去。

    怪樹的口中發出如風吹空洞般唔唔的輕響,嗖嗖數聲,又有數十條枝條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的向廖靖華射來,這一根枝條便已讓他使盡了氣力,若是再來數十根,豈不是就要如待宰羔羊?大急之下的廖靖華身上不知何處突然湧起一股邪力,腳下猛地用力一蹬,全身的力氣集中在一處,死命一拉,那根兒枝條終於受力不住,咯吱一聲自根部斷了開來。

    「撲通--」、「啊喲--」瞬間跌落在地上的廖靖華不禁捂著屁股叫起來,他在樹上落下之時砸在一塊尖銳的小石頭上,手上粘粘的已經將屁股扎出了血。

    嗖嗖嗖,那幾十支樹枝似是聞到了血腥味的狼一般,緊跟著向廖靖華鑽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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