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漢 第 二 卷 第十六章 初臨北方
    林渺居然在包好傷後沉沉地睡去他確實有些累了自洛陽趕到軹城之間幾乎沒有喘一口氣的機會而且這之間又是激戰連場流血頗多。是以他竟沉沉地睡了過去醒來之時天色已經大黑。

    「現在什麼時候了?」林渺驚問道。

    「啊公子醒了?」一名倚在他床邊睡著的小婢一驚而醒道。

    「現在什麼時候了?」林渺望了望窗外只見窗外一片黑沉沉的但卻隱隱有雞啼之聲傳來。

    「現在已經五更天了!」那小婢忙就著微弱的燈光看看刻漏道。

    「啊……」林渺訝然肚子卻「咕……」地一下叫出聲來忙問道:「有沒有什麼東西吃的?我好餓!」

    那小婢怎會沒有聽到林渺肚子亂叫的聲音?竊笑道:「我早就為公子準備好了雞湯只是公子昨夜睡得正香不敢吵醒公子我這就去熱了給公子吃!」

    林渺實在有些餓了聽說雞湯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心中卻頗為這小婢的體貼而感動道:「那你快去吧。」

    小婢掌燈出了屋子林渺再看看自己身上的傷口由於所受的都是一些皮肉之傷雖然有十餘處卻並無大礙加上一些絕好的金創藥與一個晚上的休息竟全都結疤了。當然這與他奇特的體質也有關係其體質自我修復能力極強有的傷疤已脫落露出紅嫩的肌肉不過與其它地方的膚色有些不一樣。

    或許是昨夜沒吃飯又失血頗多的原因林渺顯是餓極了小婢端來的幾有一大盆熱人參雞湯他竟一口氣將之喝完那一隻燉得極爛的雞也毫不客氣地吃完只吃得滿嘴油膩額角冒汗小婢一邊看著一邊竊笑。

    「有沒有熱水?」林渺試探著問道。這大冷天的他倒有些不好意思折騰這小婢。

    「有膳房裡有人在做飯公子稍等我去給你準備!」小婢乖巧地道。

    「我要洗個澡!」林渺突然道。

    「啊公子身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好熱水會讓傷口漲裂的!」小婢吃了一驚提醒道。

    林渺笑了笑道:「沒事已經全部好了你看!」林渺伸出手背指著一個剛脫落的疤痕道。

    小婢訝然望著林渺猶豫了一下終還是出去了。她仍不敢相信昨天林渺那滿身是傷的樣子一夜之間竟能全好便是金創藥再好也不會一夜之間疤痕全脫呀不過林渺既然吩咐她便只好去做了。

    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之後天色已經放亮身上的疤痕也已全部脫落就像新生一般有著說不出的舒坦。昨天穿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而且早已被鮮血所污所幸那件貂裘是在魯青的身邊沒被弄髒弄破這是小晴在他離開宛城前去給他買的只這一件貂裘便花了三百兩銀子。

    當然銀子並不是問題問題是這乃小晴買給他的而小晴也跟幽冥蝠王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相見睹物思人是以他對那件貂裘格外珍惜在他昨夜熟睡之時已有人將貂裘送到了他的房間。

    屋外的霜露極重這幾天的天氣極好並沒有下雪的痕跡不過前一些日子北方倒下了一場大雪只是現在早已雪化冰消了。

    寒意極重深深的庭院之中林渺也不知置身何處但院子四周影影綽綽顯然是有義軍戰士把守也便是說這裡可能是青犢軍的重地。

    林渺伸展了一下手腳四處踱了一圈那些義軍戰士對他極為恭敬事實上林渺昨天渾身浴血的那種氣勢把很多義軍戰士都給怔住了。他們沒有料到一個渾身浴血的人仍能夠昂然於馬上而第二天又生龍活虎的這簡直有些不可思議。林渺並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如何他頗感悠然自得。

    「林公子這麼早就起來了?」董行的聲音顯得有些意興盎然。

    林渺轉過身來見董行步子輕快淡淡一笑道:「你也不晚呀!」

    董行「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問道:「傷勢好些了嗎?」

    「托董先生的福沒什麼大礙只是有一事想請董先生指教!」林渺淡然一笑道。

    「哦林公子有事何不直說?」董行訝然道。

    「昨日董先生說如果我想在北方展便該出手而眼下還請先生指點我該如何去展?」林渺神情一肅逼視著董行淡漠地道。

    董行一怔倒沒料到林渺如此直截了當地問這個問題昨天他確實是說過這樣的話可是那時候是因為火鳳娘子形勢危急他不得不這般說只希望林渺能解義軍之圍至於林渺有沒有什麼展或是林渺是不是來北方展他也沒有把握只是賭了一把可是林渺今天把這個問題當真且來質問他他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得乾笑一聲道:「這個問題便要看你怎麼去把握機會了也不是一時半刻的問題……啊!」

    董行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林渺一把給揪了起來便像抓小雞一般提著便向屋子裡走去。

    「有話好好說嘛你這是幹什麼?」董行嚇了一跳他可是知道林渺的厲害的只要一抓便可捏死他此刻他心中有鬼更是有些吃驚不知該如何是好。

    「坐下!」林渺「匡當……」一下關住房門把董行拋到椅子上冷聲道。

    「有話好好說你別急嘛!」董行聲音有些軟地道。他感到自林渺身上散出來的氣勢使他有點喘不過氣來那不是一種殺氣而是霸氣使他打心底有點虛緊。

    「你只是在利用我們!」林渺冷漠地道。

    「我我怎會是這種人呢?」董行只感到一個頭兩個大。

    「哼你究竟與義軍是什麼關係?」林渺冷問道。

    「這個這個……」

    「如果你不說清楚我可以殺了你然後離開軹城你相信我可以做到嗎?」林渺的語氣之中帶著一絲冷酷的殺機。

    董行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他知道林渺確實可以做到這一點。昨天林渺縱橫於官兵陣中的場景他也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在薛府那百餘家將的圍攻之中仍能夠力殺而出雖然受了傷但是其武功之高仍不能不讓董行吃驚。在軹城對林渺根本就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林渺如果殺了他再出軹城只怕根本就不會有人留難等別人找到他的屍體之時只怕林渺早已遠走高飛了是以他的臉色頗有些難看。

    「我並沒有得罪你吧?」董行苦著臉道。

    「我最討厭別人拿我當槍使利用我的人他便要付出代價!」林渺冷然道。

    「可是可是我們不是朋友嗎?」董行仍哭喪著臉道。

    「朋友?!」林渺不屑地冷哼了一聲道:「你騙誰?只看你那一臉春風得意的樣子便知昨晚你受到了最熱情的款待而我們的功勞也全都被你所得是嗎?若是朋友連你的身份都不敢告訴我嗎?」

    董行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道:「你也太小看我董行了我何用拿你昨日的事去邀功?我與義軍的關係也是朋友我之所以受到款待是因為我給他們帶來了南方義軍最新的消息而這個消息也很可能與你昨天那張強弩有關!」

    「與我昨天那張強弩有關?」林渺心中一動淡然問道。

    「不錯此次綠林軍聯軍慘敗於宛城聽說與一個叫小刀六的人有些關聯就是這個人所製出的一種強弩擊潰了義軍的主力而你也是來自宛城相信應該聽說過小刀六這個人吧?」董行淡淡地問道。

    「哦原來你是義軍的探子為義軍收集情報的人!」林渺恍然。

    「也可以這麼說。」董行無奈地道。

    「哈哈……」林渺笑了鬆開董行笑道:「剛才無禮之處你是不會計較的是嗎?你說過我們是朋友!」

    「這就算是朋友了?豈有此理!」董行不忿地道。頓時明白林渺剛才是故意要逼出他的身份心中的確有些氣惱不過打也打不過林渺更不能找人幫忙只好翻個白眼自認倒霉了但仍不死心地道:「那你認不認識小刀六?」

    「當然認識而且還與他頗有些交情我的那張強弩便是他送的!」林渺坦然道。

    「這就太好了!」董行大喜但旋即神色又一整問道:「你能不能給我們弄些這種強弩來?」

    「我去弄?有沒有搞錯他送我這一張都嘀咕了好一陣子還是我死纏爛磨才拿到手的你還要我弄一些?」林渺故作為難地道。

    「哎我又不是要你去白拿我們是出錢買是去和他做生意的又不是討!」董行解釋道。

    「這個這個只怕有些問題如果被官府知道了那他還能在宛城混嗎?支援義軍可是殺頭的大罪呀!」林渺故作猶豫地道。

    「所以我才要你幫忙啊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的!」董行道。

    「可是小刀六有沒有辦法卻是另一回事呀……」

    「你別給我裝糊塗了剛才還說是朋友現在朋友有事情你就不幫了是嗎?」董行不耐煩地打斷林渺的話問道。

    「好吧讓我想想辦法不過我現在不能回宛城因為我還有很重要的事去邯鄲我可以幫你給他寫封信看在我的面子上他應該不會太吝嗇至於能不能成還要看你們怎麼去做了。」林渺裝作無奈地道。

    「那也就只好這麼辦嘍!」董行見林渺不能親自回宛城微有些失望不過他也知道不能夠勉強林渺或許林渺確實有要事在身他總不能太強人所難。不過如果能得到林渺的介紹信至少也多些希望。

    「如果你願意留在這裡他們會非常歡迎你的!」董行試探著道。

    林渺不由得笑了:「我無論去哪兒都會有人歡迎我!」

    董行也不由得笑了林渺並沒有說錯像林渺這樣的人河北的任何一支義軍都是欲求難得的。昨天他親眼看著林渺把薛府的追兵引入死局不僅解了自己的圍更解了大彤義軍的圍足見此人智慧過人擁有如此智慧和武功的人正是義軍所求的良才也正因為如此使得林渺不會輕服任何人。是以董行也不多說。

    「篤篤……」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林渺和董行的思路。

    「你去開門吧!」林渺向董行遞了一個眼色淡淡地道。

    董行無奈只好去打開房門開門之時不由得訝然呼道:「鳳二當家的!」

    「哦董先生這麼早就來了?」火鳳娘子的聲音中透出一絲略微的驚訝。

    林渺也訝然沒料到火鳳娘子這麼早便親臨他的住所。

    「鳳二當家早!」林渺微欠身淡淡地道。

    「林兄弟傷好了些沒有?」火鳳娘子關心地問道語氣倒是極為真誠。

    今天火鳳娘子並不是戎裝而換成了女兒裝一頭青絲稍束於腦後一身湖綠色的小襖雖是冬裝仍然勾勒出那迷人的線條顰笑之間帶著一種成熟女人那嫵媚秀麗的風韻確實是個動人的尤物。

    「些許小傷何足掛齒?有二當家的妙藥現在已是疤脫傷癒了。」林渺滿不在乎地道。

    「昨天你那血人的樣子真是有些嚇人我以為你不會這麼快就康復的看來我是低估了你!」火鳳娘子淺笑道。

    「那二當家是不希望我這麼快便康復嘍?」林渺笑著反問道。

    「哪裡的話我還沒謝過你出手相救之恩呢!」火鳳娘子白了林渺一眼轉過話題道。

    「我有事先走了你們聊吧!」董行極為識趣地轉身便走。

    「把我的幾個夥計喚起來!」林渺扭頭喚了一聲。

    董行應了聲便出去了。

    火鳳娘子望了林渺一眼訝然道:「他們的傷勢尚未好這麼早便喚起他們難道你要走嗎?」

    林渺點頭道:「不錯我是要走!」

    「去哪裡?是這裡不好嗎?」火鳳娘子神色微變問道。

    「自然不是只是我尚有一些私事要去邯鄲。」林渺洒然一笑道。

    「很重要的事?」火鳳娘子又問道。

    「可以說是很重要如果不能做好這件事或許我會遺憾一生這也是我前來北方的主要原因!」林渺並不想隱瞞他覺得眼前這個女人不會存什麼惡意他也無法將此時的火鳳娘子與征戰沙場、不可一世的戰將相提並論他倒覺得火鳳娘子有些像已逝的包嫂美麗而又溫柔。

    「是什麼事?我可以為你出點力氣嗎?」火鳳娘子試探著問道。

    「這只是我自己的事謝謝二當家的好意。」林渺婉然謝絕道。

    「不要叫我二當家這樣似乎很彆扭。」火鳳娘子笑了笑道。

    「那我該怎麼稱呼呢?」林渺反問道。

    「我既可稱你為兄弟你便可以叫我姐姐不知我可以高攀嗎?」火鳳娘子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神彩反問道。

    林渺一怔啞然失笑道:「是我高攀才對那我便稱你為鳳姐好了不過姐姐向來都不容易做哦!」

    火鳳娘子不由得也笑了如春風裡綻開的鮮花甜美而柔膩兩個淺淺的酒窩似乎盛滿了歡快和欣喜。她款步來到桌旁取下兩隻小碗提壺便斟上兩碗熱茶這才遞給林渺一碗爽朗地道:「來為我們能成為姐弟這得之不易的緣分以茶代酒乾一杯!」

    林渺一怔隨即也爽朗地笑著接過小碗與火鳳娘子的碗當空一碰道:「我為有這樣一位巾幗不讓鬚眉的姐姐而干!」

    「我為有這樣一位智勇雙全的弟弟而干!」火鳳娘子也欣然回應一句然後便一飲而盡。

    「哈哈……」林渺與火鳳娘子放下茶碗相對而視同時暴出一陣歡快的笑聲。

    「你既是我兄弟兄弟有事姐姐自不能袖手旁觀不知弟弟前去邯鄲所為何事呢?」火鳳娘子笑罷肅然問道。

    林渺不由得咧嘴笑道:「一開始便被鳳姐算計了。」

    火鳳娘子不以為恥地笑了笑卻並沒有反駁。

    「我此次前去邯鄲實是因為湖陽世家與王郎之子的婚事!」林渺吸了口氣道。

    「哦就是白善麟的女兒與王賢應的婚事?」火鳳娘子訝然問道。

    「鳳姐也知道這件事?」林渺吃了一驚問道。

    「自然知道因為王郎前兩天派人向我們下了請帖正是因為此事!」火鳳娘子解釋道。

    「哦不知帖子上寫的是何時呢?」林渺急問道。

    「說是明年的元宵之日以圖雙慶我們還沒決定去還是不去呢!」火鳳娘子說到這裡不由得訝然問道:「難道兄弟你也收到了請帖?」

    林渺黯然一笑道:「沒有!」

    「那你又是去幹什麼?」火鳳娘子惑然問道她實在有些弄不懂林渺此舉有什麼意圖和目的。

    「我要他們無法如願!」林渺狠聲道。

    火鳳娘子吃了一驚訝然望著林渺卻沒有說什麼她似乎感覺到了林渺那透自心底的恨意知道其中定有原因。

    說到這裡林渺目光中略帶一絲傷感之色鬱鬱地道:「因為白家小姐與我有過約定而這一切都只是被白善麟逼的。」

    火鳳娘子神色頓變她立刻明白這之中是怎麼回事不由得憤然道:「豈有此理!白善麟怎會做出這種事?這之中究竟生了什麼事?」

    林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在白府的遭遇及與白玉蘭之間的關係也都講了一遍他不覺得有隱瞞的必要。

    火鳳娘子神色微變聽完後肯定地道:「兄弟你放心姐姐我一定會支持你到時候我們便一起到邯鄲城鬧上一通定要把我的弟媳給奪回來!」

    林渺不由得苦苦笑了笑他知道火鳳娘子所說的是真的但是卻更明白王郎和白善麟也絕對不是好惹的這件事若把大彤義軍拖下水了只怕會對大彤義軍今後的展極為不利。不過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王常的神色間露出了一絲笑意和欣然他知道眾將的心神有些鬆動了。

    「我想問大家我們起事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王常趁熱打鐵地問道。

    眾將微微沉默了片刻王常又道:「說的偉大一些我們起事是為了天下受苦受難的兄弟們為了不讓那千千萬食不裹腹、衣不遮體的苦難百姓們再受折磨和痛苦為了還這世界一片清明所以我們起事所以我們要讓昏庸無能的王莽去見閻王!當然我們心中也都明白我們不僅僅是為了天下的百姓為了受苦受難的兄弟們也同樣是為自己尋求出路建立不世的功業讓我們的子孫後人也都遠離苦難但無論我們的目的是什麼我們必須打倒王莽!必須要把強於我們十倍、百倍的敵人打敗!而事實上僅靠我們這一支孤軍我們又有多少勝算呢?就算我們能夠擊敗強敵可是我們又要付出多少代價?付出多少時間?如果我們能少付出一些代價早一點結束這場無休止的戰爭早一點建起我們不世的功業為什麼我們不去爭取?為什麼不去選擇?」

    王常說到這裡頓了頓目光掃視了一下眾將吸了口氣又道:「難道說就只是為了嚥不下那口氣嗎?就是因為這口氣而要讓我們的兄弟流更多的血、流更多的汗嗎?是的人爭一口氣可是我們是成大事者不應拘泥小節難道我們希望別人在背後罵我們無容人之量嗎?」

    眾將都低下頭去王常的每一句話都是正理事實上他們心中何嘗不明白如果不與劉寅聯軍在官兵大敗劉寅之軍後那麼官兵的矛頭便會直接指向下江兵了那時下江兵真要成為一支孤軍了所承受的壓力也會倍增是否真能成事還是個未知數。但會有更多的將士流血犧牲那是可以肯定的王常之所以沒說這些是因為他知道眾將一定明白這之中的道理他根本無需說得太明白給眾將一個考慮的空間或許會取到更好的效果。

    「縱觀天下形勢赤眉勢大可獨擋一面北方勢亂官兵難理頭緒惟我南方諸路義軍是朝廷的重點對象。是以王莽會派出嚴尤、嚴允、梁丘賜、甄阜這些大將對付我們如果我們不能撐過去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我們將永遠都難有抬頭之日永遠都不能夠建功立業!試想如果讓赤眉軍破長安讓樊祟稱帝我們又豈有地位?我們所謂的不世功業樊祟會給我們嗎?我們所面對的敵人不僅僅是朝廷還要與東方的赤眉軍比度誰先破長安誰便擁有更大的權力與優勢。因此我們耗不起必須集中最強大的力量以最快最強之勢打倒王莽!所以聯合南方諸軍之力是惟一可行之法至少我們都曾是共事綠林的舊友也只有我們的聯合才能夠與之平等地分功!是以我希望大家能認真地考慮一下我所說的話!」王常又語重心長地道。

    「常帥所言甚是我們豈能因一時之氣而怠誤大計?我聽常帥的!」一名將領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一人開口便立刻有許多人跟著附和。

    「敢問常帥何以平林、新市聯合舂陵軍以強勢而敗給了弱勢呢?」成丹仍有些放不下心質問道。

    「這也是我此次與他們合作的關鍵因為他們若想要我們與之合兵便必須答應我們幾個條件否則我們寧願孤軍作戰也不會與其合兵!」王常肯定地道。

    「幾個條件?」成丹眼睛微微一亮反問道。

    「不知常帥欲提出哪幾個條件呢?」張卯也訝然問道。

    「先在行軍作戰之時只能全軍一帥!至於其它的條件我正想與大家共同商量!」王常正色道。

    眾將一時也都興致勃勃地議論開了。

    猴七手和金田義的傷也並無什麼大礙再有一兩天的休息便不會有事而魯青的傷勢也不嚴重只是昨日太過疲憊有一個晚上的休息已完全恢復了鬥志而鐵頭昨晚則是多喝了些酒一覺睡到大天亮他基本上沒受什麼傷自然無甚大礙。

    董行還真將他們找到林渺的屋外。

    「你真的要立刻離開?我看你們還是先養好傷之後再去邯鄲吧?」火鳳娘子關心地道。

    「謝謝鳳姐好意我無心再呆在這裡早一天到邯鄲瞭解情況也會多一分把握如果有可能便和姐姐再相聚吧!」林渺淡然道。

    「那好吧不過在軹城出去的幾條要道之上都有官兵把守你此行可要小心!」火鳳娘子提醒道。

    林渺要走的消息很快便在大彤義軍中傳開了於是有許多義軍將領都來挽留連閻進也來了。

    閻進倒是真的想將林渺留下但是連火鳳娘子都不再堅持他知道便是堅持也是沒有用處是以他只好盛情款待一頓這才送林渺出城。

    林渺暗自慶幸至少這軹城之行他並不是全無收穫至少與大彤和青犢兩支義軍結下了一點交情今後在河北展之時行事多少會方便一些。尤其火鳳娘子至少大彤義軍明裡或暗裡會助他一把也可以說這個收穫是意料之外的雖然他得罪了洛陽薛府的人但是又得了鐵頭和魯青這兩名猛將至於那個董行雖然怕死而且有些痞氣但卻也是一個極為難得的人才這樣的人去搜集情報倒確實是物盡其用如果將來把這個人也給拉攏過來也確實會是一件好事。只不過眼下林渺實沒有心思去準備太遠他必須先了結邯鄲之事才能去為將來的事準備但是他卻明白邯鄲之事絕不易與尤其王郎在河北勢力深廣一個不好很有可能命喪邯鄲。但邯鄲即使是龍潭虎穴他也要闖上一闖不過卻先要與義兄任光聯繫讓任光助自己一臂之力至於那幾路義軍與王郎也有些交情除火鳳娘子之外他還不敢將消息告訴任何人他也相信火鳳娘子會給他保密。

    小刀六確實有些興奮儘管姜萬寶與王常立下了一個賭約但他覺得這個賭約值。雖然很可能會少得那十七萬兩銀子但事實上這之中的成本卻頂多只要十萬兩但如果拿到那一百萬兩那時候他們便有錢了。何況姜萬寶還接下了劉寅的四千張強弩和一萬折疊弩的定單而且價錢是四十兩一張的強弩之中至少有十萬兩可以賺這樣看來生意並不是太難做錢也不難賺只要路子選好了便可以從中取巧去大賺一筆。

    「怎麼辦?我們怎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出這麼多貨?」姜萬寶現在擔心的是無法在規定的時間內趕出這麼多貨。因為軍方尚要趕製兩千張連定金都已經付了而王常的則答應兩個月中供貨劉寅的雖然答應三個月但是以眼前的形勢一時也難以趕製出這麼多的貨。

    「這個不是問題問題是沒錢無法賺現在有錢還怕賺不了嗎?我們不如便去宜秋或是舂陵再開一家大鐵鋪在那裡為王常或是劉寅供貨劉寅和劉秀這兩個人還是可以相信的我們為他們生產他們一定不會反對這樣的話我們更可以將兵刃賣給南郡和隨州相信秦豐對這玩意也定然會很感興趣這個人也是南郡的大戶他們口袋錢多不怕他不給我們錢!」小刀六興奮地道。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不過就算是舂陵開一個只怕仍難趕齊這麼多貨畢竟那裡無法像宛城一般有這麼多的材料。」鐵仁提醒道。

    「這又有何難?我們可以自水路運料過去另外我們還可以在宜秋也開一家!以我們目前的資金周轉這些還不成問題。」小刀六吸了口氣道。

    「這些義軍又不可能每個月都要貨我們這樣處處開花在完成了他們的這些貨單後豈不是很多人都沒事做了?」李霸擔心地提醒道。

    「這個問題並不重要因為這小長安集我們會捨一段時間在官府追究我們售兵刃給義軍之時我們便離開小長安集全部轉移到宜秋和舂陵因為這兩個地方至少是安全的。所以那時候這裡不用生產了而宛城被破之後我們又可自宜秋再搬回來。因此宜秋和舂陵只不過是個過度點我們根本就不需要其擁有多大規模即使損失也損失不了多少。至於鐵礦方面我們只出力不出錢我們走了損失的只是齊家和朝廷不關我們的事。」小刀六說到得意之處不由得笑了起來。

    「不過宜秋和舂陵之事必須要秘密行事否則只怕會弄巧成拙!」姜萬寶提醒道。

    「這是當然這事便讓刑風大哥親自去辦你先與王常和劉秀打一聲招呼讓其出面這件事情就好辦了!我想王常和劉秀不會連這麼一點薄面都不給吧?」小刀六淡然道。

    「這個好說不過我想我們不應該把視線放得這麼近我們大可放得更遠一些如果有可能的話甚至可以把我們的弩機讓壽通海給我們賣到羅馬國或是天竺等國相信定有前『錢』途!」姜萬寶提議道。

    「啊……」小刀六眼睛一亮姜萬寶的提議確實是一個極為誘人的想法不過旋又有些喪氣地道:「眼下我們這邊都忙不過來那些事還是等一些日子待小長安集安定了下來再說何況中原這麼多義軍的生意也夠我們頭大一陣子。不過與壽通海合作倒是一個非常好的想法只是這個人的門檻太高了不怎麼好交往!」

    姜萬寶心道:「這話倒不假壽通海的門檻確實很高要想與這樣的人合作沒有真才實料是不行的而且眼下己方的資金並不充足雖然這一月來賺了個滿盤但各行加起來也不過是三十多萬兩現金加上本錢也不過是五六十餘萬兩這不過是人家九牛一毛而已!」

    不過姜萬寶倒還真佩服小刀六的賺錢能耐借別人的錢賺錢好像是行行都想去試。當然這也是沾了嚴尤的光這才左右逢源大把大把地撈財。

    但話又說回來有了銀子再去賺銀子也不是一件難事就怕沒本錢自己才剛起步以後的時日仍夠長的他很堅信林渺和小刀六是不會讓他失望的。

    天虎寨的兄弟也出了許多力若不是天虎寨中人才濟濟實難將生意做到各行各業去。不過招兵買馬之事也是極需要錢財是以每一刻錢財都可能緊缺不過所幸小刀六這些日子自外地通過天虎寨向宛城販糧和販運私鹽雖然販運私鹽是犯法的但是那群官兵和大小官吏見小刀六連嚴帥都這般照顧他哪會說什麼?是以才會大賺特賺。

    小刀六是不怕偷機之人只要有賺錢的買賣只要不傷天害理他都敢去試這是他天生的膽量更是一個善於抓住機會、把握時機的人在宛城中他有虎頭幫的人收集消息和去開通生意渠道外有天虎寨和嚴尤的大名罩著可以說是官匪相通財源滾滾。

    嚴尤都不知道自己那日召見並嘉獎小刀六會給小刀六帶來這般的商機而且似給了小刀六一道護身符嚴尤此刻在棘陽所以宛城成了小刀六胡作非為的天堂。

    宛城最有力量的齊家也成了小刀六的合作夥伴他們自然也不想得罪小刀六那樣他們也將與官方的關係鬧僵吃虧的仍是他們。是以小刀六雖然不太富有卻也風光無限偶有閒暇則向無名氏習武或是與姜萬寶討論一下生意經及眼下形勢還會去看看杜林或姜萬寶給他挑的書簡學兩句詩詞裝裝風雅。

    而天虎寨和姜萬寶也為他招來了一些確實有特長的人才至少這些人的來源可靠又頗有頭腦而白才和蘇棄則將自己昔日的好友和兄弟也招來這些人大多都是有一技在手或是極具頭腦也有江湖好手、浪子之流的。

    反正一切的展都顯得極為正常勢頭也極好。

    「合兵並無問題因為我們有著共同的目的那便是澄清天下造福黎民但是我必須先聲明幾個條件!」王常開門見山地道。

    「常帥有何條件請說!」劉寅見王常答應合兵心中甚喜他確沒看錯王常。

    「雖然我與寅帥相交甚深但眼下是關係到我軍上下兩萬多將士的切身利益我不能不為他們考慮否則的話只要寅帥一句話我王常絕無任何異言!昨日我與眾將商議了許久眾將皆說寅帥與玄帥必須應了這幾個條件才肯合兵。第一條便是軍無二帥我不希望前後無法協調是以合兵後必須只有一個主帥!」

    「這一點絕對沒有問題便是常帥不說我們也會這樣做的!」劉寅肯定地道。

    「第二合兵之後軍資共享不得因人而異!」王常又道。

    「這一條也沒問題既已合兵則同為一家人自然是軍資共享了!」劉寅肯定地道。

    王常明白劉家因有極厚的底子而且早年便開始準備起事無論是軍資還是後備都要比下江兵充實很多是以他才會有此一說。

    「第三軍中要定下明確條例專人掌賞罰做到一視同仁賞罰分明!」王常又沉聲道。

    「這一點也沒問題!」劉寅肯定地道。他知道王常這一條是針對平林軍和新市兵而定的但他也確實覺得那兩支義軍紀律太過散漫要嚴治一下。

    「第四便是軍中要節檢前線不准飲酒將士同等不可因人而異!」王常再道。

    「這一點也可以商量!」劉寅想了想道他知道劉玄和王鳳可能會有些不樂意。

    「第五全軍要重新編製職責分明紀律嚴明!」王常又道。

    「這個……」劉寅神色有些為難他不知道劉玄聽到這一條會怎麼想如果全軍重新編制到時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那確實很難說但讓各軍明確職責、嚴明紀律卻是一件好事!可如果他立刻答應要是劉玄和王鳳反對呢?那會怎麼辦?

    「如果寅帥不能答應我這五個要求那王常也無法向寅帥承諾什麼了!」王常見劉寅有些為難不由得歎了口氣道。

    「好!我答應你大哥這件事便交給我去辦!」劉秀突然開口道。

    劉寅一怔望著劉秀卻不知該說什麼。

    「哈如果光武將軍可以答應並能做到的話我王常定不負所望!」王常爽朗地笑了笑伸出大手與劉秀握在一起。

    「三天之內我一定給常帥一個答覆!」劉秀自信地道。

    李通和劉寅望了劉秀一眼心中卻擔心劉玄和王鳳會怎麼想。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如果沒有王常聯合的話那麼他們三支義軍便要散伙了那結果也是一樣倒不如答應王常的要求。

    「好那三天後我便等你的消息!」王常也爽快地道。

    林渺諸人避過朝廷據軍之所並不走大城本來是魏郡之都鄴城的路要好走一些但他卻走降慮城[註:今河北林州地區]因為降慮乃是尤來義軍活動的地方他並不想惹太多的麻煩他必須盡快抵達信都面見義兄然後再商量邯鄲的事。

    這一路上急趕僅四日便抵信都進入信都城林渺和金田義諸人都極為訝異因為城中家家門前都掛著白色小幡也有許多行人都在頭上紮著白幡竟似乎是滿城戴孝一般。

    「怎麼會這樣?這裡究竟生了什麼事?」鐵頭訝異地問道。

    林渺心中升起了一絲陰影想到任光的父親任雄病危難道說是老太守已病逝這才會滿城戴孝?

    林渺確實沒有猜錯老太守任雄半月前病逝是以信都城全城百姓皆掛幡戴孝。當然這都是因為任雄昔日在信都之時愛民如子將信都保得相對安穩寧和的原因。

    信都城的百姓有感任雄對信都的功德是以許多人都自主戴孝。

    太守府並不難找林渺幾人也換上頭巾來到太守府。

    太守府四處都掛著白燈籠大門雖然是開著的但卻有裝備精良的戰士把守使得氣氛很是肅穆。

    「幹什麼的?」衛士擋住林渺諸人問道。

    林渺諸人也都下馬金田義出言道:「你去通知任光公子便說他的義弟林渺來了。」

    那衛士一聽神態立變客氣地道:「那請幾位先在外稍等我立刻便去稟報公子!」

    衛士確實不敢怠慢雖然他不知道林渺是誰但是只要眼前之人是任光的義弟那來頭又豈會小?何況對方又是掛孝而來再怎麼也是個客人。

    林渺諸人微有些驚訝為什麼門口所立的不是任府的家將和管家之類的而是這群官兵呢?這確實有些不合常理因為老太守去逝半月有餘總會有些人前來弔喪的而這些人豈會不先接待入府?這是最起碼的禮節可是眼下這些官兵並沒有迎他們入府而是在府外相候於情於理這都有些讓人不解。

    不過很快便有腳步聲自府內傳來最先出現在門口的便是任光。

    任光有些清減但依然是精神極好雖略有傷蹙之形卻仍沉穩從容如昔一身孝服使其更是顯得坦蕩。

    「三弟果然是你!」任光見府門外候著的幾人不由歡喜地喚了一聲。

    「大哥!小弟不知伯父之事是以才來遲了逝者已逝還望大哥節哀順變!」林渺搶上幾步與任光把臂略帶傷感地道。

    任光不由得歎了口氣道:「三弟所說甚是來先去上炷香!」

    任光身後是一群也身披孝服的家將於是將眾人引入府中。

    靈堂便設在後院的正堂之中林渺諸人皆叩拜一番。

    「那邊尚有幾位遠來的客人我要過去招待他們三弟便與我同去吧。」任光轉換話題道。

    「哦?」林渺心中卻在暗猜那幾位客人的來頭他估計太守府這樣戒備很可能是因為那幾位客人。

    「你們幾位遠道而來旅途勞頓不如先去休息片刻吧。」任光又向金田義諸人道隨即轉向身旁的一位老者吩咐道:「勇叔先帶幾位去休歇安排好住食!」

    林渺並不反對這只證明他猜的並沒有錯那群人很可能是一些身份極為重要的人。

    ……

    走入會客廳林渺頓時吃了一驚他竟然現那群人的裝束跟他在宛城交手之時的西王母門下的空尊者一模一樣乍看他還以為是空尊者及其一干屬下但仔細看卻不是。

    客廳之中有一長者正在與這些人閒聊見任光帶著林渺進來了立刻起身向林渺拱了拱手道:「這位想必便是我任賢侄的義弟林渺林公子了?」

    「這位是家父至交耿純叔父!」任光立刻搶先介紹道。

    「晚輩正是林渺見過耿叔。」林渺毫不拘謹地道。

    耿純「呵呵……」一笑立刻向林渺引見坐於他身邊一個與空尊者裝束相同的人物道:「這位乃是西域婆羅門王母座下苦尊者這幾位是婆羅門的日、月、風、雲四大上師。」

    林渺微欠身施禮心中卻暗自吃驚這些人果然與空尊者有關係。只看這些人沒有一個不深具高手風範尤其是那苦尊者沉穩如山嶽讓人無法揣度。

    日、月、風、雲四位上師也對林渺還了一禮基於林渺是任光的義弟他們也不能不以禮相敬只那苦尊者似自恃身份只微欠身算是還禮。

    「三弟便與我同座吧!」任光領著林渺便坐在耿純的身側。

    「林賢侄剛自南方而來不知對宛城外的義軍與嚴尤交戰大敗之事可有瞭解?」耿純突地調轉話頭問道。

    「這個消息屬實!因為小侄正是自宛城而來!」林渺應了聲道。

    「哦?」耿純訝然低應了聲隨即又問道:「不知當時的戰況如何呢?」

    「義軍勢大卻中了驕兵之計欲困死宛城但忽略了背後早已由嚴允伏於城外的精兵在內外夾擊的突襲中劉玄和王鳳先敗而牽動義軍大局在義軍整合之際再次遭襲一直被官兵追殺至棘陽幸有李通事先伏於那裡的義軍接應這才使義軍未遭全軍覆滅之危。但棘陽隨後失守義軍只得退至淯陽不過形勢不容樂觀!」林渺淡淡地道。

    任光的神色微微變了一下耿純卻笑了起來搖搖頭道:「劉玄和王鳳終是難成大事之人!」說至此耿純把話頭一轉向苦尊者笑了笑問道:「尊者所說的『禪那』可是與中土大學所禪述的靜慮之意相同呢?也即是靜以修身慮以養神這便是尊者之禪那?」

    [註:禪那這是佛教小乘佛法求證的方式為佛家的用語。]

    「先生所說正是我們的教義便是要身心兼修禪那所指為瑜珈與觀慧是變化氣質而修習身心之法先生的靜以修身、慮以養神之解釋確實精到。」

    「那尊者所述之法門又是從何而入呢?」耿純又問道。

    「所謂方法不一而足世有事萬便有萬法所求之境皆為相若要將之綜述不外四禪入定又稱為九次第定……」

    「何為四禪入定呢?」任光也問道。

    「初禪心一境性定生喜樂:就是可從某一件事物入手初步到達心境寧靜統一精神與思慮集中一點沒有另一紛雜的思念岐差從而漸漸引生理與生命本能的快樂;二禪離生喜樂:也便是由初禪再修心境的寧靜更為凝固喜樂的境界更為堅定有脫離身心壓力苦惱的感覺;三禪則是離喜得樂。這一階段是說由前所引心理上喜悅的經驗已經熟悉而靜謐成為異乎尋常的習慣惟有樂境的存在;四禪卻是捨念清淨。前面三禪之時仍有感覺意識存在但到了四禪之時捨除感覺而達到無比寂靜的境界才為究竟。」苦尊者娓娓道來其音渾然。

    林渺本來不知所云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之前的話題是什麼但是聽到苦尊者這番話不由得心頭一動脫口問道:「尊者所言可是武學的修習之法?捨念清淨非是無念而是念不在己心不在己身而是存於天地存於空虛心中無念無比寂靜則外念盡顯於心盡收靈台身若無波之水雖靜無漣漪卻可倒映周圍一切。不知我所說可對否?」

    林渺此語一出會客廳之中的人皆為之一怔繼而苦尊者暴出一陣歡快的笑聲讚道:「林公子真是冰雪聰明舉一反三一點就通禪那本就可自萬物入手若自武學入禪同樣可以抵達禪那的最高境界也便是捨念清淨的層次那也是一種境界!」

    任光和耿純也笑了他們對林渺這般機敏的思維也頗感興趣任光倒不意外因為他知道這個三弟絕非凡俗之流倒是耿純也對林渺刮目相看了。

    「那入定又何謂呢?」耿純又問道。

    「說是入定實是四禪包括四定而四禪之外僅有四空統名為四禪入定。四禪外的四定一是色無邊處定是在光景無邊的情況中得到身心的寧靜;二是空無邊定是在空靈無邊中得到寧靜;三是識無邊處定是在從未經驗的精神境界中得到寧靜;四是非想非非想處定是為普通感覺知覺的境界中得到寧靜。所謂非想就是不是意識思想的情況。非非想是說並非絕對沒有靈感的知覺。」苦尊者悠然禪述道。

    這些話林渺聽得雖然明白卻仍不知其禪述的有何目的。

    太守府內任光聽苦尊者的法論後便淡淡地問道。「這便是尊者的小乘法所求證的東西嗎?」

    「不錯!」苦尊者點頭應是。

    「尊者所求目的只是寧靜嗎?」林渺有些愕然地反問道。

    「只有寧靜之中才能得生智慧才能夠得生真知!寧靜才是萬物遁生的搖籃!」苦尊者解釋道。

    「尊者所言確實絕妙!」耿純讚道。

    「我有一點不明既然我們在真之中求寧靜在感知外得安寧又何必要再於寧靜之中去追索凡俗之念呢?這豈不是前後矛盾嗎?」林渺並不肯罷手對於這西王母門下的尊者他並無太多的好感就因為那個空尊者在宛城之外對怡雪居然那般無禮是以他對這群怪模怪樣的異域怪人並沒什麼興致只是他不明白任光和耿純為什麼會對這群人如此客氣。

    「寧靜之中生出的智慧豈是凡俗之念可比?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當一個人脫離塵俗去細看凡俗之時便會能清楚一切的真知而這些真知是沒有雜念的又豈是凡俗可比?」苦尊者傲然反問道。

    「那尊者修習是何禪法以何行禪那之功呢?」林渺淡然問道。

    「我西王母門下所修自是婆羅門之歡喜禪而抵禪那之功!」苦尊者淡然應道。

    「何為歡喜禪?」任光也訝然問道。

    「歡喜禪是為男歡女愛之法。」耿純接口答道。

    任光和林渺臉色皆稍變頓時明白何謂歡喜禪了。

    「這也能入禪?」林渺臉微變道。

    「自然能夠入禪這是自生理上最基本的快樂萬事皆為法萬物皆有靈何事何物不能成禪?」苦尊者坦然道。

    「那尊者今次前來中土也是想將歡喜禪法在我中土揚光大嗎?」任光淡然問道。

    「這也是我此來中土的一個原因之一而更重要的原因卻是來找出我婆羅門的叛徒攝摩騰以正我婆羅門之門規!」苦尊者略帶傲意地道。

    「攝摩騰?這名字好怪!」林渺不由得嘀咕道忖道:「我倒想看看這個人長得究竟是一副什麼樣子不過我看這些婆羅門的人怪裡怪氣的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註:攝摩騰據禪宗的史料考證在漢明帝時(也即是在此書歷史時代後的三十餘年)攝摩騰才在中土有所影響也是最早將禪法傳入中國的和尚之一他與另外一位傳法的竺法蘭同是來自印度。漢朝將他們安置在洛陽的白馬寺所以中國後來的佛廟和僧居就叫做「寺」和「院」了。其實在漢代「寺」本是朝廷所屬政府機關的名稱《漢書?元帝紀》註:「凡府廷所在皆謂之寺。」]

    「對於中土我們仍不太熟悉還要望耿莊主能念在法王的面子助我一臂之力!」苦尊者對耿純倒是極為客氣。

    耿純笑了笑道:「那我只好盡力而為了不過關於貴派之內的糾葛我不能親自插手。」

    「那就先謝謝莊主了我們只要莊主能夠幫我查出攝摩騰的行蹤其它的事便由我們自己解決!」苦尊者對耿純之話並沒有不悅反而顯得更為客氣。

    「如此幾位可先住於我莊中待我派人去打探此人的下落。」耿純點頭道。

    林渺望了耿純和苦尊者一眼又望了望那一直都沒有出聲的日、月、風、雲四大上師他覺得很是無趣於是笑問道:「尊者尚沒有修到靜、空的境界嗎?」

    苦尊者臉色頓變連耿純和任光都為之色變哪有林渺這樣問話的這不是擺明著氣苦尊者嗎?

    果然苦尊者冷冷一笑道:「說來慚愧我雖苦修數十載卻仍未能達到靜、空之境林公子可是有何指教?」

    「何敢指教?我只是感到奇怪何以貴門之中無一人達靜、空的境界?」林渺並不在乎大家的反應依然毫不留面子地道。

    「公子此話是什麼意思?」苦尊者頓時更惱。

    任光欲言又止一個是他三弟一個是耿純的客人他實不好說話但他相信林渺所說一定有其道理。

    「如果貴門之中有達靜、空之境界者那又何來門規?何來叛徒?萬物皆空明捨念清淨看不破紅塵俗事何能做到?更何以能做到『色無邊處定、空無邊處定、識無邊處定和非想非非想處定呢?是以我才有此疑問!」林渺坦然無懼地道。

    眾人頓時沉寂苦尊者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異彩神色間微有些慚愧之色口氣和緩地道:「公子所說或許有理但這是我婆羅門內的教務既然我等未達空寧之境便要執行這些戒條!」

    林渺見苦尊者如此說他也不好再逼人過甚便笑了笑道:「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尊者休怪。」

    「無妨。」苦尊者道。

    「好吧我已讓人為諸位準備了齋宴不若先去用膳吧?」任光轉開話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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