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通 卷 三 (十) 壯士斷腕
    李愁多驚道:「小……」撲地也被身後一道無形湧來的力道震飛。但聞一聲長笑道:「好!」銳風自身後掠出。顯然方才竟有一人藏於自己身後良久而自己竟未能覺察出來。

    驚變陡然生發間,黃久升、典霧帳、典煙凝、應始歎同時撲入大廳,同時覺得無形力道重重湧來。應始探揮刀四下,柳一摟傳授的橫刀刀法登時四招如一地發了出去,至於能否傷到那隱身之人,已是不及思索。典煙凝吹管頓時吹出黑煙,典霧帳手一揚,身後已經擴散出一面魚網蚊帳大幕,阻擋出廳之路。同一時史留得鋸子橫攔廳門,忽逶伶拂塵甩動,也阻在廳門之前。黃久升身形快捷地忽左忽右晃動當中,嘯在唇邊,吹出了一聲細細的嘯音。

    砰的一響,李愁多被震得撞在廳壁上,修小羅體內真氣翻湧如浪,一口鮮血便欲狂噴而出。武才揚旋轉之勢陡然加劇,卻是旋風般的旋轉當中,忽然廳前忽然廳中忽然主座處,剎那鞭炮般的響聲不絕於耳,分明和人連連交手。

    武功之對決,那是說動手就動手,一旦動手,速度又絕對是重要因素之一。密如珠灑玉盤的響聲也不知剎那響過有幾百下,典煙凝的黑煙終於擴散開來,廳中隱身的那人身形也被黑煙圍住呈現出來,應始歎的刀招這才四刀劈就,典霧帳的大網形成阻擋廳門的帷幕,黃久升的嘯音第一音調也才響出。

    「撲!」修小羅狂噴一口鮮血。

    橫刀廳正中的地面,陡然分裂開來,露出一條狹長縫隙。那被黑煙困住顯現身形之人,倏然身法萬千靈變,速度奇快無比地向旋風般倏進倏退的武才揚連連出手。武才揚強接幾下,速度終於比不上那人,被他迫退。那人脫出身來,長笑道:「告辭!」向那狹長縫隙一射,登時消失。

    武才揚飛身而進,雷吞劍挺身迎上。武才揚左手一探,雷吞劍恰好踢來一腳,兩人方才對戰之局又重演,雷吞劍腳腕再度被拿,但這次雷吞劍卻身軀蝦米般一彈一弓,那柄奇異的狹劍登時自背後激射而出。武才揚身軀募然裂開,鬼魅般的一扭,雷吞劍那柄分為兩截的劍已從武才揚「裂開的身軀」中射過。

    修小羅一口鮮血噴出,登時半空旋轉,撲了回來,那狹長的縫隙正迅速長合。修小羅激射而入,縫隙內刷刷刷射出一陣箭雨,修小羅縱然有心射進,自己特異的虛空決卻自行發動,被箭雨帶得冉冉而飛。

    此刻武才揚一扭之下,雷吞劍身軀再度被扭得曲轉過來,雷吞劍卻大喝一聲,那柄狹小的口中劍自口內飛出,射向武才揚面門。武才揚偏頭一讓,雷吞劍身軀內募然爆發出強盛的內力,武才揚抓緊雷吞劍的手不覺略略一鬆,雷吞劍一掌砍下,被武才揚抓住的右腳已經自膝蓋下,竟被他自己生生砍開。

    壯士斷腕,非具莫大意志不可,此人卻竟是對自己的腿足也毫不在乎,說斷去就斷去。武才揚扭力突然失去對應點,自己也情不自禁地橫向扭動起來,再加上方才豎立旋轉的力道,身軀登時陷入無法形容的扭曲力道內一時無法自拔。

    雷吞劍倒射而退,向那大洞射去。箭雨恰好射出,噗噗聲響過,修小羅被射力帶動的虛空決氣息為之一滯,能夠控制自身力道。同時黃久升等飛撲而到。李愁多被震進牆壁中的身軀,彈動一下,離開牆壁凹陷處,墜落到地面上。

    喀。

    大廳地面的縫隙,已經長合。雷吞劍登時被射成刺蝟一般,夾於長合處,身軀卻仍在變形,顯然那地下縫隙的機關力道,竟是莫名之大。修小羅落於地面,駭然心驚,一掌擊下,磅礡內力直貫地面,砰的一聲劇震,雷吞劍身軀被震出,那長合的地面稍稍擴開一下,立刻又長合地一絲縫隙也無。此刻武才揚身軀在半空如霧如煙般鬼魅無定型的扭動數下,落於地面。

    在此短至不容人靜心三息(三分鐘)的時間內,由武才揚發動襲擊開始,到修小羅被偷襲,偷襲者逃走,雷吞劍死,一切發展變化,都大出人們所料,尤其是這橫刀廳,居然還隱藏著一個地下空間的入口,更使修小羅大為駭然。

    武才揚一落到地上,立刻單膝跪地,一把抓住雷吞劍手腕,輸入內力,喝問道:「雷吞劍在哪裡?!你們擒下了幾人?!」雷吞劍狹長的眉毛挑了挑,露出一分詭異至極的笑意,森然問道:「為何我不能是雷吞劍?」

    他方才被地面長合之力一夾,早已是身體被夾得不成人樣,便是頭顱也都扁了許多。這分笑意,更令人覺得無比恐懼。武才揚微微一怔,心想的確如是,憑什麼說他不能是雷吞劍?隨即大悟喝道:「柳一摟在何處?是否被你們所擒?」雷吞劍眉毛又挑了一挑,喃喃道:「你倒聰明。」頭顱終於破裂,腦漿流出。

    武才揚再喝道:「刀劍何秘?」雷吞劍眉毛勉強挑動一下,卻身軀募然一震,已經死去。

    武才揚呆了呆。鬆開雷吞劍。忽然又搖晃一下,面色剎那數變,被修小羅一吐就收的內力震傷,此刻終於無法控制。修小羅駭道:「你……」便欲近前。武才揚急忙運內力壓抑體內萬針亂竄般的氣息,豎掌一擋,道:「別過來!你功法奇怪。」盤膝閉目。

    修小羅駭然驚呆,這才意會自己方纔那內力一吐即收下,武才揚竟已受了內傷。而武才揚的這最後說法,分明表示,自己絕不能以內力助其療傷。哪敢近前。

    黃久升目光一閃,飛身到了李愁多身前,急忙輸入真力道:「主人,他……」修小羅側目望去,但見李愁多已經面如金紙,急問:「如何?」黃久升飛指連點李愁多大穴,而後才回首道:「休息些日子就好。」

    橫刀廳內既然有秘道入口,留在廳內,事實上反而危險。修小羅立即道:「大家到院裡去。」黃久升等也已意會,急忙抬起李愁多離開橫刀廳,到了院子當中。典煙凝遲疑一下,卻看看修小羅,看看武才揚,依然留於廳內未走。

    被典煙凝霧濛濛的眼睛掃了一眼,不知怎麼,竟是大有心跳之感。修小羅壓下別樣思緒,讓開兩步,內息運轉當中,體察方纔所受的一擊。立刻發覺,那一擊初受時竟不得不噴出一口鮮血,體內氣息也頓時紊亂直若即將走火入魔,但只這剎那間,內傷竟絲毫感觸不到。

    不過無論如何,倘若是方才陡然受傷之刻,以雷吞劍那等層出不窮的奇異手法,自己說不得猝不及防下真會受到傷害。陡然想起應始歎的刀招,心中不免一動,知曉這雷吞劍方纔的法則,果然就是柳一摟師門的招數,那等偷襲後才承受爆發力道的感覺,無疑和武才揚被應始歎一刀迫出身形大有相同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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