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仙訣 風行卷 第四十一章,夜色
    奕歌推開地藏閣的窗戶,便見窗外星光點點,一縷月光悄無聲息的灑進地藏擱,在地上留下白蒙蒙的一片。奕歌閉上眼睛,享受著月光灑在身上的這種微冷的感覺,這種感覺是那麼的熟悉。還記得天奇山鶴落峰上,多少個夜裡從夢中醒來,打開窗戶,對著月亮,回憶著心中那個永遠讓他無法釋懷的夜晚。漫天的火光,將黑夜點亮,染成血色,滿地的屍首,保持著他們死前的那一瞬間痛苦的表情,見者心碎。奕歌仿佛可以聽到漁村的村民那無助的,淒慘的呻吟和慘叫,心中的痛,便在他的耳邊清晰的回響著。奕歌的心在滴血,在絞痛。痛的他額頭上都滲出了汗珠。奕歌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的,輕輕的吐出一口心中的積郁之氣,睜開眼睛,望著窗外皎潔無暇的月光,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奕歌拿起身邊的風行劍,愛惜的撫摸著這把不過三尺的長劍。古樸的劍柄,雕著祥雲,劍鞘上是鏤空的長龍,騰雲駕霧般飛升而起。奕歌將風行劍從劍鞘中抽出少許,臉上立馬映出風行劍反射的月光。奕歌微微一笑,這些年來,與他時刻不離的便只有這把他師父風行子交與他的風行劍。奕歌輕輕將風行劍還入劍鞘,臉上的月光瞬間消默。奕歌將風行劍提在手裡,推開房門走出了地藏閣。少室山初秋的夜裡,微風陣陣,吹在臉上稍顯涼意。一陣風過,吹起了奕歌長袍的衣擺,奕歌手提著風行劍就這麼一直的走著,在如此寂靜的夜裡,他的身影顯得如此孤單,如此寂寞。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奕歌環視四周,只見棵棵松柏立於四周,雖不甚高,但卻顯得無比蒼涼,仿佛千百年來便是如此。奕歌抬頭望去,只見明月現於松間的天際,點點星光伴於左右,說不出的淒美。

    奕歌隨便找了一塊兒大石便坐了下去,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今日的武林大會,給他年輕的心間帶來太多震撼。等了多少年,多少個夜不能寐,他的大仇終於能夠報了,眾山之巔下的漁村中,七十一條人命無時不刻的糾纏他的心間。終於,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可以殺上鳳山了,就可以手刃辰飛雲這個魔頭,為漁村上下報此血仇。同時一個名字湧出了奕歌的腦海,一個時時刻刻掛在心間,記在心中的名字——紅豆。雖然不知道紅豆現在是生是死,但是奕歌知道,只要他上得鳳山,一切便水落石出。說實話,以前的奕歌,內心十分矛盾,他急切的想要殺上鳳山讓一切真相大白,另一方面他又是如此害怕去鳳山,害怕知道真相,害怕紅豆已經香銷玉損了,這是奕歌心中最為害怕的。可是自從韶空大師點化之後,奕歌已經不再害怕了,正如韶空大師所說:“所謂愛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是無類。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又道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人孰能不死?天命難違!奕歌明白,生就是生,死就是死,強求不得。

    其實今日同華山派比武時,奕歌多麼希望韓渃便是紅豆,起碼是活生生的,就在眼前。可是他也知道,韓渃不是紅豆,雖然韓渃的樣貌同紅豆有七八分相似,但是,紅豆的溫柔,紅豆的體貼,紅豆的嬌弱卻是韓渃所沒有的。奕歌搖了搖頭,輕歎了一口氣,將韓渃的名字從腦海中抹去,只留下一身素衣的紅豆站在夕陽落日的海灘向自己擺手。奕歌笑了,不自覺的伸出了右手,在空氣中輕輕擺動。奕歌仿佛看到了紅豆在笑,溫柔的笑了,可是,一切都只是幻影,一陣清風吹過,夕陽,落日,海灘,紅豆,所有的一切都被風吹散,化作煙塵,消失了。奕歌臉上的微笑僵硬了,風中擺動的右手不自然的收了回來,眼前依舊是明月松柏,夜色融化了憂愁。

    奕歌手握風行劍站起身來,徑直走向林間空地,站定。風行劍緩緩抽出劍鞘,遙指前方,無論是風行劍還是奕歌,都散發出淡淡的銀芒。一片樹葉,被風吹過,脫離了樹枝的束縛,飄然而落,奕歌隨之而動,風行劍劍隨人動,在空中留下一條淡淡的銀色虛影,劃過一片銀色軌跡,環刺而出,便是一招“白鶴亮翅”。接著,奕歌手中風行劍越舞越快,分別使出“長河落日”、“觀局生死”、“落花未滿”、“風輕雲淡”…漸漸的,奕歌手中的風行劍只留下團團劍影,點點銀芒,連奕歌的身影竟也模糊了。不多時候,奕歌以一招“白鷺翻飛”,劈出一道劍氣,斬斷了面前一丈之外的一棵松柏。松柏倒地,激起灰蒙蒙的一片塵土,在月光的照耀之下,竟也閃爍螢火般的點點銀芒。奕歌先是一愣,隨即釋然,自從受傷之後,自己的武功不退反進,而且進步飛快,這次練劍竟能劈出劍氣,這樣的進境快得讓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讓奕歌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體內的逍遙真氣比之從前不知渾厚了多少倍,可是卻依舊突破不了《逍遙勁》第六層,依舊無法攀上《逍遙勁》第七層。其實奕歌不知道,自己之所以這些日子功力不退反進,有很大的一個原因是因為奕歌練得了狂僧於龍門石窟潛溪寺中,本尊阿彌陀佛上的那幾行心法:“六識不滅,六根清淨,六塵幻滅,心中有佛而後心中無佛,無佛便是佛,吾便是佛。”這幾行心法的出處無從得知,但是卻讓奕歌的體內多了一絲浩然真氣,誡源和尚曾經認為奕歌體內的這絲浩然真氣與少林寺的《易筋經》真氣有幾分相似,先不論奕歌體內的這絲浩然真氣是否就是《易筋經》真氣,但是這絲浩然真氣卻是實實在在令奕歌體內的逍遙真氣更加渾厚了。隨著奕歌練成狂僧所留心法的“我佛之境”,奕歌體內的那絲浩然真氣也是越來越粗壯了,雖不能於逍遙真氣相融,但對於奕歌而言,卻是沒有什麼壞處。至於奕歌所想的為何突破不了《逍遙勁》第六層這個問題,其實很容易解釋。就像風行子和司馬炫一樣,雖然風行子和司馬炫都將《逍遙勁》練至第八層,可是如果現在讓司馬炫和風行子比試一下的話,試問司馬炫又如何是風行子的對手。先不說《風行劍法》上的修行,單憑逍遙真氣而言,司馬炫也不會是風行子的對手。道理很簡單,司馬炫同風行子兩人雖都練至《逍遙勁》第八層,可是司馬炫體內逍遙真氣比之風行子卻又是差的十萬八千裡了。所以奕歌現在雖然突破不了《逍遙勁》的第六層,可是體內的逍遙真氣卻是很厚非常,如若這樣下去,當奕歌練至《逍遙勁》第八層的話,再同風行子比試,那結果就很難想象了。

    奕歌上前探查了一下被他風行劍氣劈斷的松柏,斷口齊刷刷的,一看便是被劍氣透體斬斷。奕歌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忖道:“想不到我的功力又有進境。”夜空中的明月被飄過的淡淡雲朵稍稍遮掩,也竟將月光暗淡了不少,奕歌嘴角的那絲笑意瞬間消失,眉頭卻是凝在一起,奕歌眼中現出疑惑,心想道:“我現在的武功,比之辰飛雲又如何呢?想必仍舊是不堪一擊吧…我們之間到底差了多少呢?如果這樣,我如何手刃辰飛雲,如何替漁村上下報仇呢?要是紅都還活著,被辰飛雲脅為人質,我豈不是更加沒有機會,別說報仇了,能不能救下紅豆都是個問題…”想到這裡,奕歌的眉間深深的擰在一起,不過片刻後,奕歌眉間便舒展開來,搖頭笑道:“我怎的還是如此執著…或生或死,何去何從,天命注定,強求不得…想那麼多做什麼?練好武功殺上鳳山便是了…”自語完,奕歌站起身來,調息了一下,運起體內逍遙真氣,提起風行劍又練了起來。

    月正高掛,微風送涼,落葉飄飄,奕歌將風行劍舞的只剩一團劍影,虛虛實實,實實虛虛,乘風而動,御風而行,仿佛千百鳥雀愉悅林間。奕歌臉上已經滿是汗水,他這樣練劍,已是過了個把時辰了,一直便沒有停過,心中便只有一個念頭——好好練功。正在此時,從遠處飄來了一個女子的歌聲,奕歌刺出一劍,停下了身形,心中不禁奇道:“這個時候了,是誰人在唱曲呢?”

    奕歌仔細聽了聽這女子的歌聲,竟能清晰的聽出歌詞:“…晚風輕搖湖畔邊纖柳意綿綿…紅顏如煙楊柳岸素衣舞翩翩…湖水映霞紅似火波光怡連連…玉橋橫越澄江漣夏荷弄纖纖…夜色氤氳吞吐間秋風送燕燕…”歌聲婉轉動聽,竟聽得奕歌入了迷般的呆立不動。奕歌聽這歌聲,似乎這唱曲的女子被情所困,心中無限惆悵。奕歌聽著聽著便勾起了自己對往事的回憶,勾起了每一個同紅豆在一起的日子,竟也忍不住唱到:“江山紅顏難以入夢間…別樣流年桑莫意不變…落葉婉轉花鳥鳴翩躚…夢君中還盈盈一水間…為佳人拭去眼角淚漣漣…”聲音圓潤清亮,也是難得好聲音。

    那女子聽得歌聲,“咦”了一聲,禁不住好奇,便向奕歌這邊尋來,奕歌唱罷,那女子卻是沒了聲響,奕歌苦笑搖頭,提起風行劍便要回去,忽聽身後林間沙沙亂響,猛地回頭,便見一個女子站在身後,奕歌借著月色看清了那女子的樣貌,不禁奇道:“是你?”

    (中秋獻禮,風行卷第四十一章送上,祝大家中秋快樂,願天下有情人情如滿月,永不盈缺。祝天下學子學有所成。祝天下父母同享天倫安樂!祝我的爸爸媽媽身體健康,天天快樂。祝所有《忘仙訣》的讀者心中所願終能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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