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祝祭 世界 10 控姐控妹的諸神們
    在依瑪的邀請下,眾人跟著他來到肯色斯的部族。

    民間傳說裡黑暗邪惡的黑暗之民同樣也是住在大地上的,那一排排閣樓一樣的林屋令駱夕陽想起傣族的民居,西娜等人則詫異這裡的幽靜。

    肯色斯的村落很小,大概只有一千平方米,深鐵色的鎖樹團團圍住幾十座高高的木屋,形成天然的屏障。

    依瑪帶他們穿過樹障,呼叫了一聲,三三兩兩的便從木屋裡探出人影。

    「依瑪裡~~~」一個女人從窗口翻跳而下,衝入依瑪懷中,就旁若無人地親吻起來。

    駱夕陽注意到依瑪在同那女人親熱時,手按在對方肚子上,元素匯成淡淡的實體流入她體內,像是某種精靈魔法。

    「這是我的姐姐布亞法連尼。」依瑪摟著同樣黑髮紅眼的女人向大家介紹,西娜微微欠身,算是問禮。駱夕陽則瞪著那兩個人,他剛才說姐姐?

    古代某些地方為了保證血緣的純粹和繼承權,也有過直系血親之間的婚姻。中國的古神女媧與伏羲,人首蛇身的中華始祖傳說也是兄妹,他們在大洪水後結合,創造了人類。

    雖然中國的神話一向混亂,也有傳說女媧摶土造人,但還是兄妹結合更可信一點。

    相似的神話在埃及更明確,阿特姆無性繁殖出雙胞兄妹——大氣神蘇和水神特芙內忒,這兩位結合後生下大地該布和天空努忒,天地結合又生下了為大家熟知的奧西裡斯、賽特、伊西斯、奈芙忒斯,最後的第四代神繁衍出埃及的各色神明:何路斯、阿奴比斯……

    至於希臘神話,絕對的一部亂倫史詩。母子、姐弟、兄妹、叔侄,要是聖經裡的上帝臨駕在奧林波斯之上,絕對先轟了這個比所多瑪還淫亂的聖山。

    細心想想,怎麼神話裡儘是些控姐控妹的變態呢?

    但那是創始的神話,如果眾神沒有那麼做,就無法創造出地球上億萬萬的生命和人類。

    一生二,二生三,三成萬物,一切的最初總要有個源頭。彩虹龍把自己的力量分離出來,創造了初始龍,而初始龍創造了眾神。

    這個世界的眾神完善了她腳下踏著的大地。

    神的影響在人界很大,雖然法則上規定了眾神不能干涉人界的事情,三神格以上的高級神族更嚴禁進出人間界,人類依舊沒有停止對眾神地崇拜。

    神話在駱夕陽現在的腦子裡,只不過是故事罷了,同創始神明接觸過的她,不會把神過於偶像化,神畢竟也是有血有肉和有感情的生命體。

    神和人,並沒本質上的不同,不同的只是力量。

    現在並非是種族延續瀕臨絕種的年代吧,怎麼還會有兄妹相結合的習慣呢?還是這個世界上,血緣至親的結合是很平常的?看西娜他們眉都沒動一下,倒顯得自己很大驚小怪了。

    可是血緣過於濃厚,對後代的影響可是很不妙的。

    布亞法連尼用紅色的雙眼打量著眾人,邊上其他的人也聚了過來。

    全是婦女和兒童,依瑪似乎是唯一的男性,他們用警戒的眼神看著駱夕陽一行人,面對這種目光,外來者感覺自己就像是壞人一樣。

    依瑪揮揮手讓族人讓開,轉身笑著向西娜解釋:「族裡的男人們都打獵去了,女人們沒見過什麼世面,好奇了點——客人們輕鬆啊,別把武器握得那麼緊。」

    就算是婦孺也是黑暗之民,何況這裡又是肯色斯的據點,戰士們沒有因為依瑪的話而放鬆,仍是戒備著看著周圍。

    這個因為食物而被引誘出來的肯色斯人,說為了感謝美好的一餐而請他們去部落做客,並指明黑暗山脈一代,只有他們這些自小生於此的土人才能找到徙願者歎息之路。西娜等人儘管對駱夕陽的能力充滿信心,覺得不要什麼嚮導神明也會指引他們走向正確的道路。可既然小姑娘要求去看看黑暗之民的家園時,也只有跟著走了。

    駱夕陽如果只是一個人,怎麼樣在山裡渡過也是無所謂的,但她帶著齊爾,還有西娜一行人,說不清誰在照顧誰,有時候,她也深深覺得,格拉特這幫傢伙真是生活上的白癡啊,野地的生存經驗少得可憐,連齊爾這個孩子都比他們強。

    這些人給了自己心靈的平靜,所以駱夕陽努力地想讓他們過得好一點,至少,今天晚上可以睡在有被子的床上。

    依瑪熱情地邀請他們,她讀不到對方的心,但感受得到那語氣裡的某種期待。

    依瑪現在就用一種期待的眼神請她去見族長。

    駱夕陽在特雷迦很長一段時間裡被巨人們當成神,那些大地之子恭恭敬敬地侍奉她,沒有任何祈求,她常常忍不住地想:如果自己真的是神,要怎麼降下吉祥給他們?巨人們無慾無求,只是全心全意地崇拜神,因為神給他們生命,贈予他們生存的土地……生而在世,就是艾亞人對喜悅的最高追求。

    可自己很想為他們做點什麼。有什麼是自己可以做的?

    駱夕陽遇到西娜他們,幫助他們,帶著他們回到大陸之上,她安心的享受著西娜的關愛。

    需要和被需要,她確實是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這個黑髮紅眼的肯色斯人在那種狡黠神情裡帶著期待,那神情告訴駱夕陽,他很需要她。有什麼是自己可以為他做的嗎?

    肯色斯部落中心的木屋裡,躺著一位老邁的婦人。

    屋子的樓梯和門都不是很大,依瑪只請駱夕陽一個人進去了。

    「奶奶,我回來了。」

    老人在看護的女子幫助下吃力地半起身體,乾癟的嘴角扯出笑容:「是將諾旺斯家的依瑪啊,你又來看奶奶了。來,讓奶奶摸摸你。」

    老婦人臉上全是歲月的刻痕,花白的發稀稀疏疏掉得差不多,看來就快要回歸大地。從依瑪那恭敬的樣子來看,老婦人在部落裡享有崇高的地位,可能是一族之長或巫祀吧——駱夕陽從她身上感受到了淡淡的元素波動。

    很談,但純粹。

    「孩子你狩獵回來了,你的父兄他們可還在遠方吶……調皮,是想布亞尼了吧。你要多狩獵才能讓孩子平安出生啊。」

    「奶奶,我帶回了一個人。」

    「一個?我可感覺到了很多的氣呢。唔,你帶回了大地之子嗎?我聽到厚重的土地之聲。」

    依瑪回頭看了駱夕陽一眼,「不是的奶奶,我帶來的人,她就站在您眼前。」

    「在我眼前?」老婦人把身體仰得更高了些,駱夕陽看到她灰紅的眼中沒有一點光彩,「頑皮的小子,不要戲弄奶奶,我感覺不到這屋子裡還有其他人。」

    風的封印切斷了駱夕陽與元素間的影像互動,盲眼的老婦人伸出雙手摸索,抓到了駱夕陽遞出的手。「啊……這只溫暖的小手,不是蓓奴特,也不是依瑪裡……我真的握著一雙手嗎?」

    「是的,老奶奶,我存在於此。」

    「真奇怪,我居然無法察覺到你的存在……但這雙手是真實存在的。你是誰?」

    「……我也不知道。」是的,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我只有記憶,在另一個世界,我是女性,是父母的寶貝,是社會上普通的上班族,是人類……

    老婦人抖著手上下撫摸駱夕陽,嘴裡喃喃自語:「這世上一切都是有形的,在真實之眼下,我沒有看不到的東西。神賜給我看見真實的心眼,黑暗也如同白晝……為什麼,明明我的手告訴我,這是一個小小的孩子,我的眼睛卻什麼也看不到?」

    從老人的撫摸下抽出身體,駱夕陽看著依瑪:「你帶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老婦人忽然尖聲叫道:「神明!」她掙扎著從矮床上爬起,向駱夕陽撲過來,駱夕陽嚇了一跳,閃身而過,可還是被老人給拉住了一點外衣。

    「神啊,救救肯色斯,賜福肯色斯!」老人嘶聲叫著。

    「不是的,奶奶。」依瑪急忙扶起老人,「這位是神之寵兒,她只是個未成年的自然之子。」

    但老人像是陷入自己的意識裡沒法出來,死勁拉著駱夕陽的衣服哀求,那種力氣實在不像一個垂死的老婦人。

    駱夕陽不知所措的用力一掙,衣服便哧的被撕開,老婦人頓時向後仰去,接著一動不動了。

    「對不起。」依瑪探了探老婦人的呼吸後吐了口氣,向駱夕陽道歉。「奶奶太激動了。」

    還好自己不是神。想到艾亞傳說中的西格裡斯,駱夕陽有點頭痛,如果凡人用這種態度對待神,不要說祈求賜福,馬上被毀滅都有可能。

    神是另一種生命體,同樣有著喜怒哀樂的情緒,而被他們造出來的人類,大概和她在永恆空間裡創造的生物是一樣的吧。

    高興時就逗弄,不高興就毀掉。

    那我呢?我是什麼?

    駱夕陽忽然覺得非常害怕。

    人界是被法則保護的世界,歸根到底也只是諸神的漂亮玩具,她離開吉莫爾諾雷拉,是為了逃避翡翠龍,可是,吉莫爾諾雷拉,我來人界真的是安全的嗎?

    突如其來的寒意讓駱夕陽抱緊雙臂,微微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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