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通 卷 一 (六)雷鳴電轟
    他兩度進攻,雖是均以失敗而告終,但眾人一見首領居然敢向陰陽二魔動手,畏懼之心,便消了大半。再聽陰魔口稱絕不動手,膽氣更是一壯,「嗆啷啷」一陣響動,已有大半的人亮出了各自兵器,大力神魔喝道:「殺!兒郎們!蟻多咬死象,咱們殺他個血流成河,不枉闖蕩江湖一場!大傢伙兒都是熱血漢子,只要傷得了陰陽二魔一拳一腳,立刻便會名揚天下!」

    倏然間人影閃現,天狗天狼天牛天蠍四魔星飛身射至陰陽二魔身邊,四方站定,將陰陽二魔、武才揚、諸葛清四人圍在中央。

    那大力神魔本就嗓音大得驚人,這一奮聲大喊,頓時猶如平地起驚雷,他一面呼喊,一面拳打腳踢,攻擊陰陽二魔,陰陽二魔卻是毫無表情,大力神魔攻來時,陰魔動也不動,任其攻上,內力便將大力神魔震飛,陽魔卻是微微一晃,便避了開去。這一度再被陰魔震飛,待到重新站起時,呼喊聲恰好結束,四魔星也閃身射來,將陰陽二魔等圍在當中。

    大力神魔暴怒喝道:「殺!殺不得你陰陽二魔,老子不信連你四天星也結果不了!」長吸一口氣,大步行向天狗星。

    「殺!」黑風寨人再忍耐不住,均想陰陽二魔既然是不動手,還怕他做甚?吶喊聲中,向中心緊逼。

    「砰!」大力神魔一拳直直擊出,天狗星反迎一拳,兩人拳勢一交,大力神魔身子晃了一晃,天狗星卻是微退半步,這毫無花招的硬拚一記,看來天狗星竟微遜一籌。

    到得此刻,眾人哪裡還能忍耐,「殺呀——」第一層合龍紛紛出手,天狗、天牛、天狼、天蠍放聲大笑,剎那間人影縱橫,各迎一方,慘叫、沉叱、歷吼聲不絕於耳,轉眼便有兩人死去,數人受傷,第一波攻擊者悉數被震飛,但黑風寨人雖有姚五丁、彩娘子兩批合盟者離開,此前死傷二三十名,仍有二百餘人,期間不乏各處山林當家人或是好手,個個在江湖上均可稱得上是難惹人物,第一撥失敗,第二撥當即衝到,天狗、天狼、天牛、天蠍四星雖是名聲響亮、武功奇高,怎奈人數太少,範圍太大,顧此失彼,只這第二撥,四人便陷入重圍。另有不少人衝了過去。第三撥人手連連吶喊,緊跟著已經衝到,第四撥、第五撥不甘人後,轉眼將至,餘下的七撥也越逼越近,看來隨時會到。

    「殺——」大力神魔大喝一聲,情聖葉障、牛頭馬面,以及各自的手下,同時逼向陰陽二魔。陰魔細細道:「一丈之內,殺無赫!」大力神魔高舉右手,喝道:「殺——呀——!」十餘名手下,一齊攻上。諸葛清心裡微動,喝道:「第一個!」攔住一名自身邊竄過的中年漢子,一掌拍出。

    那人雙手各持一柄開山斧,一見諸葛清向他出手,當即左斧攔、右斧劈,大喝道:「諸葛清!」諸葛清側身一讓,再拍一掌,那人反應奇快,右斧斜撩,左斧斫劈,「莫攔去路!」諸葛清連拍兩掌均被迫開,第三掌、第四掌便緊接著拍出,喝道:「區區不殺無名之輩,報上名來!」

    「老子『雙斧開山』盤二古!」

    諸葛清長笑一聲,「斧頭山山大王?——倒也算是號人物了!十合之內,必取爾命!」說話聲中,連拍五掌。

    他每一掌拍出,均被雙斧迎上,是以這九掌竟然無一落實,話音方落,最後一掌已經閃電般映出,「砰!」如擊敗革,盤二古雙斧翻飛,既不知方纔那一掌擊中的聲音究竟傳自何處,也不覺疼痛,厲吼一聲,「十合已……」卻突覺頭頂、後心、雙肋、前胸、四肢、小腹十個地方,各有一股暗力湧到,「嗽!」猶如利箭穿體,「……到……」字勉強出口,雙斧脫手而飛,身軀陡然僵硬。

    「倒!」諸葛清一指。

    盤二古直挺挺砸倒。

    便此時,銳風突響,諸葛清凜然一驚,反掌拍出。身子迅急一轉,但見偷襲者乃是一名持鑭青年,年僅二十餘歲,奇的是雙鑭均套在手臂上。

    「魔鑭溫四海?」

    「正是!」

    溫四海厲聲道:「諸葛清,助紂為虐,定斬不饒!」雙臂擺動,鑭風嘶嘶,緊逼不捨。諸葛清指掌點拿,不敢與雙鑭硬接。那「魔鑭」溫四海,乃是「綠林七十二股煙塵」十大寨之一的「漢水水寨」寨主瘟神溫開之子,十六歲出道,至今業已十年,成為「大九州邪魔外道」之一員,武功之高,不亞於乃父,尤其雙鑭經「蛇煞」浸煉,更增威勢。

    諸葛清雖是丐幫八袋長老,但身受內傷,一身內力僅餘四成,「魔鑭」溫四海的武功,不亞於驚魂谷牛頭馬面,兼以雙鑭至毒,他豈敢大意?

    兩人轉眼交手十招,天狗天狼天牛天蠍四星均被二十餘人圍攻,陰陽二魔則被三十餘人圍在正中,以情聖葉障、牛頭馬面、神掌門席門主四人為首,進退有序,此攻彼退,陰陽二魔卻是閃身相讓,不做還手,是以場面混亂,卻是各自為戰,身在險境的反是天狗四星與諸葛清。

    諸葛清打量局勢,心神稍分,後背便被砸了一鑭,幸好他反應奇快,順勢撲出,消減了大半的力道,雖是如此,也覺眼前發黑,胸口發甜,幾乎昏了過去。

    「魔鑭」溫四海一鑭得手,攻勢更猛,諸葛清連連閃退,同時左掌翻飛,雙足飛掃,抵擋不時攻來的偷襲。募然溫四海厲斥道:「諸葛清!膽敢與黑風寨做對,你死定了!」雙鑭忽然散發出奪目亮光,雪花般翻飛的雙鑭突然生生剎勢,左鑭豎直向上,右鑭平指,一時胸前背後空門大開,完全有勃於武學常規。

    諸葛清一怔,暗恃怎會有這般奇怪的招式,突然面色大變,驚呼道:「電轟雷鳴!」倒掠而出,一飛丈二,隨手一抓,便將一人擒過拋出。

    便在這同時,溫四海左鑭已經指向諸葛清,右鑭也平移胸前。這一招毫無脈絡可尋,便似原本就是雙鑭合一,平指胸前一般,根本看不出招式間是如何銜接。

    雙鑭相並,鑭尖忽然現出兩個半圓形光團;光團剎那間合二為一,一個光球倏然射出。光芒大亮,那被諸葛清擒做替死鬼之人登時爆裂為肉泥,這才聽聞「砰!」一聲響。

    募然間一條人影飛掠而來,「魔鑭」溫四海雙鑭一揚,兩個半圓形的光團剛一生出,陡然太陽般炙目的亮光出現,剎那間,「魔鑭」溫四海人影消失。

    「通!」巨響一聲,伴隨著耀眼的光線。

    亮光一現即逝,一片慘叫聲發出,又嘎然而止,八名剛撲來的第十一層「合龍」者化做了八具骨架。一個輕、細、低沉遙遠的聲音說道:「溫四海,這一招,你從何學來?」

    諸葛清詫異轉頭,數丈之外,溫四海僵直而站,兩臂空空,他左面是陰魔,右面是陽魔,顯然方纔那剎那,竟是陽魔突然出手,「太陽玄功」破了溫四海的「電轟雷鳴」,震毀了雙鑭,同時擒獲溫四海,將其帶回被圍困的圈內。而那化做骨架的八人,無疑是陽魔「太陽玄功」真力波及,血肉化做塵煙,僅存骨架。

    諸葛清駭然而驚,絕未料到,陰陽二魔的武功,竟精進如斯,單憑這一手,便知同為「十三隱世高人」的丐幫老幫主「賞一口飯」,遠非敵手,前幫主「破落先生」,也遜上一籌。他驚容滿面,暗恃「陰陽二魔」便已如此,那排名邪道前兩名的「金光老道」與「神眼法師」,便更是不可想像。

    耀眼的亮光令交戰者儘是一怔,混亂至極的場面登時凝滯。便在此時,忽然遠處一聲長嘯:「陰陽二魔,告辭了!」南面百丈之外,一條人影疾速變小,一聲慘叫同時傳出,裊裊不絕。天狗、天狼、天牛、天蠍四人面色大變,一齊驚呼道:「大力神魔逃了!」只這幾字的功夫,大力神魔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陰陽二魔」也為之一呆,兩人怎也想像不到,最該殺掉的「大力神魔」,居然先行出手,引得黑風寨轄下奮不顧身全力攻擊之時,趁亂脫逃。

    「殺!一個也不要放過!」陽魔目光正午太陽般奪目,聲音首次不再顯得低沉縹緲,而是若金鐵交鳴、刺人耳膜。他傲嘯江湖數十載,二十年前未曾歸隱時,可謂說一不二,讓人自行了斷,業已是最大的恩典。此番重出江湖,居然無人肯聽從號令,且是膽敢向他動手。心頭的殺機,早已不可抑制。現今大力神魔不但趁亂逃脫,還殺了他一名手下,心頭的殺機之盛,便再也無法忍耐。

    陰魔淒厲叫道:「老頭子,大開殺戒吧!」左手一探,抓住了「魔鑭」溫四海的手腕,右手隨即拍出,一股冰封千里、寒冷難當的掌力,登時驚濤駭浪般席捲而出,掌勢兩丈內,五名轉身欲逃的「驚魂谷」好手,身軀突然僵硬,「波」一聲脆響,那五人的身軀四分五裂,炸了開去,碎屍白煙蒸騰,塊塊均若冰封。

    陽魔左手抓著武才揚,右手反拍而出,「嘩啦啦」一聲響過,熱流滾滾,掌勢兩丈內,頓時化做一片火海。十餘人慘叫聲此起彼伏,均成火人,只眨眼功夫,便化做十餘具姿態各異、其狀驚心的骨架。

    兩人各出一掌,北面便猶如玄冰,南面一片火海,荒野上,一干合龍人手無不魂飛魄散,再也不肯以「合龍」之力圍攻,四散而逃。

    陰魔叫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東、西、北三方同時傳來回應,「天不老——」「情難絕——」「冬雷震震夏雨雪——」三條人影,同時出現,攔截逃走者。陽魔沉斥道:「大開殺戒!」身化又龍,拽著武才揚的手腕,風亦似的向南奔去。行經之處,眨眼全是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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