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祝祭 世界 214 傳承[九]
    裂聲響起,被調合的地底之氣再度荒暴起來,衝擊得近的兩人幾乎站立不穩。地上淌滿白色液體,魔獸龐然的身軀跌了出來!

    駱夕陽接住了魔獸巨大的身體,她掃開滿地的碎片,輕輕把它放在地上。

    這具斑駁怪異的身體,看起來破破爛爛的——操作基因組合,由不同種類的肉體拼接而成,普薩拉地底的弗蘭肯斯坦……

    「……我們來自不同的世界,你根本對我口中所說的那些生命一點不瞭解,又怎麼能去模擬創造呢?」想像這種東西,沒有現實基礎和投影怎麼能實現?「真是瘋狂啊……」駱夕陽小手撫摸在魔獸的腦袋上,離開神語森林很久了,現在又像最初和巨人們共同生活時一樣.她不再開口.只是把自己想表達的意思傳遞過去。

    魔獸腦海裡只有那一個回憶,如同不斷重放的老電影,混沌而沉淪…把它全部精神都吸收了,也許它根本沒有區分現實與夢境的能力,也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有肉體的存在…但它整個身軀卻散發著可怕的魔力。駱夕陽甚至有種錯覺,彷彿一不小心,眼前這殘缺變形的身體就會被無限輪迴的夢世界給撕開衝破,那麼會出來什麼呢?阿佈雷製造這個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為自己創造新的肉體?可是這具身體充滿危險性,想要達成「完美」太難了……

    連她自己也沒法想像當初隨口說下的話語究竟會揉合成什麼樣的生命,現在要怎麼扭轉這傻孩子的偏執?如果她的話語真是那麼重要,就不要陷入這無謂的狂想中吧。

    蔓長草木偃息輕動,一切都徐緩的,當駱夕陽遇見它時,還是個昏暗的風暴天氣,但在魔獸的記憶裡黑暗與陰昧卻並不壓抑,世界很小,混合成溫暖的一方天地,然後細細光芒從烏雲中灑下……

    你結成繭後天就晴了呢,可惜卻沒有和你一起看雨後那鮮活的森林,但是這片大陸同樣有著美麗無比的山河,要不要睜開眼睛,從夢裡掙脫出來看看呢?

    阿佈雷把劍從羅雷娜胸前拔出,突然覺得精神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身體搖晃著站立不穩。「嗆啷」!劍從手中落下,他雙手抱著頭撲跪於地——整個腦袋陣陣抽痛,來自四方的轟響充斥雙耳!

    「不、不行……太快了,還不行……」

    平靜的魔法陣又開始運轉,這種光芒?

    阿爾緹斯小心地抬起格拉特,騎士的傷很重,雖然法亞已經迅速施針去制止血液流失,但那被剖開的傷口太大了,根本沒法徹底止住。他們兩人都沒有帶急救物品,這個類似領域的地區禁止了他們使用魔法,格拉特現在情況非常危險。

    對了!妖精青年想起什麼,急忙把剩下的淚寶石取了出來,全部捏碎灑在格拉特的胸腹間。看著那發亮的粉塵在血肉裡消失,阿爾緹斯沖驚訝的小矮人點頭,「努力試著用用治癒魔法吧。」

    兩人盡可能地靜下心來感受白魔法之力,突然之間眼前光芒四起!

    星星般的光輝從格拉特的傷口升起,地上也光華流轉,巨大的魔法陣騰起光柱把殿中諸人包裹其中!妖精與矮人只覺得熱血沸騰!

    「這種火熱昂然的戰意?是阿爾提羅亞.古利克切恩?」小姑娘她解開封印了嗎?

    格拉特胸腹處翻起的皮肉向中間收攏,生之力量融合了眾神之車的祝福突破封魔領域的禁錮,來自血緣傳承的魔法找到了作用點

    傾注在青年身上。

    阿佈雷從魔法陣中站立起來,踉蹌扶牆而行。「快停止,不能這麼叫醒他……」

    他忘記了什麼?有個殘缺的念頭告訴自己,馬上會發生不好的事,那是自己想避免的…是什麼事呢?

    駱夕陽直視著魔獸碧綠的眼睛,雖然全身枯槁衰敗,那雙眼睛卻仍和從前一般明翠晶瑩,就像寶石一樣。

    當魔獸睜開了眼睛,被封住的戰神之力隨之擴散向四面八方!夾在無數紊亂的氣流中,整個地底即陰寒又酷熱。

    是不同於以往任何一種元素的能量,能不能壓制?

    伊斯提吉,你的孩子就在外面,你還有意識嗎?

    魔獸溫順地攤開四肢,倒伏地上,它從出生便生活在液槽中,看似雄壯的軀幹其實一點力氣也沒有,沒法出聲,不知道氣味,只能用腦子去回憶……現在它感受著駱夕陽帶來的溫暖,綠眼分辨著那隱約人形。

    動物的視野與人類畢竟不同,裡沙同樣感覺到那來自相同源頭的兄弟眼中景色——淡淡的,朦朧而氤氳,美得心痛!

    那是他的記憶沒錯,那幅畫上的人是她沒錯!兄長離開神語森林後,不斷想起那位的模樣,卻只能用畫筆描繪出大概來。最初的年月中,在阿佈雷眼裡,所有人形生命都長得差不多,分不清誰是誰……漸漸的,才發現那烏黑的長髮與雙眼在這片大陸上絕無僅有。

    世界失去顏色,只剩下密密的幽黑無限包圍過來,記憶裡小小的人影……

    兄長,你成為人類已經這麼多年了,偏偏在最不恰當的時間、最糟糕的地點、以最不滿意的樣子遇見了她……這個樣子,能算是完美嗎?

    心好痛…是誰在痛?兄長還是他自己?

    駱夕陽把手移到了魔獸的胸前,輕觸那張白得透明的臉。立安國王臉上的疲倦之色愈加濃重,血月裡普薩拉下的毒從來就沒有解開過,那些人只要他活著,只要他的血還在流動就夠了。無數封魔的禁制被刻在身體上,他連動根指頭都做不到——但他也沒有手指可以動了。那些人反覆問著他的精神,想要得到阿爾提羅亞大神的眷寵,想從成了廢人的他腦中挖出召喚咒語……他不能反抗,不能施法,但這些愚蠢的人不知道,有種魔法是任何禁制都無法鎖住的!

    來自祖先、來自血裡的魔法。

    普薩拉人要他活著,那他就活著,一直活到繼承人來到的那一天!

    有種咒語是不需要念出來的,

    從繼承那血的生命誕生,魔法就開始了傳承,年長的死去,年幼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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