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馬霜衣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七盞色彩不同的宮燈交織成一片炫目的彩光一陣陣脂粉香氣撲鼻沁心。

    只聽一陣媵鳴般的聲音傳入耳際道:「林相公請吃一碗醒酒湯你如是在酒意朦朧中錯過了這一場眼福那可是終生大憾。」

    林寒青卻有些迷迷糊糊根本未聽清那人說的什麼?但覺一陣清新的香氣勾動了食慾。不自覺的張口吃了下去。

    就這般似醒非醒中竟把一碗金線鯉做成的醒酒湯全部吃了下去。

    這一碗釀酒湯入腹之後沉迷的酒意立時全消。

    轉頭望去只見一個身著紅繽官衣頭高高挽起的少女左手托著一隻空碗右手拿著一隻湯匙秋波流光望著他微笑。

    一陣羞意泛上心頭隱隱記得剛才就在她送喂之下吃完一碗醒酒湯。

    但見彩光流動七隻宮燈突然開始急旋轉起來。

    一個清脆猶如銀鈴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那位林相公酒意醒了麼?」

    彩光炫目影響了林寒青的視線只聽得聲音傳來不遠卻看不見那說話的人在何處?

    但聞身側那身著紅經官裝的女予答道:「吃完了一碗金線鯉魚湯酒意全消了。」

    林寒青暗道:「金線鯉?很名貴的魚啊!怎麼竟捨得替我作一碗醒酒湯吃?」

    只聽那清脆的女子聲音叫道:「既然酒意醒了那就讓他換上衣服。」

    林寒青心中一動忖道:「好啊他們不知要如何作踐我了要我換上什麼衣服?」

    只聽那紅線它裝少女說道:「不勞姐姐費心我們早已替他換過衣服了。」

    遙遙裡傳來一聲嬌笑道:「我忘了今宵是小翠妹妹主持其事早知是你也用不著我費心多問了!」

    那紅綠宮裝少女笑道:「好說好說姐姐多誇獎了小翠愧不敢當。」

    林寒青聽得心中吃了一驚暗道:「他們見時替我換了衣服我怎麼全然不覺呢?」

    低頭看去果見身上衣著已換一襲白衫竟然易作了一件紅袍。

    只覺頭上一陣沉重之感伸手一摸不知何時竟然被戴了一項珠冠。

    旋轉的綵燈更見迅快彩光流轉目迷五色。

    林寒青目光轉動左右顧盼了一眼似是在他身側站了不少的人一個個都是身著綵衣的官袋女子一時間心頭茫然再也想不出是怎麼回事?忍不住問道:「小翠姑娘……」

    身著紅繞宮裝少女笑道:「不用加上姑娘了叫我小翠就是。」

    林寒青道:「這是什麼地方?誰把我的衣服換了?」

    小翠笑道:「天下何處有此家誰也難說出這是什麼地方只當它是一場夢留下些溫馨的回憶也就是了。」

    林寒青神志已然完全清醒過來突然挺身站了起來伸手去取頭上珠冠。

    小翠吃一驚道:「你要幹什麼?」

    林寒青道:「我要脫下珠冠撕去紅袍還我本來面目。」

    小翠道:「不行我們東主即將現身相見你如脫去紅袍摔了珠冠那是自絕於他見不到我家東主可不能責怪敝東主失信於你了。」

    林寒青聽得征了一怔忖道:「這話倒也不錯那梅花主人似是極不願和人相見我如錯過今日之機今後能否再見到他很難預料眼下白惜香下落不知如若見不到那梅花主人只怕這些人都難作主說出她的下落。」

    他心中風車般打了幾轉暗暗歎息一聲緩緩坐了下去。

    那名叫小翠的宮裝少女突然附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你能得我們東主接見難得至極耐心的等一陣有何不可?」

    林寒青心頭憋了一腔怒火無處作聽完後冷冷說道:「你們那東主是不是人?」

    小翠愣了一愣嚴肅的說道:「你講話要小心一些……」聲音頓得一頓接道:「如若這世間當真的有神敝東主當之無愧!」

    林寒青心中一動強自按下怒火忖道:「那梅花主人不知何等惑力控制了屬下使這些人個個對他崇敬至此。」

    付思之間忽見那旋轉不息的燈光忽的停了下來室中景物隱隱可辨。

    這是座廣敞的大廳除了四周七彩的宮燈之外敞廳裡品率形擺著三張木桌木桌上鋪著錦緞中間放了一隻白玉瓶瓶中插了一來梅花。

    兩張木桌都空著只有自己據案而坐獨霸一桌。

    四五個身著綵衣的宮女分列在他身後。

    案下白梅花出一陣陣的清香撲鼻沁心。

    突然間響起了一陣細樂隱隱約約的飄傳過來。

    小翠附在林寒青的耳際說道:「林相公敝東主大駕即到你見他之後最好能有禮貌些。」

    七盞綵燈一齊熄去室中黑暗如漆伸手不見五指。

    林寒青暗暗罵道:「哼!鬼鬼祟祟見不得天日。」

    心念未息突見火光四個綵衣宮裝少女各抱著一個玉盤珊珊而來。

    玉盤上放著一隻金色燭台台上插著一隻紅燭。

    紅燭高燒火光熊熊照亮了全廳。

    四女之後緊隨著八個女童每人捧一束香火。

    一股濃烈的檀香氣味撲了過來。

    四個捧燭的宮裝少女分佈成一個方形環繞著三張輸有錦緞的木桌。

    八個捧香女童緩緩把手中捧的檀香放在三張木桌的中間。

    剎那間香煙裊裊滿室盡都是蒸騰的煙氣。

    檀香味更是強烈香煙編繞視線逐漸的不符。

    但聞一聲清脆的嬌喝道:「東主駕到。」四隻火燭突然熄去。

    倏忽間只見人影閃動。

    林寒青閉上眼睛定定神再睜眼望去只見兩張木桌後已然有人落座。

    這時室中只有那八束檀香的微弱光芒。

    如論林寒青的內功自力藉著八束檀香的微弱光芒足可看清楚室中人的衣著面貌但那縷起的香煙有如濃霧使林寒育有些現線不清三張木桌雖然擺的很近林寒青也難能看清那些人面貌。

    只聽有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你要見我麼?」

    林寒青聽辨聲音是由右面一張木桌後傳來凝目望去隱隱可見有張秀麗的面容當下說道:「在下林寒青。」

    那清冷的聲音接道:「我已經知道大名了。」

    林寒青道:「姑娘可是梅花主人麼?」

    那清冷的聲音答道:「不錯!」

    林寒青輕輕咳了一聲只覺千言萬語湧了上來想不出該如何開口?

    那清冷的聲音接道:「有什麼話快些說吧!我沒有時間多等?」

    林寒青心中雖有千言萬語但目下最為重要的還是白惜香的生死安危當下問道:「和在下同來的那位姑娘不知現在何處?」

    那清冷的聲音說道:「她很好安然無恙只不過此刻你不能見她。」

    林寒青道:「為什麼?」

    梅花主人道:「我雖把你們當作上賓就將但卻不能使你們見面那位白姑娘人雖聰明的很可惜的是她在打賭時忘記加上一條說明在接受款待時不能把你們分開。」

    林寒青道:「在下只要知道她安好無恙就放心了。」

    梅花主人道:「現在你已經知道了。」

    林寒青暗暗忖道:「他是在下逐客令但難得和她見一面總該把心中的疑問問個明白。」當下較輕咳了一聲道:「適才在大廳上那穿著一身黑衣的人是你麼?」

    梅花主人道:「就算他是我吧!你只要知道有一個梅花主人也就是了用不著把事情瞭解的十分清楚。」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適應林寒青的視線清楚了甚多用足目力望去只見那梅花主人穿著一身深色的衣服手上也帶了一付深色的手套但臉上卻是未戴面具隱隱可辨端正的五官秀麗的輪廓但他卻無法辨識出他衣服上的顏色和那清晰的像貌濃重的煙霧環繞下一切都是隱隱約約的輪廓無法留下清晰的記憶。

    只聽那梅花主人冷冷說道:「你這般瞧我一定是瞧得很清楚了?」

    林寒青道:「煙霧繞繞視界不清看得不十分清楚。」

    梅花主人道:「已經夠了未入梅花門下的能這樣看到我那已經是很難得了。」

    林寒青道:「咱們不談此事也罷在下有幾樁事情想請教閣下?」

    梅花主人道:「說快一些我們最多還有一盞熱茶工夫的相處時間。」

    林寒青道:「天下武林同道和你何仇何恨你要這般對付他們?」

    梅花主人道:「我如何對付他們?」

    林寒青道:「你在那烈婦塚設下筵席邀請天下英雄赴宴是何用心?」

    梅花主人道:「箇中的原因很多但此刻卻沒有時間對你說清楚了?」

    林寒青道:「此刻在下是何等身份?」

    梅花主人道:「貴賓身份。」

    林寒青道:「既屬貴賓身份在下不知是否有自主行動?」

    梅花主人道:「自然可以。」

    林寒青突然由坐位上站了起來道:「在下承蒙款待禮該致謝。」緩步向梅花主人的席位上走了過去。

    站在身後的小翠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按在了林寒青肩頭之上道:「男女授受不親你雖是我們的貴賓但此地卻是女孩子家你豈可亂走莽闖!」

    林寒青只覺那按在肩上五指勁為甚強而且指尖觸及之位分拿肩頭上三處穴道決難強行掙動當下冷笑一聲道:「梅花主人的待客之道原來是這般的橫蠻無禮。」

    梅花主人沉吟良久緩緩道:「小翠你放開他看他要幹什麼?」

    小翠應了一聲緩緩放開按在林寒青肩頭的手掌道:「婢子遵命!」

    梅花主人道:「林寒青我已破例對你代客你如行動大過放肆逾越我們梅花門下的規範別怪我翻臉不認你貴賓身份當場處死。」

    林寒青冷然說道:「在下並非你梅花門下之人目是不用遵守你們梅花門下的的規矩了。」暗中提聚其氣輕輕樣拿推出。

    這一拿去勢雖緩但卻蓄直了極強的內勁輕輕一推之下暗勁排蕩濃重的煙霧立時被那暗勁排落去視界突然一清。

    林寒青凝神望去只見∼張微帶怒意的秀麗面孔。

    飄開的濃煙重又聚攏回來那張微帶怒容的秀麗面孔又為濃煙籠起。

    林寒青心中閃起了無數疑問暗道:「看那張面孔分明是一位女子無疑雖道那惡毒狠辣的梅花主人當真的是一位女子不成?」

    一個女子統率了很多隱藏去本來面目的武林高手當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可惜的是那料事如神視一知十的白借香不在此地如若她在此地當能推想出這其間重重疑雲。

    只聽梅花主人說道:「林寒青你可看清楚了?」

    林寒青道:「雖然是匆匆一瞥間但已留有記憶。」

    梅花主人道:「你要仔細的想清楚了答覆我問的你的話。」

    林寒青道:「什麼事?」

    梅花主人道:「福禍無門唯人自找你如答錯了一句話可能為我處死如是答對了一句話也可能被我恭送離此你不用妄動心機自作判定別讓聰明反被聰明誤只要你據實而言縱然是被我處死那也算死的無憾了。」

    林寒青道:「在下被禮迎至此身為貴賓如若是翻臉成仇在下當不甘束手就縛。」

    梅花主人突然格格大笑道:「你可是覺著自己的本事很大麼?」

    林寒青道:「那怕是一招之戰在下亦不畏縮。」

    梅花主人呆了一呆道:「你很英雄……」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我現在要問你了。」

    林寒青道:「在下洗耳恭聽。」

    梅花主人道:「如是我們異地相逢你還能不能認得出我?」

    林寒青略一沉吟道:「如是仍然穿著這樣的衣服自然是能夠認得出來。」

    梅花主人道:「我穿的什麼顏色衣服。」

    林寒青道:「深藍色或是黑色。」

    梅花主人沉吟良久冷冷說道:「咱們如異地重逢你雖然未必能夠認得出我但你心目之中恐怕已留下我很深的印象如是咱們重逢之處環境清幽在給你一段時間去仔細想上一想恐怕你就可以想起我了?」

    林寒青道:「這話不錯。」

    梅花主人道:「你可知道見過我真正面目的人該怎麼樣?」

    林寒青道:「不知道!」

    梅花主人道:「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

    林寒青道:「那兩條路?」

    梅花主人道:「一條是死另一條是歸附我們梅花門下自烙梅花標識。」

    林寒青咧的一聲抽出懷中的短劍道:「大丈夫寧為玉碎不作瓦全在下極願一戰。」

    梅花主人冷笑一聲道:「好!我倒要瞧瞧你是不是鐵打羅漢?」

    林寒青長長吸一口真氣短劍斜斜指出蓄勢待敵說道:「儘管出手。」

    但見梅花主人緩緩站起身來舉手一樣道:「你們都給我下去。」

    群婢應了一聲齊齊退去。

    一陣步履之聲過後幽暗的大廳中重歸寂然靜的聽不到一點聲息。

    林寒青全神貫注手橫短劍只要那梅花主人一出手立時將全力反擊。

    那知過了良久仍然聽不到一點動靜。

    林寒青緊張的手心沁出汗來身子也有些微微的顫抖。

    再看那梅花主人仍然如一座木雕泥塑的神像一般靜靜的站著不動。

    林寒青舉手拂試一下頭上的汗水道:「你怎麼還不出手?」

    梅花主人冷笑一聲突然舉手一揮。晃燃了一隻火折子。」

    幽暗的大廳中突然亮起了一點火光顯得十分明亮。

    火光照耀下林寒青春到了一張絕世無倫的美麗面孔。

    長散披垂在肩上長長黛酒圓圓的眼睛櫻唇輕啟微帶著笑意。

    群婢退出大廳時順手熄滅了廳中燃燒的香火飄浮的煙氣愈來愈談那張美麗的臉也愈來愈見清楚。

    林寒青長長的吸一口氣心中暗暗的讚道:「好一位絕世佳人!」

    只聽那梅花主人冷冷的說道。「你看清楚了麼?」

    林寒青道:「看清楚了。」

    梅花主人道:「如若你未看清楚那是死有所憾了。」

    林寒青忽然想起了白惜香來那位嬌弱不勝的姑娘只餘下了有限的數月生命她本該歡歡樂樂的渡過這寶貴的日子但她卻捲入了武林中一場浩劫的漩渦中這胸襟是何等的豪壯何等的高潔!

    只聽那梅花主人道:「你已經看得很清楚了以後的該怎麼辦?」

    林寒青道:「該怎麼辦?在下就不知道了?」

    梅花主人突然輕輕一皺眉頭道:「你再仔細的瞧瞧我。」

    林寒青果然抬起頭來仔細瞧去這仔細一看頓覺全身血液流得大增百脈憤張只覺地眉目神態之間有一種撩人給念的春情蕩漾如波動人心弦不自覺的緩緩垂了手中的短劍。

    梅花主人道:「現在你該明白了吧?」

    林寒青似是中了瘋魔啪的一聲投去手中短劍雙目圓睜走了上去道:「我明白了……」

    但見火花一閃而熄大廳中恢復了黑暗。

    原來火折子經過這一陣點燒之後已然燒完熄去。

    林寒青迷亂的神志突然一清停下了腳步。

    只聽梅花主人那甜柔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你怎麼不過來了?」

    她的聲音中亦似是帶著動人心魄的磁性吸力林寒青只覺心頭一震幾乎又情不自禁的走了過去。

    但他終於自製的停了下來。

    沉默在黑暗中延續了足足有一盞熱茶之久。

    但聞梅花主人冷笑一聲說道:「你不錯啊居然能等完我一隻火折子。」

    她的聲音由充滿著甜柔的簡力中又恢復了那一股清冷的味道。

    其實林寒青的內心中正有著激烈波蕩有一股莫名的強烈衝動想撲過去。

    這是個難得的巧合如若不是林寒奇想到了那矯弱不勝的白惜香分去了他很多的心神在那一隻火折子燃燒的光亮裡必將為那張絕世無倫的美麗面容所惑。

    黑暗中又傳來那梅花主人清冷的聲音道:「自我出道以來你是唯一抗拒我一隻火折的人你那過人的定力雖使我十分佩服但也使我生出了殺你的心。」

    林寒青迷亂的神智逐漸的恢復了清醒緩緩說道:「在下亦相信你有殺我之能但在下自幼習武十數年寒暑未曾間斷縱然是被人殺了那也只怪我學藝不精死而何憾但那位白姑娘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就算是一個從未習過武功的人想殺她亦非什麼難事。」

    梅花主人道:「你要替他求情?」

    林寒青道:「殺一個毫無抗拒之力的人算不得什麼英雄人物。」

    梅花主人道:「此刻你們都還是我的貴賓我就是要殺你們也非其時……」

    聲音微微一頓又道:「帶那個姑娘送他們立時離去。」

    黑暗中只聽得一陣步展之聲傳了下來大廳中似是有很多人在走動。

    林寒青只覺一陣香風迎面撲了過來耳際間響起一陣清脆的嬌笑道:「敞主人破例優容下令進兩位離開此地。」

    林寒青聽那聲音十分認悉忍不住說道:「你是小翠麼?」

    那聲音應道:「林公子很好的記性。」

    林寒青道:「在下生死還在其次那位白姑娘……」

    小翠道:「敞主人一諾千金答應了送兩位離此決然不會有錯林相公請放心。」雙手舉起了一方黑帕道:「在送兩位離開此地之時必得掩起雙目不知你意下如何?」

    林寒青沉吟了一陣道:「姑娘請動手吧!」

    小翠掩上林寒青雙目說道:「我送你離開這裡。」

    林寒青忙接口道:「那位白姑娘?」

    小翠噗的一笑道:「難得這般多情郎自己生死毫不關心卻一心念著玉人安危白姑娘當真是好福氣!」

    林寒青被她嘲笑了幾句也懶的解釋但也不好再問任那小翠牽著行去。

    只覺行愈來愈快野風撲面似是已行入了荒涼的郊野之中。

    大約有一頓飯功夫小翠突然停了下來道:「到了你的寶劍就放在旁邊我要走了。」最後一句話聲音已遠在數丈之外。

    林寒青拉下獲勝黑帕眼前頓覺一亮。

    抬頭看天色星形隱現東方天際間已經升起一片絢爛的彩霞。

    天色大亮了。

    轉眼望去只見一條隱現的黑影一溜煙般消失在晨光裡。

    那是一流身手的絕佳輕功林寒青不由暗暗的讚道:「好快的身手但她不過是梅花主人手下一個女婢那冷酷、妖艷充滿著奇怪就力的女人她憑蓄著一股不可思議的輕力收羅了武林無數高人作他爪牙……」

    突然聽到一陣幽幽的歎息聲傳了過來。

    林寒青霍然驚覺想到了白惜香。

    轉臉看去果然見到了一個黑絹包著眼睛的少女坐在草地上倚在一株大樹上。

    林寒青急急的奔了過去道:「白姑娘你……」

    這女子正是白惜香只聽她輕輕歎息一聲接道:「我很好快幫我解開臉上的黑絹。」

    林寒青心中有些奇怪暗道:「難道她連那蒙著眼睛的黑絹也解不開麼?」心中雖然有些疑慮但人卻依言解開那蒙面黑絹。

    晨光中只見她臉色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眉目間透現出重重的睏倦之色。

    她長長吁一口氣搖頭說道:「好利害的女人!」

    林寒青道:「你見過那梅花主人了?」

    白惜香道:「見過了可惜那時我已體力不支無法多知她的一些內情。」

    林寒青道:「你很倦了咱們還是先回那陣中去休息會兒再談不遲。」

    白惜香道:「來不及了此刻相距午時只不過幾個時辰咱們沒法再休息了。」

    她緩緩從懷中取出兩隻金針迢:「幫我把這兩隻金針刺入我任脈『中庭』和『巨問』兩穴之上我們只有很短很短的時間了。」

    她拿著雙針的右手有些微微抖似是有些負不起那枚金針的重量。

    林寒青略一猶豫接過了兩枚金針刺入她『中度』和『巨間』二穴之中。

    兩枚金針入穴白惜香那萎靡精神忽然一振慘白得不見血色的臉上也泛起一陣紅暈的艷麗嫣然一笑道:「她把咱們早放了幾個時辰那是她料定咱們無法在短短的幾個時辰之內無法佈置下和她抗拒的力量了。」

    林寒青頹喪的說道:「那梅花主人的確是個不易抗拒的人物!」

    白惜香明亮的星目中奇光閃動笑道:「你是說她的武功還是她的美麗?」

    林寒青道:「我是說她的武功雖然她也很美麗但她經常掩遮去本來的面目……」

    白惜香笑接道:「你見過她了?」

    林寒青道:「見過了唉!那是一張充滿奇異魔力的面孔我幾乎為她所感。」

    白惜香接道:「仔細些告訴我也許能使我對她多些認識多一分知彼咱們多一分勝算……」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要隱瞞經過情形詳細的說給我聽需知毫釐之差會造成千里之謬誤。」

    林寒青淡淡一笑道:「在下決不隱瞞。描下把經過之情十分仔細的說了一遍。

    白惜香凝神的聽著只待說完了經過方輕輕歎息一聲道:「她很自負。」

    林寒青道:「我雖然未見過她的武功也不敢確定在大殿中和我動手的黑衣人是不是她但可從那小翠的武功上推斷她定然是身負絕技如若她沒有過人的武功豈能統率無數高手?」

    白惜香道:「她雖然很美麗但也無法使人一見之下就卓然陶醉那是迷魂大法中的一種唉!也許那些甘拜石榴裙下為她效死賣命的人都是被她的美色所惑。」

    林寒青道:「姑娘可見過她麼?」

    白惜香笑道:「見過了也許因我也是女兒身!她一直未脫下面罩。」

    林寒青歎道:「她手下高人屈指難數咱們數人之力如何和她抗拒何況時間又這樣短促在下出道江湖不久人微言輕縱然是不惜唇舌只怕是也難使天下英雄相信。」

    白惜香緩緩站起嬌軀笑道:「咱們既是打她不過只有束手就縛了……」

    她理一下鬢邊散接道:「她肯放咱兩人出來似是已然有放過我們兩人之心我們如此刻藉機遠揚此後隱名理姓不出不再和她作對或可保得性命。」

    林寒青道:「姑娘正當如此你手無縛雞之力大可不必要跳入這場揮水中。」

    白惜香道:「我走了你呢?」

    林寒青道:「在下既已捲入漩渦勢難獨善其身到時候盡我之能和他們一拚就是。」

    白惜香笑道:「明知不是敵手卻甘願全力一戰你這份毫勇之氣雖然可以但卻是匹夫之勇。」

    林寒青道:「除此以外在下實是想不出還有良策了!」

    白惜香淡淡一笑舉步向前行會。

    林寒青抬頭四顧一眼敢惜兩人停身處竟然是烈婦塚旁。

    但見白惜香雙手提著衣裙放步而奔極快跑入了林中。

    林寒奇心頭納悶放步追了上去道:「你跑什麼?」

    白惜香道:「我們去看看韓老前輩和那座分石換成的奇陣是否還完好無恙?」

    林寒青只覺心中很多事一齊湧了上來但見自惜香匆忙神色不便再多追問只好緊隨她身後而行。

    這時太陽已高高昇起林寒青抬頭一望不禁為之一呆。

    那座竹陣早已不見整個的烈婦塚也似是變了樣子。

    原來四周枯木高積已把那座竹石陣完全蓋住而且排列的整齊有緒外面望去決看不出那准積的枯木下還有一竹石陣勢。

    林寒青暗暗估計那堆積的枯木至少需數千擔之多那要百人以上盡一夜急趕才可完成何況這四周數里內沒有人家不知那梅花主人如何能在一夜中弄來這多的枯木此人之能當真是不可輕視。

    但見枯木一陣搖動兩個黑衣人並肩走了出來說道:「兩位請由此門入陣。」

    這兩個黑衣人也是一般的詭異裝束全身黑衣、黑巾蒙面。

    林寒青暗暗忖道:「入了枯木之中豈不是自投羅網?」正在付思之間白惜香一哈腰走了進去林寒青只好隨她身後而入。

    堆積的枯木下由木柱架出了一條曲折的小徑竟不足三尺僅可容兩個人並肩而行。

    彎轉四五次步行六七丈才到了竹石陣邊。

    白惜香突然停了下來道:「韓老前輩被人點了穴道你解開他穴道後帶他入陣此刻形勢險惡他們隨時可以放火把咱們活活燒死且不可輕舉妄動。」

    林寒青目光一轉只見韓士公倒臥在竹陣外果是被人點了穴道當下暗運內力儷展推宮過穴手法推活了韓士公的穴道。

    韓士公長長歎一口氣睜開雙眼呆呆的望著林寒青良久後才搖頭說道:「罷了罷了!老猴兒這一次算是栽到家啦!」

    白惜香道:「老前輩不要焦急咱們進入陣中再談。」

    韓士公道:「秀菊素梅兩位姑娘……」

    林寒青吃了一驚道:「她們怎麼了?」

    白惜香道:「她們可是被人擄走了麼?」

    韓士公挺身站了起來迢:「不錯她們被兩個紅衣人擄了去老朽無能連兩個女娃兒也保護不了。」

    林寒青道:「那兩人留下話麼?」

    白惜香接道:「咱們進入陣中談吧!」

    當先向陣中行會竹石陣依然如舊除了上面為枯木覆蓋不見日光之外一切都完好無恙。

    這座竹石陣佔地不下四丈方圓梅花主人的屬下竟然能藉繩索之力一夜間在四丈方圓的上空加蓋了一張頂棚而且堆積的木柴甚厚擋住了陽光透照不入。

    林寒青四下望一了陣道:「這加頂的工程不小如是索繩不堅斷了一根咱們縱然不被壓死亦將身受重傷。」

    韓士公道:「眼下唯一的生存之策就是你們兩位立刻衝出去。」

    自惜香道:「這些木柴都是乾枯異常之物一把火立可成燎原之勢那梅花主人早已防備了咱們突圍而去因此把那一條僅有的通路修築的左右曲轉。」

    韓士公歎息一聲接道:「老朽一把年紀了形將就木就算被他們放起一把火來燒死那也是死不足借但兩位年紀輕輕的如若這般坐以待斃未免是太可惜了。」

    白惜香道:「如是他們存了殺死咱們之心那也用不著資這樣大事他所以這般作為只不過是想嚇嚇咱們罷了!」

    韓士公道:「他為什麼要嚇唬咱們?」

    白惜香微微一笑道:「因為那梅花主人非常看重咱們許以勁敵才這般勞師動眾的對待咱們。」

    談話之間已然進入了竹石陣的中心。

    白惜香回顧一眼看布設依舊緩緩坐下說道:「她不願咱們捲入今天的是非之中破壞她的預謀揭去二婢和堆積了這許多枯木無非都是嚇阻咱們。」

    林寒青道:「就昨夜情景而論他如存了殺害咱們之心並非是困難之事用不著多費這些手腳。」

    白惜香道:「昨夜晚那梅花主人雖然是大獲全勝咱們兩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但我料想她過的也很不安!」

    林寒青笑道:「為什麼?」

    白惜香笑道:「很簡單他初得屬下稟報把咱們看作勁敵但見面之後看咱們不過爾爾到了她和我約賭又把咱們估計的很高卻不料我這繡花枕頭只能用來嚇人竟然是從未習過武功我拔下穴道金針人就暈迷過去那時我雖不知她做些什麼但料她必然暗中相試於我現我真的不會武功一方面格於她親口許下的納吉一方面亦覺著咱們沒有大用殺咱們易如反掌才放了咱們……」

    她輕輕歎一口氣笑道:「也許她現在又後悔了。」

    林寒青道:「這個姑娘何以知道?」

    白惜香道:「那梅花主人如若不是感到後悔她也不會派人監視咱們了。」

    林寒青道:「白姑娘看到了?」

    白惜香笑道:「看到啦那梅花主人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一時之間弄不清楚我何以會暈將過去但她再三試驗之下又現我並非裝作想到在那沉中廳堂之上輸我一招心中大不眼氣但她究竟有著過人的才能想到把我們一齊釋放以查隱密我初由暈迷之中醒來神智有些不清。讓你用金針刺我穴道這隱密已然被他近派在暗中監視的人瞧去了。」

    林寒青長長歎息一聲接道:「這個在下應該想到的。」

    白惜香柔婉一笑道:「你不用自責有道難得糊塗被她瞧去了焉知非福。」

    林寒青道:「這個在下又想不明白?」

    韓士公道:「我也越聽越糊塗了。」

    白惜香道:「那梅花主人才智人也許是更高過我也許我想的不對。」

    韓士公道:「咱們對姑娘的料事之能是早已佩服的五體投地姑娘不用歉辭。」

    白惜香道:「那梅花主人自負極高看到我金針刺入穴中之後忽然精神必然會用心推想這原因何在她分去一分心神就替今午與會之人多日下一分生機!」

    林寒青道:「她可以暫時拋去不想。」

    白惜香道:「如若那梅花主人強我十倍以上。她可以她並不想如若她差我十倍也可以擬開不想我料她此刻正在為此事用盡心機……」

    她停了下來望了兩人一眼接道:「這事情也可有兩個結果難的是我無法判斷出那個正確還得借重兩位才智相助!」

    韓士公一持山羊鬍子道:「如說到江湖上的經驗閱歷老朽還可為姑娘提供一二見聞。」

    林寒青道:「不知是那樣兩個結果?」

    白惜香道:「如若她精通醫理不難猜出這金針過穴的振神之法這金針振神之法不在武功之中她縱然盡通天下武功也是想不明白!」

    韓士公道:「這就是了不知第二個結果為何?」

    白惜香道:「這第二個假想是誰想她不通醫理但她平日裡自大自傲養成的驕性決然不願承認失敗必將會另行想出一個理由出來以維她的自尊之心。」

    林寒青道:「她又能想出些什麼理由呢?」

    白惜香道:「她會自作聰明的想咱們是故弄玄虛故意做給她看。」

    韓士公道:「有道理有道理。」

    白惜香長長歎一口氣道:「果真如此咱們就處境險惡了!」

    韓士公雙目一瞪舉手拍拍腦袋道:「你這麼一說倒又使老夫湖徐起來那梅花主人如誤認姑娘是故弄玄虛不解內情豈不是更好些麼?」

    白惜香道:「最好她能通解一些醫理對這金針振神之法卻又不能盡解這樣一來她定將苦苦用心思索無暇他顧與會英雄使有幾分生機如是她誤認咱們是故弄玄由一笑置之豈不是要全心全意的策謀對付與會之人?」

    韓士公讚道:「姑娘之能當其非我等能及你這一說使老朽恍然大悟了。」

    林寒青道:「有一事使在下不解要請教姑娘。」

    白惜香道:「我知道你可是想問我咱們為什麼要自投羅網進入這四周枯木堆積的竹石陣中是麼?」

    林寒青道:「在下正是此意!」

    白惜香道:「原因很簡單那梅花主人誤認咱們投身絕地不再用心防範咱們……」

    林寒青道:「此時此情咱們確已置身於絕地之中不用誤認了。」

    白惜香道:「這叫做絕處求生看來咱們身置死地其實生機卻比起不入此中來大上甚多。」

    韓士公道:「姑娘想已成竹在胸了?」

    白惜香道:「雖有一策但不保萬無一失。」

    林寒青暗暗忖道:「身置死地生機茫茫她還是這大口氣是要聽聽她有何善策?」

    韓士公道:「目下寸陰如金姑娘有何高見?我等願聽差遣。」

    白惜香道:「咱們先他們放起一把火來燒去這堆木柴。」

    林寒青道:「放火自焚?」

    白惜香道:「要不怎麼叫制置死地而後生。」

    韓士公四周打量了一眼道:「這堆積的枯木極易燃燒而且縱深數丈火勢一起聲威驚人脫身之望極是渺小……」

    白惜香笑道:「兩位之見只道其然辦若咱們早些向上頂棚火勢一起立時躍入那後命烈婦塚上隱入草叢那梅花主人派在四周的屬下先為火勢所亂或將兼顧不到咱們何況這一把火當可使天下與會英雄多上幾分警惕之心……」

    她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如若再能把梅花主人派在四周監視咱們之人生擒三個剝了他們的衣服投入火中作咱們三人的替身那是更好不過。」

    林寒青道:「我明白了咱們三人穿著她屬下的衣服混入其中……」

    白惜香笑道:「不錯啊!梅花主人的屬下為了掩飾身份臉上帶有黑紗自是極易混過他們的耳目。」

    林寒青抬頭望望那枯木加蓋的頂棚估計自己的輕功不難一躍而上當下說:「目下處境也只有絕處求生依照姑娘的辦法施為了。」暗中一提真氣雙臂一抖身子凌空而起抓住一個垂下的枯枝微一借力翻了上去。

    白惜香道:「你要小心了注意四面高大的古柏上梅花主人恐怕早已埋下有暗樁監視咱們。」

    林寒青點點頭探手人懷摸出參商劍來輕輕一例枯木應手而斷。

    此刻乃上好緬鐵合以精綱練制而成平常的兵刃也難擋他的鋒刃這等乾枯的木枝目是刃到木折。

    白惜香看了一陣笑道:「這頂棚很牢固不用擔心它塌了咱們來安放火棒吧!」

    韓士公口中不語心中卻暗暗忖道:「什麼叫放火棒?這女娃兒年紀不大心眼倒鬼的很!」

    只見白惜香在靠近枯木之處堆了很多易燃的乾草笑對韓士公道:「老前輩把你衣服撕一片下來好麼?」

    韓士公征了征撕下一片衣襟白惜香把撕下的衣服搓成三根布條又遭:「老前輩帶有火折子麼?」

    韓士公道:「此乃走江湖必備之物焉有不帶之理。」

    當下掏出火折子送了過去。

    白惜香晃然火折子燃著三根布條再媳去火折子結在三根布條之後放入枯草之中笑道:「大約一個時辰左右就可燒到枯草之處了。」

    韓士公道:「姑娘很少在江湖上行走但比老朽這老江湖還要在行。」

    白惜香道:「現在咱們還有一件事情老前輩請來些未干的青草拿來。」

    韓士公知她心計多端也不多問來了一捆青草堆積起來。

    白惜香道:「四周加些乾草堆些木枝燃著。

    韓士公依言施為片刻間燃起一堆火來。

    白惜香道:「把青草蓋在火上就可以造成一股洪天濃煙了。」

    韓士公恍然大悟道:「這樣簡單事老朽就想它不起。」如言用青草蓋在火上。

    片刻間濃煙大作由堆積的枯木散飛而起。

    這時林寒青已劃開頂棚垂下一條布索先把白惜香吊了上去。

    韓士公輕功極佳略一借布索之力躍上了頂棚。

    白惜香已被濃煙哈的臉紅如火雙目流淚伏在林寒青懷中說道:「你探出頭去瞧如是濃煙可以掩護時那就快些走!我忍不住要咳嗽了。」

    林寒青探出頭一看但見火煙由四面彌起當下低聲道:「可以走了。」抱起白惜香登棚急奔。

    這頂棚的一側緊靠著烈婦塚林寒青早已相好形勢奮身一躍跳下木棚躍入烈婦塚草叢之中。

    韓士公緊隨著在林寒青身後躍入烈婦塚上。

    那烈婦塚生滿了及腰的深草三人躍入草叢中立刻隱去了身子。

    白惜香輕輕喘一口氣低聲對林寒青道:「你瞧瞧看有沒有人瞧到咱們?」

    林寒青探出頭去只見十幾個黑衣人環繞奔走張慌失措雖然心中十分焦急但卻又束手無策白惜香急急問道:「怎麼樣了」

    林寒青道:「很多人團團繞著那木屋遊走不知是何用意?」

    白惜香輕輕噓一口氣道:「那還好他們沒有瞧到咱們那些人面上蒙著黑紗視線不清再被這瀰漫的濃煙一擾被咱們混出來了唉!世上事情有利必然有弊那梅花主人讓屬下蒙上面紗固然可隱去本來面目造成詭異的氣氛但卻給咱們一次可乘之機如是他們不帶面罩視界遼闊咱們這絕中求生之策。決然難逃過他們的耳目眼下還有重要的事就是如何生擒他們三個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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