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與地下城之武僧 第五卷海域 第三十四章
    阿爾豐斯的冒險非常成功,米拉頭一側躲過迎面而來的雙指,彎刀轉了方向朝阿爾豐斯腰間抹去。阿爾豐斯變拳為抓,順著戟身一蹭而上,左手死死攬住米拉的頸部,兩人身體緊貼在一起。這是一個機會,阿爾豐斯從交手開始一直在等著的機會,他所做的任何事都是為了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只有現在才能貼到米拉身上,通過近身擒抱來取勝。

    米拉如果能夠知道阿爾豐斯的心思,那麼一定會後悔保留那只眼睛,但它已經沒有後悔的時間。周圍響起了一大片呼喝聲,沙華魚人在為自己的頭領加油助威。米拉彎刀稍向後收,隨即捅出。阿爾豐斯腰一扭,避過刀尖,右肩重重撞在米拉身上,兩人同時摔倒在地,魚人男爵被他牢牢壓在身下。

    阿爾豐斯右手一插,四根並攏的手指從米拉的胸部傷口處直接插入體內,魚人並沒有治療自身傷勢的能力,這才給了阿爾豐斯可乘之機。米拉連聲狂叫。巨大的聲音差點刺穿阿爾豐斯的耳膜,他強忍著雙耳被撕裂般的疼痛,一扣四指將米拉的內髒抓成一團。

    劇痛伴隨著傷勢讓米拉徹底陷入了血腥狂暴之中。它拋開彎刀,雙手抱著阿爾豐斯拼命往上竄,同時口一張往他肩頸處用力咬落。阿爾豐斯側頭讓過動脈要害,肩膀一陣劇痛,十幾枚尖齒深深陷入肉中,但他絕不敢輕易在海裡將右手從米位體內拉出來,這樣做只能讓對方在短時間內更具攻擊性。阿爾豐斯盡量來回挪動手指,在米拉體內破壞內髒組織,左臂拼命往前頂,貼緊了米拉的頸項,盡量不讓米拉的頭顱有所動作,只要米拉一甩頭,肩膀大片肌肉就有可能被它活生生扯掉。

    在四周魚人的驚呼聲中米拉的尾巴像一枝強而有力的漿一樣推動著互相擁抱的兩人筆直上升,直到沖開水面的一刻他們還保持著相同的動作。西斜的陽光雖然算不上耀眼,但仍讓狂暴中的米拉感到了不適,咬住阿爾豐斯的牙齒終於松了一松。

    接觸到空氣的阿爾豐斯如獲大赦,飽含內勁的右掌一收,在米拉胸口傷處抓出一個大洞,手心裡還扣著魚人的髒腑。米拉這時候差不多到了瀕臨死亡的邊緣,除了抱緊阿爾豐斯已經做不出任何反應,另外兩只手還緊緊握著戟柄沒有松手,但已經做不出揮舞的動作。阿爾豐斯雙手執著米拉的雙臂關節拼盡全力一扭,久違的響聲終於出現,空氣中傳出清脆的骨折聲。他再也不住,趴在米拉的身體上喘著粗氣,大量失血和水的阻力幾乎將他的體力消耗完畢,全身上下好像散了架一樣再也用不出半分力氣。

    阿爾豐斯贏得了這場以命換命的賭博,雖然很艱辛,但畢竟是在海裡硬碰硬的實戰中打敗了沙華魚人的領軍人物。他感覺身下一空,米拉的身體已經沉回海中。魚人男爵的臉上至死都還保持著不相信和痛苦的表情,一向在海裡橫行無忌的沙華魚人竟然敗在一個不會游泳的人類手裡,這實在是讓人無法置信。阿爾豐斯將頭浸在水裡,布蘭克的法術還管用,他直到現在都沒有窒息的感覺。

    “嘩啦啦”響起一片水聲,附近幾乎所有的沙華魚人都拋下被圍的梭羅魚人向著阿爾豐斯全速靠攏。外圍不斷有綠色的影子向這邊游來,男爵的死亡讓它們向同伴發出了緊急信號。

    梭羅魚人並沒有如阿爾豐斯想象中的那樣趁這個機會全速逃離,二十多個騎著海豚的梭羅人將他圍在核心,組成一個小防御圈。一百多個沙華魚人取下背上的十字弓,矢頭從不同方向對准了這個小***。面對著五百多枝弩矢,阿爾豐斯無奈的笑了笑,這下可真的惹禍了,碎殼可以無視武器造成的傷害,但只憑他一人就算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同時幫自己擋下來。

    碎殼的眼睛明滅不定的閃爍著,好像還在和那只白鯊進行交流。但華沙魚人可管不上這麼多,數不清的弩矢瞬間飛出,朝阿爾豐斯的身體進行了一次齊射,從四面八方射來的利矢就算有碎殼在身邊也難保不會漏上十來二十支,但身體碰上一支也受不了。阿爾豐斯動了動手指,這個普通的動作現在也變成一件異常艱難的事,海裡的激戰已經將體力消耗得一干二淨,僅存的少許內勁則自動催動著熱力集中到傷口處進行治療,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他吐出一口氣,身體快速下沉到梭羅人組成的***中,這是他最後一線生機,梭羅人的身體起碼也能將絕大部分的弩矢擋住,如果運氣夠好,弩矢只要不傷及致命部位就能撐到碎殼過來。

    梭羅人面前突然卷起了幾十道大小不同的旋渦,將包圍圈團團封死,射來的弩矢在回旋力的牽扯下被帶入旋渦中心,再也無法發揮應有的威力。水元素!梭羅人召喚出的水元素在最危急的當口救了這二十多人的命,這才是在人數上處於劣勢的梭羅人能維持平局的最終武器。怪不得沙華魚人一直圍而不攻。

    阿爾豐斯沒料到這種無心之舉居然在最後關頭救了自己一命,命運還真是會捉弄人。

    白鯊一擺尾,在沙華魚人四周轉了個***,和鯊群一起率先離開戰場,碎殼和鯊魚之間的協議已經生效。沙華魚人一個接一個跟著後面撤離,它們不但失去了領導者,連精神支柱也離開了,求勝的心情徹底瓦解。

    一分鍾後,這片海戰的區域就只剩下不斷匯集過來的梭羅人了。阿爾豐斯看著靜靜躺在海床上的米拉,無論生死再也沒有誰有興趣再看它一眼。這就是決斗的代價,勝者可以擁有四射的光環,敗者則永遠沉淪。

    碎殼游到阿爾豐斯身邊,穩穩將他的身體托住。“你的冒險真令我賞心悅目。”

    “原來活著的感覺是如此的美妙。我還欠那頭虎鯨一條金槍魚,你不會介意幫一個小小的忙吧。”幸好和碎殼對話不用動嘴皮,阿爾豐斯現在可不想再浪費什麼體力。

    看到碎殼往深海潛去後,一個梭羅魚人從他們的族群中鑽了出來,他們顯然對夜影有很深的忌憚。梭羅人一拍身下的坐騎,海豚迅速向阿爾豐斯游來,將阿爾豐斯頂了翻身,然後負在背上,好讓阿爾豐斯能露出水面透氣,梭羅人隨即跟著冒出水面。

    “人類,感謝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我謹代表梭羅魚人部落對你致以最衷心的感謝。沒有你,今天我們大部分人將難逃厄運。”梭羅人的通用語說得字正腔圓,比沙華人好聽上了百倍。

    “你們用不著表示感激,我無意參與你們兩個部族之間的戰斗,只是和沙華魚人了結一點個人恩怨。”阿爾豐斯並不願意受人恩惠,也不願意別人對自己感恩戴德,可以置身事外永遠是明智之舉。

    “你是搭乘剛才那條商船的旅客?作為回報,梭羅族人很樂意帶領你們直接穿越海裡那片旋渦區域,以後我們互不相欠,這樣可以嗎?”梭羅魚人提出的回報有點不合思維邏輯,全沒有人類社會的味道。

    “十分感謝你們的指引,我接受。”阿爾豐斯卻很欣賞梭羅人這種干脆的作風,一件歸一件,完事之後大家分道揚鑣,拍拍屁股走人。而且有他們的領路,在航海線路上也不至於完全依賴莫妮卡,梭羅人和傭兵沒有利益上的沖突,可信度遠遠高於莫妮卡。

    水下的響聲傳來,碎殼帶著那頭虎鯨從深海處游了上來,梭羅魚人迅速結束了和阿爾豐斯之間的談話,避在一邊。

    “那頭家伙只用了六口就吞了一整條金槍魚。我要回去了。”碎殼指了指次元袋,他喜歡的是強大的個體,對梭羅人一點也提不起興趣。

    阿爾豐斯笑笑,解開袋口。

    當布蘭克和洛卡合力將阿爾豐斯拉到甲板上的時候,全然想不到阿爾豐斯會這麼狼狽,那件法師袍上面染滿了大片淡淡的血跡,已經碎得不成模樣,有些地方只剩下一些麻布纖維連在一起,裸露的身體上還布滿剛愈合的傷疤。

    布蘭克摸著阿爾豐斯肩膀上的傷口,滿臉愧疚,“抱歉,我們這些人什麼忙都幫不上。”

    “別擔心,在下面和一小隊沙華魚人發生了點磨擦。”阿爾豐斯不想讓隊友擔心,故意將話題引開,“有個意外的收獲,梭羅魚人願意為我們帶路直接通過旋渦區。”

    從卡利德往北航行五天之後,飛魚號來到了旋渦區域。從海面看來這裡和其它海域的情況差不多,可除了阿爾豐斯和奧帕,所有的船員包括傭兵在內都是一臉的凝重,這是條死亡航道,在這裡發生事故的船不計其數,除了海上的冒險者、走私商甚至海盜,所有臨海國家的官方船只都力圖避開這條航線。最安全的走法是從利卡德港往東北方向斜行兩百海裡之後再折道北上,比直航多拐一個大彎,以損失大量的時間為前提保證船只的安全,這也是布蘭克他們到倫特爾的時候所走的路線。這片海域的存在讓少數幸運兒發了橫財,但更多的人卻連人帶船葬身於海底洶湧的旋渦暗流之中。

    飛魚號原來所走的航線是繞著兩個旋渦區的外圍通過,並沒有深入旋渦區的中心地帶。外圍海域是一個洛卡魚人部落的活動范圍,如果走直線至少能縮短四天航程,但是從來沒有船只成功穿越的先例。不過即使是走外線,風險依然存在,莫妮卡的記憶裡擁有一筆她父親留下的財富:能計算出旋渦出現時間的方法和知道暗礁的具體分布區域,飛魚號能夠安全行走這條線路的原因就是因為裝在她腦袋裡的數據資料。不過這一切在梭羅魚人的回報下變得毫無意義。所有船員都興奮不已,梭羅魚人不近人情的怪脾氣眾所周知,難得他們肯為船只領一次航,無論是誰只要記住了這條直通航線,必將成為屈指可數的海上富豪,直線不僅可以縮短航海時間,這塊險地還能作為海盜最理想的依托,一旦面臨被圍剿的危險,只要縮入這片區域的中心,再多的敵船也只能徒呼奈何。

    阿爾豐斯雖然不懂這些內行人提心吊膽的辛苦,但是一個奇景讓他親身感受到在這片被稱之為魔鬼區域裡航行的危險:飛魚號剛從一片暗礁群上邊駛過,三分鍾以後,那片暗礁竟然露出水面,形成一座布滿海苔海藻的小島,島的中心不斷上升,十分鍾過去,一座筆挺的山峰聳立在海裡,上升到一定的高度之後,山鋒逐漸下沉,最後淹沒不見。從海島出現到山峰消失不到半個魔法時。要是沒有梭羅人在前面的引路,恐怕飛魚號剛進去就成了漂浮在海面的碎片。

    布蘭克解釋說導致這裡海流和暗礁群難以捉摸的原因是海底火山活動造成的結果,這片看似平靜的海域下面其實每時每刻都發生著持續不斷的地震,自然的影響造就了暗流和突上突下的幽靈島,像莫妮卡這種掌握外圍暗流活動情況的船長很了不起,他們的存在大大提高了船只的生存機率。只是火山的即時運動並不是經過精密的計算就能預測,就算能勉強計算出結果,以船的航行速度也無法進行規避,所以飛魚號只能走外圍,通過觀測周圍環境的輕微變化對暗流和地殼變動作出大致的判斷,從而避免意外的發生。

    三天下來,狀況讓處於極度期盼的船員們失望透頂,沒一個人能清楚記住中心區暗礁的具體方位,他們甚至不知道旋渦會在什麼時間段出現,也不清楚暗流什麼時候改變方向。最緊張和繁忙的是莫妮卡,她沒日沒夜的守在甲板上記錄著各種數據資料,以至於第四天中午飛魚號完全通過時她整整瘦了一圈,不過她眼裡卻閃爍著激動的光芒,這無疑是在說:這次穿越中她的收獲最為豐富。

    第五卷海域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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