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花落知多少 第三卷 第76節:悲哀的歌
    不知道是不是過了十二點暖氣就關掉了,我一直覺得冷,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陸敘脫下他的那件外套披在我身上,我抓著外套抓得特別緊。

    我終於知道了我和顧小北分手後所發生的事情。就在我以為其實一切都沒有改變只要我高興就可以重新扎進顧小北懷裡一輩子不出來的時候,其實一切都已經滄海桑田了。我像是一隻躲在殼里長眠的鸚鵡螺,等到我探出頭打量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原先居住的大海已經成為高不可攀的山脈,而我,是一塊僵死在山崖上的化石。

    白松說,當初你和小北分手之後其實小北很難過。有幾次我去找他打球都看到他在寢室裡,一個人坐在床上,也不說話也不看書。其實小北以前很自閉,和你在一起之後他外向了很多。可是你離開他之後,他都幾乎不怎麼說話。正好那個時候小北同寢室的一個哥們兒要追姚姍姍,叫小北一起去壯膽。當時我也在,就一起去了。結果那天姚姍姍沒看上小北的哥們兒看上小北了。那天晚上大家一起喝酒,我本來酒量就不好,喝了一會就倒了,小北的哥們兒心情很鬱悶,因為從那天見面起姚姍姍就沒正眼看過他,幾乎所有的目光和語言都放在小北身上。那哥們兒也喝高了。小北也是一直喝,最後倒了,姚姍姍就送小北回家了。後來的事情也是小北告訴我的,第二天小北醒的時候是在姚姍姍家。兩個人在一張床上,被子下面兩個人都光著身子。小北穿好衣服,姚姍姍醒了,望著他。小北問,我怎麼會在你家。姚姍姍說因為我不知道你家住哪兒。小北問,我們有沒有發生關係?姚姍姍說有。小北問,你需要我負責嗎?姚姍姍說,當然。然後小北站在原地一小會兒,然後關上門走了。走之前小北說,你要願意就當我是你男朋友,你要不願意就開個價,要多少錢就告訴我。後來姚姍姍說她懷上了顧小北的孩子,再後來打掉了。就因為這樣,小北特遷就她。

    我安靜地聽完了白松的故事。真的,我就覺得是一故事,跟電視裡的連續劇一樣傻的故事。我從來沒有想過電視劇裡的情節或者我小說中的情節會發生在我的生活裡,而且是發生在我最心疼的一個人身上。我坐在那兒什麼話都沒說。

    聞婧搖搖我的肩膀,她說,林嵐,你要想哭就哭,這兒也沒外人。沒說完她自己倒哭了。

    我扯過一張紙巾替聞婧擦眼淚,我說哭什麼,沒什麼好哭的,你看我就不哭。你們知道我得到個什麼啟發嗎?我的啟發就是不能聽白松講故事,他的故事特下酒,你看,我都喝了這麼多了。的確,我面前放了七個啤酒瓶,都是我喝的。

    我站起來,我說我要走了,其實我家裡也管得挺嚴的,我媽也說了,女孩子在外面,不能沒臉沒皮的。

    我走在北京凌晨的街道上,風特別大,夾著鵝毛大雪往人衣服裡卷。我覺得特別冷,特別是腳,都凍麻了,感覺像是光著腳踩在雪裡,跟針紮著一樣疼。可是我還是不想回家,我也不知道想到哪兒去,一路晃蕩著。

    我回過頭去,我知道陸敘一直跟在我的背後。我指著他,我說你別跟著我,你該幹嗎幹嗎去!我突然笑了,笑得挺開心的,我說你是不是怕我想不開啊?你放心,我沒那麼傻,可是我告兒你陸敘,你要再跟著我我馬上朝車輪子底下鑽,借你仨膽兒,不信你就試試!

    我在路的盡頭回過頭去,陸敘沒有跟過來,可是他還是站在遠處一直望著我,我突然覺得很憂傷,可是我還是不想哭。我覺得自己真的成精了,再大的打擊我都不哭。我就是看著陸敘站在大雪裡望著我有點兒難過,雪落在他的頭髮上肩膀上,讓他變得像我每年都要在樓頂上堆的雪人。我突然想起在大學的時候顧小北彈吉他給我聽,他唱夕陽下我向你眺望,你帶著流水的悲傷。而現在,我望著路的那一頭,我卻找不到曾經眼裡出現過的彩虹,只有大雪,無窮無盡的大雪,唱著悲哀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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