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哈爾濱 正文 20
    王一民剛要邁進樓門冬梅就笑吟吟地迎出來了。這個姑娘今天穿了一身雪白的布拉吉頭上的一條大辮子分成了兩條辮梢上繫著紅綾子。王一民走到她身邊覺得她高出了一塊幾乎快趕上自己的個頭了。低頭一看她腳下是一雙紅色的四寸高跟鞋。王一民這時忽然想起塞上蕭當他講的盧運啟宴請二十一國領事的時候讓四個姑娘都改成洋打扮今天冬梅穿的大概就是那一套了。王一民想到這裡不由得對著冬梅一笑。

    冬梅一邊給王一民開門一邊笑著說:「王老師我知道您笑什麼?您是笑我們從十八世紀突然跳到二十世紀了對不?」

    「我可沒那麼想。」王一民一邊往樓裡走一邊說。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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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可少爺說我們四個就是跳來跳去的人。」冬梅跟在王一民後邊說「您沒看見我們四個還有一套旗裝呢。不是現在那種旗袍是《四郎探母》裡公主穿的那樣的。」

    「嗅那可真新鮮。」王一民不由得笑了一邊往樓上走一邊說『其實細一想這也合乎中國的實情中國就是從封建社會到殖民地半殖民地這麼一個無所不包的國家嘛。你沒看照片上博儀皇上老爺去祭祖的時候都穿上黃馬褂戴上紅纓帽了嗎?所以你們從布拉吉穿到旗裝也是合乎這個時代潮流的。「

    說話間王一民已經走到樓上了。冬梅忙快步搶到前邊去開盧秋影的書房〕她原本長得就窈窕現在穿上這樣高的高跟鞋再快走起來更顯得啊娜多姿。這時王一民又想起塞上蕭和他說的「讓她們四個穿著四寸高的高跟鞋去賽跑都沒問題」的話來。當時聽著還有點不信今天看來倒真是名不虛傳了。

    書房門被打開。王一民走進屋裡一看盧秋影不在他覺得有點奇怪。近幾天王一民來的時候這位少爺還都是等在屋裡的。別看這位公子哥大咧咧的樣子在學習上還是守時間的當然也可能是才開頭覺著新鮮天長日久還不知如何呢!

    冬梅跟著走進來。她看王一民站那往四下看的樣子就明白了他的心思馬上說道:「王老師您先坐。少爺理去了是騎摩托去的馬上就能回來。他還給您留個條子呢。」

    冬梅說著就走到寫字檯前拿起一張紙條遞給王一民然後悄悄地退了出去。

    王一民接過紙條一看只見上面寫著:王老師:我去去就回。今天六點半我們一同參加家父舉行的便宴。在便宴前我還有話要和您說。還要給您看我的「作業」就是上次您給我留的《詠蠟燭》那個題目您看我這回寫得如何?

    紙條下面落款是「求影」二宇。王一民看完紙條本要放在茶几上但覺出有點不對勁就又拿起看了一眼這時那「求影」二字才引起他的注意。怎麼回事?是寫錯了還是改名了?或者是簡化了?不他馬上否定了這後一個念頭「求」和「秋」只差兩筆能簡化到哪裡去?寫錯的可能性也很小一個人可以寫錯別的字自己經常寫的名字怎麼會錯呢?那麼是改名了?可改個「求影」有什麼含意呢?他剛想到這裡忽然在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莫不是這位公子……

    這時門開了冬梅托著銀托盤走了進來她把銀盤放在茶几上。王一民一看裡面有一盤色彩鮮艷的什錦白果一盤閃著亮光的奶油點心還有一杯葡萄酒一雙筷子。

    冬梅一邊往茶几上擺一邊笑吟吟地說:「現在離宴會還有一個多小時呢您先墊補一點省著一會空肚子喝酒不好受還容易醉。這葡萄酒是純法國里昂出的呢一會宴會桌上也只有一點給女客人準備的您先品嚐一杯。這什錦白果是我們老孫師傅的拿手菜他說下酒開胃口;這點心是才從秋林拉來的特製的您也嘗一點。」

    冬梅一口氣說了這一串說得王一民笑起來。他一邊笑著一邊拿起酒杯說:「好為了感謝你的慇勤招待我也得喝了這一杯。」

    王一民說完喝了一小口覺得酒的滋味確實與一般葡萄酒不同酸甜之中有股清香味。

    冬梅又把筷子遞給王一民說:「您再嘗嘗菜吧。您說我慇勤招待可不敢當。不過也分對誰對您讓我在這侍候一天我都願意。」

    「嗅侍候一天?」王一民注意地看著冬梅說。

    「可不。」冬梅忽閃著純淨的大眼睛點著頭說「您不知道我是多麼樂意聽您給少爺講課呀!您講詩詞講得那麼透徹讓人聽著不但立刻就明白了還能想起詩詞以外的好多東西。」

    經冬梅這麼一說王一民才回想起在他給盧秋影講課的時候這個姑娘常常悄悄地進來擦擦這抹抹那半天也不肯離去當時也沒在意。現在經她自己一說才知道她是個有心人呢。想不到這姑娘還這麼喜歡學習!王一民想到這就感興趣地問了一句:「你喜歡讀詩詞嗎?」

    「喜歡!」冬梅點著頭眼睛裡閃著亮光說「小時候念過點到這後老爺又教我們唸唸得不多可我太喜歡了抽空念兩簡直是最好的休息。」

    「嗅念過的詩詞當中你最喜歡的是什麼?」

    冬梅脫口而出地說:「《孔雀東南飛》。我一念這詩……就像您講課說的那樣:我的心就和詩裡的情境完全交融在一塊了。有時候……」冬梅摸了摸紅的臉說「不怕您笑話王老師有時候我一邊流著淚一邊念……您您是不是真的見笑了?」

    「不不我完全理解你的感情。」王一民忙止住笑說「那麼我和你們少爺說說明個你也在一旁聽我講好不?」

    「不行不行。」冬梅連連擺手說「我們是侍候人的丫頭怎麼能……再說還有別的姐妹……」說到這裡她忽然停下話頭側稜著耳朵聽了一下說「少爺回來了。」說完她就向門前迎去還沒等她走到門前邊門開了盧秋影走進來。他站在門旁摘下白手套脫下禮帽冬梅忙跑過去接過來。

    盧秋影對王一民微微鞠了一躬說:「王老師讓您久等了。原來以為去去就能回來哪知道法國理所這位徐師今天下上功夫啦足足理了一個小時。」

    王一民一邊說著「沒什麼我也才來」一類的應酬話一邊打量著這位公子。只見他那過去顯得蓬亂的長今天修剪得特別整齊油光光的頭頂上還燙了幾道大波紋。才刮過的長瓜臉顯得更加白淨白到沒有血色的程度。一套淺灰色帶綠條紋的西裝沒有一點皺褶看樣子也是第一次上身。腳下的皮鞋比塞上蕭穿的那雙還尖還亮。塞上蕭今天打扮的已經夠光潔了可這位少爺比塞上蕭還一塵不沾。而這兩個人從前都有點懶散今天卻又都一齊變了樣這裡邊倒真有些奧妙之處可以琢磨呢。

    「王老師」盧秋影又開口了「我給您留的字條您看見了吧?」

    「看見了。」王一民拿起字條又看了看說『你這名字是……「

    「我改了。」盧秋影不假思索地說道「昨天晚上改的改成『求影』了。追求的求。」

    王一民一聽心裡已經明白了一半他剛想再問什麼只見盧秋影回身對侍立在門旁的冬梅一揮手說了聲:「出去!」

    冬梅一低頭扭身走出去門被輕輕帶上了。

    盧秋影見門關嚴後回過身來往王一民面前走了兩步神情興奮地說道:「您知道我改成『求影』的含意嗎?」沒等三一民回答他自己馬上接著說道「實際這非常好解釋從字面上講也一目瞭然簡單地說就是追求柳絮影的意思!從今天開始我改變從前那幼稚可笑的想法再不能為他人的歡樂飲吞自己的淚水了。我宣佈:我要和一切追求柳絮影的人宣戰!包括我敬重的熟人、您的朋友塞上蕭老師在內。當然所謂宣戰並不是說我馬上就要和他們決鬥我是要讓他們知道我的決心這決心已經用我改換名字表現出來了。然後我希望他們都能夠自己退讓就像我當初對待他們那樣。如果誰能這樣做誰就是我的好朋友好弟兄甚至是我的……恩人……」說到後邊這幾句話時他的音調開始下降眼簾也垂下來了。當最後「恩人」兩個字一出口時竟然有淚隨聲下之勢。

    王一民雖然已經猜到些他改名的意思但當他這樣一宣佈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他覺得盧秋影。(雖然他已經宣佈改了名字但對我們叫慣了原來名字的人還是稱他為秋影吧)這個突然決定是可笑。可悲而又荒唐的。他知道這不會有什麼好結果鬧不好可能要演出一場傷人害己的悲劇連塞上蕭都要變成這悲劇中的人物。因此他就想盡自己的力量勸勸他。怎麼勸呢?這個被寵壞了的紈褲子弟連他爸爸的話都不肯聽自己的話他能聽進去嗎?想到這裡他又注意地看了看盧秋影只見他那顆低垂的頭已經又抬起來濕潤的眼睛裡充滿了紅紅的血絲。他又開口了聲音是比較低沉的:「王老師您聽到我的決定大概會感到很突然吧?當前些天您第一次進到我屋裡的時候我曾經向您說過我對柳絮影——請原諒現在一說到這個美麗的名字我這顆心都要隨之而顫抖。」他的手緊接在胸口上激動地緩了一口氣說「是的我向您說過我對她的愛慕之情同時也表白過要把她讓給捷足先登的塞上蕭老師在塞上蕭面前我情願縮回那想要擁抱這絕代佳人的雙手。在當時這也是我的心裡話我覺得女人嘛像衣帽一樣誰先伸手誰就可以拿去是無所謂的事。但是從昨天晚上我看了她——原諒我不能再叫她的名字了看了她演出的《茫茫夜》以後好像一下被她抓在手心裡一樣我完全成了她的俘虜她的奴隸。我那『無所謂』的想法徹底被打碎了而且我現我實際是早就愛上她了。她把那愛情的種子早就播種在我的心田里她一直在我心裡芽扎根長葉到昨天晚上忽然間盛開起來!這就使我興奮得一夜沒睡我覺得在我的眼前好像呼啦一下什麼都亮堂起來了。我的生命裡注射進新的血液我的歷史翻開了新的一頁我從前對什麼都無所謂是騙人的。從今後我要為她而振作精神為她而勇敢地前進!我我沒有她就活不下去呀!」

    盧秋影這一大段剖白和方纔那一段又正好相反。這次是從低調開始越講越高最後竟一隻腳向前一伸兩隻臂膀一張面向天棚久久不動。這使王一民猛然想起昨天晚上演那《茫茫夜》的時候劇中那個小生向柳絮影表明決心的時候就和這個動作一模一樣。難為他看了一遍就學得這樣像都傳神了。

    王一民等盧秋影把腳撤回來手放下來又長出了一口氣以後才張口說道:「世兄聽了您的敘述使我增加了對你的瞭解。你把我當成朋友向我敞開了胸懷我也就不想隱瞞我的看法……」

    盧秋影一聽向前跨了一步說:「我希望您能直率地說出您想到的一切。」

    王一民點點頭說:「我覺得世兄這一夜之間興奮多於冷靜感情多於理智衝動多於控制。有些重要問題不知你考慮過沒有……」

    「什麼重要問題?」盧秋影睜大著眼睛問道。

    「第一就你和她本身的條件講她比你大概要大四五歲一個女人比男人大這麼多合適嗎?能有幸福嗎?」

    「能。」盧秋影張口就來地說「我媽媽比我爸爸就大五歲。他們不是可以白頭到老嗎。」

    「可是……」王一民想說他爸爸可以接著娶姨太太一個比一個年輕。但是一想這話不妥便又馬上改口說道「可是形式上的白頭到老能等於真正的幸福嗎?這一點你是最清楚的;第二令尊盧老是德高望重的老人老人總有他的成見配偶要門當戶對在一些老人中已經成為金科玉律這一點我想盧老也不會例外;第三盧老即使在這問題上很開明但是社會輿論也會使他低頭在這個社會裡人言是特別可畏的;第四塞上蕭我是瞭解的據我估計在對待柳絮影的愛情問題上——原諒我還得叫她的名字他是不會像你想像那樣『自動退讓』的很可能他也會像你方才喊的那樣:」沒有她我就活不下去!『而且這樣喊的還可能出現第三個、第四個變成一場合唱那時候你怎麼辦?再說你有把握柳小姐會愛你嗎?你能……「

    在王一民說這段話的時候盧秋影越聽越激動他用顫抖的手拿起王一民喝過的那多半杯葡萄酒一仰脖都灌下去了。然後將高腳杯猛往牆根上一摔隨著叭的一響他衝到王一民面前舉著手喊道:「那我怎麼辦?我要把所有的力量都用上所有的手段都使上和他們搶搶那……」說到這裡他忽然停下了睜大了眼睛看著王一民。

    王一民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冷靜地看著他。

    盧秋影的雙手垂下來了聲音又變得低沉地說:「王老師請原諒我我不是對您說的那四條不滿意您說的都有道理。但是你有千條萬條我只有一條不變的一條——我需要她!這就是我一切的一切片『說到這裡他把雙手往臉上一蒙一扭身背對著王一民了。這個動作也是昨天晚上那個戲裡的是柳絮影的動作。他吸收的真快呀!王一民現他有好多動作、語言包括方纔這一整套表演和宣言都是從那些小說、電影、戲劇裡學來的藝術作品在這個青年身上起著驚人的潛移默化的作用。

    王一民看了看手錶表針已經移向六點了他估計塞上蕭他們很快就要來了。他知道在一時之間想要這位少爺放棄他這「一切的一切」是根本不可能的。眼前最要緊的是不要在塞上蕭和柳絮影雙雙出現的時候在這位少爺的心裡掀起醋海波瀾。他那任性的勁再一上來當面提出挑戰、決鬥等等豈不要壞事!他為了保護塞上蕭為了不危及黨要求自己在這裡要進行的工作只有想法扭轉這個危局了。想到這裡他就走到盧秋影背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說:「世兄不要激動我說的那四條你還可以慢慢想一想。現在我想說的是另一個情況在我來的時候塞上蕭已經去接柳小姐去了。老塞知道我在你這裡同時他也要來看你所以一會兒很可能他倆一同走進這屋裡來……」

    「什麼?」盧秋影猛然轉過身來伸開兩隻手說「塞上蕭和她要……要一同走進這屋!」

    「對。」王一民點點頭有意加重語氣地說「很可能要雙雙地走進來!」

    盧秋影一聽馬上叫道:「天哪!給我力量吧!這這是我不能忍受的!」

    「他們這樣走來走去已經不是一天了。」

    「昨天和今天是一個分水嶺!昨天我可以把眼睛閉上不看今天我眼睛裡就要燃燒起仇恨的怒火!」

    「為什麼要這樣呢?」王一民冷靜地說道「他們並不是有意要刺激你侮辱你損害你呀!他們怎麼知道你這一夜之間的變化呢?」

    「我要當面向他們聲明。」

    「天底下有這樣談戀愛的嗎?」

    「那我就從這屋裡把塞上蕭請出去!」

    「那樣一來柳絮影也會跟著走出去。」

    「讓您這一說我就只能眼看著他們成雙成對地在一起?這這簡直會像拿刀捅我的心肝一樣!」

    「至少今天你得先咬咬牙忍受著。」王一民一步不放鬆地說著「今天你對老塞的任何損害都會傷及柳小姐的感情。先不說在他們中間是否已經燃起愛情的火花。只講今天的情況今天他們都是你們盧家的客人是令尊大人請來的他們倆還是主要客人一位編劇、一位主演現實已經把他們聯在一起了。因此你對老塞哪怕有一點不尊重都會使柳小姐臉紅而你要傷害了這位自尊心很強的名演員恐怕你再想靠近她都很困難了。所以我勸世兄可不能用自己的手撕毀了你這一切的一切呀!」

    王一民這段話說得盧秋影目瞪口呆半晌他才說了一句:「那我今晚得怎麼辦?得怎麼熬過去呀?」

    「惟一的辦法是熱情地接待他們!」王一民以堅定的。權威的語氣說道「主人的熱情會變成客人的溫暖熱情的感情也只有在熱烈的氣氛中才能出現。主人在招待客人的時候手裡操著百分之百的主動權看你怎麼使用它。你是聰明人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嗅——我懂了!我懂了!」盧秋影有所領悟地摸著自己的腦袋喊著說「王老師您真是我的好老師!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利用一切條件熱情地接待所有的客人也包括塞上蕭老師在內!讓我和他的爭奪戰在和平的氣氛中開始吧!」他的手抓亂了那梳得油光水滑的大波紋燙一縷絲從額前垂下來。他將頭往後一甩一轉身跑向屋門一把推開大聲喊著:「來人哪!來人哪!」喊完他又回到屋裡在屋地緊走。王一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又要幹什麼?

    冬梅應聲跑進來她真的穿著那四寸高的高跟鞋跑起來了跑得那樣輕盈。

    還沒等冬梅站穩盧秋影就吩咐上了:「去把餐廳裡的鮮花分一瓶放這屋裡要選最鮮艷的;再把香爐裡焚上香一進樓門就要聞到香味要快!」

    「是少爺。」冬梅轉身要走。

    「回來。」盧秋影又一指牆根下的碎玻璃碴子說「趕快掃走!你一個人幹不過來再喊春蘭、夏鵑她們來。」

    「回少爺她們都在餐廳裡忙著呢這裡我一個人能忙過來。」

    「好一切都要快!」

    「是。」冬梅答應完急忙走出去取答帚和攝子。

    盧秋影在屋裡打了一個彎忽然向外面走去走到門口又跑回來對王一民說:「對我忘了我還要請您批改那《詠蠟燭》的詩呢。您看我這回寫得怎麼樣?我就取來。」

    盧秋影說完就跑進裡屋去了。

    這《詠蠟燭》的詩是前兩天王一民給盧秋影出的題目。當王一民第一次看完盧秋影那些寫在緞面灑金筆記本上的無聊短文和歪詩以後就想盡自己的可能把這位少爺往正路上引一引因此就找了一本《新詩歌》給他看。《新詩歌》是在左聯領導下由中國詩歌會主辦的是和新月派的《新月》詩刊作鬥爭的戰鬥性很強的進步文學刊物。在偽滿初期這樣刊物還未被查禁在知識分子中還公開流傳著。王一民想從這裡開始扭轉一下盧秋影的興趣。哪知道這位少爺一邊翻著一邊皺眉頭當看到一《詠蠟燭》的詩以後他竟把嘴一撇說:「這算什麼詩呢!什麼『人間缺的是光明需要你來鋪灑』什麼『你那搖曳的紅光幫助人類寫下自己的歷史』。太沒味兒了我寫一也會比他強。」

    這詩本來是王一民比較欣賞的認為和過去這類詩相比寫出了新意。但現在卻被盧秋影貶得一文不值面對著這位少爺那撇得扭歪的薄片嘴王一民心中氣不打一處來便脫口而出地說道:「好那就請世兄作一。題名也叫《詠蠟燭》吧。」

    「好吧。」盧秋影把《新詩歌》往桌上一扔說「過幾天交卷。」

    幾天過去了王一民也沒再問以為他說說就算了自己也不打算對這位少爺過分求真。想不到他還真寫出來了這一來倒引起了王一民的好奇心想看看寫得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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