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與地下城之武僧 第六卷 第三章 破襲
    布蘭克急忙催馬過去擋在凱瑟琳身前,誰能料到對方隨手一甩會有如此可怕的殺傷力,箭比矢長上很多,沒有強力的彈射無法穿透厚重的鐵甲。這一手可比阿爾豐斯對戰魚人群時所用的手法漂亮多了。

    四個武僧身影同時暴起,迅速往中間合攏。阿爾豐斯只覺得呼吸有點停頓,身邊的空氣好像在瞬間被抽乾。右肋、左胸、後心、額間各有一道強烈的勁風逼近。他的手臂自然而然的做出格擋動作,腳下一轉,讓身體稍稍偏離開這幾路攻勢。這四人的合擊經驗十分老到,前後左右全部封死了躲閃的空間,阿爾豐斯沒空子可鑽。

    「砰」一聲,四條人影向後躍起,瞬間站定。鮮血從阿爾豐斯的鼻孔和口角慢慢滲出來,慘白的面色和剛斷氣的死人有點相似,即便剛才躲閃得快,一拳一腳還是同時打在胸膛和後腰,換成其他人恐怕早就命畢當場了。

    「混元體練得不錯,就是反射閃避慢了點。哪個學院出來的?」為首的灰衣人裂開嘴笑了笑,「說出來或許能放你一條生路,我們也不想趕盡殺絕。」

    「道格拉斯學院,你們想怎麼樣?」洛卡幾近變得狂暴,雙眼變得通紅,搶在阿爾豐斯前面回答。

    「說這句話前你先得學會騙人才行。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灰衣人繼續緊盯著阿爾豐斯。

    洛卡狂吼一聲,躍下馬背,斧鋒朝最靠近的敵人腰間抹去,他的狀態完全狂暴,就像個受傷見血的沙華魚人。對手也不敢直迎其鋒,飛身避開,拳頭重重的打在洛卡臂上。洛卡根本就感受不到疼痛,回斧劈出。對手又再閃開。轉眼間兩人戰在一起。

    「我說出來是不是真的能饒我一命?」阿爾豐斯右手撫胸,另一隻手擦去嘴角的血水。

    灰衣人輕輕點了點頭。

    「那我說了……我會……信你?」阿爾豐斯說到「會」字時,腳下突然發力朝頭領加速衝去。

    誰都想不到這個幾乎受到致命重傷的人竟然能爆發出令人驚訝速度,灰衣人身邊的兩人想從兩側發動夾擊,但為時已晚。阿爾豐斯一拳朝頭領頸骨擊落。被圍困的猛獸尚有與敵皆亡的決心,更何況是在危急關頭的人類。

    灰衣人微微驚愕,不退反進,踏前半步,握手拳頭迎向阿爾豐斯擊來的拳頭。並沒有眾人預料中的猛烈巨響,兩人的拳頭就好像情人溫柔的手臂無聲無息的粘在一起。

    外力剛侵入手臂,阿爾豐斯的內勁馬上湧出,將異勁逼離體內,他想像對付剛才那個武僧一樣擊垮灰衣人。灰衣人面色一變,拳頭向前送出半吋,靠著這力量又再將阿爾豐斯的內勁逼回去。

    背後的風聲響起,另外兩個武僧一左一右同時攻到。阿爾豐斯已經沒有撤回拳頭的時間,即使勉強後收,不用別人攻擊,來自正面的勁力已經將自己擊倒,一股混合著灰衣人和自己力量的內勁正從雙拳交接處傳來。經過這麼多場戰鬥,他當然知道被這種內勁擊中的可怕,而眼前這種混合內勁遠比一個人的更為強大,要想活命只有將這股力推出來。面對死亡,阿爾豐斯變得無比冷靜,寧可身體再挨上幾下也要將前面的灰衣人擊倒,他放棄閃避的想法,全力催動內息,瞬間,已經感覺不到身外的狀況,一心只想著要將混合內力反逼到對方身上。

    這是內力和意志的艱苦比拚,誰先鬆懈誰先死!看似平靜的局面只有兩個當事人才心知肚明,這場比拚只有一方送命才會結束。

    阿爾豐斯感覺一陣暖意從頭頂心傳下,直達胸口,由胸口再到手臂,內勁再次暴漲,滯留在前臂上的混合勁力迅速後退,突然手上一輕,灰衣人的手已經離開了接觸範圍,身影像被強力彈弓射出去一樣閃電般的向後飛出,由大至小,在接連折斷幾棵較為細小的樹木後重重撞在一棵大樹樹身上。整顆大樹的枝葉不斷晃動起來,青翠的樹葉紛紛飄落。過了好一會,灰衣人才慢慢順著樹桿滑下,軟軟癱在地上。

    阿爾豐斯吞了吞口水,如果這樣的力量加在自己身上會怎麼樣?真是無法想像。這時候他才想起那兩個武僧,擰頭看時只見那兩個武僧雙腳全被幾條籐蔓牢牢纏住,空有一身本領卻無法移動。剛才布蘭克趁對方的吸引力全放在阿爾豐斯身上時又再往四周撒出了細小的種子。德魯伊將植物控制操控自如的本領也只有在雨水充足的陸地上才能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

    和洛卡纏在一起的武僧也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一條鮮血淋淋的大腿被齊根卸下。空氣中傳來奧帕的喋喋怪笑,好像是在提醒誰:忽略食人魔巫師的存在將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勝利來得如此容易,局面已經落入傭兵們的控制中。但阿爾豐斯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的看著兩個正在掙扎中的敵人,沙華魚人給他的教訓太過深刻,在砍下對方的頭顱之前略有疏忽都會導致無窮的變數。

    阿爾豐斯欺入一個武僧身邊,趁對方在擺脫籐蔓的糾纏之前一拳往他腰部打出。現在這種情況下已經顧不上布蘭克他們的感覺了,痛打落水狗才是正確的做法。那個武僧一個回手反撥,試圖將阿爾豐斯的攻擊格住。這下正中阿爾豐斯的心意,剛才拳拳相交時他隱約摸出了一點使用內勁的門道,那種無堅不摧的反彈力相當有用,這是不是這些武僧口裡的滲透勁?

    拳臂相交,阿爾豐斯手腕一翻,將格擋的力道順勢引入臂上,內勁大力反彈之下卻只是將對方的手臂蕩向一邊。他暗叫可惜,總感覺有一些竅門沒有掌握好,但現在也沒有時間練習了。拳頭送出,重重擊在對方的腰肋間,幾乎沒入胸腔,緊接著手腕回收,順勢向上猛擊,掌緣重重切在喉頭處,任憑他本事再大也無力回天了。

    直到這一刻,阿爾豐斯才找回了點那種掙扎求存的熟悉感覺,赤裸裸的毫無牽掛的殺戮就像回到了黃沙漫天的故鄉。他冷冷的看著最後一個完整的武僧,沒有說任何話,他知道自己絕不會再犯錯誤。

    「好!殺得漂亮,不愧是我碎殼看中的人類!就讓這股殺意持續下去,哈哈。」碎殼的聲音在腦中不停迴繞,他比阿爾豐斯還激動。

    「請……等等,我投降!」那個傢伙不知道是不是被阿爾豐斯冰冷的眼光和殺人時的無情所懾服,出聲求饒。

    「饒你一命可以,不過,我還是有點不放心。」阿爾豐斯慢慢走到他面前,毫無表情的看著剛才還在氣勢洶洶的對手。拳風掃處,武僧的鎖骨被擊碎。這裡是手臂活動的根本,粉碎性的骨折之後將不能再使出任何力量,變為碌碌無為的廢物無疑是對一個靠武力討生活的人最重的懲罰。看著昏迷過去的對手,阿爾豐斯這才露出一點微笑,「任你現在能力再大,我也不會那麼提心吊膽了。」剛說完這話,喉頭一陣發甜,鮮血從口中狂噴而出,他緩緩的坐到地上。外傷並無大礙,最要命的是內傷,武僧的一拳一腳並不是那麼容易受的,剛才只是由於激發的鬥志才將傷勢勉強壓住,外敵一去,整個人已成強弩之末。

    「奧帕,將那個呱呱亂叫的傢伙宰了,聽著生厭。順便將所有的屍體處理乾淨。」阿爾豐斯慢慢合上眼,現在這種情況下他有點害怕奧帕的突然襲擊,轉移它的注意力未嘗不是一種適當的方式。即使碎殼不習慣光線,但不得已之下也只能將他放出來解決食人魔巫師。

    「樂意效勞,我的主人。」奧帕顯露出身形,獰笑著走向那個斷腿的武僧。

    「他已經失去戰鬥力,這樣做是不是……?」布蘭克猶豫著提出反對。

    「一個活口對我們來說已經足夠。」阿爾豐斯的回答斷絕了最後一線生機。

    內息在全身運轉了一輪,熱力不斷將胸口和腰間的淤傷化解、平復。直到體內的悶感完全消除,阿爾豐斯才睜開眼,奧帕畢恭畢敬的站在身邊,它沒有趁機下手可真是難得。

    「主人,那個領頭的人全身骨胳已經碎成粉末,我將他開膛後,五臟六腑沒一件能完整保存,即使是經過強力碾壓也不會幹得更徹底了。」奧帕眼中閃爍著敬佩的光芒,這才是它沒有向靜養中的阿爾豐斯動手的真正原因,強大武力顯示出的威懾性遠勝於言語上的警告。

    阿爾豐斯走到活下來的那個武僧旁邊,布蘭克正在向他問話。凱瑟琳暫時由那些女孩照料著,傷口已經被治癒,只是箭頭傷及骨胳,沒幾天的靜養恐怕不能恢復如常。

    「我……們一直沒發現你們中間的那個小伙子和……那個黑頭髮的隱形人……,情報上說的是五個戰鬥人員。」武僧的聲音不住發抖,疼痛加上驚嚇讓他的話變得語無倫次。

    原來他們剛才沒有馬上發動襲擊的主要是因為目標由五個變成三個,失去了隱形的奧帕和潛伏在樹頂的阿爾豐斯的蹤跡。

    「誰派你們來的?」阿爾豐斯的話剛才凱瑟琳曾經問及,不過那時候得到的只有嘲笑,「放輕鬆點,我不會殺一個沒有自衛能力的人。」

    「我們是馬薩雷的武僧組織,有人出重金讓頭兒對你們下手,目的是殺光所有傭兵,」那傢伙雖然對阿爾豐斯的話還持有懷疑態度,但聽到能夠活命,聲音也平穩下來,「我並不知道誰是僱主,頭兒已經被你殺了,噢,是的,就是和你對話那個。」

    「奧帕,那個被你開膛的武僧的物品呢?」阿爾豐斯轉過頭,食人魔巫師機警的遞過一個小包。

    這些武僧並不富有,除了十幾枚金銀幣和一些乾糧外幾乎找不到任何值錢的東西,只有一枚和錢幣混在一起的盾形金質小徽章特別惹眼。阿爾豐斯注意到布蘭克看到徽章時的表情有點不大自然。他拿起那枚徽章,上面有個松鼠形狀的小型紋章。

    「這可是蒙利埃侯爵的紋章啊。」武僧眼尖,剛看到就叫了出來,顯然使用這個紋章的人非常有名。

    蒙利埃,那不是布蘭克他們居住的城市嗎?那裡的侯爵怎會找傭兵的麻煩?就算他一心為難自己這幫人,也不可能這麼快知道馬薩雷的情況,難道他一直派人在這裡監視著?阿爾豐斯的腦中馬上冒出幾個串在一起的問題。

    「不用問了,再問也得不到更多答案,他們只是些為錢賣命的人。我會把一切事情都告訴你。」布蘭克慢慢說道。

    阿爾豐斯手掌在武僧頸旁的動脈切落,那傢伙翻著白眼昏迷過去。「奧帕,隨便找個地方將他丟過去,只要聽不到我們的談話就行,這個廢物就讓他自生自滅吧。」

    看著奧帕遠去的背影,阿爾豐斯面對布蘭克,靜靜的聽起了他的解釋。

    「凱瑟琳的父親就是蒙利埃候爵米歇爾,因為戰功卓越而被封為蒙利埃城的領主,你手上的紋章是德庫塞爾家族的標記。我作為凱瑟琳的老師負責對她的思想和行動進行指導,而洛卡作為她的侍衛長對她的安全負責。」

    「以你的學識足以擔任她的老師,可洛卡……你不覺得就你們三人出來冒險太過兒戲了嗎?」阿爾豐斯啞然失笑,無可否認洛卡是一個稱職的戰士,但他的力量太過薄弱,護衛的重任好像不應該落在他的肩膀上。

    「聽我說完,侯爵身邊難道沒有武技高明的人?不,恰好相反,單就武技而論,凱瑟琳身邊的侍衛中洛卡算是最差的一個,但是卻最為忠心,侍衛長這一個顯赫的職位能落在他身上是因為侯爵認為自己的女兒被一幫強手包圍著反而會對她的成長造成障礙。」

    阿爾豐斯這才明白為什麼凱瑟琳落難時洛卡總是第一個衝上去,這正是他的職責所在。其實這三個人之中阿爾豐斯最喜歡洛卡,那個戰士在作戰時總能拋開所謂的騎士精神而進行捨命的搏鬥,他的精神更符合沙漠規則,「那你們到塔隆那邊幹什麼?總不會說是為了享受冒險帶來的刺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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