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哈爾濱 正文 71
    鐘聲敲過半夜兩點冬梅才和姐妹們檢查完全樓。她們主要是檢查走廊和沒有人住的空屋子廚師、司機等住的房間也看了看。至於男女主人的住室她們怎敢去打攪在老爺面前只不過是空答應而已。

    對這番檢查冬梅心裡明明白白但嘴上卻一個字不露。別看這姑娘好說可得分什麼事情。她知道這事非同小可要說出去那還了得!所以她做檢查的時候裝得特別認真那三個姑娘還有點膽怯怕真把那能「飛」過牆頭的「匪徒」查出來再要了自己的命冬梅可不怕哪裡都要看一看。那三個姑娘很奇怪這個小妹妹今天膽子怎麼大得出奇真是女大十八變不但容顏變得好看連膽子都變大了。

    檢查完了冬梅說她還要去陪小姐就和春蘭她們分開了。直至這時春蘭她們才有點覺景兒:槍響以後冬梅就跑回去取開後樓門的鑰匙說小姐用……檢查時候一點也不害怕這又跑回小姐的房間雖說她是小姐的貼身丫環兩人好得不分主僕也常有陪伴小姐睡覺的時候可今天這些事加一起就有些蹊蹺了……

    且不表春蘭姐妹的悄悄猜測。再說冬梅回到盧淑娟房中一看屋裡還是黑洞洞的沒開燈。她聽盧淑娟在床上輕輕地喚她便關嚴房門走到床前。冬梅伏身一看盧淑娟和柳絮影正偎依在床欄上直眼望著她。她忙坐在她倆身旁手向沙那邊一指身子往前一探神秘而悄聲地說:「我告訴你們他八成會『飛』!.bsp;那兩個姑娘一聽忙挺直身子問道:「你怎麼知道?」

    『您聽我說……「冬梅剛要說又停下轉身下地輕步走到沙前邊低頭一看那」會飛「的小青年腦袋枕到沙扶手上腿搭拉在地下一動不動地躺著她又把腰身向下彎了彎臉離他臉只剩半尺遠這回看清楚了。他雙目閉著鼻子裡出深長而均勻的呼吸聲這小傢伙竟安然睡去了。」加當「片不但止疼還能催眠!冬梅幾乎要笑出聲來她忙一捂嘴踮著腳尖跑回床前這才一五一十地把才纔生的事情講了一遍。兩個姑娘聽得津津有味興高采烈。等冬梅一住嘴柳絮影先忍不住地說:」「這麼說這個小青年就是不會飛也一定會別的出奇本領要不怎麼能一眨眼工夫上了牆頭?」

    「會飛是瞎話。」盧淑娟搖搖頭說「能飛上牆頭就能飛落地下還能摔傷?」

    「您說的也對。」冬梅說「我看咱們別瞎猜了現在全樓都睡了咱們開開燈問問他本人吧。」

    「好。」盧淑娟說『你先拉嚴窗簾。「

    冬梅答應著去拉窗簾。兩個姑娘從床上下地在暗中整理一下衣服。冬梅跑去開燈。

    屋裡驟然大放光明三個姑娘都站在沙前邊看著那正睡得香甜的小青年。受到燈光的刺激他的眼皮顫動了幾下但是沒有睜開腦袋往沙裡面側稜一下繼續睡著。他大概太疲勞了在他那年輕稚氣的娃娃臉上抹著兩道暗黑色的指痕大概是傳單上的油墨和著汗水染上的黑色的學生服上還掛著片片白色的漿糊一隻手插進上衣懷裡傳單就是從那裡掏出來的……

    正在端詳著看的柳絮影越看越覺得這個小青年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是哪裡呢?一下子想不起來了。她忙把這感覺告訴了盧淑娟和冬梅。

    冬梅忍不住地問盧淑娟:「小姐我們總這麼看著也不行呀我把他招呼醒吧?」

    「好吧。要輕輕的。」

    冬梅忙走到沙後邊伸出兩個手指捏著小青年衣服袖子輕輕往上拉嘴裡還說著:「喂醒醒吧醒醒吧。」

    小青年吧喀吧喀嘴還在睡。

    冬梅增大了拽袖子的拉力又提高了聲音……

    小青年猛一哆嗦忽然睜開了眼睛那黑溜溜的眼珠只一閃又忙閉上擠咕兩下然後又睜開驚奇地向四外看:看人也看屋子……

    肖光義真覺像置身在童話中的仙境一般不但屋子漂亮人也漂亮:那只有在小說和電影裡才能看到的擺設黑漆帶格木架上擺著古玩雕花的矮几上放著古琴紫檀木的長案上擺著文房四寶鐵梨木的梳妝台耀眼生輝還有那青銅的香爐落地式的大鐘翠綠的盆景插滿鮮花的花瓶……在這艷麗的鮮花前面站著兩位像從畫裡走出來一樣的漂亮姑娘。肖光義看舊小說常看見形容漂亮女性的一些詞句什麼「如花似玉」「閉月羞花」「沉魚落雁」……都使他得不到要領今天卻覺豁然開朗一下都明白了原來那些詞就是形容這樣的姑娘的!

    在肖光義又細一看柳絮影的時候忽然眼睛一亮不由得「哎呀」了一聲指著柳絮影說:「我認識您!您是柳絮影小姐我看過您演的戲!」

    肖光義剛說完柳絮影也忽然一拍手幾乎高興得跳起來指著肖光義說:「認出來了!認出來了!」

    肖光義驚愕地望著她。

    柳絮影激動地接著說:「你姓肖叫肖光義是一中的學生!對不?」

    肖光義騰一下從沙上跳起來身子一歪「哎喲」一聲又撲通坐下了。他一隻手掐著被扭痛的左腿一隻手直指著柳絮影驚奇地問道:「您您是怎麼認識我的?」

    「我我……」柳絮影忽然奔到肖光義身旁一把拉住他的手一邊搖晃著一邊說「我怎麼說呢?先讓我好好看看你你你是我的弟弟一個好弟弟呀!」隨著這句話兩滴淚珠從她臉上滾下來……

    「我我是您的弟弟?」肖光義的黑眼珠瞪得像琉璃球一樣圓他驚訝地直望著柳絮影說「我我怎麼不知道……」

    「可我知道你知道你很多很多事情包括最最機密的事情像在建國紀念碑前的搏鬥在一中禮堂的大膽行動在北市場大集會上……」

    「行了您您別說了!」肖光義那娃娃臉鼓漲得通紅極度的驚奇使他呼吸緊張起來他喘著粗氣說「您快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吧您可把我弄糊塗了我只在舞台上看見過您怎麼就……」

    「我可早就看見你了。有時還天天看。」

    「在哪?」

    「在照片上。」

    「您在照片上看我我……」肖光義猛然停住話頭他那直望著柳絮影的黑眼珠忽然放出了異樣的光彩他看著她的臉說「我我突然現您的眼睛、鼻子、下巴兒像我一個比親兄弟還親的同學……」

    「是姓羅?」

    肖光義高興得一拍雙手說:「正是!叫羅世誠!他和您是……」說到這裡他忽然又搖著頭說「不對呀您姓柳他姓羅不是一家人……」

    柳絮影忙說:「不姓一個姓就不是一家人了?魯迅先生的哥哥姓周曹操的弟弟姓夏侯各有各的情況啊!」

    「這麼說您和世誠哥哥是一家人?」

    「我是他的親姐姐!」

    「姐姐!」肖光義忽然抓住柳絮影的一隻胳臂掙扎著站起來他像是要投到柳絮影的懷裡但又停住了歪歪斜斜地向後退了兩步雙手下垂恭恭敬敬地向柳絮影行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禮說「姐姐世誠是我的哥哥他不在了我就總想尋找他的親人我要把他的親人看成自己的親人。今天這樣巧地遇到您就請您收下我這個弟弟吧。我……」他說不下去了兩行熱淚順著腮邊滾下來。

    柳絮影忙奔過去用力拉住肖光義的兩隻手眼含熱淚地說:「弟弟你是我的親弟弟是我的好弟弟!我為有你這樣英雄的弟弟而高興你使我又看見了世誠……」她的眼淚也順著雙頰滾下來。

    這時一直在一旁看著這場奇異的相認的盧淑娟忙走過來說:「瞧你們姐弟相認是件喜事淌什麼眼淚。快扶光義坐下吧。」

    冬梅這時也忙跑到沙後面要扶肖光義坐下。

    這時柳絮影直著眼睛看了看盧淑娟忽然對肖光義一擺手說:「別坐。光義不能光我們倆相認。」她用手一指盧淑娟說「這位小姐也應該是你的親人呢!」

    還沒等肖光義說話盧淑娟先驚訝地說:「我?我也是親人?」

    柳絮影對盧淑娟破涕為笑地說:「你先別急馬上就會明白。」說到這裡她往肖光義身邊一靠把嘴湊到他耳邊上用一隻手擋著拿眼睛斜溜著盧淑娟說上了悄悄話。

    肖光義一邊聽著一邊也用眼睛盯著盧淑娟看盯著盯著兩眼又放出興奮的光彩來還沒等柳絮影說完那悄悄話他忽然一樂對著盧淑娟貓腰施了一禮一邊施禮一邊說:「盧小姐光義是一民老師的學生一民老師是我終生難忘的恩師所以您……」

    「哎呀!」盧淑娟臉刷一下紅了她一隻手捂著臉一隻手去抓柳絮影邊抓邊說「死丫頭真壞!你們姐弟相遇還把我也拉上……」

    柳絮影一閃身藏到冬梅身後。冬梅一邊擋著她一邊笑著說「小姐我看這門親你得認了……」

    「你也跟著胡說。」盧淑娟舉起手要打冬梅卻讓冬梅給擎住了。

    這時柳絮影從冬梅身後跳過來搬著盧淑娟的雙肩說:「快別鬧了你看都三點鐘了一會兒天就亮了得趕快想個辦法安排光義呀!」

    經柳絮影這一說屋裡人立刻都嚴肅起來。

    落地式的大鐘敲響了三下。別看鍾大聲音可特別柔和就像從幾里地外傳來的聲音似的。

    鐘聲一住屋裡顯得特別寂靜。冬梅看看盧淑娟忍不住地說:「小姐您看這樣行不?我上門房把田大爺招呼醒讓他悄悄開開門由我和田大爺送他出去。」

    「不行。」盧淑娟搖搖頭說「這事最好不要讓別人知道。」

    柳絮影也忙接著說:「再說被趕走的警察要是派人在門外守著呢?你沒聽說後胡同口還留著人呢誰知他撤沒撤。」

    「對今晚說什麼也不能走。」盧淑娟稍稍想了一下說「這樣好不?咱們馬上悄悄地把光義送到一民的房間裡去。他那房間除了冬梅有一把開門鑰匙以外誰也進不去。等明天八點一上班就給一民往一中掛電話讓他抽空回來一趟咱們再商量辦法。」

    盧淑娟剛一說完冬梅先樂得一拍手說:「好招兒!好招兒!王老師還會點穴推拿說不定能把他腿治好了呢!」

    柳絮影也點頭同意。

    她們決定這樣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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