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通 卷 一 ∼第二章朱婆龍∼
    阿二豎指於唇,「噓」了一聲,示意姬丹荷小心些,低聲道:「那『四龍玉炔』在本莊已非一日,卻始終難以參悟,本莊反而因此惹來無窮禍患。留它也是無用。小姐既認識這白倫巾,當知我們不會加害小姐。刻下四少爺的人手已在接應途中,少至十天,多則半月,必然到來。但眼下為大計著想,卻不得不先行送出『四龍玉炔』,而且我們也不能保護小姐。」

    這剎那武才揚想到了師傅曾念過的那首詞,他雖是記得不多,但「縛虎手、懸河口、車如雞棲馬如狗。白倫巾、撲黃塵、不知我輩可是蓬蒿人。」幾句卻印象深刻,也不知怎的,此刻一聽到「白倫巾」三字,忽然毛骨悚然,口正已忍不住問道:「什麼是『白倫巾』?」

    姬丹荷不由向前移了兩步,隨口答道:「那是『死士』的意思,在我們莊裡指無論行經如何也非背叛者的特定人手。」向阿二問道:「為什麼不能保護我?」顯然看到「白倫巾」後已是相信了阿二。

    阿二道:「為保護莊主和小姐不得不如此。置身於險地方有生機,小姐,請恕小人不能解釋太多,速告知『四龍玉炔』地點,我們迅速離開,轉移他們視線,小姐須到天黑後方可小心下山,以確保無恙。」

    姬丹荷不由得又向前行了一步。

    這兩人自說到搜索隊馬上要來開始便語速又快又急,行動間也顯得甚為急切,根本不容人仔細考慮,莫說姬丹荷,即使武才揚也對兩人信了八分,但他一想到先前兩人下毒使得師傅和姬丹荷都全身無力,便在此認定了兩人絕非善類,此刻一見姬丹荷已經信了他們的話,不禁大急,叫道:「別信他的話!別給他!」也向前走了一步,去拉姬丹荷。

    姬丹荷呆了呆,看看武才揚,又看看阿二,一隻手已忍不住摸出了一塊玉牌。阿二大喜,臉上卻不動聲色,佯做並未看到玉牌。「小姐,當前局勢甚是緊張,刻不容緩。」武才揚一拉姬丹荷,按住那只摸出玉牌的小手,湊到姬丹荷耳邊小聲道:「阿三呢?」他年紀雖小,卻反應甚快,知道此刻能打動姬丹荷的惟有阿三的生死問題,心中卻也頗感不安,心想如果阿三活著只是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只怕這兩人便又會有一番說辭。心念電轉間正要考慮如果阿三未死該說些什麼時,姬丹荷已將玉牌收入懷中,叫道:「你殺了阿三!」

    「阿三?!」阿二面現鄙夷神色,「小姐,你大約不知道,真正叛離的人,才是阿三。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好。我們此前故意下藥,其實便是要引出阿三,趁機殺之。」他故意遲疑一下,這才接道:「小姐,三主母之死,與他有關。」姬丹荷怔道:「媽媽……?」阿二道:「遲延不得了!」忽然一指武才揚,厲聲道:「小姐,黑風寨守衛森嚴,根本不容外人進入,他師徒二人怎會與你一起?小姐小心!」

    姬丹荷一怔,不由想到:「是呀。錢三的武功只能在多年後才可大成,以他們目前的武功怎會輕易進入莊裡而且還進入了密室之內?尤其是密室裡攜帶出的東西都離奇失蹤,誰知道是否他們送出?說不定他們是要換取信任,套取『四龍玉炔』的藏處。」一念及此,後怕之心登時佈滿心房,忙甩開武才揚的手,急步而出,同時將懷裡玉牌重新掏出。

    「不可!」武才揚急叫著緊跟而走伸手便搶,知道一但被阿二得到了四龍玉炔,自己與姬丹荷便會立即死於非命,是以急切之間居然手法迅捷。姬丹荷旋身避開,另一掌反切,武才揚右手一縮,左手伸出便搶,轉眼兩小就鬥在一起。

    阿二叫道:「小姐扔過來!」他見多識廣,知道兩小雖是鬥在一起,自己卻萬萬不能動手,否則姬丹荷說不得會立即改變主意,是以雖是急切,卻也只能呼喚姬丹荷把四龍玉炔拋來。至於當真拋來之後,嘿嘿,那最好兩小鬥個齊齊死去才是最好。誰知話音未落,忽然一聲慘叫傳來,阿二吃驚回頭。

    山顛上,阿大驚叫道:「你……是你……」一個人影忽然箭亦似的衝下,阿二雙肘齊動,肘風激射衝來的人影。那人影遭他一擊,速度卻突然加快,「撲通!」一聲墜在姬丹荷身邊。姬丹荷驚叫一聲,跳開,那人影向前滑出,轉眼間便墜下懸崖。姬丹荷忽然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前方,手裡玉牌不覺墜下,武才揚也吃驚地瞪大了雙眼,竟忘了去搶姬丹荷手裡的玉牌,當然更沒留意玉牌已經墜下。

    原來就在這一瞬間,明明已經被阿大阿二殺了的那六個蒙面人居然全部躍了起來,剎那間圍成了一個陣勢,向兩小撲來。同一時不知何出傳出一聲驚呼:「朱婆龍!」峰顛上阿大箭亦似衝下。

    「呼」一聲,忽然一個人影自兩小身後竄出,射向自山顛衝下的阿大,兩人轉眼在半空相遇,阿大凌空一拳擊出,那人影輕飄飄閃身避開,一掌拍在阿大頭頂。阿大哼也未哼便墜下,骨碌骨碌地自山徑上滾了下來。那人影又已一個轉身,就這麼在半空中鳥一般的劃出一道自然而然的弧線,射向阿二。阿二雙肘齊出,那人影又是在半空中輕飄飄地一轉,便拍在了阿二的頭頂。阿二萎然倒地。六名蒙面黑風寨人業已撲到阿二身邊,剎那間漫天儘是光影,將那人圍在圈內,原來他們並非要撲殺兩小,而是要撲殺此人。

    此人臉蒙黑巾,奇的是身上僅有一條犢鼻短褲,其餘肌膚皆裸露在外,但也惟有如此,才使人一眼便見到身上的刺青。但見他身上繪滿了大大小小的龍,閃閃發光,看上去極其詭異,胸口上書寫著「朱婆龍」三字,只不知這三字是他的綽號還是名字。

    那朱婆龍在半空中又是鳥一般的一個飛旋,漫天光影立刻消散的一無所蹤,轉眼間朱婆龍在六名黑風寨人頭上各拍一掌,這六名一舉將錢三擊下懸崖錢三連還手機會都沒有的黑風寨人,在這朱婆龍面前居然連還手機會都沒有便哼也不哼地倒在地上。朱婆龍這才飄然落地,向四外掃望一眼,向兩小走來。

    這剎那變故迭起,眼見自此人出現至八人死去只在瞬息之間,兩小下意識的駭然而退,渾忘了身後便是懸崖。姬丹荷身手靈便,退速也快,倒掠而出中忽覺腳下一空,不由的一聲驚叫,便當先墜下。武才揚退了一退,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撲通摔倒。

    朱婆龍飛身便抓,姬丹荷卻已經墜下崖去。他吸了一口氣,緊跟著一步便跨到崖邊,向下遙空再一抓,姬丹荷下墜之勢竟被吸的向上一浮。但就在此時,武才揚摔倒之後向下滾來,滾動之聲令朱婆龍心神一分,姬丹荷又重新下墜。朱婆龍忙不迭地回手一指點出,一股氣流襲向武才揚,武才揚身子一麻,也不知哪處穴道被點,動彈不得,下滑之勢也立刻緩解。可也只是這一延誤,姬丹荷已經下墜到距離崖邊一丈多深。朱婆龍雖已吸住了姬丹荷令她不再下墜,自身的功力也運至極限,再無法令她上升。

    姬丹荷身在半空,又驚又怕,叫道:「救命呀!救命呀!」她方才雖是以跳崖相威脅阿大阿二兩人,其實只是權宜之計,此刻當真墜下了懸崖,卻惟恐無人相救。

    武才揚的身軀於此刻竟也緩緩向下滑去。原來此時天寒地凍,雖然並未下雪,但多日的大雪卻使崖邊極其滑落,武才揚摔倒後摔兼地形勢令他向下滑去,他穴道被點無法行動,雖比方才手忙腳亂時滑勢緩慢,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越來越接近崖邊。

    朱婆龍一言不發,只加注功力,但他方才連擊八人,功力已是大為損耗,姬丹荷又在空中掙扎,是以雖是已經用上了全部的力氣,也依然只能保持姬丹荷在一丈深處維持不動之局。他當然已經見到武才揚向下滑去,但此刻力道已盡,若想救回姬丹荷,就不能再有一絲分神,何況武才揚原不過是個小叫花子,不值一救,是以不聞不問,只發力緊緊吸住姬丹荷。

    武才揚的上半身已經滑到了崖邊,凌空而躺,但由於穴道被點,身軀僵硬,是以仍在緩緩下滑,他也駭然大叫道:「救命呀!救命呀!」心想上天當真不公,他在崖邊未曾墜下,這朱婆龍只需動一下手指便可救出他卻不出手相助,反在無謂的浪費功力要救姬丹荷,倘若自己是天龍莊後代,情形只怕會顛倒過來。

    朱婆龍依然不發一言,汗珠子卻涔涔而落,姬丹荷的身體終於被吸的上升了一些。朱婆龍的形勢頓時大為輕鬆,能夠開口說話了。道:「運輕功。」姬丹荷立刻明白意思,忙積聚功力,使氣息上浮,減輕身體重量。怎奈越是著急,功力越是凝聚緩慢,而武才揚的下滑之勢卻越來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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