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花落知多少 第四卷 第99節:我們出來喝酒
    我拍乾淨身上的雪,理好頭髮,用紙巾擦乾淨了那個男人在我臉上留下的鞋印子。我坐在馬路邊上,不知道去哪兒,而且我哪兒也不想去。我摸出手機打火柴的電話,然後聽到電話裡那個終年都是一副死了媽似的女人的聲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天已經黑了,周圍開始亮起了燈。周圍過往的車燈刺得我眼睛疼。我知道北京那幫習慣了夜色保護的人又開始蠢蠢欲動了,每個盤絲洞裡都住滿了妖精。

    對面的櫥窗很明亮,裡面站著一年四季都不改變姿勢的模特,他們永遠沒有煩惱。在櫥窗的前面,顧小北匆匆地跑過去。

    我本來以為自己看到顧小北會突然地就哭出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身影已經不再讓我感到憂傷了。我記得以前我和他約會的時候我總是遲到,每次我看到顧小北安靜地站在人群裡等我,如同一棵不說話的沉默的樹,我的內心總是充滿了那種夾雜著憂傷和喜悅的寧靜的幸福。多少年來我已經習慣了穿越那些古老的沉默的胡同那些悠長的街道那些蒼白的人群往前跑,一直跑了六年。因為我知道路的盡頭總有笑容燦爛的顧小北在等我,這讓我勇敢。可是現在,當我義無反顧地奔過去之後,我在人群中再也找不到顧小北了。我突然想起以前我在童話書上看到的一句憂傷的話:「他站在北風的後面,可我卻找不到。」

    也許天氣太冷了,我被凍壞了,我覺得鼻子有點酸。

    我想,訂婚了也好,蠻好。再怎麼著也比娶我好。我記得在大二的時候我有一個愛好就是在上課的時候趴在桌子上流著口水不斷地問顧小北,咱倆什麼時候結婚。我當時就是一個挺花癡的小丫頭片子,看了顧小北這麼多年了,很多時候看著顧小北我依然想流口水,心裡想這種比恐龍都稀罕的男的怎麼就被我吊上了呢?我真牛B啊。而顧小北總是看也不看我地專心做筆記——其實是在幫我抄筆記,我比較懶,不喜歡抄筆記,他被我問煩了就說:等等,別著急,娶你,需要勇氣。如果不是教授在上面講得很有激情的話我肯定跟他掐起來。我長得再怎麼抽像那也是眼一閉牙一咬就能下定決心娶過門去的呀。後來有一次我去顧小北家無意間看到小北的日記,上面寫到關於結婚的事兒,小北寫到:我想我和林嵐結婚的時候我已經長大了,不再是現在這樣一個自閉而不愛說話的大孩子,我會穿著整齊的白色西裝開著最好的汽車去接她,在她家門口擺滿玫瑰,我要讓所有的人都看到她的幸福。當時我看到這些話心裡特甜蜜,估計口水又流了一地。當時我想,顧小北的字寫得真漂亮啊。

    不想了不想了,越想越難過。

    我站起來拍拍屁股準備走,我想生活還是要繼續的,我依然要做個牛B的人。我要和聞婧微微火柴一起,在北京繼續玩得如魚得水……當我腦海裡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我突然就難過了,像是被一道雷劈中了一樣。我覺得有人拿把刀直接捅到了我的心裡。我突然就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因為我知道,我們這群人再也回不去了。聞婧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和我勾肩搭背地走在大街上流著口水看帥哥,微微再也不會在過年的時候跟打發她侄女似的打發我壓歲錢了,火柴再也不會在我面前沒完沒了地說書面語言說她是一個多麼火樹銀花的女子。

    我摸出手機,找了找才發現我只能打給陸敘。當我聽到陸敘的聲音的時候我就開始哭,他的聲音什麼時候聽起來都那麼乾淨那麼穩定,像是他在冬天溫暖而有力的手。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牽過他的手,印象中曾經感受過他的手的溫度和力量,可是我怎麼都想不起來了。我對陸敘說,陸敘……剛叫出他名字我就說不下去了,開始哭。

    陸敘有點慌了,他問我怎麼了,我聽到他焦急的口氣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很傻。於是我穩定了一下,我說陸敘我們出來喝酒,我在JUBBY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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