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祝祭 世界 53 人質
    如果神是為了不影響這世界的平衡才用各種法則把本身給禁錮了,那她的存在就像一個大BUG。雖然召喚也會痛苦,但她還是把不屬於這世間的力量帶到了人界。德爾非們本來就異常依賴神的眷顧、凡事都用神來推托,這眼前的國王就是一個典型例子。因為力量過於強大,做起壞事才更肆無忌憚,以神的名義、神降下的名義來殺戮,看起來大義,其實更加無恥。

    她隱隱約約有個念頭。如果神不能直接插手這世界,那還是讓他們只存在於神壇上吧。有著不屬於這世間力量的眾神,連呼吸都會喚起人界的風暴,只是召喚菲菲亞就改變了艾當城外的地形,要是召喚的是華薩斯,達撒平原是否會陸沉掉?

    羅慕沙國王放下酒杯,盯著駱夕陽和艾德蒙半晌,哈哈大笑起來。「既然艾德蒙將軍和可愛的小客人都這麼著急,那就如你們所願吧。侍女們,不要怠慢了客人,如果飯菜不合胃口,請向廚師們提出意見,雖然庫裡加國小貧弱,但廚子還是不錯的。」

    「艾德蒙,跟我來吧,我要詳細地聽聽這次戰爭的經過。」

    看著武聖大人被帶走,跟著來的一眾法師和主要將領面上都很不安,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這次是非戰之罪呀,有神加入戰場,艾德蒙大人不可能贏的。」

    「但我們也打敗過不少蠻族的神祇,尤尼爾一直庇護著我們……是法師們觸怒了大神。」

    「不要胡說,尤尼爾之力從王室斷絕了,我們才無法聽到神的聲音。」

    駱夕陽蹙眉看著這些人吵成一團。戰士攻擊祭祀,祭祀埋怨黑暗法師,拉扯之際幾乎就要打了起來。吵死了!一巴掌把眼前的飯桌拍成碎片,她站在高處掃視這些失去理智的人。

    「尤尼爾尤尼爾,你們只想到這些嗎!如果沒有神的加護,你們就什麼也不能做?因為有神的庇護,你們就濫殺無辜?誰給了你們這種想法?眾神早已不在這世界上停留,為什麼要因為人類的私慾而被召喚出來!」也許神是因為放心不下自己的子民眷族,才留下了種種魔法,還有人之子與神溝通的方式,但這不代表眾神就淪為保姆打手啊。

    「請求神臨必將付出自己的性命。因為神是不可輕易召喚的,所以才需要警告德爾非,不要輕侮眾神。」被忘得差不多的赫安牧師在角落裡發言,其實他非常納悶自己為什麼還活著。「神恩賜於子民,是為讓人之子記住生的安樂,一味行暴烈,連眾神都會發怒。」

    駱夕陽倒是知道牧師為什麼沒有掛掉,但赫安現在這種想法對在場的大多人來說可能更合適,她就不多謬議了。

    庫裡加的這些人看著小女孩。雖然駱夕陽表面上是被劫持而來的,但大家都深信那是因為迪如西帝亞的仁慈才讓她來到了庫裡加,一路上,包括艾德蒙在內的這些殘兵都將駱夕陽當成貴賓一樣尊敬,而那嬌小的客人,在溫柔嬌弱的外表下,藏著鋼鐵般的身手。庫裡加人崇拜強者,哪怕這人是他們戰場上的死敵,有著高超武技與天使般善良的女孩,簡直象神一樣。

    「我們等吧。只要國王能拿出令聖克利耶爾滿意的答覆,戰爭就不會爆發。泉神的憤怒我可以替你們平復,但是,庫裡加自己的憤怒,只能由你們嚥下這苦果了。」這黑暗的城市,看不到底下潛藏著多猛烈的暗流,可是明顯已經腐爛到腳下了。

    艾德蒙跟著國王在王宮的石階上穿行。

    「這個方向是……陛下,為什麼要去法師塔。」

    白牙從濃密的鬍鬚裡露出一點,羅慕沙國王笑了。「去聽神的旨意,我的將軍。」

    法師塔昔日灰白的塔身變成了沉黑色,在艾德蒙看不到的世界裡,黑色的亡靈張開深淵之口嚎叫著吞噬一切。

    感受不到魔力,艾德蒙還是覺得很不舒服,「陛下,我聽說,大神尤尼爾不在了?」

    庫裡加法師之塔是尤蒂特最高的建築。一百多年前集合了諸多法師之力,配上咒文、結界供奉著山神的圖騰。每年的山神祭,神殿都會從優秀神官中挑十名能力高強者出來,齋戒沐浴後前往法師塔祈禱,向圖騰許願借力保佑國運昌隆。

    但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那種激動沸騰的場面不再感染到自己了。艾德蒙心裡閃過疑慮:要是按黑暗法師的說法,應該是從十年前開始的。因為失去了山神的力量,所以庫裡加才逐漸衰弱,外國只看到庫裡加近年征戰不休,所向披麾,卻不知道,庫裡加正在強弩之末,山難地震發生的次數增多、魔獸們成群騷擾著村莊城市,造成庫裡加的農牧更加慘淡。

    法師塔裡飄著血腥之氣,這種味道艾德蒙很熟悉——法師塔也和神殿一樣,在哪裡進行著暗無天日的研究嗎?

    點點燭火為陰暗的塔中綴上飄移的光芒,羅慕沙國王帶著艾德蒙沿著往下的階梯行走,最後踏進了一間石室中。

    「陛下,您現在所說的神,還是我所信奉的神嗎?為什麼山神殿的地下,會有分割著我庫裡加子民的兇手存在?」國王許久不回答,艾德蒙的怒氣漸漸上升,聲音不受控制的大了起來。

    「噓……我的將軍閣下,你的聲音太大了,會驚動『它』的。聽,這種驚人地鼓動,這是力量在成長。」

    冷汗從艾德蒙頭上滑落,他感覺到了,那不是魔法的激盪,在這石室的下面,傳來心脈起博的跳動聲,沉重而緩慢,一下一下敲打著他的神經。

    不是人類!在法師塔下面有什麼?

    「好了,你可以慢慢告訴我,這次去艾當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在那之前,艾德蒙——我重要的臣子,先喝一杯酒,吃點東西吧。你帶來的高貴之子不喜歡尤蒂特的口味,連你這從小長在王都的孩子都不願吃我特意準備的食物嗎?」

    接過沉默的法師送上來的酒杯,艾德蒙凝視著清澈的杯中液體,一陣靜默後,他緩緩開口:「陛下,您是因為我的失敗要處死我嗎?」

    羅慕沙國王后退了一步,一群黑衣法師陡然出現,將艾德蒙包圍住。

    「卡嚓!」杯中液體化成晶瑩的珠串在燭光裡閃著妖嬈跌在地上,成了無數粒,武聖身上鬥氣激揚。他傲然看著這些陰森的法師:「陛下,也許您親自出手比較可能攔得住我,這些黑暗的穢物,我就先幫您剷除了吧!」

    「呵呵呵,我的將軍,我怎麼可能讓法師們去對付一個魔免之人呢。為你準備的毒酒當然是想要讓你心甘情願地喝下去的。」

    艾德蒙冷笑了一聲,失去了信仰的國王,就不再是他的主君,既然彼此都想動手,那也沒什麼好客氣的了。在他正準備出手時,卻猛地收回了攻擊的步伐。

    「父親……尼微爾……」武聖僵硬的雙腳無法再踏出一步,他綠眼中閃過狂怒,然後恐懼之色覆上臉龐。

    法師們推搡出兩個人來,當中老者花白的頭髮上沾滿了暗紅之血,眼睛閉著幾乎是被人拖著而出。

    艾德蒙全身發起抖來。那個老人是他半年不曾見過的父親!而另一個臉色慘白,身上衣服破爛不堪的女人則是他的妻子!

    「你們!」他忽然知道為什麼先前國王會有那些做作行為了,原來只是為了拖時間去綁他的至親來要脅他!

    「親愛的……」女人腫脹的雙眼睜開,看到昏暗光芒下久久不見的丈夫樣子,發出一聲哀鳴,想要朝他撲過去,可是纖細的胳膊馬上被死死拉住,一個黑袍的傢伙猛力抽了她一耳光。

    艾德蒙目眥欲裂:「住手!她只是個女人!」

    「陛下,為什麼,你要殺我為什麼要把我的父親和妻子捉來!他們一點力量也沒有!」

    羅慕沙國王鬍子跳動著:「親愛的將軍,您真有趣。他們沒有力量但你有啊,被稱為尤尼爾之子的閣下,全國也找不到能與你匹敵的人,我要是不用點手段怎麼能叫你乖乖就範?說起來,這還是向你學的——把一位神之寵兒誘拐到尤蒂特,做得漂亮!」

    看著國王拿起一柄長劍在妻子裸露的腰上劃開長長血口,艾德蒙怒吼著衝上去,但羅慕沙劍鋒一轉,在老索爾的額上割過。「尤尼爾之子啊,不要衝動,我並不想殺你,只是想讓你不能動而已……可如果你這麼衝動的話,我就只有做出讓彼此遺憾的事情來了。」

    血從緊握的拳中嘀噠而下,因為憤怒而繃緊的身體無法捱止地在顫抖。老索爾在被帶來之前就被毒打過,此時神智已經不清的老人感覺到了兒子的存在:「艾德爾,是你嗎?」

    「父親……」艾德蒙終於屈服了。「把酒拿來吧,放了我父親和妻子。」

    冰冷的液體帶著腥甜滑過咽喉,很快,他就感覺到身體變得發軟,所有力氣失去了……

    「陛下,他們怎麼處理?」

    「沒用了,扔下去餵『它』吧。」

    不!艾德蒙努力想喚回意識,卻跌入了黑暗之中。

    你們……全部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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