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與地下城之武僧 第九卷 第十一章 兄弟還是兄弟
    長久以來,克裡斯蒂娜這件事,也就只有掃蕩和蘭希知道。但前者無法理解人類的感情。而後者,卻因為愛得太深而從不說明,只在默默的陪伴中獨自嘗試這枚苦澀的果實。

    阿爾豐斯直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以往一直把蘭希當做克裡斯蒂娜的替身,每次親吻,每次造愛,雖然嘴裡說得好聽,但心底卻是將她當成了另一個人。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如果阿爾豐斯能夠做到這麼灑脫和殘忍,他馬上就可以拋棄所有的感情,真真正正的面對著神的挑戰。

    一股力量在心田中緩緩的流動。這是生命能量和奈落的黑暗能量結合後產生的中和能量。在神力撤離阿爾豐斯身體後,這股微弱的能量就一直存在,阿爾豐斯也無暇理會,反正它的存在並不阻礙體內其它力量的移動,也就任它自流了。

    這股可有可無的力量卻在阿爾豐斯感情失控的時候突然冒出來了,且在瞬息之間平息了他體內已經紊亂的內勁,重新依照著原有路線運行,如果沒有這股能量,阿爾豐斯可能會承受不住精神和體內的雙重打擊,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白癡。

    「我究竟在做了些什麼?」生命門能量從尾椎一路往上流,逐漸和大腦的氣旋融成一體。混亂的大腦頓時清晰起來。這不是阿爾豐斯自主的引導,而是那股中和的能量在幫阿爾豐斯撫平心靈的傷口。

    既然自己已經不再屬於這個世界,還談什麼帶克裡絲蒂娜遠走高飛?或者,她在蓋勒特身邊,才是最好的歸宿。

    難道這就是命運?自己注定要接受這種無奈的結局?阿爾豐斯企圖和命運抗爭,但他不是高階神,並不清楚自己究竟有著怎麼樣的命運。抗拒地前提就是通曉。既然面對的是未知,又怎麼能去抗拒?

    與此同時,一股無形的能量在市中心巫王神殿中沖天而起,似乎在和阿爾豐斯體內的那股中和能量遙相呼應。

    這股能量既不強大,也不輕微,似乎是無所不能全知又像是一片空白,既縹緲又實在,但阿爾豐斯卻可以感覺得到它。

    恍然之間,阿爾豐斯突然明白了自己存在的真正意義——顛覆這個多元宇宙,這就是他無可逃避的宿命。自己誕生的真正意義,就是毀滅這個宇宙,讓世界重新歸於混沌。

    既不是善又不是惡,既不是秩序也不是混亂。既不是抗拒更不是接受,宇宙中誕生出秩序和混亂的世界。那麼重歸於混沌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就像生命從誕生的開始,就步入了死亡一樣自然。

    能量和物質無論怎麼運行,都有著自己地終點,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歸環,阿爾豐斯就是終結這個多元宇宙的生物。也就是黑白之間的銜接點,所有地神,所有的力量和慾望,都在銜接點中進入另一次循環。然後宇宙再次從混沌中形成,進入新地生命形式,再轉生出無數地變體,當然。其中的悲歡離合,歡笑樂趣也再次形成,但這已經不是這個世界所能操控和掌握的事情了。

    阿爾豐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間想到這個,是受到中和力量的影響還是這真的就是自己無法逃避地命運?難道自己的大腦完全被那股微弱的力量所主導控制?

    他根本分不清楚,只是很強烈的感覺到了自己的宿命。這是他第一次在人生中有了一個無比清晰的目標,可能也是最後一次。

    阿爾豐斯靜靜的看著緊閉雙眼端坐在椅中地蓋勒特。

    出於對阿爾豐斯的愧疚,蓋勒特可以用自己的生命進行彌補,義無反顧的向上爬,直達人生的最頂點固然是他所追求的目標,但兄弟般情誼,卻讓他無法面對阿爾豐斯,與其背負著痛苦渡過一生,還不如就此結束這段三個人之間的痛苦。

    蓋勒特傳遞出來的心情和靈魂深處的痛苦,阿爾豐斯能夠清晰無遺的進行接收,就在城門前,蓋勒特甚至想到要殺阿爾豐斯,但最後卻始終下不了這個決心。

    既然無法對自己的兄弟下殺手,蓋勒特只能選擇死在阿爾豐斯手上,總好過受到無窮無盡的折磨,就算成功殺死阿爾豐斯,他也會被心靈的傷口折磨至死。

    九個月前,蓋勒特為了鞏固手中的既得權力,接受了西格瑪家族的聯姻提議,和克裡絲蒂娜成親。為了家族,克裡絲蒂娜也奉獻出自己的身體,成為神權和軍權之間的中樞紐帶,每個人都有自己犧牲和奉獻的目標,克裡絲蒂娜和從前一樣,義無反顧的選擇了自己的家族。

    這是阿爾豐斯從蓋勒特的記憶中獲知的所有信息,那股中和力量開啟了阿爾豐斯身體的所有機能,讓他獲得了近乎中階神的全知能力。

    一切都結束了,在這個世界上擔心的最後一件事即使並不符合自己的想法,但終歸有了一個完美的結局。阿爾豐斯心中的悶鬱逐漸消散,心靈也慢慢平復下來。難道這就是上位神的境界?

    蓋勒特等到的不是阿爾豐斯的拳頭,一隻堅定的手攀住了肩頭,他慢慢睜開眼,阿爾豐斯就站在自己面前,臉上一片平和。

    「我會對你們獻上最衷心的祝福。」阿爾豐斯沒有說出自己的事,這種神力之爭普通人無法涉及其中,只要自己一個人去面對就夠了。面對肯把命交給自己的蓋勒特,他除了這樣說這樣漫無邊際的話之外,還能說些什麼?

    蘭希俏生生的依在門口,平靜的看著眼前兩人,「架打完了麼?」她沒問太多,只是用一句話輕輕帶過眼前這副尷尬的場面,她從來都是一個知情識趣的女人。

    「打完了,心裡實在說不出的輕鬆痛快。不過兄弟始終是兄弟。」阿爾豐斯沒有回頭,而是看著蓋勒特。

    從此之後,他身邊,不,是心裡完完全全只有蘭希一人,感情上該斷則斷,他再也不想有更多地負累了,唯一有點遺憾的,就是一直沒有對凱瑟琳把話挑明,布蘭克曾經提醒過他幾次。但他一直都沒記起來,需要他考慮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更何況他心中根本就沒有凱瑟琳的影子。

    如果凱瑟琳至今仍舊未改心意,只希望她會在時間這條歲月的長河中慢慢解開心裡的這個死結。

    蓋勒特看著阿爾豐斯的眼睛閃出了一絲堅定的神色。「走吧,這一次再也不要回來了。就當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心裡藏著一個秘密。只是始終沒有告訴阿爾豐斯原委。

    「一年前,我聽你的話,遠走高飛。這次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聽從你地意見。」阿爾豐斯完全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在拋開感情的包袱後他完全融入到了那種彷彿與生俱來的膽量和思維當中。不能否認,現在這種心境在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那股神秘地能量,「我知道,多克很想見我。」

    這是阿爾豐斯從蓋勒特腦中瞭解到的信息,他甚至知道,掌握自己地動向並不是蓋勒特地主意,而是出於多克的命令。一個軍團長的能力再大。也無法支付一個完整的情報網,只有控制城市財富的人,才能動用這筆巨大的經費。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無論是以前還是今天,」蓋勒特從椅子中跳了起來,雙手按上阿爾豐斯的肩膀,「這是我們商量後的一致意思。」

    我們——所指的自己是蓋勒特和克裡絲蒂娜,他們在來之前已經反覆商量過,當然,他們心底很清楚這麼干會導致怎麼樣的後果。

    其實,蓋勒特和克裡斯蒂娜兩人的立場非常矛盾,既要阻止阿爾豐斯返回月之心,又要避免違反巫王的命令而讓西格瑪家族受到牽連。在這裡,任何人都不可信任,讓手下送信絕對是不牢靠地事情,就算是心腹親信,都不會為了阿爾豐斯這樣無關的外人而付出自己的生命,所以蓋勒特才會親自出面警告。

    月之心的第二軍團已經在北面佈置妥當,一看到阿爾豐斯就盡量延遲他們的行程,但千算萬算,沒料到阿爾豐斯他們會在東面越過阿尤布王朝的根據地進入月之心,而不是在北方的倫特爾港登陸。

    當然他們還準備了第二手方案,就是截獲不到阿爾豐斯的行蹤時在城門派親信進行堵塞,不然哪有這麼巧,阿爾豐斯一進城就會碰上蓋勒特?

    阿爾豐斯對現在這種情況瞭如指掌,他緩緩從蓋勒特身上收回目光,向蘭希走了過去,「我回來之後從來沒見過你,也希望在我從神殿出來的時候,能夠看到你和大嫂站在我面前。」現在少說一句話,蓋勒特就多一分活命的指望,最好就是讓他和自己劃分好界線,無論自己的結果如果,都不會拖累到他。

    直到阿爾豐斯走出酒館,蓋勒特還沒從雅間裡出來,他很希望蓋勒特在城門時那一劍的衝動,現在當著眾人的面向自己刺出,這樣就不會有公然違反巫王命令的嫌疑。就算讓人知道他和自己喝過酒,也只是當成一種朋友之間的普通情誼,先敘情誼再動手,也不失為一個乾淨利落的男子漢行徑。

    一絲潲水的臭氣撲面而來,吱吱咖咖的車輪聲由遠而近,路上的行人紛紛讓出一條道路,一個佝僂著背脊的老頭拉著輛破舊的木板車從街道的彎角轉了過來。

    這個人阿爾豐斯豐斯似曾相識,他隨即想到了那個晚上,他對自己舉起了拳頭,這個人就出現在自己身邊。

    那時候阿爾豐斯也沒注意這個老頭有什麼特別,現在他第二次看到這個人時,心裡卻突然冒出了一股寒意。老頭身上完全沒有任何生機,更沒有生命活動的痕跡,似乎就是一顆天然的石頭。

    一塊活動著的天然石頭。

    「嗒」的一聲輕響,掃蕩輕輕後退了一步,做好了戰鬥準備。而易卜拉欣一揮手,示意朱迪思和蘭希往後退開,一小片黑暗能量形成的護罩擋在了身體前面。

    阿爾豐斯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個老頭,兩道眼光卻逐漸變得晶瑩起來,這是內勁超速流轉地結果。

    三人同時進入了戒備狀態,行人惟恐那兩桶滿滿的潲水會濺到自己身上,而阿爾豐斯他們畏懼的卻是這個老頭本人。

    如果要用尺寸去測試,就會發現這個人的雙腳完全懸空,那雙沾滿了泥土穢物的破鞋和地面永遠只有一張薄紙的距離,每一步踏出。和上一步的距離完全一致,就算真的用工具去精心測量,也未必能保證做到這麼精密。

    如果用魔法和神力,這完全不難做到。但他身邊完全沒有魔法和神力的氣息在流動,而且在月之心。這兩種力量都會被削弱到可有可無的程度。

    不過只要這個人稍微有點異動。阿爾豐斯地拳頭、易卜拉欣的黑暗能量就會迎面而上,掃蕩夢域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將會毫無保留的砸到過去。

    「啵」地一聲,冷山踩翻了身後的一個水果攤位,飽滿地沙棗滾落了一地,引得攤主咒罵連連。

    一人一車似乎沒有注意到前面地緊張氣氛。木板車還在慢慢向前移動著。

    阿爾豐斯心中清楚,神官就算能夠召喚再多的元素生物,也不會讓易卜拉欣和掃蕩產生這麼大的反應,在這個城市裡能夠讓三人同時戒備的,這個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巫王,一個整天拉著木板車運潲水地老頭,就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巫王多克。

    車子一步步逼近。車輪的滾動聲就像是一支單調而催命的樂曲。

    沒有神力,無法確定神性,沒有生命力,猜不出這個單薄而瘦弱的身體儲藏著多少可以使用的能量,但這個人卻一手創建了月之心,而且是人見人怕的巫王,即使看起來他沒有任何恐怖地地方。

    恐懼只存在於生物的心中,放眼看去,大街上又有誰會怕這麼一個糟老頭?就連不修邊幅的道格拉斯的形象都比眼前這個乾癟的老頭威猛萬倍。對巫王的恐懼已經深入人心,可當巫王就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卻沒有任何人會表現出真正的畏懼。

    一條火龍在空中突然形成,向多克直撲過去。掃蕩忍不住率先出手。

    酒館門口一條人影閃出,一聲山崩地裂的巨響讓街上的人紛紛掩住了雙耳,火龍剛飛出五六碼遠就被完全震散。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在塔隆,除了異能和武技不受約束之外,其他的能量都會大打折扣,除非掃蕩為巫王宣誓效忠,易卜拉欣的黑暗能量也不見得能和在其它地方那麼好使,因為巫王控制著所有的能量通道,正負能量和魔法能量在這裡都受他的節制,只有來自於身體的能量才能一爭長短。

    「別在我的地盤惹事,不然有你的好瞧。」一個矮人的身影就站在酒館門口,手裡拿著一把被漆成綠色的戰錘。

    阿爾豐斯當然認識紅蘋果酒館的老闆巴倫斯,他身後還有兩個人,一個是蓋勒特,另外一個斜帶著眼罩,向阿爾豐斯裂嘴笑著。毒眼費迪南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那個黑暗的小房間裡鑽了出來。

    三人向著木板車微微低頭,這個幾乎看不到的動作讓阿爾豐斯的心頓時冷了半截。

    巴倫斯和費迪南德竟是多克安插在月之心的人,他們負責監察著城內的一舉一動,作為第二軍團長,蓋勒特肯定見過多克,至少能夠從某個不為人知的特徵中把他認出來。

    蓋勒特向阿爾豐斯打了個眼色,讓他趕快離開,自己在後面替他擋住追擊,多克的出現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車輪還在轉動,佝僂的身軀移到了阿爾豐斯身邊。他對蓋勒特的眼色視而不見,要跑還不容易?只要拍下肩膀,馬上就可以進入印記城,只是身邊的人呢?阿蘭、掃蕩它們都在巫王的攻擊範圍內,最主要的還是蘭希,她就在毒眼費迪南德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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