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與地下城之武僧 第八卷 第四章 任意門
    五人悄悄避開幾個海上固定的燈塔崗哨,選擇在一個不起眼的沙漠登陸,他們將小艇拖到沙灘上後翻了個底朝天,阿爾豐斯一拳打在小艇突起的主龍骨上,拳頭馬上沒入沙面,整個小艇完完全全被海灘的細沙掩埋。

    要是小艇被這拳擊成碎片或者艇底出現一個大窟窿,韋伯一點也不會感覺到奇怪,而像阿爾豐斯這樣讓瞬間爆發的內勁均勻傳遞到船和沙子的每個接觸面,勁力要掌握得恰到好處,才不會對脆弱的木質結構進行損壞,這讓韋伯看的有點直發呆,他一直想奮起直追拉近和阿爾豐斯的差距,但就憑這一拳他發現自己今生不再有任何的機會。

    五人貓著身體,迅速通過沒有任何遮掩物的一百碼沙灘,沙灘後面一大片開闊地帶上重重疊疊的佈滿了拒馬鹿角,突出的鹿角上甚至掛滿了青銅製成的小鈴,這是防止大規模登陸和夜襲的設施,十字軍鐵騎的威力讓斯林姆軍隊不敢掉以輕心。

    根據凱文的情報,每十五分鐘就有一個十人的巡邏隊經過這裡,這支三萬人的斯林姆部隊負責警戒阿克鎮南邊直徑二十里的地區,阿克鎮北面的防衛則森嚴得多,有三支共十萬人的部隊協防,阿克鎮本身屯兵六萬,十八萬人組成了對十字軍控制的軍事重鎮安條克和來自海上敵人的鞏固防線,和南邊聖城地區的十二萬防衛軍遙相呼應。

    進攻與防守是互有利弊的兩個相反面,作為進攻方的十字軍只有十多萬人,而防守的斯林姆軍隊多達四十萬,防守部隊的人數雖多,但分散到各個戰略區域後卻處於劣勢,打本土戰需要防守的地方太多了,就算人數多上五倍,增加到兩百萬軍隊,也未必能將整條戰線全部封鎖起來。

    阿爾豐斯由衷佩服這些重質不重量的斯林姆軍官,單就固定的實際數目而論,軍隊已達三十萬人,他們都不從事農業生產,全靠周邊的小鎮補充糧食份額,馬薩雷連平民帶軍隊才十來二十萬人口,糧食供應就已經緊張得不得了,斯林姆是靠什麼方法供養起這些專門戰鬥的軍隊?不但要住人,還要存放十八萬軍隊的糧食和戰爭物資,阿克鎮的規模可想而知有多大——差不多要將從墨西拿出發時的四千多艘船並排放置成一個四方形,然後按照這個範圍再擴大十倍,才能形成一個可以容納十萬軍隊兩年戰爭儲備的巨型物資倉庫。

    這些物資不能存放在地下深處或者堆疊起來?韋伯和卡爾這兩個掘土的專家早就向阿爾豐斯說過,存放在很深的地下是不可能的,這是座沿海軍事重鎮,地下室底部一旦低於海平面,就會出現大量滲水,露天堆積擺放的話,一場海上風暴過來所有的米麥都會腐敗變質,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糧食物資存放在房舍倉庫裡,所以阿克鎮上大部分房子中住的不是人。而是一袋袋的糧食。

    有糧食士兵才能打仗,不然就算擁兵百萬也只是一群看起來個頭比較大的螞蟻而已,也正因為阿克鎮上大量的軍事物資,十字軍必須先拿下阿克鎮才能放心南下去圍攻聖城,如果繞過去,這枚釘在中間的大釘子會把所有人都釘得頭破血流。

    五人迅速越過障礙物,以他們現在的兵力出現在阿克鎮外無疑是找死,三百比一的對比下,每個斯林姆士兵撒一拋尿就能淹死這支先遣隊中的先遣隊,他們所能做的事情就是盡量搗蛋,在銅牆鐵壁的防守上鑽出一個空子,然後讓空子越來越大,最後變成無可填補的缺口。

    前後兩支巡邏隊高舉著火把在阿爾豐斯隱藏的地方擦身而過,五人身上袍子和地面差不多顏色,相距三十碼的巡邏隊先對過口令。士兵們才互相打著招呼,沒人發現中間的地方還隱藏著敵人。這些士兵只拿著做工簡單的長矛,身上的革甲破舊不堪,好像是幾百年前遺留下來的古董一樣。一隊二十人的巡邏兵,配備弓箭的只有三人,還有五人裝備的是十字弓,露在囊外地只有粘著幾條稀疏羽毛的箭尾,阿爾豐斯敢保證這些武器拿到西方國家只配交給最窮的獵戶拿來打獵,就算一個普通農夫用來挑燕麥的叉子起碼也有幾鎊鐵在上面,這些斯林姆普通部隊的裝備甚至比十字軍的僕從部隊還要差上一大截,怪不得在東征之前很多人都相信十字軍必勝無疑。

    今天那場海戰裡射到船上的箭都是些上等貨色,並沒有次品混雜其中,這恐怕是斯林姆指揮官的有意威嚇,在向十字軍傳遞一個信號:「嗨,看,伙記,我們的裝備多麼精良,和你們比起來來一點也不差,要是真敢惹我們絕對討不了好處。

    現在看來,他們的底子裡根本就薄得像層紙一樣,一捅就破。

    等火把的光離開他們一里多的時候,阿爾豐斯抱著瘟疫一躍而起,當先向滿佈星星點點***的軍營撲去。在東北八九里處的地方有一大片輝煌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夜空,那才是真正的目標——阿克重鎮——它是一塊中看不中吃的硬骨頭。

    軍營的地形比其它地方都要稍微高出幾尺,像是一個平地上隆起的土包,上千頂白色的大帳篷散佈在兩里範圍內,兩萬多士兵在這裡安然入睡,這地方找不到多少木頭和石頭的堆壘物,士兵們在軍營前挖出了兩道相隔六碼、深八尺寬六尺的壕溝作為防禦工事,主要是用來對付重裝部隊,這種防禦工事雖然費時很多,但斯林姆有充足的時間來完成這項工作,身披重甲的戰馬和身體套在重鎧裡的士兵面對這種戰壕是無法逾越的。

    正面,一條三十尺寬未被挖掘的泥路作為出入必經的途徑,挖出的泥土在營地前面夯起一個個高築的泥堆,再用木頭搭建二十尺高的瞭望台,可以清楚的看到上面有六個士兵在四處觀察,在海岸上看到的就是由這幾十個瞭望台四角掛起的防風燈籠散發出來的燈光。

    第二道壕溝和瞭望台相隔一百二十碼,這是瞭望台上的弓箭手進行攻擊或者防禦範圍內,他們只是負責對付小規模的突擊部隊,大股部隊入侵時發出警報是巡邏隊的事情。

    「我們怎麼進去?」凱文的聲音很小,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地方讓本來就很小心的他變得更為謹慎,「軍營後面還有一條退路,不過是同樣的佈局,糧食物資就是從那裡運到軍營裡面的。」

    「要正面進攻必須幹掉這六七十個瞭望台,還有投石機的協防,所有最簡單而且有用的機械裝備都被他們用上了,幸好我們不用幹這樣的笨工作。」韋伯輕輕說道,他的意思很明顯,這樣的防備就算要強攻也得損失不少人手。

    「其實無需人力,我有辦法讓他們在睡夢裡被嚇上一嚇。」布蘭克半開著玩笑著說,「不過這樣可能玩不了那個刺殺未遂的遊戲了。」

    「現在不能驚動太多人」,阿爾豐斯將轉頭向韋伯。「我們還不清楚他們的換防時間,在不驚動崗哨的情況下怕很偷進去,我移動不了那麼長的距離。」眼前的情況下這個傑出的刺客成了最好的參謀人員,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將用幻術進行視覺欺騙或者隱形,可惜蘭希和奧帕都不在這裡,掃蕩更不能上岸,除了冷山外其他人都不懂用魔法,阿爾豐斯意味深長的看了冷山一眼,合作得拿點誠意出來,現在就是他表現的機會了。

    韋伯的眼光來回掃視。沒有立即回答,進去是件輕鬆的事,難就難在不驚動其他人。

    冷山絲毫也沒有猶豫,低聲接口說道:「如果使用傳送陣法會暴露我們的行蹤,不過我可以用傳送術或者任意門把所有人都送進去,我們之間的合作早就開始了,別太見外。」他相當瞭解阿爾豐斯想要表達的意圖,來到三十七軍團就是為了讓雙方早點渡過磨合期,他是不會錯過這個絕佳的機會。

    「這樣就簡直太好了。」阿爾豐斯等的就是冷山這句話,剛才一直不知道怎麼開口,畢竟他不是自己的部屬,只是一個對等的合作夥伴。

    「傳送術較難控制方向和位置,用任意門更為方便」,冷山伸手在前面的地上一抹,一個黑漆漆的門型洞口顯了出來,在黑夜之中很難被人發現,「目標設置為五百二十尺,夠了嗎?」

    「太靠近瞭望台了,再往前移動一百尺。」韋伯仰起頭粗略目測了一下,對冷山報出的距離做了一下修改。

    「沒問題」,冷山微微一笑,「大家趴下來,把手搭在我身上,這個法術會有一點兒副作用,傳送到目的地後身體會有幾秒鐘不能動。

    五人只覺眼前一黑,再看到光芒時所處的位置已經變換,四周都是底部繡著白色花紋的帳篷,入耳處也只有帳篷內地士兵的低聲交談,他們剛好落在幾個帳篷的重疊陰影裡,瘟疫緊緊抓在冷山背上,一雙小眼睛靈活的四下轉動著。一陣無形的重壓加在阿爾豐斯身上,應該是環境突變而引起的反應,怪不得冷山說會有一段時間移動不了身體。

    一陣「蹬蹬蹬」的腳步聲向他們所處的方位走來,聽聲音只有五個人,應該是軍營內值勤的巡邏隊。

    阿爾豐斯雙臂一震,內勁震盪下馬上擺脫了魔法遺留作用的限制,這得感謝道格拉斯,身上的負重環已經讓他完全適應了重壓狀態,不會再像其他人那樣需要時間來緩解,他順手扣住冷山解的衣領口,將四具暫時不能動彈的身體順著帳篷移往另一邊,縮進幾個堆在一起的木桶後面。

    巡邏兵從他們剛才呆的地方低聲說笑著繞了過去,並沒有發現離他們只有六尺遠的入侵者。

    阿爾豐斯暗呼好險,如果不是自己提前恢復自由,計劃就泡湯了。六七秒之後,四個人才分別爬起來,副作用已經完全消失,只有凱文和布蘭克的手有點哆嗦,他們被冷山身上的負能量影響到了。阿爾豐斯按上兩人的手背,幫助他們將負能量從手臂上驅逐出去。冷山面帶歉意的一笑,布蘭克搖搖頭,表示不會介意,冷山要真想對這兩人下手,他們不知道死上多少次了。

    「剛才那些不是巡邏兵,而是維持軍隊紀律的督導隊,」凱文反覆搓揉著手指,將聲音壓到了最輕,「太可惜了,要是能讓他們美美睡上一覺,我們就不用大費周張的摸來摸去。」

    「沒關係,他們的行進速度很慢,我們還有時間繞到他們前面等著。」阿爾豐斯朝前面一翹拇指。

    五人剛換好裝束馬上大搖大擺的走出去,那幾個督導成員赤條條地睡在帳篷的一角,他們還不清楚發生什麼事就被阿爾豐斯和韋伯放翻了。五人七手八腳的將衣服從他們身上扒下來套到自己身上,瘟疫體型小,就躲藏在阿爾豐斯的袍底,寬大的白袍下也不覺得有什麼明顯的突兀。凱文迅速拔出短刀將他們的大鬍子剃得精光,然後交給幾個同伴用蘭希調好的膠水粘在臉上。這些紀律部隊經常會得罪一些屆桀驁不馴士兵,而在斯林姆的社會中被剃光鬍子是最大的屈辱,他們甦醒之後所有人都會認為是受過他們訓斥的士兵幹的好事,不會懷疑到十字軍頭上。

    一隊十人的巡邏兵迎面走過來,在阿爾豐斯眼中,他們和督導隊最大的區別是手中到拿著長矛和火把。凱文迎頭走上前,布蘭克有點作賊心虛的心態,下意識的就想往旁邊躲開。阿爾豐斯見機很快,馬上從後面制止住他的動作,這樣縮縮閃閃的做賊更容易被人懷疑。

    凱文喝令了一聲,巡邏隊突然原地不動的像木偶一樣立正,雙眼直視前方,不敢稍微動一下。凱文在第三個人衣領指了指,大聲斥責了一句,那個士兵馬上將稍微鬆開地領口扣緊,眼睛還保持著向前看的狀態,不敢有稍微的傾斜,可能他心裡充滿了疑惑,今晚督導隊的眼睛怎麼變得如此銳利,連鬆開一個扣子乘涼都被捉到了。

    凱文又再從頭到尾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狠狠訓斥了這支巡邏隊幾句,揮揮手讓他們繼續巡邏,這個冒牌斯林姆操一口流動的當地語言可能極為標準,十個士兵楞沒發現其中的破綻,這種緩慢而嚴肅的話十分符合督導隊的身份,對凱文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五人就像真正的督導隊一樣一邊巡視一邊搜索,最後在東北角的地方被一隊低級軍官阻攔住去路。雙方交談幾句話後,凱文帶著阿爾豐斯他們徑直走開,某個帳篷裡傳出一陣陣低聲鼓樂。

    「你的目標就在那十幾個帳篷裡面。」凱文側過頭悄悄對阿爾豐斯說道,「剛才差點露出破綻,我說要檢查這一帶的帳篷,那些軍官死活不讓,反問我是哪支部隊的,我只好說聲音太大了,影響到士兵的正常作息,讓他回去制止一下。」

    「你知道他剛才在我們走了之後說些什麼嗎?」布蘭克突然吐出一串音節,「我不知道是不是正確,不過他剛才就是這麼發的音。」他竟然將聽到的話一字不留的背了出來,這份記憶力真是令人敬佩萬分。

    阿爾豐斯越來越相信天生人才必有用這句話,布蘭克和凱文在戰場上根本沒有表現的機會,但只要一到熟悉的位置,他們能做的事情比自己和冷山絲毫不會少。

    「他在說,今晚大人難得有這個心情,幸好沒被這些討厭的督導隊破壞,願真神懲罰這些該死的傢伙,一點都不會變通。」凱文笑著將布蘭克聽到的話解釋出來。

    五人向西走了幾十碼,附近都不見有人走動,阿爾豐斯四處溜了幾眼後一縮身躲到角落裡,其他人有樣學樣,一支督導隊就這麼平空消失。

    阿爾豐斯一手一個拽著凱文和布蘭克,幾個跳躍越過十幾個帳篷,回到剛才被那些軍官阻止入內的帳篷外,低沉的樂聲很容易辨認,五人毫不費力的就找對了目標。冷山和韋伯緊跟在他身後,三人的動作都夠快,一百碼外的瞭望台和在前面守衛的軍官一點也沒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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