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漢 第 一 卷 第六章 宛城風雲
    「你究竟犯了什麼罪?為什麼他們會抓走整個天和街的人?為什麼他們會到處通緝你?」小刀六又深深地吸了口氣但仍無法讓自己的心緒真正平復下來有些激動地質問道。

    林渺卻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半晌未答卻有些氣弱地反問道:「心儀和梁伯他們在哪?」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小刀六並不客氣依然固執地道。

    「可不可以待會兒再回答?先告訴我心儀和梁伯在什麼地方好嗎?」林渺有些乞求地道。

    小刀六神色微微黯然吸了口氣道:「梁伯死了!」

    「什麼?那心儀呢?」林渺神色大變眸子中閃過一絲不安。

    「你那天走後府衙衙役看見了心儀而後都統大人之子孔庸便常去糾纏心儀心儀被逼得沒法只好在老包的幫助下偷偷地搬出天和街誰知孔庸早讓人盯梢於是傷了老包更搶走了心儀梁伯也死了!」小刀六眸子裡閃過一絲仇恨傷感地道。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林渺指關節一陣爆響雙眼內閃過駭人的殺機。

    小刀六也微駭然但是他並不感到意外當他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時同樣是想殺人同樣想闖入都統衙門可是祥林擋住了他。

    「一個月前你是不是想去都統衙門?你鬥不過他們的!」小刀六痛心疾卻又無可奈何地道。

    「無論他是誰我絕不饒他!」林渺騰地一下立身而起殺意沖天地道。

    「眼下你自身都難保又怎麼去對付他?要知道你是朝廷通緝的重犯!」小刀六提醒道。

    林渺不由得有些洩氣幾近呻吟道:「難道你們就沒有想辦法救回心儀?」

    「怎麼沒有?虎頭幫的人不敢得罪孔庸青蛇幫也推三阻四最後我們只好聯盟去找孔庸要人但是他不承認我們請了好手去救可是這些人全被抓了!我們什麼法子都想了但人家是都統大人的兒子手中有滿城的都騎軍還可以調動全城的大軍我們能怎麼辦?要造反嗎?可哪有這麼多的兵器?誰來領導我們?這裡可是人家的天下!」小刀六激憤填膺地道。

    「那心儀還在不在都統衙門?還在不在孔庸的手上?」林渺冷然問道。

    「在!心儀還活著都統府中有我們的兄弟我著他買通了孔庸身邊的丫頭自他那裡得到的消息稱心儀以死相挾使孔庸不敢亂動更稱孔庸若想得到她便必須先得到她的心否則就算得到一個空殼還不如一具行屍走肉!孔庸這小子極為自負被心儀這麼一激竟真的不再有非禮要求卻對心儀百依百順。因此眼下心儀還沒有什麼危險!」小刀六道。

    林渺不由得微微愕然不過他極為相信梁心儀的機智和聰慧更知道梁心儀這種做法只是想拖延時間找機會逃脫而已。

    「你究竟是犯了什麼大罪?他們竟懸賞五百兩銀子進行通緝還抓走了鄉親們!」小刀六質問道。

    「因為我救了劉秀和鄧禹而且齊家的副總管齊子叔也因我而死!所以他們才會通緝我。」林渺歎了一口氣道。

    「什麼?」小刀六吃了一驚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林渺。

    「老包和祥林也被抓了嗎?」林渺心情大壞問道。

    「好樣的連齊子叔都對付不了你那劉秀和鄧禹可是個人物值得!」小刀六有些答非所問地道。

    「我問你老包和祥林怎麼樣了?」林渺有些窩火地又問道。

    「哦老包和祥林先接到了侯府內部的兄弟通告因此他與阿四等人先避開了帶走的只是其他一些人。」小刀六回過神來答道。

    「老包他們現在哪裡?」林渺稍感欣慰地道。

    「他們避在六福樓這幾天風聲很緊你也得快些出城否則他們遲早會查到你的!」小刀六提醒道。

    「要出城還不簡單如果我出城了心儀怎麼辦?鄉親們怎麼辦?」林渺斷然道。

    「那你留在城中又有什麼用?難道以你一人之力還能夠鬥得過滿城的官兵?能夠劫得大牢?能夠把孔庸給宰了?要知道你所犯的是殺頭大罪。」小刀六勸道。

    「若是我一人獨活你認為我會開心嗎?沒有心儀你認為我可以心安理得的活著嗎?就算是死又有什麼大不了的我林渺已經死過幾次了能活到現在已經不虧了!」林渺固執地道。

    「可是你能有什麼辦法?便是加上老包、祥林和我及阿四幾位兄弟我們也不過十幾人這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小刀六苦悶地道。

    「去幫我查一下孔庸這些日子會經常去哪裡?」林渺突然道。

    「你真的想對付孔庸?」小刀六吃驚地問道。

    「你只要告訴我孔庸這段日子以來的常去之所就行了其他的不用你操心。我先走了明天給我消息!」林渺一把抓起深竹笠沉聲道。

    小刀六默然地望著林渺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明白林渺決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改變。

    「嘩……」一個炸雷在外驚起電火如一道銀蛇般瀉落於窗外廂房之中似乎逐漸變得黯淡起來。

    電光之下林渺的背影拖得極長但還是消失在門簾之外。小刀六沒有將其留下的意思他甚至不知道林渺是否已經吃過午飯不過那已經不重要。

    同仁行乃是宛城最大的鐵鋪地偏城西這裡卻是極富盛名的商業地帶各種店舖橫擺兩條街而「同仁行」是其一。

    因大雨的原因這本繁華的街道也變得有些蕭條行人寥寥商舖許多都關了門但同仁行卻未關。對於他們來說天下不下雨並不重要他們只管鑄兵造刃。

    同仁行的兵刃遠近聞名其鐵質過硬絕不會造出廢銅爛鐵。

    老鐵是同仁行的當家之人手下有五位弟子整個同仁行便由這六個人操作著。他們不僅鍛造農具更會為官府鍛造兵刃鎧甲因此在宛城之中很吃得開。

    老鐵已經很少親自鑄造兵刃和農具因為他有弟子除非真正有老鐵看得上眼的絕佳好鐵那時老鐵才會手癢欲一顯身手。此刻的老鐵已不再年輕但沒有人敢說他老皆因沒有幾個人掄得動老鐵的重錘那只重錘便像是老鐵的標誌只要它仍懸在同仁行的大堂之上便不會有人懷疑同仁行會鑄出劣品。

    火焰跳躍同仁行內的空氣都是熾熱的儘管外面下著大雨。

    老鐵的弟子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天氣怎麼變化也不關心除手中頑鐵之外的事物包括那冒雨走進的客人。他們的全副心神都在躍動的爐火和那飛舞的鐵錘之上。

    「叮噹……」不絕的敲擊聲夾著汗珠的飛濺在偶閃的電火和爐火為背景的勾勒中一切都充滿著莫測的動感和力感。

    那冒雨而來的人依然戴著深深的斗笠水珠緩落但他的目光卻停留在那飛舞的鐵錘和躍動的爐火之上若有所思。

    熾熱的氣浪充斥著鋪子中每一寸空間便像那赤膊掄錘者肌肉上暴綻的生機那奔湧的力感使生命變得真實而又簡練正如那逐漸成形的刀!

    陌生人的衣裳仍在滴水儘管他戴著斗笠但卻無法完全擋住那似乎無孔不入的雨水。他立了良久才淡淡地說了一句話:「我找老鐵!」

    打鐵的人沒有回答卻有一個年歲不小的女人自內廂走了出來。

    女人看上去猶有風韻皮膚白皙讓人很難想像是在這煙火熏烤之下生活的人物。

    「你找老鐵?」女人的話很直接淡淡的柔柔的不像烈火鐵錘般爆烈倒像是一陣拂過的春風讓人心底舒服。

    「是的我找老鐵!」陌生人肯定地道卻沒有摘下斗笠的意思。

    女人雖比對方矮一點卻仍無法自斗笠之下看清對方的臉是以她遲疑了一下道:「我是他的夫人他不在鋪中有什麼事跟我說也是一樣。」

    「有些話只能跟老鐵講事實上也許你可以替代但在我的眼裡那卻是兩回事是以只可與老鐵說!」陌生人有些固執地道。

    女人再次打量了陌生人一眼她很想低下頭去看看對方是什麼樣子但很快她便控制了自己強烈的好奇心。不過聽聲音她知道對方定是很年輕。

    「好吧請跟我來。」女人吸了口氣道。

    陌生人沒有再說什麼對於這樣的結果他並不在意也不會意外只是緊跟著女人的背後向後院行去。

    女人帶著陌生人到了後院便指了指正在一個亭子中觀雨的人道:「他在那裡。」

    老鐵靜靜地立著彷彿是在思索什麼但他的目光卻緊鎖著那豆大的雨點。

    老鐵的年紀似乎不小頭有些灰白也不知道是因為煙火的熏陶還是因為他真的已經年歲不小了。

    陌生人只是望著老鐵那猶如鐵鑄的背影挺拔、高昂、穩立給人一種高山仰止般的崇峻之感。

    一亭一人被雷雨環包在庭院之間似孤立又與天地融為一體竟有一種說不出的韻調連陌生人也都看呆了。

    陌生人只是遲疑了一會兒便舉步向亭中走去並沒有再看那女人一眼或者是沒有這個必要。在他的眼中只有老鐵……

    腳步聲驚動了老鐵他緩緩轉過身來臉上的皺紋如刀刻一般一道道稜角分明。濃眉似劍般斜插上鬢角細長的眼中閃爍著似帶鋒芒的神彩。面黑如鐵卻無鬍鬚之贅整個人便像是一尊精鐵鑄成的巨像自有一番然而凜冽的霸氣若一柄回火的古劍。

    陌生人腳步停了一下似懾於老鐵的氣勢但僅只是瞬間的停頓陌生又大步跨入亭子之中並輕摘下斗笠悠然與老鐵對視。

    「你就是老鐵?」陌生人問道。

    老鐵笑了認真地點了點頭悠然道:「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所以我在這裡等了很久!」

    「你知道我是誰?」陌生人微訝道。

    「林渺現在滿城都貼著你的畫像老夫自然認識只是沒想到你居然不化妝便直接前來!年輕人確實有膽色!」老鐵口氣極為溫和讓人很難想像他是個打鐵的。當然那是在不看外表的情況下。

    「劉兄已經跟你說過?」陌生人正是林渺。

    「不錯三公子猜到你這兩天一定會來找我昨天你沒來那今天你一定會來!」老鐵悠然笑道。

    「我想見他!」林渺肅然道。

    「可以今晚我便可帶你去見他。」老鐵滿口答應道。

    林渺露出了一絲欣慰之色儘管明天將生什麼事他不知道至少在這風雨飄搖的宛城之中他不會孤獨。

    林渺早早地便醒了過來儘管昨夜他很遲才睡。

    老鐵早已將林渺所要的刀備好了不僅僅有刀更有極為小巧的弩箭可藏於袖中殺敵於無形最妙的還是一張人皮面具。

    當林渺大搖大擺地走進大通酒樓讓他感到意外的卻是老包和祥林也都在這裡顯然是小刀六把他們召喚了過來。

    老包和祥林的神色並不好林渺進入廂房之時幾人都在沉思卻不知在想些什麼不過沒有一人說話。

    小刀六對林渺的出現很意外但他並不識得林渺的這一張面孔。

    「你找誰?」小刀六的口氣有些不太好。

    林渺沒有答話卻反手閂上門這才在三人的目光之下緩步來到圓桌邊輕鬆地揭開面具。

    老包和祥林及小刀六全都愕然。

    「孔庸的消息查得怎麼樣了?」林渺一開始便話入正題。

    小刀六諸人這才如夢初醒仍有些驚異地打量著林渺。

    「他的行蹤很難確定不過他常去醉月樓因為他對醉月樓新來的小幽很是迷戀這幾天定會去的!」小刀六道。

    「你小子回來了也不先去見見我們。」祥林一把伸手揪住林渺的衣襟有些憤然地道。

    林渺望望這自小一起打鬧大的好兄弟心中升起一絲暖意但對祥林的質問惟有投以苦笑道:「六福樓人多口雜我若是貿然去見你們豈不是害了你們?」

    「媽的!」祥林狠狠地給了林渺一拳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故意氣憤地道:「你不是已經害得我們如過街老鼠嗎?要不是見你平時夠哥們今天定要揍扁你!」

    林渺心下歉然老包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笑了笑安慰道:「這些算什麼昔日我們不也是過街老鼠嗎?只要人活著這點困難算不了什麼現在我們幾人來想個辦法去把鄉親們救出來吧!」

    「大家別擔心鄉親們不會有事的李通和李軼答應去幫我們救出鄉親們!」林渺安慰道。

    「李通和李軼?」三人不由得微怔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林渺。

    「你什麼時候與這兩個人攀上交情的?」老包也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昨天我去見了劉秀他們答應幫我。」林渺並不想對這三個人隱瞞什麼他相信如果這三個人都不值得信任那這個世上便沒有幾個可以相信的人了。

    「那就好有這兩個人出面都統衙門自不會不給面子!」老包鬆了一口氣道。

    「我要去救心儀!」林渺卻沒有半點高興可言只是平靜而堅決地道。

    老包的臉色立時變得很難看歎了口氣有些歉意地道:「都是我不好沒能照顧好心儀給那賊子所乘!」

    「這不是你的錯!」林渺反而寬慰老包道。

    「你為什麼不叫劉秀的人幫忙?」祥林有些惑然地道。

    「這只是我的私事必須由我自己去辦。心儀是我的女人她的幸福不能建立在別人的施捨之上!」林渺回答得斬釘截鐵只讓幾人都愣住了。

    幾人望著林渺那平靜而肅然的表情半晌未語最後還是老包打破沉寂吸了口氣問道:「那你打算如何去救心儀?都統府上守衛森嚴若是我們貿然而去豈不是自尋死路?」

    林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半晌才道:「我仍沒想到最好的辦法不過你們放心我絕不會魯莽行事!能不能給我弄兩匹快馬?」

    「你要馬幹嘛?」小刀六不解地問道。

    「當然是逃命用的我知道城東有一條地下水道可以通向城外也許我們會用得著。當然還要給我準備幾套衣服!」林渺想了想道。

    老包神色一動道:「也就是說只要能把心儀帶到城東那我們就有可乘之機了?」

    林渺讚許地望了老包一眼點頭肯定地道:「不錯只要將心儀帶到了城東蚩尤廟我們便可由地下水道出城這條水道官兵一時肯定想不到只要將快馬放在水道出口附近我們便可遠走高飛或是南下去找綠林軍那時就不怕他們的追擊了!」

    「可是如何能讓心儀到城東蚩尤廟呢?孔庸那小子也十分奸滑對心儀看守得很緊他怎麼可能讓心儀出府?」祥林擔心地道。

    「這就要看我們怎麼做了誰陪我走一趟虎頭幫?」林渺突然問道。

    廂房中的三人都不做聲地望著林渺不知道林渺這話是什麼意思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有心情去虎頭幫。

    「你想讓虎頭幫的人幫忙嗎?」老包問道。

    「那群狗娘養的平時有好處的時候都稱兄道弟此刻我們有難卻***一個個成了縮頭烏龜!」祥林憤然道。

    「這也不能全怪他們他們雖是地頭蛇可這次的對手是都統衙門若是他們得罪了都統衙門還能在宛城混嗎?」小刀六表示理解道。

    「我要去見游老大今次他必須幫我否則他也別想在道上混!」林渺冷然道。

    「他們人多!」老包有些擔心地提醒道。

    林渺沒作什麼反應只是又重複道:「誰陪我去虎頭幫?」

    「林渺去了虎頭幫!」老鐵的弟子鐵二說道。

    劉秀沒有做聲他只是聽著鄧禹仍沒有回來不過他絕對不會擔心鄧禹。

    雖然眼下滿城風雨但那只不過是一種形式而已官府並不會這麼快便想到他們會回宛城。

    劉秀離開宛城又回宛城只是想痛痛快快地幹一場他本想回舂陵但在路上卻遇上了族兄劉玄是劉玄讓他改變了返回舂陵的主意。

    眼下四處烽煙迭起南郡已被綠林軍控制而他身為劉家宗室豈能落於人後?是以他再次返回宛城並派快騎與舂陵的長兄聯絡。林渺的出現使劉秀更好地安排計劃。

    對於林渺的事劉秀實已瞭然於胸他早已派人打探清楚了林渺的底細只是林渺並不知道這些而已。

    「我們要不要去幫他?」鐵二問道。

    「不必靜觀其變虎頭幫還不會對他怎麼樣。你去讓鐵叔把所存的兵器準備好或許就在這兩天我們便要一舉控制宛城!」劉秀斷然道。

    「如果南陽的大軍來援助我們該怎麼辦呢?」鐵二仍有些猶豫地道。

    「我自有安排清叔已經準備好了大量的船隻我們並不需要佔領宛城只要製造出一種聲勢便可以召引來許多的降服者。記住聲勢越大越好!」劉秀叮囑道。

    「孔大先生正在趕製大筏也是公子的吩咐嗎?」鐵二有些惑然地問道。

    「不錯這也是一種手段!」劉秀道。

    「林渺的武功並不高又勢單力薄我怕他根本就鬧不起來……」

    「不要小看他他的潛力無可限量而且機智過人他絕對不會讓我們失望的!」劉秀肯定地道。

    「宋義先生到!」門外傳來一聲輕報。

    劉秀立身而起門簾已被挑開一高瘦的中年人大步行入。

    「宋叔!」劉秀客氣地打了聲招呼。

    「宛城的糧草已經裝備好了何時運出城外但聽三公子吩咐!」宋義肅然道。

    「可以即日出!」劉秀平靜而肯定地道。

    「難道三公子不留下一些嗎?」宋義有些惑然地問道。

    劉秀悠然一笑道:「不必我們並不是要在此長住只要這裡的糧草夠吃就行府庫裡還有糧草若不夠我們大可去借!」

    宋義望了望劉秀再望了望鐵二拱手道:「我明白該怎麼做我先走了!」

    劉秀點了點頭。

    虎頭幫並無十分氣派的據點若說其地盤應是指城中的神農祠。

    神農祠地處宛城的中心依山而建不算雄偉但是卻很有名氣。昔日這裡的香火最盛只是近年來戰亂紛起民不聊生人們對神農的祭拜已不是那麼慇勤了只因每年的乞求都不能盼得福至人們也心淡了。不過每年立春和立秋時節這裡仍是全城最為熱鬧的時候。

    此刻的神農祠很冷清在這裡活動的多是虎頭幫的人。

    虎頭幫平日裡靠收一些保護費也做點小買賣掙些錢有時候還會為別人收收賬。只是這段日子以來城裡的風聲極緊虎頭幫也收斂了許多。

    當祥林出現在神農祠門口的時候立刻有人進去通報了幫主游鐵龍。

    對於祥林虎頭幫上下並不陌生都是道上混的天和街的幾大天王在宛城的混混之中還是很吃得開的。

    祥林沒說什麼只是與林渺大步踏入神農祠林渺當然是戴著面具的。

    「哈哈我以為是哪路稀客原來是祥林呀!」游老大帶著不太自然的笑容迎了出來大步向祥林走到。

    祥林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略帶譏諷地道:「近來游老大似乎修心養性了都沒聽到你的消息兄弟我以為你病了所以今日才來看看。」

    游老大的臉色微微一變他身邊的幾人臉色也微有些不自然卻不是對祥林的話不滿而似是含著一絲愧意。

    「我想與游老大好好談談找個清靜一些的地方吧。」祥林平靜而坦然地道。

    游鐵龍環望了一下周圍的十幾名兄弟一眼乾笑道:「好吧我們去後廂說話。」於是領頭便向後廂行去。

    後廂是神農祠的偏廳被游鐵龍改建了一番倒像是一間密室。

    游鐵龍身邊仍立著四名虎頭幫的兄弟這彷彿在炫耀他的武力一般。

    「這位是……」游鐵龍見林渺大模大樣地坐在祥林的身邊不由得微有些惑然地問道。

    「游老大不認識我了嗎?」林渺悠然摘下面具冷然笑問道。

    游鐵龍和他身邊的四名手下全都一震失聲道:「林渺!」

    「原來游老大並沒有忘記小弟真是榮幸之至!」林渺漫不經心地道。

    「林兄弟什麼時候回來的?」游鐵龍的臉色難看之極地問道。

    「這個並不重要我今日前來是要請你幫忙的。」林渺冷冷地望著游鐵龍道。

    「林公子與我虎頭幫本就是自己人何用說這樣多餘的話呢?」游鐵龍身邊的一名漢子出言道。

    游鐵龍白了他一眼這才有些尷尬地望著林渺道:「如果是關於官府的事只怕我們也無能為力!」

    林渺冷冷一笑道:「游老大何時變得如此怕事醜話說在前頭了?」

    游鐵龍又乾笑了兩聲卻不回答。

    「我今日前來正是為了有關於官府的事至於如何安排暫時尚未決定。我現在就等游老大一句話是幫還是不幫?」林渺說話的態度很堅決卻沒有人認為林渺的話有些過分事實上林渺本可以成為虎頭幫的幫主只是他將之讓給了游鐵龍這是虎頭幫每個人都清楚的事。

    游鐵龍為難地道:「這個這個……」

    「你就是幫還是不幫?」林渺逼問道。

    「這個事關兩百多幫眾的安危我不敢獨自作主必須徵得大家的同意才能作出決定!」游鐵龍眼睛一轉道。

    林渺冷冷一笑道:「那我便只好抱歉了!」

    游鐵龍臉色一變剛意識到怎麼回事之時林渺的手已經觸上了他的咽喉也不見林渺如何作勢竟將游鐵龍提了起來。

    祥林和其他幾人也都吃了一驚沒想到林渺說動手就動手而且度之快完全出他們的想像之外等他們反應過來時一切都已成了定局。

    「借你的令牌一用!」林渺右手捏著游鐵龍的咽喉左手已迅地自游鐵龍的懷中掏出了一塊令牌。

    「你這是什麼意思?」游鐵龍駭然可是林渺的手如鐵鉗一般使他不敢輕舉妄動。

    那四名虎頭幫的弟子也愣住了不知是該出手還是不該出手。

    「什麼意思?祥林把他綁了我不想跟這種人多說廢話!」林渺冷酷地道。

    祥林先是一怔繼而忙用準備好的牛筋捆人。

    「你們四個是跟我還是跟他?」林渺冷眼望著那四名虎頭幫的弟子指了指游鐵龍道。

    那四人看了看林渺又望望游鐵龍一時變得猶豫不決。

    「不要聽他的他是朝廷要犯只會害了你們……」

    「啪……」林渺一掌擊在身邊的厚檀木桌上桌面應聲而裂。

    「你如果再多嘴我就讓你與這桌面一樣!」林渺冷殺地道。

    林渺這一手倒真的鎮住了所有人祥林也像看陌生人一般傻傻地望了林渺一眼又看了看碎裂的桌面他現今日的林渺與往日確實有些不同了無論是氣勢還是威風都是昔日所不能相比的。

    游鐵龍真的不敢再多言了那四名虎頭幫的弟子忙道:「我們願意跟隨林老大!」

    「好你們立刻傳令幫中所有兄弟等候命令!」林渺道旋又轉頭對祥林道:「把游老大看緊點就先委屈他幾天!」

    老鐵有些驚訝望著林渺一本正經的樣子他不禁心中湧起一種難言的感覺。

    「你真的很想學老夫打鐵的手法?」老鐵再一次問道。

    「晚輩不是玩笑請前輩指點!」林渺一本正經地道。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老鐵有些好笑這個年輕人行事似乎總有那麼一點出乎人意料之外。

    「我仔細地看過你們打鐵的手法我知道這不僅僅是一門技術更是一種很高深的武學是以我想請先生指教!」林渺認真地道。

    老鐵不禁大笑他確實覺得林渺很有意思既然知道這是一門武技卻不提拜師便要人授其秘招這豈不是有些好笑?

    「那就是說小兄弟你願意拜在我的門下了?」老鐵反問道。

    林渺一愣正欲回答劉秀的聲音卻在一旁響起:「鐵叔我看這拜師之禮就免了吧。」

    林渺和老鐵的目光不由得移了過去。

    「哈哈世上哪有此理?這豈不是明擺著佔我便宜嗎?」老鐵大笑道。

    林渺微一咬牙道:「如果先生願授林渺這就行拜師之禮……」

    「唉……老夫只是開個玩笑小兄弟願學我歡喜不來不及呢總算有識貨之人我豈會再敝帚自珍?」老鐵一把扶住林渺歡暢地道。

    「還不快謝過鐵叔?」劉秀也歡笑道。

    「謝謝先生!」林渺大喜道。

    「其實我也無甚可教能授你的也只有一套心法小兄弟若能將這套心法融會貫通打鐵自然能得心應手。我們本只是用來對抗爐火的高溫若你能將之揚光大倒也是一件美事。」

    林渺大喜之際老鐵卻自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道:「這便是載有心法和我心得的東西老夫不能親自教你就要看你自己勤練了。」

    「還不再謝?鐵叔的心法乃屬道家心法的一種由數大練丹大師所創九鼎玄功。本為練丹之人以抗爐火高溫所創但實為道家一珍你可要妥善保存哦。」劉秀提醒道。

    林渺再喜趕忙大謝。

    林渺並沒有呆在房裡是夜宛城之中依然很熱鬧只因夜晚比較涼快又是朗月之夜自然會有人享受夜生活。

    林渺與祥林一道共探醉月樓這是宛城之中有名的青樓雖然無法與棘陽的燕子樓相比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因燕子樓距宛城太遠是以宛城的達官顯貴和富家子弟也頗為青睞此地。

    林渺對醉月樓並不陌生但昔日只是游耍今日卻是截然不同的心緒。因此他所在意的仍是醉月樓周圍的地形順便也來見見那新來的小幽。

    小幽確實是天生尤物來到醉月樓不到十天便讓宛城的許多公子哥兒著了迷。便是林渺初見也為之怦然心動最讓人難忘的卻是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也難怪孔庸會留戀於她。

    見了小幽林渺也放心多了他可以肯定孔庸這幾天一定會來此地只要孔庸一來他便可以實行他的計劃。

    他並沒有在醉月樓過多的逗留因為他尚要佈署許多事情。剛才有消息稱李通和李軼真的讓府衙放出了天和街的子民因此林渺還要去做幾件事情。

    不過林渺尚沒來得及與祥林分別之時老包來了還有阿四。

    阿四身材十分瘦小一副病態卻也是林渺在天和街的鐵哥們。

    老包見了林渺沒有說話顯得異常沉默。

    阿四卻似有些害怕對視林渺的眼神。

    林渺有些莫名其妙望著老包和阿四那陰沉著的臉色他感到一陣莫名的不安有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在他的心中滋生、蔓延。

    「究竟生了什麼事?」林渺終於忍受不了這比死還難受的沉默打破僵局問道。

    「阿渺你要節哀!」老包終於帶著悲腔道出了一句沉重得讓林渺目瞪口呆的話。

    「究竟生了什麼事?」林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以最平靜而沉緩的語調問道。

    「心儀她……她死了!」阿四終於忍不住抽泣道。

    「什麼——」林渺頓時如遭雷擊。

    梁心儀死了!

    孔庸知道林渺回來了他更知道林渺乃是梁心儀的男人因此他害怕梁心儀會走或是林渺會來救走梁心儀因此他不想再等。

    在逼於無奈之下梁心儀選擇了死。

    梁心儀死了都統府中的人便立刻把消息傳了出來那是昨晚生的事情。

    林渺的腦中一片空白他所有的計劃根本就沒來得及著手實施梁心儀便與他永別了。

    沒有人知道梁心儀的屍體在哪裡惟有孔庸的親信才清楚這不是一件好事是以孔庸讓親信悄悄地將屍體埋了。

    祥林的心也一片空白每個人的眼淚都不自覺地滑了出來所幸這是夜晚更是一個僻靜的地方。

    對於林渺來說整個世界都似乎在剎那間失去了生機他不知道活著是為了什麼。或許在沒有得到梁心儀之前他會知道活著的意義在擁有梁心儀後他更清楚活著的含義可是突然之間他失去了最心愛的人便等於失去了整個天地失去了一切。他不知道自己還擁有什麼!這一刻他才知道梁心儀是他整個世界的一切。

    梁心儀死了林渺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如天塌地陷一般他竟無聲地倒下他似乎沒有聽到老包的驚呼也沒有聽到阿四和祥林關切的呼叫……

    林渺再次醒了過來卻已是在大通酒樓之中。燈火微弱的光亮中他看到了老包、祥林、阿四和眼睛紅腫的小刀六。

    林渺知道心儀死了這是真的小刀六剛才一定哭過其實他也想哭可是沒有眼淚。他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置身於大通酒樓他明明記得自己剛剛似乎只是從醉月樓中出來彷彿一直都渾渾噩噩。

    「你醒了?」祥林焦灼地道。

    林渺目光有些呆板似乎轉動有些困難但卻突地坐了起來這使圍在周圍的人嚇了一大跳但更讓他們吃驚的卻是林渺脫口而出的話。

    「我要殺孔庸!」

    所有的人都呆呆地望著林渺他們懷疑此刻林渺的神智是不是出現了問題。

    「我要殺孔庸!」林渺很平靜地重複著這一句話平靜得讓人不敢有任何懷疑平靜得讓人心寒。

    老包和小刀六諸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驚於林渺的話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林渺沒有望身邊的四人而是站了起來分開老包和祥林大步就向門外走去。

    「阿渺你去哪裡?」老包最先回過神來一把拉住林渺急切地問道。

    「醉月樓!」林渺淡然答道。

    「你要去找孔庸?」祥林也駭然道。

    「是的!」林渺的聲音沒有半點感情色彩。

    「你瘋了孔庸身邊有很多家將你這去不是等於送死嗎?」小刀六也急了一把拉住林渺急切地道。

    「就算是滿城的官兵護著他我也要取其狗命!」林渺的聲音冷而堅決有種讓人不能不信的力量。

    「你怎鬥得過他?」阿四急得直搓手他此時根本不知道該用什麼話去勸林渺。

    「放開你們的手沒有任何人阻止得了我!」林渺仍不帶半絲感情地道。

    「也許孔庸並不在醉月樓呢?」祥林見林渺心意已決知道難以相勸不由提醒道。

    「不他今晚一定會去事情是昨夜生的他今天便絕不會還呆在府中守著那喪氣的事。是以他今晚絕不會不去醉月樓!」林渺的頭腦竟似乎乎尋常的清醒清醒得讓人心驚。

    老包和祥林諸人不由得面面相覷他們本以為林渺已被悲痛沖昏了頭腦但此刻看來林渺比他們任何人都要清醒。

    「可是……可是你一個人怎敵得過他們那麼多的人?」老包急得直搔頭。

    「沒什麼可是!請你們不要攔我如果還當我是兄弟的話就不要阻止我的行動!」林渺固執地道。

    「那我們陪你一起去!」小刀六突地鬆手冷然而認真地道。

    「不你們不可以一起去!」林渺斷然道。

    「為什麼?難道我們不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兄弟?」祥林大為生氣一把扳過林渺冷問道。

    「是!但這不關你們的事……」

    「你以為心儀只是你一個人的嗎?你錯了!心儀是我們大家的是我們整個天和街的這不只是你的事更是我們天和街的事!」老包也道。

    林渺不由得愣住了怔了半晌道:「好!但你們必須見機行事接應我!」

    「好我們知道該怎麼做沒有人比我們更懂得如何保護自己!」祥林自信地道。

    林渺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望了望身邊的四人然後大步跨出大通酒樓。

    醉月樓依然是燈紅酒綠熱鬧非凡。越是亂世青樓的生意似乎就越好尤其如宛城這樣的大都市富人們的危機感比誰都強似乎只有紙醉金迷的生活才能夠使他們空虛的心靈得以安穩只有女人的懷抱才可以使他們暫時忘卻這亂世的烽火。

    孔庸今天的心情極為不好或許是還沒能自昨晚喪氣的結果中回過神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苦耗了一個多月最後竟掃興至這種程度!他氣恨梁心儀事實上他真的是有些喜歡這個女人否則他也絕對不會等上這一個多月之久。可是林渺回來了也正因為如此梁心儀才死了他氣恨梁心儀卻又有些可惜但他最恨的人還是林渺因為是這個人壞了他的好事。

    孔庸想宰了林渺可是官府卻找不到關於林渺的半點消息。他絕不相信這個人能飛出宛城直覺告訴他這個人一定仍在城中是以剛才他還在都統府中了一通脾氣罵那群酒囊飯袋辦事不賣力。不過現在他的心情稍好了一點那卻是因為小幽兒。

    這確實是個尤物宛城之中許多人都在打她的主意可是他這個都統之子的身份卻可以壓倒許多對手。是以他可以輕鬆地帶著小幽回到自己的府上風流快活。

    這倒確讓孔庸的心情暢快了一些至少這使他天生的那份優越感更明顯也可以暫時拋開梁心儀留下的遺憾。

    長街空寂夜已經很深了都統府的家將圍護著孔庸的馬車張揚得厲害。他們並不怕驚擾百姓隆隆的車輪聲似乎並不能完全掩蓋車廂之中孔庸與小幽的調笑聲。

    孔庸的派頭很足出入皆如眾星捧月家將一大群這或許與宛城的不安寧有關。皆因近來有杜茂的例子及冷面殘血的殺戮使得許多人都不敢再如往昔一般張揚誰都怕下一個死的人便是自己。

    孔庸倒不怕這些但是都統大人孔森卻不敢讓他這寶貝兒子冒險要知道孔森就只有這樣一個兒子自是驕慣得不成樣子孔庸每次出門必有八名家將相護。

    都統府距醉月樓的路程並不近卻也不遠穿過三條街拐四個彎便到了。這段路孔庸走過千萬次即使閉著眼睛也能摸回府上而對其父孔森讓這麼多人護著他使他深感不以為然。

    事實上不只是孔庸這般想就是那群家將也這麼想試問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何況孔庸也絕非庸手受過好幾位師父的指點。

    馬車在轉彎孔庸已有感覺雖然他沉迷於車廂內那醉人的溫柔之中可是他的心依然很明朗這一刻他更感到小幽兒雖一身媚骨可是與梁心儀相比卻仍差上許多那是一種內在氣質的差異。想到梁心儀他竟有些怕返回府中是以他的心在默默地計算著回到府上的路程只要拐過這一個彎便只剩下一個彎和兩條街了他禁不住感到汗顏。以他的身份、地位和才華居然得不到梁心儀的愛……

    「轟……」孔庸的思緒還沒平復之時猛覺車廂狂震整個車頂竟然塌下裂為碎木。

    「不好……」孔庸心中掠過電火一般的意念一拖小幽閃身疾掠而出馬車也便在此時完全爆裂——那是因為一塊自天而降的磨盤大石。

    「嗖……」孔庸剛一掠出車廂便覺冷風襲至他根本就連喘口氣的機會也沒有。

    「哧……呀……」孔庸只覺肩頭一陣火辣辣的痛而此時他懷中的小幽卻出一聲慘叫。當他現這是怎麼回事之時小幽竟已氣絕卻是因為一根八寸長的弩矢。

    慘哼並非只有小幽他的八名家將已有四人中箭而倒另外四人怒吼著向大街兩旁的屋頂上掠去。

    殺手正是伏在長街兩邊的屋頂之上黑暗的夜黑暗的瓦面根本就難以現這群如幽靈一般潛伏的敵人。

    「孔庸納命來!」怒喝聲中一條人影如大鷹展翅般自屋頂上飛撲而下。

    孔庸心中湧起了無限的殺機這剛才還與自己纏綿如花似玉的美人兒竟在頃刻之間變成了一具沒有生命的軀體怎叫他不怒?怎叫他不殺機狂湧?不過他也被剛才險死還生的一瞬給驚住了若不是他閃得快或不是小幽只怕此刻死的便是他了。不過他的肩頭也被怒矢掀開了一塊皮肉也正是這一矢準確地釘入小幽的咽喉奪走了她的生命。

    「嗖嗖……」那四名都統府的家將身形剛剛騰空便立刻迎來了第二輪怒箭。

    孔庸在怔神的剎那聽到了那一聲怒喝也感到了那來自上方強大的殺氣根本就不容他多想拋開小幽雙足在車轅上一點迅竄開。

    孔庸的反應確實夠快僅以毫釐之差他所立的車轅便化為一堆木屑。

    木屑紛飛之中孔庸只見一道黑影迎面砸到快得讓他沒有回氣的時間。

    「保護公子!」那剩下的四名家將駭然自空中沉落有兩人險險地避開怒箭另外兩人卻也帶傷而落。這一刻他們才後悔太過大意如果不是太過大意根本就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以他們的身手要避開這幾支奪命的箭矢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可是平日的安逸使他們失去了應有的警覺。

    「叮……」孔庸極拔劍準確無比地截住那迎面砸來的黑影但交擊之下他手中的劍幾乎欲脫手而飛對方的力道之猛完全出他的想像。

    「林渺!」孔庸駭然驚呼這一刻他才看清對方的面目竟是自己的大冤家林渺而林渺手中的兵刃更讓他吃了一驚竟是一隻碩大的鐵錘僅錘頭就如小孩腦袋一般大小也難怪會有如此沉重的力道。

    孔庸被林渺一錘震得倒跌數步被逼得緊貼街邊的厚牆。

    「孔庸今天是你的死期!」林渺沒有任何多餘的招式大錘一揮以最狂野的方式狂揮而去。

    孔庸現林渺的眼睛在黑暗之中閃爍著一縷幽暗的厲芒便若暗夜裡的死神那強大的氣勢使他心寒之餘更有窒息之感。在倏然間他似乎忘了自己的武功完全震懾於林渺那一往無回的氣勢之下。

    「公子!」都統府的家將大聲驚呼更飛撲而至。

    孔庸被人這樣一喊立刻回過神來慌忙再舉劍相擋。

    「當……轟……」孔庸的劍被砸得如一張鐵弓強大的衝擊力使他倒撞穿身後的牆壁而陷了進去。

    孔庸確實見機得快若非他借力撞穿牆壁只怕此刻已是鐵錘之下的一堆碎骨了。不過他仍沒能完全躲過林渺這一錘的落勢幾乎將他的趾骨全部碾碎手臂差點脫臼虎口滲血。

    林渺也微感意外倒沒有想到孔庸如此狡猾竟然借牆而遁。不過他今日已抱必殺孔庸之心絕不會讓孔庸躲過此劫。

    「阿渺小心後面!」老包大驚喊道。

    根本就不用老包提醒林渺也已經感覺到背後襲來的兩道銳利勁風只是他根本就沒有在意自己的生死甚至連回救自保的動作也沒有迅自破牆洞之中撲入急揮錘他的直覺告訴了他孔庸的方位。

    「哧哧……」背後的兩柄劍在林渺的背上劃出了兩道長長的血槽但因林渺的身形迅沒入屋內倒使這兩柄劍不能將戰果進一步擴大。

    林渺不回身反救倒確實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事實上只要林渺回身反救這兩劍根本就傷不了他不過那便會給孔庸以喘息之機。所以林渺放棄了自救他寧自己受傷也不會給孔庸任何機會即使與孔庸同歸於盡也在所不辭。

    孔庸驚駭若死林渺是一步不讓一步不松他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林渺的大錘便又砸來這時他手無寸鐵欲擋不能便是有兵器也難以抗拒林渺的天生神力何況此刻他的虎口已裂雙臂麻木。

    「轟……」孔庸就地一滾雙腳倒撐。

    林渺一聲悶哼黑暗之中他倒沒有看到孔庸攻來的腳竟被踢得倒挫兩步而大錘卻砸在了地上。不過幸虧孔庸腳趾趾骨被大錘砸碎這一踢的力道並不是很沉重也沒讓他受傷。

    孔庸死裡逃生忙爬起就向屋內沖此時屋內的人早已被驚醒小孩啼哭大人尖叫了一聲便所有的聲音都沒了顯然是大人將小孩的嘴給摀住了。

    林渺大怒正欲追趕孔庸那兩名都統府的家將也追了進來。

    林渺無奈反手揮錘猛擊。

    「當……」那兩人倉促入屋根本就看不清屋內的狀況哪料林渺的錘勁如此之猛?竟被擊得倒撞到牆上心下駭然。

    林渺此時也適應了黑暗見孔庸的影子正向一小門外溜去不禁大喝道:「孔庸去死吧!」

    孔庸聽林渺這一大喝不由嚇了一跳一驚當兒倏覺胸口一痛一股鋒銳的力量深植入他的體內一種難以禪述的感覺伴著一陣麻木迅自胸前傳至五臟六腑這時他才來得及出一聲慘嚎。

    林渺再不追殺揮錘便向那兩名家將砸去沉猛無比的強大氣流只讓人差點窒息。

    那兩名家將也不敢硬接林渺此招只好迅閃開他們剛才嘗過林渺重錘的厲害自然明白對眼前這個敵人不宜硬拚。

    「轟……」那兩名家將避開林渺大錘又在牆上砸出一個大洞連人帶錘一起衝出屋子滾落大街。

    「公子!」那兩名家將不知道孔庸究竟怎麼樣了哪有心情追擊林渺?全向孔庸所在之處趕去。

    林渺此時才感覺到背上的劇痛。

    「阿渺快走官兵來了!」老包和祥林等幾人迅自屋頂躍下奪過都統府的幾匹馬一拉林渺便向小胡同之中衝去。

    他們剛沒入胡同之中街道拐角處便亮起了官兵的火把。

    那群受傷的都統府家將只好眼睜睜地望著兇手遠去他們根本就沒有力氣追擊。

    「快追!他們從這裡跑了!」

    林渺諸人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行囊在半路上丟下馬匹迅潛向蚩尤廟。待他們快到蚩尤廟時全城的官兵都已經動員了起來幾乎所有的路口全部被封鎖。

    林渺的傷勢很重失血又極多儘管老包給他早早地包紮了一下並上了些藥但是這番奔逃卻使鮮血滲了出來。他們知道用不了多久官兵便會順著血跡找到這裡來因此他們必須以最快的度離開宛城否則惟有死路一條。

    林渺諸人躲開幾路巡視的官兵便聽到不遠處馬蹄聲響起。

    「不好他們已經追來了!」老包焦灼地道。

    「讓我把他們引開!」阿四堅決地道。

    「不行這裡離蚩尤廟不遠了我們完全可以闖過去!」林渺一拉阿四沉聲道。

    「那快走吧!」祥林不多說話提刀便率先衝出胡同。

    「他們在那裡快追!」四人一出胡同就立刻被官兵現都調頭向他們追來。

    林渺諸人已經管不了這麼多迅向蚩尤廟奔去……

    不過很快——

    「你們跑不了快點束手就擒吧!」

    林渺諸人倏地剎住腳步並不是他們不想走而是他們根本就走不了因為——路已經被擋住。

    「希聿聿……」戰馬低嘶林渺回頭望了快追近的官兵一眼又狠狠地瞪了瞪前面十丈外的十數名都騎軍倏地爆出一聲巨吼:「殺!」

    林渺大步連跨倏然間似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那些都騎軍倒嚇了一跳旋又冷笑道:「找死給我殺!」說話間驅馬迎著林渺便衝了過來。

    阿四幾人見林渺如此不顧一切也全都豁出去了因為他們知道即使自己不戰死也終會被處死這便激起了他們拚死一戰的決心。

    「當……」林渺大錘極迎上橫切而來的長戟。

    巨震之下馬背之上的人竟然被一股強大的衝擊力掀下馬背。

    「砰……呀……希聿聿……」馬嘶、人嚎緊接著便是重物落地之聲林渺的大鐵錘所過之處猶如摧枯拉朽一般槍折、人亡、馬死……

    沒有人能想像得到瘋狂的林渺竟會有這般的威勢即使是老包、祥林等熟悉林渺的人也都呆住了他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儘管昔日的林渺也很厲害可那僅是與混混打架但是半年多不見林渺卻多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氣勢。

    在殺孔庸之時還沒有感覺可是此刻林渺誅殺都騎軍卻是那般具有震懾力。

    「嚓……」林渺的左袖間突然滑出一柄平頭之刀右手的大錘依然不知疲憊地出擊他沒有退後一步。

    林渺每一步都在推進每一步都如自人的心頭踏過具有無與倫比的震撼。那絕不像是一個將死之人倒像是一個不死的戰神!

    當林渺推進了八丈時已有四匹馬、八個人倒在他的身前而他的身上卻多了十餘道傷口但他渾似未覺。

    「你們快走!」林渺低吼如受傷的雄獅。

    老包諸人只是稍稍怔神便立刻清醒他們明白如果此時不走待到追兵聚匯過來時他們便是插翅也無法逃脫了。

    「上馬!」祥林拉過一匹失去了主人的馬喝道。

    老包和小刀六立刻明白其意四人迅上馬追在林渺身後向擋路的都騎軍衝殺而去。

    林渺猶如一隻完全失去理智的猛虎見人殺人見馬屠馬左刀右錘渾然不顧敵人的進攻只殺得那些擋路的都騎軍心膽俱寒!加之林渺一身是血卻不知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的在火光之中尤顯恐懼猙獰。

    林渺並不是感覺不到痛而是他早已不將生死放在心上梁心儀死了而孔庸也死定了他並不覺得這個世上還有什麼好留戀的。為了老包這幾人他死了又有何憾?所以他根本就不懼死亡。

    「擋我者死!」林渺身形猛地向再次迎來的四名都騎軍撲去如展翼的蝙蝠錘風拖起一陣尖利的銳嘯人未至已使那幾匹戰馬驚得低嘯。

    「砰……」一名都騎軍連人帶馬給擊得橫跌而出林渺在一矮身之際又斷了一匹戰馬的前蹄。

    「噗噗……」林渺雖連破兩敵卻也被兩根長戟刺中。

    「去死吧!」老包和祥林剛好趕到長槍飛擲。

    「呀……呀……」那兩名都騎軍在刺中林渺之時心下大喜可是還沒有來得及得意便被兩桿飛來的長槍紮下馬背。

    林渺也慘哼一聲倒退兩步。

    「阿渺快上馬!」阿四和小刀六心中大痛急切地道。

    「不你們快走!我擋住追兵!」林渺竟甩開小刀六和阿四伸來的手不進反退直迎向追來的官兵!

    十餘名擋路的都騎軍已經被放倒了十二個剩下的那人早已心膽俱寒哪有心思戀戰?竟然調轉馬頭便向後逃去。

    小刀六和阿四被林渺掙脫全都大愕禁不住焦灼地呼道:「阿渺……」

    「快把他拉回來!」老包和祥林也全都大急驚呼道調轉馬頭就向林渺背後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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