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祝祭 世界 190 鳴鏑[四]
    普薩拉語與立安語基本相同,除了口音和一些小地方的變化,這對駱夕陽來說不成障礙,術士們話裡的意思她是聽得明明白白,連法亞與奎夫林也只是裝不懂,耳朵全豎得老高。

    實驗體?剛才那個頭髮很短的青年是被改造過的嗎?可是感覺上和一般人沒什麼不同,看他高高在上,在酒館前用長槍挑開布幔時那種刺目的張揚,那個人應該是非常驕傲的吧。但他的驕傲在這些人眼中卻是不屑一顧……

    對裡沙不抱什麼好感,可更討厭眼前這幫傢伙那種輕視的口氣,他們以為自己誰?就是最偉大的創世神,在對自己一手創造的生命萬物時都是充滿愛的,他們用心去關愛從手心培育出來的脆弱存在,傾自己的力量保護所有……神得以受到生命的崇拜敬畏,並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強大的力量。

    你們算什麼?不過是些掌握了末微技術、玩弄生命的渣滓,最小的狗往往叫得最大聲,卻不知在更高位的眼中,其實渺小得可笑。

    看來普薩拉把生化、改造這種技術都用到自己的子民身上了,問題是剛才那個人他是自己願意的嗎?看他那種樣子,並不以自己為實驗體而產生負面情緒,而是更加地趾高氣揚……正想著事情。一個沒留神被長髮絆了一下,小姑娘身體前傾,剛想穩住又覺得不妥,就那麼摔在了地上。

    「好長的頭髮。」諾伊拉中,這個惟一的女性非常惹眼,蜜色長髮鋪了一地,小姑娘正坐在地上掙扎,其他的小矮人慌亂地去扶她。卻是手腳都不知道擺哪裡…結果那個長髮的女孩起身後,幾名男性的小矮人就跟著後面托著她的頭髮。

    「簡直象牽著女王裙擺的近臣,怎麼這麼好玩啊。」這情形不能不說可愛,一個男人便想學著克裡桑達羅家地少爺那樣去抱小姑娘,卻被抓了一下,看駱夕陽哧溜鑽進小矮人群中。男人訕笑:「真活潑。」

    其他的矮人怒目而視。

    「還會瞪人呢,一會就叫你們知道什麼叫順從——數量雖然少了點,可這次的活珍寶精神真好,不像以前那些蔫仄仄的,調弄起來想必很有情趣。」

    法亞把手搭在奎夫林肩上,讓他放鬆些。這個同伴有點脆弱,特別再踏進記憶裡的噩夢之所後,表情一直很糾結,精神也是高度緊張。息霧之淵的神明賦予了他們新地強韌身體,卻沒法鍛造他們的意志。看著簇擁著駱夕陽的小子們。這些年輕的孩子喁喁細語,渾然忘了身在何方。真叫人歎氣啊。

    其他小傢伙對德爾非的語言不瞭解,他們基本都是第一次出門。縱然長輩們曾描述過無數次德爾非的邪惡,可沒有吃過實質上苦頭的年輕人多少有點不以為然。而且有傳說中的大賢者在幫自己,小伙子們更關心在一起的女孩喜怒哀樂種種情緒,忙於討好她而根本忘了自己在哪裡。

    法亞搖頭,思春期小毛頭們所在意的都很簡單,他們這族很容易專注於一項事物而忽略其他,所以妖精們總說諾伊拉在某些層面不夠平衡,大喜大悲思想過於極端……一會行動起來可別出亂子才好。

    駱夕陽也挺鬱悶地。在諾姆特時自有矮人們幫她打理長髮,開始的行程也有人幫她梳得整整齊齊。直到裝作獵物。被關進籠子裡後自然不能再花枝招展地,就任長髮一直披著了,現在才顯得麻煩,都拖到地上了,不絆到自己也容易被踩,可她一說要剪其他人全露出很可惜的表情,真是地,她幹嘛這麼顧及別人的感受呢?

    法亞一看那哀怨的表情,馬上明白了意思,上前擠開正在討好的小伙子,把小姑娘那頭柔軟的長髮攏起來,掏出梳子……

    術士們悶笑,這群諾伊拉真是太有趣了,一邊走路一邊給那女孩編辮子,完全沒有以前那些奴工們被初次帶來時的張皇害怕——他們沒有緊張感的嗎?

    「諾伊拉人有王國的嗎?這個,不會是他們地女王吧?」

    「這個要看靈魂殿那邊怎麼說,以前打獵送進來的都是些村莊,或是遷地小部落成員,還沒聽過諾伊拉有王國的。如果是真的,那可有意思了……你說他們會不會是象昆蟲一樣那種生態組成?」

    「呵,如果存在女王就不存在其他雌性了,就我們捕獲的來看雄雌比例還是挺平均的。不過我倒不介意和這種女王來上一晚…」

    「得了,沒看少爺那副著迷勁兒,他可不准我們碰一下。」

    「那就……」

    一些長期悶在城堡中的男性談到這種話題也是興致勃勃,和市井之徒不同的是他們在對話中加了些奇奇怪怪的術語,彼此交換著心照不宣的淫蕩笑容……駱夕陽一字沒拉的全部聽明白了,順帶把他們的表情也看得清清楚楚。

    衣冠禽獸!她在一邊咬牙切齒,手腳控制不住的想搞破壞。

    等著瞧吧……不管怎麼樣看似高尚優雅的外表,骨子裡的邪惡虛偽依然存在,從內裡散發出來的腐敗氣味比屠場上的血腥更獰惡!

    他們走過的這條長長的甬道,潔白明亮、一塵不染,看起來就像無菌室般乾淨,但小姑娘眼中,掠過的景象卻是無比骯髒,那些平素走在上面、來來往往的都是生著各種罪惡的載體!

    陰寒的氣息瀰漫。

    真冷。裡沙感覺非常壓抑,他每次經過這一道道白色的甬道都很不舒服,可是腳步卻遲疑著,想快點走到盡頭,又想逃開。

    沒有帶路的人,通向那邊的這條路他走過很多次了……有一種熟悉的壓迫感襲來,使裡沙裡桑達羅身體繃得緊緊的,幾乎僵硬。

    「你不舒服嗎?」阿爾緹斯在身後輕身說。

    「沒事!」白隊長的口氣粗暴,說話的吐息也有些異樣。如果是他的手下在身邊,就會知道隊長此刻情緒極度不穩中,而遠遠避開。

    正因為裡沙常常陷入某種焦躁,所以阿佈雷沒有讓他掌握更多的權利。「安靜點。不要發出聲響!」

    妖精青年的腳步輕盈,走在平滑潔淨的甬道上每一步都顯得風姿優美,如果他願意,可以一點聲音也不發出。

    「你的感官出現偏差了。」看著裡沙的眼睛轉為綠色,阿爾緹斯面上顯出悲憫:「用不自然的方法獲得不屬於自己的一切,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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