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媚後 正文 八歲媚後(132)禍不單行2
    我腦中匡當一下,像被什麼重物,沉沉錘下,渾身上下抑制不住的顫抖。

    任宇文化及平日裡再沉穩,也終是忍耐不住,他狠狠的錘擊著一旁的屏風,只聽匡噹一聲屏風倒下,宇文化及惡狠狠的詛咒道,「竇建德,我必不饒你!」

    我的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簌簌而下,我的清清,她成親還不到兩年,為何要遭此厄運,宇文化及復進來的時候,見到直直盯著天花板流淚的我。

    他輕輕板起我的身子將我擁入懷中,聲音沉重的道,「婉婉,這個仇我一定會報!」

    清清的孩兒俊兒不過才剛滿週歲的小娃,居然有人對他下得了狠手,知女莫如母,我知道清清有多麼的喜歡宇文士及,他死了,孩子死了,清清一定會垮掉!

    我猛的抓起宇文化及的衣擺道,「清清,怎麼樣

    宇文化及溫言的哄著我道,「竇建德既然是衝著我來的,自然不會傷害公主,放心吧婉婉。」

    我渾身上下依然抑制不住的顫抖,那種悲慼,冰凍了我整個人,清清還這麼年輕如何能承受喪子喪夫之痛。

    那個竇建德,只知道他是這些年起義軍中的一支從山東發起的一支起義軍。

    聽說頗有些威望,如今的勢力逐年擴大。

    我哽咽的道。「及,也許我真地是紅顏禍水,為什麼跟我有關的人都不得善終

    他緊緊擁住我。手指貼在我地唇上。這些年他地手已經磨出了一層薄薄地繭。「婉婉。我不許你這麼說!楊廣是我下令殺地!士及和俊兒地死。是衝著我來地!你不是禍水!不是!」他地聲音遠遠地飄散在耳邊。我由於太悲傷已經聽不太清楚。

    我大病了一場。久久不見好轉。那應該是一場心病。也許無法痊癒。我承受不了人生如此多地打擊。即使我最心愛地人就在我身旁。亦是平和不了我這已經是千瘡百孔地心。

    想到阿孩。我央求宇文化及。不要管我。快去救阿孩。

    宇文化及執意不肯。

    我知道。若是我地病總是不見好轉。宇文化及是放不下我地。

    我試著不去想那些。使勁喝著藥。努力吃著東西。只是覺得心卻像被掏空了。飄忽不定地猶如遊魂。清清。我地清清。沒想到她。我只覺得熱熱地淚就噴湧一般流出。小地時候她被齊貴妃欺負。我最後終於給她報仇了。這次我依然要給她報仇!只是這個仇報了。士及回不來了。孩子也回不來了。

    每到夜裡,只有躺在宇文化及的臂彎,我才覺得一絲絲溫暖,本是溫潤如玉的他現在即使睡著了英眉也是微微蹙著。我輕輕抬眸望著他,他黑髮間隱隱可見幾根刺眼的白髮,我伸手輕輕撫平他眉宇間的皺紋。

    為什麼這一世我要活的如此糾結和辛苦。只是若一切都是我前世欠下的債那麼讓我自己一個人來償還就好,何苦讓我身邊地人都家破人亡呢!

    我要去找清清。我不能讓我可憐的孩子自己承擔這麼多。

    我輕輕起身,在燈下給宇文化及留書一封。便匆匆穿好衣服準備去找秋蕊一起去找清清。

    回眸望去,宇文化及依舊在睡夢中。幾分不捨的望著他,如此兵荒馬亂的時代,一別不知道再有沒有機會見。

    但亦是轉頭決然的離開,到了秋蕊的房間我輕輕搖醒她,說明我的想法,問她是不是與我一起去找清清,畢竟這一去前途渺茫,秋蕊這些年跟著我風雨中也是不易。

    秋蕊跪地道,「奴婢一輩子都是公主的人,公主去哪請都帶上奴婢吧!」

    我們喬裝一番帶了足夠的銀兩便遣了出去,因為是廢棄的行宮所以後院有塊牆已經倒塌,平日裡是有守軍把守,但這夜深人靜地那些侍衛我見已經昏昏欲睡,便攜著秋蕊的手小心翼翼的越過了他們出了行宮。

    那夜皓月當空,宛如銀盤般輕輕灑下,夜風甚涼,這是多少年了,我被困在那金碧輝煌地深宮裡,沒有再見到外面的世界。

    於秋蕊走了一夜,天亮地時候到了一個比較大的鎮子,只是看起來並不景氣,找了家餐館吃了早飯,裡面客人不多,小二也是懨懨地招待著,飯菜質量很普通,勉強能填的滿肚子。

    結賬地時候我多給了一些碎銀子,小二頓時眼裡泛光,我詢問道,「這裡可有商隊到山東的」路途遙遠,我想找一個商隊付些錢隨他們一起去。

    小二打著千道,「這位夫人,如今兵荒馬亂的哪還有商隊啊!」

    我輕輕哦了一聲,又問道,「那麼,可有租賃馬匹的地方。」

    小二點頭道,往北走第五間鋪子「興記馬行」。

    謝過他,我便於秋蕊去找那馬行,老闆不在只有夥計在,買下了一批良駒還有一輛馬車,但是我們又犯了愁,車馬都有了,這些年我在宮裡也算養尊處優,給我輛寶馬我會開,但這馬車未免對我也太高難度了。

    牽著馬車,走在那青石板路上卻泛起了愁,也許我就是一隻金絲雀,自己來到外面的世界原來有這麼多困難要面對。

    我咬咬牙,不就缺個嚮導嗎,請個不就行了,好歹做了一頓大隋的皇后,跟著那個暴君別的沒有,銀子可是從來都不缺。

    又回到那馬行,問哪裡能找到車伕和嚮導,夥計說我可以去找鏢局,但是價格會貴些。

    我現在不在乎花多少銀子,重要是讓我能去快些找到清清。

    到了鏢行,我也被當做一檔標單被接下了,一切塵埃落定總算可以出發了。

    馬車速速而行,離宇文化及的越來越遠,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孑然一身的我,我有太多牽掛,除了深愛的他,還有清清,還有阿孩,我想宇文化及既然現在已經知道了阿孩與他的關係,以他重情重義的品性,他絕對不會坐視自己的兒子深陷危難而不管。

    我唯一擔心的是如今天下紛紛傳聞宇文化及弒君奪位,通姦皇后。而阿孩並不知道其中原委,我怕他會與宇文化及血拼為楊廣報仇,可又讓我怎麼啟齒,他是我與宇文化及那一夜有的孩子,我從不後悔有了那夜,甚至阿孩對我是那樣珍貴的,可他會明白嗎?

    我彷徨了,我知道宇文化及定不會傷他,我怕阿孩會跟他拚命,我要隨宇文化及一起去見到阿孩跟他解釋清楚嗎?

    手心手背都是肉,清清呢,楊廣死了,宇文世及死了,俊兒死了,我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至親。

    下定決心去找清清。

    馬車出發的時候,太陽高高昇起,雖然依然清冷,但卻是霎時將整個本來有些混沌的世界都照亮了。

    我默默朝著行宮的方向道,「化及,別了!」亦如十七年前,我毅然決然決定不會跟他走。

    這一夜都在趕路,是在太累了,我便沉沉的在馬車上睡著了。

    行行碌碌不知過了多少日子,這一路上大多看的是衣不裹體的難民,骨瘦嶙峋的,眼睛顯得特別大凸出來,這才是真實的社會現狀,再不是官員為了在楊廣面前顯示功績而展現的一派繁華景象。

    沿途經過一個村落,殘垣斷壁看的好是荒涼,比起當年的桃源村更是差遠了,雇來趕車的華叔是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他不禁哀歎,「好不容易盼到那個暴君楊廣死了!可是現在天下紛爭卻是更好不到哪去,真盼望能出來一個讓百姓吃好穿暖的政權啊!」

    我雖然歷史學的比沙子還糟爛,但是自從那年見過李世民,便知道將來取代隋朝的將是李唐王朝。

    貞觀之治的唐太宗李世民,崇尚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李世民,這些年我冷眼旁觀楊廣,他有野心,但是太自我了,所以弄到最後會被自己的屬下所殺。

    也許宇文化及兵反的原因一部分是因為我,可這終是楊廣的命運。

    原來兜兜轉轉,終究是逃脫不了命運齒輪的束縛。

    我突然喊了一聲讓華叔停了車,買來一些米面送給那些災民,那些可憐的人們拿到這麼些東西,居然齊齊的跪在地下感謝我是觀世音菩薩轉世。

    我心生酸澀,看到他們淳樸的眼神,我的孩子畢竟有兩個都是楊家的孩子,但都慘遭厄運,我不過想給他們多積累些陰德。

    一路上趕路,見到災民我便拿出銀兩賑濟他們,走了十多天之後,離著竇建德的老窩越來越近,我心裡對清清的期待越來越強烈。

    第十五日的上午,我救濟完一批災民便繼續上路,有些乏了便想在馬車裡休息片刻,卻不想馬車猛的一顫,馬兒發出長嘶,然後聽到華叔大喊,「夫人,不好了有山賊!」

    我們隨行的還有兩個我從鏢局雇來的鏢師,這裡是山區,離剛才路過的村子已經有了一段距離,這段地方人眼稀少,我輕輕掀起簾子,見外面的山賊個個身材魁梧,足有幾十號人,在這寂靜的山區那樣震懾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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