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漢 第 四 卷 第九章 再見愛人
    東郭子元很早便想見林渺但是卻一直都沒有機會如今他終於見到了林渺。

    東郭子元見了林渺有些激動納頭便拜而這個時候小刀六才知道東郭子元居然是天機神算東方詠的弟子曾在東方詠門下學藝五年後因某種原因而回歸家門。

    算起來東郭子元還是宋留根的師兄這讓林渺和小刀六都感到意外。

    小刀六一直都知道東郭子元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知其身份後則為之恍然同時有點慶幸自己居然能得東方詠的傳人之助確實很是意外。

    林渺自不是第一次聽說東方詠更知道此人乃是與三叔武皇劉正並稱的惟一奇人。

    若說二十年前天下有人能與武皇劉正並肩而立於江湖那這個人便是天機神算東方詠。

    得其傳人相助自是讓林渺歡喜而更讓林渺激起心中波瀾的卻是東郭子元是因為新星才找到河北更稱林渺便是那顆真的紫薇新星這與姬漠然的說法似乎不謀而合甚至也符合昔日天機神算東方詠的預言。

    而這預言乃是刑風所說的這幾個人之間並無關聯但是其口吻竟不謀而合難道自己真的是天命所歸?這讓林渺興奮也讓林渺充滿了無限的鬥志和漏*點而大日法王的事情也便顯得微不足道了。

    近日來梟城確實熱鬧了許多傅文也自父城趕來見林渺。

    昔日結義傅文最小但卻最是天真而傅文更帶來了馮異。

    馮異也是父城的名人林渺曾在聚英莊住了數日便與馮異極為投緣此人本是穎川郡任郡椽之職但後來卻被貶父城在父城縣長苗萌府上而與林渺相見恨晚。

    數月前父城失守他便入了綠林軍但並不得志在未被重用的情況下便與傅文北上來投林渺。

    馮異不僅是自己來投更帶了同邑人銚期、叔壽、段建、左隆等一干人同來梟城依附林渺。

    [註:馮異字公孫穎川郡父城縣人(今河南郟縣南)王莽末年任穎川郡郡椽之職後投劉秀名列東漢中興功臣雲台二十八將之一被光武帝封為應侯為諸將中最先封侯者。]

    林渺再得如此多的人才自然是歡喜異常立刻授馮異為偏將以恢復劉室江山為名義去河間招兵買馬。

    林渺自回梟城之後便立刻以漢室正統自居更以恢復漢室江山為名向河北各縣散楫文。

    廢舊制免苛稅在北方仍有許多漢室舊臣而且林渺已有任光與耿況的支持因此都不敢反對。

    何況林渺所定的新制對各郡縣的大小官員並無影響同時也是讓各豪族百姓皆受益所以人人都願意接受新制。

    林渺最大的優勢便是任光的支持和耿況的支持這在北方結成了一個鐵三角。

    耿況雖未明確表示支持林渺但與林渺交好這是不可否認的。因此林渺以劉秀的身份說話便有了資本出有了份量否則僅以梟城的力量尚不足以震懾北方這是可以肯定的。

    林渺不加征討便是想先鞏固義軍之外的漢室舊臣的力量因為王郎也在極力爭取這些人的支持。

    王郎處心積慮了二十載其財力和兵力到目前為止絕對比林渺強而且其以漢成帝之子的身份也能對各地的漢室舊臣取到誘惑。

    此刻天下呈四面之勢東面樊祟擁有絕對的威懾力南面和中原已成了更始政權的天下惟西面和蜀中尚為舊漢的割據勢力北面則是義軍與舊漢朝廷雜居之地形勢最為特殊。

    儘管義軍橫行河北但各州府的兵力仍不能小看無論是誰若得了他們的支持必能夠雄據河北。

    林渺不能不全力施為以加重對這些舊漢勢力的影響以對抗邯鄲的王郎。

    值得慶幸的是林渺得到江湖正道力量的大力支持又有湖陽世家和舂陵劉家在暗中施以影響使其在許多方面都擁有極大的優勢。

    單憑林渺自身的力量自是不夠但林渺最擅利用外在的形式。

    儘管林渺此刻部下中能人眾多但在緊要時刻仍覺人手不夠用。

    便連賈復也正在趕回梟城的途中而此刻傅文、馮異來得正是時候只是二哥傅俊地在更始軍中為將不曾來而老四宋留根也不知道蹤跡何方。

    有馮異等一干豪傑前來相助在人手之上便能有更充分的安排。

    林渺現在需要運作的並不只是北方的一切更有整個中原的龐大生意網和情報網。所幸中原有姜萬寶這顆智腦其作用絕不遜色於小刀六。

    而這次姜萬寶更傳來消息將有一百萬兩銀子由賈復北運而回這是昔日與王常的賭約所得。而眼下宛城和南陽早定王常自然要赴賭約便是劉玄也不能反對因為當時下江兵眾將都在場也都是參與賭注的人。何況當時如果沒有姜萬寶在困難之時免費贈送的天機弩綠林軍根本就不可能有今日的更始政權因此下江兵諸將皆願賭服輸。

    這些人也輸得心服口服心甘情願張卯、成丹諸將無不是更始政權中的支柱人物有王常、張卯、成丹說話這事自然是真。

    這一刻更始政權得了整個南陽又豈在乎這區區一百萬兩銀子?

    姜萬寶是個細心的人他知道王常、張卯和成丹這些人是不會出爾反爾的但劉玄卻難說。因此他把這個任務交給賈復他相信只有賈復親自出手才會更安全。

    劉玄臉色鐵青他也知道這次運送銀子的人名為賈復更知道此人智計過人因為他派出去劫銀的人全都空手而回。

    第一撥人馬劫銀劫了個空第二撥人反而被賈復設計耍了一通第三撥人馬卻中計被天虎寨的人殺個落花流水只有最後一撥人找到了賈復找到了那一百萬兩銀子但是賈復身邊的力量卻大大地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血戰之後賈復依然揚長而去這些人想追卻有點心虛因為接應賈復的人馬已經趕到了。

    賈復的人馬過了濟水便不會再給更始機會。

    劉玄也不得不歎自己仍小看了林渺手下的人。他知道姜萬寶是個極為厲害的人但卻知道這次送銀子的不是姜萬寶因此他可能是有點估計不足在姜萬寶的手下也有這般人才。

    劉玄知道他應該狠力去關注林渺留在中原的力量了不過他不覺得林渺會是最大的威脅。

    最大的威脅來自天魔門當劉玄對天魔門知道得越多便越覺得其可怕這股力量甚至已經滲至了更始政權中的許多骨幹之中。在更始政權之中有許多人便是天魔門之人。

    劉玄自不是昔日的劉玄而是舂陵劉家的劉仲以其野心絕不想讓天魔門操控了自己的力量。因此他必須清除各處的天魔門力量。

    天魔門的人絕想不到此刻的劉玄已不是昔日的劉玄也絕不會想到出賣其所有內部消息的居然會是他們的護法。

    而要對付天魔門劉玄則是借邪神的力量。

    邪神也是劉玄所要清除的對象但他只會對邪神表現得極為謙恭至少在沒有除去天魔門的威脅之前他對邪神祇會以最謙恭的姿態出現因為邪神便在他的皇宮之中。

    天魔門也知道四處劫殺他們弟子的人便是邪神門徒但是邪神門徒也如同天魔門一樣神秘極難對付。

    因此在江湖之中儘管天魔門的力量要強過邪神門徒卻似乎陷於敵暗我明的不利地位也佔不到什麼便宜。

    劉玄要的便是這種效果當邪神門徒與天魔門兩敗俱傷之時他便可以憑借自己培養起來的親信力量而毀去這兩股力量的殘餘那時他就可以安安穩穩地做大漢天子了。

    林渺自梟城寫來表析這讓他有點意外猜不透林渺心中想的是什麼但無論是什麼他都必須回復更把降表遍示群臣。因林渺乃是舂陵劉家之後也是漢室正統又雄居北方自然不能不封。

    劉玄心中卻是另有打算他先給林渺一個名分然後讓林渺前來京城授印信。但他絕不想林渺再活著返回北方因此他並不怕給林渺一個什麼很高的虛銜。

    劉玄傳旨因劉秀在昆陽之戰中立有大功等同於劉仲因此封為陽武侯更行大司徒之職持節過河招撫河北諸州郡讓其回京授印持節。

    劉玄的聖旨快傳出這確實極具誘惑但有許多人都很明白林渺只要來京城便是有來無回。至少也會永遠軟禁在京城之中因此並沒有人爭議。

    另外有許多人都認為劉寅本是更始政權的大司徒林渺是其親弟弟而且若昆陽之戰中沒有林渺便不會有綠林軍的今天所以劉玄對林渺的封賞並不過分而讓林渺行大司徒之職過河招撫河北諸郡只怕沒有人比林渺更適合擔此任務因其在北方本就有自己的力量更是名動北方極有影響。

    九月中旬洛陽舉城而降劉玄大喜立刻決定自宛城遷都洛陽。

    而此刻長安城也是在風雨中飄搖王莽幾乎已無可派之兵九虎將有六人或死或逃另外三人也是在京師苟延殘喘現在連守長安城的兵力都不夠而義軍已經逼臨城下。

    李松、鄧曄等已整合了華陰所有的攻城器具準備對長安城強攻。

    王莽已無法可想只得出最後的下策赦免獄中囚徒讓其拿兵器上陣打仗但讓他想不到的卻是這些囚徒還沒出城便一哄而散根本就沒有人願意上陣送死。

    王莽幾乎已經絕望了而長安城外的進攻便要開始了他幾乎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惟一可做的便是坐以待斃。他已經數日未食未眠精神幾近崩潰內心深處已經感到深深的絕望。

    老天並沒有幫他整個長安城的人都似乎在恨他突然之間他覺得讓人恨也是一件痛快的事深深的孤獨使悲哀深深地種入他的心海數十年的浮華到頭來只好孑然一身便連自己的兒子都選擇了背叛更別說是外人了。

    也是該作一個了結的時候了人生七十古來稀雖然這對王莽來說算不了什麼以他的功力如果真的想活下去只怕很難有人能找得到他。但是如果天下的人都已經拋棄了他他又何必要再苟合?不如與自己的王朝一起埋葬這也是王莽不離長安的原因。

    生與死對於王莽來說已經不再重要想自己三十八歲輔政獨霸朝野五十一歲攝政更時無人能迎其然雖為武皇劉正幾乎逼上絕路但他終還是沒死。

    被武皇劉正逼上絕路這並不是一件可恥的事試想當年的天下又有誰能是武皇劉正之敵呢?此人只能是武林的一個神話即使是兩百多年前的西楚霸王和漢高祖都無法與之相比江湖中三百年所未曾有過的絕世奇才。放眼當今江湖雖也有武學奇才輩出可是無人能出武皇劉正之左更不會有人能夠在江湖之中取代他的地位。

    王莽並不以為恥他這一輩子也夠了儘管五十四歲時才真正稱帝但也做了十四年的大漢天子讓天下有十四年的時間是姓王的!他不後悔。

    死至少他比許許多多的帝王都要讓世人矚目同時也相信古往今來只有他才有這樣的能力儘管他無法在武功上與武皇劉正相提並論但卻在另外的方面勝過了武皇劉正。他霸佔了劉家的江山主宰了劉家命運二十載王莽滿足了。

    劉玄定都洛陽其聲威更是大振更始軍已經成了天下所矚目的對象。

    洛陽一得長安便已在指掌之間恢復漢室江山幾乎沒有什麼懸念。

    但另一件事卻比劉玄遷都洛陽更讓江湖驚咋那便是玉皇頂決戰。

    玉皇頂決戰代表正與魔的兩大頂級高手也是一個神一般的人物與另一個神秘莫測卻足以讓天下震撼的人物。

    武林皇帝與天魔門的宗主。

    天魔門的宗主二十年前與武林皇帝秘密決戰的神秘人物。那時候沒有人知道這神秘人物的身份但今日天下皆知。

    天魔門的宗主昔日天下第一妙手秦盟。

    秦盟乃二十年前俠聖秦鳴的兄長。

    有人傳說因秦鳴為王莽殺害而秦盟便偷入皇宮盜走了王莽的數件重寶後來也在皇宮的高手圍殺中死於亂刀之下。可是這一刻卻有人傳說當年死於皇宮之中的人竟在這一刻成為兩度對決武林皇帝的人這怎不讓天下驚咋?

    二十年前泰山絕頂神秘一戰為天下人所錯過而與武林皇帝錯失二十年但這次卻沒有人願意錯過。

    事實上任何關於武林皇帝的消息都可以風行江湖何況是武林皇帝復出後的天下第一大事?

    決鬥永遠都是江湖之中一個不老的話題永遠都能成為人們所嚮往的事情。

    因為漏*點因為熱鬧也因為神秘所以江湖人喜歡決鬥喜歡看決鬥。

    當年武皇七破皇城已成了神話而今日又能創造出什麼樣不巧的神話呢?

    江湖中都快淡忘了那個昔日的第一妙手秦盟皆因為這些年來江湖太亂了天下也太亂了江湖中的每個人都自顧不暇沒多少時間去想其它的事情也便漸漸地把這個昔日在江湖中雖有名氣卻並不是太顯眼的人物記在心上。

    昔日秦盟雖極為有名但昔日江湖中名人太多諸如武皇劉正、邪神、殺手盟……每一個人都比秦盟張揚另外各大門派的高手極多諸如崆峒派還有湖陽世家、天機神算之類的而秦盟只不過較之七大劍客名氣要響一些而已比三聖都要差一截所以江湖中人都幾乎將之忘記。

    可是此人在二十年前便可以成為武林皇帝的對手可見江湖中人是怎樣小看了此人的存在這讓江湖中所有人都感到慚愧難堪。

    而更讓人難堪的卻是秦盟居然還是江湖中最為神秘的組織之一天魔門的宗主!此人隱忍二十載不可見其是如何的深沉。

    每個人都在好奇當年也曾有許多人與秦盟有過交往還記得秦盟的模樣但卻沒有多少人知道今日的秦盟會是什麼樣子。

    畢竟這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二十多年一切都變了。

    今日的秦盟會是昔日的樣子嗎?還是昔日的第一妙手嗎?

    這些年來他又去了哪裡呢?為什麼銷聲匿跡那麼多年又重出江湖?

    許許多多的疑問讓江湖中所有人都為之困惑。

    林渺沒有困惑他只是在完成另外一件事——接回梁心儀!

    林渺要接回梁心儀不管梁心儀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都是他的妻子。

    如果給林渺機會他會殺死大日法王。

    內丘北近太行南近邯鄲東對巨鹿此地並未為義軍所佔但卻是在義軍的活動範圍之中。

    內丘縣令擁小城而立因其無甚重要意義倒也在夾縫之中生存了下來抑或是因內丘縣令做人圓通老到之故。

    城北是一片起伏的山嶺接太行而自成一脈風景。

    北望城是在這起伏的山嶺之中的一片清靜地。

    不過北望坡近來卻因王郎與馬適求的交戰而變得不安靜了空氣裡似乎仍有點淡淡的血腥和冷殺。

    秋風中彷彿尚可聽到隱約的征殺之音讓這片靜謐的天地更多了幾絲詭異和神秘。

    或許並不是征殺之聲而是刀聲金屬的殺伐之音不是因為戰場而是因為一柄插於堅石之中的刀!

    刀鋒沒入堅石三寸刃口迎風自然殺意凜然。

    卓茂立如山垣在冷風中一身長衫悠然盤於石上目視刀身彷彿在領悟一種禪機。

    他在等人等大日法王的到來!

    林渺對梁心儀的事絕不會袖手只是他並未出現在這裡因為大日法王也沒有來。

    來的人是空尊者!

    空尊者的影子在驕陽之下拖得很長但他一出現的時候那插於石上的刀鋒便出了一陣陣輕嘯彷彿有股強大的生命力在其中激盪澎湃。

    卓茂緩緩地睜開眼睛便看到了空尊者兩人的目光在虛空中相撞表情都稍改或是有點驚愕。

    空尊者的傷勢顯然已經好了不過臉色似乎仍有點黃。

    「就你一個人?」卓茂淡淡地問道。

    「你是誰?」空尊者冷問。

    「卓茂!」卓茂應了聲。

    「劉秀為何不來?你是他什麼人?」空尊者有些恨恨地問道。

    「那大日為什麼不來?」卓茂冷冷地反問。

    「你算什麼東西?讓劉秀跟我說話!」空尊者怒叱。

    「就憑你這禿驢還不配讓我們主公看上一眼!」卓茂沒有說話他身邊的兩人便已說話了。

    空尊者大怒其脾氣火爆卻沒想到竟被人如此說怎會不讓其大惱?不過他卻知道今日自己處於被動是不可以在正事未辦成之前便太過激的。

    「你不用再說太多的廢話如果就只你一個人前來那我們今日的事情就到此為止!」卓茂很冷然地道。

    「那你們的人可帶來了?」空尊者也冷然反問道。

    「我們先要看到梁心儀見了她之後我們自然會把人帶出來!」卓茂淡淡地道。

    「哼我怎麼知道你們不是在耍詭計?」空尊者冷問道。

    「我們沒有必要耍詭計我會讓人和你一起去證實梁心儀的存在而且在這十里之內我們會讓你看到無常尊者和祭水的存在。」卓茂道。

    空尊者臉色一變怒叱道:「那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你們耍的詭計?」

    卓茂冷冷一笑道:「大日根本就沒有一點誠意因為他已經決定放棄無常了根本就不會交換人質你不過是來試探而已。」

    「放屁!」空尊者大罵。

    卓茂卻並未生氣反而笑了。

    空尊者突地出一聲長嘯聲振四野那插於石上的刀也跟著出一陣輕吟。

    卓茂看見了一群人而在這群人之中卻只有一個人能吸引他的目光。

    一個女人一個極美的女人就像暗夜裡的一顆明珠讓整個空蕩的山野蒙上了一層湧動的生機。

    女人清麗憂鬱修長婀娜如一株綻於水中的芙蓉。

    略顯蒼白的臉色淡而憂傷的眼神中透出一股恬淡從容的堅強那透體的靈氣有種逼人的震撼。

    卓茂呆然但他身後的兩人卻脫口輕呼了聲:「心儀!」

    「心儀!」卓茂低念了一遍頓時回過神來他知道眼前這女人便是梁心儀。

    這絕不會錯!林渺選擇這兩人跟他同來是因為這兩人也同樣是生長在天和街與梁心儀一起長大。

    梁心儀卓茂終於見到了這個傳聞中的女人讓林渺心傷卻永遠都無法忘懷的女人!他的心意有點激動。

    在見林渺的時候卓茂便有點激動那次林渺剛自平原大勝獲索和富平軍之後回梟城林渺比他的想像更要讓人尊敬而此刻在見到梁心儀時他竟有同樣的感覺。

    不是因為梁心儀那不可逼視的美麗而是那憂傷中透出淡定而堅強的眼神彷彿是在劫火之後依然盛開的一朵小花在一片灰燼之中仍保持著嬌艷的顏色以至於使卓茂忽略了那一群伴在梁心儀左右的人。

    「你要的人我帶來了!我們的人呢?」空尊者冷冷地打斷了卓茂遐想的思緒。

    卓茂悠然而立立在刀鋒之後那三尺長的刀鋒襯著他高頎而完美的體型竟自然生出一股凜烈的肅殺之氣。

    空尊者的眸子裡暴出一縷淡淡的訝異。

    梁心儀身邊的人也都似乎感受到卓茂身上的那股氣勢而梁心儀依然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或許她只是在想著自己的心事根本就不曾注意這個高立於青石之上的人。

    「請問夫人可是宛城梁心儀?」卓茂吸了口氣問道。

    梁心儀一怔神色間微有些錯愕表情頓時變得極為複雜起來她打量了卓茂一眼卻現了卓茂身後的兩人。

    「心儀是阿渺讓我們來的。」那兩人上前兩步急切地道。

    「我師兄呢?」空尊者身子向前一橫怒叱道。

    梁心儀的臉色頓時顯得更蒼白眼中的神色更憂傷。

    「他呢?」梁心儀終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反問道。

    那兩人不由一怔目光投向卓茂似乎在徵求卓茂的答案。

    「主公就在附近只要夫人跟我去便立刻可以見到主公了。」卓茂語氣平靜卻很懇然地道。

    「你們要的人我已帶來了我們要的人呢?」空尊者冷問道。

    卓茂笑了笑道:「我們自然不會怠慢你們要的人!」說完甩手打出一道旗花在空中炸出美麗的星星點點。

    旗花炸開便有一陣急促的蹄聲響起在地平線的另一方土坡之上一隊快騎迅出現在眾人的眼下再以飆風般的度趕至陣前。

    空尊者眼中閃過一絲殺機來人正是狄猛與狄英豪爺孫倆及另外一群梟城的好手。

    在人數之上雙方似乎並不相上下而且梟城多為馬上戰士其高手也甚眾只怕是三大尊者齊至也不會佔到什麼便宜而林渺卻依然沒有出現。

    林渺為什麼不出現?他又去了何方?難道他不想急於見到梁心儀?

    「你要的人來了!」卓茂指了一下被捆在馬背之上的無常尊者和祭水上師淡然道。

    「好了也不用多說什麼把人送過來吧!」卓茂吸了口氣道。

    「你休想什麼詭計!」空尊者顯得微有些警惕地道。

    「沒想到大日也有你這樣怕事的手下如果你們連這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又何必要約定與我們在此地交換人呢?何不乾脆讓我們將人送去邯鄲王郎府上不就得了?」卓茂不屑地笑道。

    空尊者臉色一變狠狠地瞪了卓茂一眼他與卓茂鬥口自然是有敗無勝。卓茂文武雙全這也正是很快被林渺委以重任的原因。

    事實上如卓茂這等人物能收歸己用確實很幸運林渺和朱右也都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們絕不會浪費這等人才更要留住這等人才。

    梟城雖小卻是藏龍臥虎之地因其處於特殊的地域又有特殊的環境營造出一種特殊的氛圍而使其商業達。另因人口眾多其農業也漸興起。

    在梟城之外開荒種地者極多這使得梟城之外的大片沃土得到開利用屯糧積兵的效果極妙。

    就因為這些有利的因素這才使得梟城擁有特別的吸引力讓許多的豪傑願意前來投效。

    當然另一個原因也是因林渺這些日子來所建立的聲譽試問誰不想投效明主找一個有潛力的主子?如此在這亂世之中創出一番大業也更容易些。

    卓茂便是因此而前來投效的。

    而朱右重英雄識英雄重用了卓茂林渺歸返更是對卓茂禮待有佳這使卓茂自是願以身相報竭力而為。

    無常尊者的神情略有些頹喪成為別人階下囚的這些日子確實使他的信心受到了強大的打擊。

    但這一切能怪林渺嗎?都只是為了各自的利益。若換了他對林渺也會是這樣。

    刀便架在無常尊者的脖子上天機弩全部上弦對準了無常尊者這是讓空尊者諸人知道如果敢耍詭計的話無常尊者依然只是死路一條。

    送梁心儀出來的是一匹戰馬而那群隨梁心儀來的人也隨時有射殺梁心儀的準備。

    梁心儀沒有被束縛。

    無常尊者與祭水也在馬背之上但他們似乎已經無法運功。

    梟城軍見梁心儀打馬而來也鬆開無常尊者和祭水的馬韁而在陣前走馬換將。

    每個人的心情都很緊張如果有一方鬆弛的話人質必將會死於亂箭之下是以誰也不敢亂動。

    梁心儀的表情依然有點木然的冷靜看不出其心中的喜憂但眸子裡那淡淡的哀傷卻依然為卓茂捕提到。

    三匹戰馬漸漸走近每個人的心中都很緊張誰都知道如果此刻生變故的話誰也不敢放箭若放箭必會誤傷己方之人尤其是梁心儀不會武功其結果則是更難預料。

    無常尊者不敢亂動他根本就不知道背後有多少支箭對準了他的心臟也許只要他稍動一下便立刻會被利箭穿透。

    祭水卻是積下了一肚子的火他居然在梟城受了近半個月的虐待在水中被人所擒這確實是奇恥大恥是以他絕不想讓林渺好過他早就暗暗過誓。

    戰馬錯身而過祭水便在此時動了反手抓向自己擦肩的梁心儀儘管他的功力被封住了但動作依然快捷之極。

    卓茂一聲怒喝。

    祭水突然現自己的胸前穿出了一截箭尖冰涼的感覺極快地漫遍全身。

    梁心儀驚呼了一聲好看見這支箭自她的身邊擦過如電光一閃而沒然後祭水的手便停在空中僅剎那間她便聽到了祭水那恢復意識似地一聲尖厲的慘叫。

    空尊者一聲怒吼他知道祭水死了也看見了祭水的動作儘管祭水未安好心但祭水終還是死了死在一支不知自何處射來的怒箭之下。

    準得駭人的一箭一擊而殺!沒有任何多餘的懸念。

    無常尊者的身子倏地滑至馬腹之下空尊者一方的箭矢也立刻飛灑而出全都射向梁心儀。

    梁心儀感到後面弦響知道是怎麼回事卻根本就無法躲避也躲避不了但便在此時她突然現身前的地面之下竟快無倫地隆起一條土埂彷彿有一隻巨碩的大鼠在地面之下奔行。

    「轟……」梁心儀還沒弄清怎麼回事時身後便已爆起了一團巨大的土塵。

    泥土如箭雨般飛射而出在空中竟彷彿築起了一道巨大的屏障。

    梁心儀駭然回她沒有現那追射而來的箭矢而是現身後竟展開了一面牆。

    一面泥土築成的牆混沌朦朧一片如一方巨盾箭矢沒入牆中即被絞碎。

    祭水的馬和屍體竟自空中落下是被這自地底爆出的力量衝上了虛空。

    連屍帶馬衝上了虛空。

    空尊者駭然王郎的部下也都駭然為這突然而生的變故為這突然出現的強大殺機。

    梁心儀定神她看到了一張蒼老的臉看到了那懶懶的笑意自那張臉上擴散開來親切而淡定焉焉的有種厭世的感覺卻絕對真正。

    老人向梁心儀笑了笑牙齒很黃然後梁心儀便覺身形一緊已被那老人攬住了腰肢。

    「歸鴻跡——」一道焦雷般的聲音自虛空響起一條人影若秋雁般掠過虛空直撲向那自土中鑽出的老人。

    「大日法王!」狄猛驚呼了一聲於是天機弩的利矢全都射向了那自虛空落下的身影。

    大日法王終於出現了他沒想到來救梁心儀的人不是林渺而是天下第一遁歸鴻跡!

    這個二十餘年都不曾現身江湖的邪道第二大高手竟然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確實讓人感到意外。

    大日法王識得歸鴻跡的武功天下間也只有歸鴻跡的遁地大法能有這般詭異所以他再也不能不出手。

    大日法王絕不想讓梁心儀走沒有男人捨得把這樣的女人送給別的男人因此他早就有所安排。

    而這個安排是針對林渺!

    對付林渺並不只是大日法王一個人的想法王郎也是如此而這次卻是大日法王與王郎的合作每一步計劃都經過了深思熟慮的安排。

    怒矢在虛空之中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罩住大日法王飄下的每一寸空間。

    梁心儀的臉色也有些慘白她知道大日法王是一個怎樣的人也知道此人如何可怕當這個人出現的時候她便無法不緊張。

    大日法王大袖一揮那弩矢大網竟調頭所有的弩矢全都倒射向歸鴻跡。

    歸鴻跡一手抱起梁心儀旋身另一隻手在虛空中劃了一個半弧。

    梁心儀驚訝地現那許多的弩矢竟然如被吸入陷渦的蝗蟲全都沒入半弧之中然後便飛灑向奔來的空尊者諸人。

    大日法王如一片暗雲般罩下地面之上只有一片陰影。

    「小心!」梁心儀不由得驚呼只覺眼前盡黑。

    歸鴻跡冷冷一笑卻不伸手相抗便在此時突地在黑暗之中亮起一道刺眼的電火如撕開虛空的極光自地面爆射而起。

    虛空頓時割碎連梁心儀的聲音也被割碎。

    是一柄刀一柄驚世駭俗、驚天泣地的刀!

    一刀出風雲變色天崩地裂。

    出手的人竟是滑至馬腹的無常尊者!

    無常尊者的刀!

    無常尊者竟然會有如此驚世駭俗的刀法如此驚世駭俗的力量!

    空尊者脫口驚呼出了一個名字——林渺!

    是的是林渺一個深深烙入空尊者靈魂的名字。

    空尊者更不是第一次見識林渺的刀所以他一眼便認出了這一招是林渺的刀招也只有林渺的刀才有如此可怕的爆力和震撼力。

    無常尊者根本就不會擁有這樣的手段和功力。

    梁心儀看到了這一刀看到了那道破空的弧跡但她卻不知道這一刀從何而出向何而去。

    歸鴻跡笑了一切都在林渺的計劃之中。

    大日法王突然之間現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那便是他根本就忽視了林渺在哪裡這個問題。

    在歸鴻跡要搶走梁心儀的那一刻他便再也顧不得隱身搶著出擊了但這正中了林渺的詭計也陷入了絕對的被動。

    林渺要麼不出現若出現一定會出現在他最該出現而又是大日法王最不想他出現的地方。

    大日法王在濟水之上暗算了林渺這一刻林渺要連本帶利追回來所以他絕對沒有一點猶豫絕對沒有任何仁慈可講。

    戰爭本就是沒有道理可講亂世的原則便是強存弱亡不管你用什麼手段。

    林渺向來都不講究手段只要能殺敵!

    大日法王想改變攻擊方向想在空中挪動位置但是他的度又怎能避開林渺這全力一擊?一個是以有心算無心一個是根本就沒有料到等他現不妙之時便只能勉強移開致命的要害。

    大日法王在空中連連變換了一百三十八個方位但最終仍未能避開林渺這閃電般的一刀。

    刀沒入大日法王的胸膛但大日法王的掌已將刀身斬斷右掌卻印向林渺的胸膛。

    一切都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快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轟……」林渺倏然出掌刀斷之時他的掌已與大日法王的手掌相接。

    強大無比的氣勁在虛空中激起一股翻騰的塵暴地面裂出巨大的土坑。

    在強大的氣流相沖之下大日法王胸間刀傷之處竟射出一股血箭其碩大的身軀倒跌而出。

    林渺也倒跌而落著地之時又再倒退八步方才穩住身子手中依然握著半截斷刀。

    大日法王跌落之時竟踉蹌坐倒地上林渺這一刀傷得他實在很重在受了重傷之下再出掌其功力自然大打折扣居然在林渺那浩瀚的掌勁之下不支。

    林渺的功力之深厚讓大日法王難以置信其體內似乎湧動著無限的潛力掌力陰寒之中又似夾著罡烈的火勁。

    論功力之純正林渺確實不及大日法王苦修了數十載所得來的功力但是大日法王受傷在先功力大打折扣這一擊林渺自然佔了優勢。

    「殺!」林渺立穩身子揮臂一呼卓茂諸人的天機弩如雨般飛灑向空尊者一方那隊勁騎更是如風般狂捲而出。

    空尊者與那群王郎派來的高手幾乎都一下子蒙住了大日法王竟一出手便被林渺暗算致以重傷這場仗還用打嗎?

    林渺朗聲道:「大日前次你偷襲了我這次便當是還給你好了!不過還要還回我的本錢!」

    說話間林渺錯步如風般再一次撞向掙扎著起身的大日法王。

    如果給林渺一個機會他絕對不會讓大日法王這樣的對手活下去。

    越是危險的對手便越要一擊致命否則只會後患無窮。

    林渺更明白如果再想找到一個如此對付大日法王的機會那幾乎是不可能所以他絕不會放過一切可能存在的機會。

    殺大日法王更是因為林渺恨這個曾佔有梁心儀的男人。

    在林渺自梁心儀的眸子裡看到那哀傷的神彩之時他的心都碎了他要殺大日法王!

    剛才那一刀並不是太致命儘管有可能讓大日法王一命歸西但林渺卻希望看到大日法王死在自己的眼皮之下。

    「殺殺……」突然之間四面喊殺之聲倏起無數的呼聲自四面的坡上傳來。

    塵土揚上天空如雲似霧蹄聲使整個天地都在震顫。

    王郎的大部人馬如潮水般向北望坡狂湧而至。

    林渺的臉色變了!

    林渺變了臉色並不是因為這自四面如潮水般湧至的王郎大軍而是一柄劍!

    一柄劍一柄古玉長劍如驚空的閃電竟比林渺的度更快一籌地截在大日法王之前。

    劍截住了林渺的刀但卻似乎是刺入了林渺的心中。

    林渺從未遇到比這一劍更可怕的感覺。

    劍不是來自真實而是來自心裡彷彿是一直潛伏於內心深處的某地然後便在剎那間爆出無可比擬的殺傷力。

    不僅僅是摧毀林渺的刀招更要摧毀林渺存在的生機和鬥志。

    林渺沒看到這一劍來自何處也沒有看清出劍者是何人但他卻退!

    退林渺一退五丈猶如一陣疾風!

    林渺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他現了劍的主人。

    一個須皆白卻紅光滿面的老頭皮膚有如嬰兒般粉嫩。

    林渺並沒有現劍但他知道這個老頭自己便是劍在任何時候都可以爆的劍。

    劍只會出現在最該出現的地方而林渺所感覺到的並不只是這個老頭而是一團燃燒的生機。

    生機嵌入大自然之中與天地渾為一體。

    老頭已不是老頭是劍是天地是大自然中的風或是每一種生命。

    林渺感到手心竟微有汗珠滲出絲絲涼意在心中不斷地擴散。

    「王翰!」歸鴻跡的眼裡卻爆出一絲驚懼低低地念出了一個名字。

    「鴻跡你老多了。」那老者突然開口說出了一句讓林渺為之愕然的話。

    林渺的臉色變了他知道這老頭的話是對無名氏說的而無名氏正是當年蒼穹十三邪之中最可怕的歸鴻跡。

    「你是王家老祖宗?!」林渺突然想起了白善麟曾講過的話。

    那老者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訝意淡淡地笑道:「年輕人你確實很了不起居然避過了老夫一招心劍。看來江湖中的傳聞尚小看你了。」

    「心劍?!」林渺駭然他知道眼前之人是什麼人了更知道眼前這個老頭乃是出自無憂林更是怡雪師叔祖一輩的可怕人物。

    無憂林的武功江湖之中沒有人能知其深奧之處幾到不可揣測之境眼前這老人出手的竟是聞所未聞的心劍這更證實了這個老頭的身份。

    王郎居然動用了這個幾可與昔日武皇相匹的絕世高手可見對林渺是如何的重視。

    林渺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叫苦這個昔日暗中主持殺手盟的邪宗宗主居然為他而親自出手。

    林渺也想到了邪神這老頭與邪神究竟誰更厲害一些呢?

    不過王翰在江湖之中潛隱五十餘載這種甘於寂寞的心態又有誰能夠與之相比呢?其年齡更已達百歲卻看上去並不老。

    空尊者急急扶起了大日法王而卓茂身邊的騎兵已經衝到了林渺的身邊卻全都止於林渺的身後悠然與王翰相對。

    戰馬低嘶似乎也感受到了那彌於虛空之中的強大殺氣。

    王翰一人靜立於空曠之中竟有一種接天插地的蒼奇。

    林渺手中已無刀輕風中衣衫飄灑他已摘下了無常尊者的面具而在他的身後則是數十高手排成一排以他為中心似乎組成一道傲立於風浪之中的海岸。

    數十人對王翰一人其奔湧的殺氣似乎達到了一個飽和點。

    似乎並沒有人在意那自四面奔殺而來的王郎大軍。

    「轟轟轟……」而在此時北、東、西三面響起了三聲炮響隨即極奔出兩支勁騎如利刃一般直插向王郎的大軍之中。

    兩支勁騎足有四千之眾而且清一色的都是長刀健馬。

    四千精騎!

    這絕不是個小數目而在這種低丘陵之地騎兵的衝擊力是無法估計的其殺傷力與其度是成正比的。

    騎兵繞過林渺與王翰對峙的地方直接奔殺那群普通戰士。

    但林渺並沒有太高興儘管他知道自己布下的這支勁騎一定可以以極擊潰王郎的大軍但——王翰卻必須由他自己面對這是不可能有人代替的。

    戰王翰將是林渺最大的挑戰一個是無憂林之主的師伯的人就憑這一點便足以與武林皇帝劉正一較長短。

    武林皇帝是武林中的神而無憂林則是江湖的神話。

    在談到武林皇帝之時從來都沒有人忘記無憂林的存在。

    可是天下間絕沒有人知道神話般的無憂林中卻出了一個叛徒一個讓天下黑暗了數十載的叛徒!

    林渺知道有些問題終還是需要面對某些人總會在成長的路上出現這是不能改變的命運。

    林渺有些開始相信命運了也正因此他對自己更自信。

    經歷了無數的劫難但是依然活著而且每一次都更成熟一些。他也相信這個世上是沒有什麼不可以戰勝的包括眼前的這邪宗宗主。

    邪宗究竟是怎樣一個概念江湖中人並不是太明白因為其遠沒有天魔門出名甚至江湖之中邪神門徒都要比邪宗更有名。

    當然這並不是說林渺便可以大意的對待眼前這個級高手。

    王翰並沒有出手只是遙望著林渺像一棵枯朽的樹木。

    但林渺知道王翰出手了手未動心已動。

    劍自林渺的心中生起以一種虛幻的形式卻能爆出實質的殺傷力這是邪法還是武功?

    林渺無法說清卻不能否認這種攻擊方式的可怕。

    所以林渺也出手了先機或許已無所謂。高手與高手之間的對決需要先機但當武功越了這個範圍時一切都會以另一種形式表現先機或許已經不再重要。

    林渺與王翰之間相距五丈五丈並不能算是空間。

    一出手距離便已不存在心劍已入林渺的心但林渺的刀也沒入了王翰的氣場之中。

    殺戮是相互的王翰欲殺林渺卻不能不接林渺這一刀。

    「叮……」白玉劍。

    刀與劍擦身而過林渺與王翰的身子錯位之際卻是一道閃電劃破長空在兩人初立之地擊出一道焦煙。

    卓茂知道他們已只是旁觀者不可能還能在之中插手什麼於是他便完成他所要完成的任務——護送梁心儀回梟城到一個最為安全的地方去。

    「夫人請與我們一起走!」卓茂很恭敬梁心儀是林渺的妻子真正的過門妻子也便是梟城的女主人。

    「不我不走!」梁心儀肯定地道她的眼中依然是淡淡的落寞和傷感。

    卓茂一怔訝然道:「可是這裡很危險!」

    「我要陪阿渺!」梁心儀長長地吸了口氣表情更是落寞卻有說不出的堅定彷彿在其脆弱的外殼中包裹的是一塊堅硬的石頭或鋼鐵。

    卓茂有些傻眼了梁心儀的話並不是無理取鬧他也一樣關心林渺的安危儘管他並不知道眼前這個老頭的身份就憑其一出手便讓林渺放棄放棄殺大日法王而且還被逼退便可見這老頭絕非等閒之輩。

    自一個人的氣勢之中卓茂可以感覺得出這個老頭是個絕世高手。

    「夫人我們離遠點在那山坡之上等主公吧。」卓茂突然想到了一個折衷之法道。

    梁心儀望了卓茂一眼又望了望那神情肅然的數十高手及那自兩面衝出的數千精騎眸子裡閃出一絲難以言喻的光彩。

    她知道今日的林渺已不是昔日的林渺她從未想過林渺居然擁有如此武功便連大日法王也幾乎喪命於林渺一刀之下。

    而林渺的這群部下對她的關心也使梁心儀看出林渺在這些人中的份量是如何的沉重還有這數千騎兵所擁有的實力是她昔日在宛城之時想都不曾想過的。

    今日的林渺變了別過近兩年林渺確實變了梁心儀知道自己也變了但是她的變化卻不像林渺這樣成了另一個極端於是她心中湧出了莫名的悲哀。

    「心儀那邊還有人在等你!」說話的是兩名昔日虎頭幫的弟子。

    梁心儀認識他們但這兩人也似乎脫胎換骨了一般不再有昔日的痞氣卻多了一股無法言喻的朝氣。

    「誰?」梁心儀的目光不由向那方的土坡之上望去卻見那土坡上多了一桿大旗。

    旗上迎風招展著一個斗大的「劉」字!

    那土坡之上居然還有一支人馬「劉」字自然是梟城軍。

    梟城軍全都打起「劉」家的旗號因為林渺乃是舂陵劉家老三劉秀打起劉家的旗號是名正言順的。

    梁心儀的目光並不是落在那桿大旗之上而是落在旗下那個人的身上。

    一張熟悉之極卻又有些陌生的面孔梁心儀口中不由得低念了聲:「六子!」

    「六子!」梁心儀的淚水便滑了出來她終於是見到了親人。

    親人這是怎樣的一個概念當一個人完全處於一個陌生的環境兩年受盡欺辱之時親人對他們來說又是怎樣的一個概念?

    小刀六的馬蹄如飛就像天空迅聚籠的密雲。

    小刀六的身後百餘騎也如一陣風般捲了過來。

    「心儀!」小刀六振臂而呼。

    一句親切而又熟悉的呼喚梁心儀突然現自己流淚了。

    「辟……嘩……」梁心儀心神狂震之時一道閃電便劈落在她的身邊。

    卓茂嚇了一跳吃驚地呼道:「夫人我們快離開這裡!」

    梁心儀也回過神來卻現天已經全都暗了下來密積的電火將地面劈出一個又一個焦黑的坑窪而林渺與那老者竟完全糾纏在電火之中已經分不出彼此只有兩團火焰一般閃爍的光芒藉著電火的光華揮出驚天動地的異彩。

    梁心儀被鎮住了不由得慘呼了一聲:「阿渺!」

    梁心儀從沒想過世間居然會有如此場面。

    林渺聽到了梁心儀的呼喚心神竟然鬆了一下。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這一戰卻無法忘掉對梁心儀的愛那是烙在心靈深處的感情!

    卓茂臉色變了!在梁心儀呼出聲的那一刻他想阻止都不可能。他知道這可能會出現怎樣的後果。

    卓茂所猜到的後果果然應驗林渺的身子自電火中游離而出卻在虛空中灑下了一口鮮血。

    腥紅熱辣的鮮血在電火之中化為紅色的氣焰林渺的身子牽扯著兩道電火如劃過虛空的慧星。

    墜落之時手中的刀寸寸而裂。

    「阿渺!」梁心儀更急。

    「夫人不要讓主人分神!」卓茂驚呼他一把拉住梁心儀肅然道。

    梁心儀一怔她看出了眼前這個很沉穩的男人眼裡竟有一絲惱怒和責備不由心中一顫。

    「林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王翰像是空中虛無的風和氣已在林渺落地之時飄至。

    「天地怒——」林渺突地再一次立直身子手中竟又多了一柄刀。

    林渺身上的刀似乎無窮無盡卻沒有人知道林渺的刀藏在哪兒但林渺確確實實自身上掏出了三柄刀。

    刀接上虛無的天空數十道猛烈的光束自暗雲之中射下接在林渺的刀尖之上。

    刀鋒霎時變得如明珠一般光華流溢那道光華更自刀身透入林渺的身子。

    林渺也如刀一般散出無可比擬的亮彩如爆炸的恆星一般形成一道無形的光雲吞噬了林渺的刀、林渺的人及其身邊的每一寸空間。

    光華更以四面八方輻射的形式侵入每一寸虛空吞噬了王翰。

    「六道無間——」王翰也在虛空中暴吼了一聲。

    雲層頓如撕裂了口的海堤大水直傾而下化成飄潑大雨在天火交錯之中幻成奇異的形態。

    彷彿有億萬生命在狂舞!

    所有人都看呆了便連遠處奔來的小刀六也呆了天空似乎在突然之間陷入了一種怪異的混沌之中。

    光和電吞噬了天地之中的一切並以林渺與王翰為中心向四面八方輻射。

    「快走!」卓茂想也沒想抓起梁心儀打馬便向光芒副射的相反方向狂奔。

    卓茂身邊的人也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也立刻夾馬狂退。

    戰馬似乎也意識到了死亡的氣息驚悚之下長嘶而逃。

    每個生命都具備對危險走避的天性戰馬自也不例外。

    天地變得異常混沌在奔逃之中每個人似乎都忘記了身邊的每一件事包括那傾下的風雨和整個充斥著殺機的世界。

    天亮了因為電火;天暗了因為那傾天而下如暗雲似的大雨。

    黑暗之中似乎有無數張狂野性的嘶吼。

    五識六覺在剎那間靜止。

    將人心神再次引入現實中的是風嘯、馬嘶!

    黑暗遠去之後眾人恍然覺天地一片蕭瑟一片寧和。

    戰場之上硝煙依然裊裊而起屍狼藉破車敗旌四處可見。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搜尋尋找那混沌的源頭尋找那製造混沌的罪人。

    冷風中林渺立成一株凋零的樹悠然靜立在一片廢墟的大坑邊。

    王翰已不在在林渺的面前只有一個巨大的土坑歸鴻跡在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於另一個人的身上那是一個極為高大魁偉的背影——攝摩騰!

    是攝摩騰並不只卓茂識的此人但是沒有人知道攝摩騰是何時出現的是以什麼樣的方式趕到了現場而且出現在林渺的身邊。

    王翰又是去了何處?在剛才那無法知曉時間的片刻究竟生了什麼?究竟出現了什麼意外?

    誰勝?誰敗?

    所有人都懷著強烈的疑問。

    林渺沒動攝摩騰也沒動歸鴻跡彷彿是在歎氣。在漫天降落的塵埃之中三個人的表情都有些模糊。

    沒有人知道是喜是憂是悲是愁。

    王郎的大軍在數千騎兵的衝擊之下已經開始潰逃而王翰的突然消失使他們的精神也似乎在剎那之間崩潰。

    而在那塵埃猶未落定之時王郎的大軍已經若潮水般退卻有點莫名其妙但所有人都似乎意識到一個問題——林渺的力量佔了上風王翰走了!

    王翰不可能就這樣輕易死去那麼便只有一種可能——退走!

    王翰走了為什麼而走?難道林渺不想將他留下?難道林渺就不能將他留下?許許多多的問題也許只有林渺明白但沒人問。

    王郎的大軍疾退梟城和馬適求的騎兵勢如破竹追殺十數里。

    馬適求的大軍一直都受王郎的壓迫恨極王郎無奈王郎勢大根本就沒有什麼特別好的機會讓王郎嘗嘗厲害這次林渺的出手則是給了他一個機會是以殺得極為痛快。

    當然這次前來的不只是馬適求的義軍更多的是梟城軍與信都的戰士。

    ……

    梁心儀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但林渺確已經證實了他已不再是昔日的林渺而是一方霸主一代高手手下更是戰將如雲。只憑這數千騎兵便足以讓天下人不敢小視林渺。

    梁心儀覺得林渺有些陌生儘管依然是昔日那個模樣依然是那般熱烈但是在梁心儀的眼中兩人之間已經存在了極大的距離和反差。

    她不覺得自己已經走到了林渺的身邊儘管林渺便在她的身前那是一種只有心才能抵達的距離。

    相聚重逢梁心儀心中極度傷感她也不再是昔日冰清玉潔的她也不再是昔日高傲純情的她。

    造化捉弄了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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