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哥特市立醫院。
月亮隱去星星退場天空儘是一片黑暗。這是黎明前的一刻也是最黑暗的時間。
銀凌海和雯妮莎來到醫院前方的公園女吸血鬼放下了抱在懷中的小玲道:「好了小鬼到家了。」
「嗯謝謝你們害羞哥哥和雯妮莎姨姨。」
「是姐姐!」雯妮莎立時大怒道。
小玲吐吐舌頭道:「你們還會來看我嗎?」
「小鬼你就這麼喜歡怪物嗎?」雯妮莎冷笑道。
「我知道」小玲忽上前摟抱雯妮莎道:「就算是怪物你們也是好的怪物。」
雯妮莎臉頰泛現紅霞輕輕推開小玲又惡狠狠的道:「嘖怪物這個詞語本身就是貶義啦。」
小玲笑了笑向探員道:「害羞哥哥你想媽媽痊癒後……爸爸會不會出現?」
「這……這個……」銀凌海期期艾艾起來。
雯妮莎瞧瞧老實的弟子嘲弄的笑了一下道:「問這個笨蛋有啥用?小鬼你急什麼?當某個時候到了你們自會相會。」
「嗯……」小玲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忽又慧黠的道:「不過雯妮莎姐姐害羞哥哥可不是笨蛋喔你不是說他老是選最難的路嗎?我猜是因為……嗯最難走的路往往都是最正確的。」
雯妮莎一愣忽地笑了。她半蹲下來示意女孩走近輕和又溫柔地替她梳理好頭又以衣袖擦擦她髒了的臉頰道:「好了小鬼現在我說什麼你跟著做。」
「好的。」
「閉上雙目。」
「嗯。」
雯妮莎輕輕與小玲額貼額又道:「想像自己心中有一道門你在門內門擋住了外面的一切而現在門是關著的。我在門外想進來你來開門給我。」
「嗯……好的。」
「說「雯妮莎我准許你進來」。」
「後面要不要加上阿姨的稱呼?」
「跟著說!」
「雯妮莎我准許你進來。」
二人沉默了一會雯妮莎道:「現在張開雙眼。」
小玲如言而做眼神卻已變得茫然而無焦點。
女吸血鬼平視小孩雙目道:「現在霍玲你聽著你會忘了有關我們二人的一切你被那怪物抓到鑽油台然後……幾個蒙面男人救了你他們把你送回這兒後就走了。你不知他們是誰也想不起鑽油台上的大部分事情因為你太害怕了懂嗎?」
小玲機械地點頭。
「很好現在回到你家人身旁吧。」
小玲轉身離開。
雯妮莎靜靜看著小孩漸走漸遠的身影縮小再縮小由一顆小點至不見。此後又過了好一會這才轉過頭來。
「師父你為何……」
雯妮莎忽地狠狠敲了弟子的頭一記。
「師父我可是什麼也還沒說啊!」
「我要打你難道還要另擇吉日嗎?」
女吸血鬼沒來由地氣道:「笨驢她生命中不應該有任何怪物存在小鬼就要像個小鬼做些小鬼該做的事比如星期天到哪兒玩、擔心有沒有胖、約會穿哪條裙子之類什麼的……」
她頓了頓看著剛泛起魚肚白的天空再道:「有時守一個秘密比真相更重要我們說謊往往是為了保護心愛的人。」
銀凌海歎口氣道:「守一個秘密比揭穿真相更重要?師父這是你經驗之談?」
「是血的教訓。」雯妮莎雙目露出回憶的神色又道:「怎麼了大偵探?老是一臉苦相你救出了小玲不是很好嗎?」
「不並不好有很多人死了我救不了他們。」
「拜託啊童子軍你以為你自己是誰啊?做你能力範圍內的事忘了那些你做不到的事……啊還有別管那麼多閒事這是快樂的竅門。」
「唔」銀凌海不置可否的搖搖頭「不過我有一點想不通麥哲夫要殺張洪五但他最後真的打算殺死小玲嗎?還有為何不在捉著師父你時……呃殺掉你?」
雯妮莎一愣有點狼狽的道:「驢子因為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完全的好人或是壞人所有人類都是矛盾的生物一生的時間都在善惡兩邊擺來擺去我相信麥哲夫也不例外。」
「銀警官!」背後突然傳來一把女性聲音二人回頭竟是蕗馝。
「蕗馝小姐你怎會來這兒的?」銀凌海大為驚訝的問道。
「我很擔心心想如果你們救回那小孩一定會回到這兒的。銀警官……哲夫哲夫他怎麼了?」說至最後一句時蕗馝雙手扭絞語氣緊張的道。
「他……」銀凌海期期艾艾正不知如何說起之際倏地打了個寒顫危險的感覺湧現!
銀凌海一個箭步擋在蕗馝和雯妮莎面前視線射向左前方的某個灌木叢處。
人影分開樹叢來到三人面前——肯定不會是小玲。
人影身上可見的地方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甚至可看到燒焦的內臟左手沒有了右腿呈不自然的扭曲形態渾身血肉模糊如血人一般是「罪人喪鐘」麥哲夫。
「你沒死?而且跟蹤我們來此?」銀凌海為對手強大的執念而驚訝。
雯妮莎則擺出怪異的準備姿勢雙手在身前成交叉狀指甲則變得銳如利爪。
麥哲夫不語復向前數步仍自亮著的路燈照亮了他只剩下半張的臉孔。
「哲夫!」蕗馝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推開銀凌海撲上前扶著搖搖欲墜的愛人。
麥哲夫驚訝的瞪大雙目忽長歎一聲如脫力般半跪於地瞧著身旁心愛的女子道:「想不到命運給我這種優惠……」
他喘息了一會「我現在明明已報了仇明明已殺光了所有仇人為什麼我高興不起來?為何我笑不出來?為什麼?」
「因為復仇這回事其實就如死海果子外表好看但咬下去卻會現內裡都儘是灰燼。」雯妮莎歎了口氣淡淡的道。
麥哲夫喘了幾口氣目光開始渙散看著銀凌海道:「回答我為什麼要幫助張洪五?幫助……幫助……那些壞人回答我!」
對為什麼要幫助自己的殺父仇人?銀凌海想說點什麼偏又無法吐出片言隻語。
特別是這個仇人卻陰差陽錯救了自己可以說些什麼?
「我知道答案了……」麥哲夫打斷了銀凌海就好像沒期望過他有答案般。他又喘了幾口氣忽然精神起來聲調提高朗誦道:「每個人的死都有損於我因為我和全人類息息相關……」
他停了下來以期許的眼神看著面前的探員。
銀凌海憶起大學讀過的英國文學課靈光一閃接了下去道:「因此無需詢問喪鐘為誰而敲它是為你而敲。」
此時太陽從東方緩緩爬升陽光驅趕剩下的黑夜宣佈新一天的開始。
「嗯把它當成我的墓誌銘吧。」麥哲夫說罷忽以最後的力氣推開身旁的蕗馝。
「哲夫?」
第一絲陽光緩緩爬到麥哲夫身上其身體各處的傷口馬上如室溫下的乾冰般冒出絲絲白煙。
「什麼?」銀凌海驚訝的道忙想上前救人。
身旁的雯妮莎一手扯著銀凌海搖了搖頭道:「吸血鬼不是人陽光的威力和我們受的傷成正比而且以他現在的狀態即使沒有太陽也……」
「師父但……」
「讓他安靜的走吧。一個男人最大的痛苦是野心與才能不相稱一個復仇者最大的痛苦是良知與憎恨相稱。」
「哲夫!」蕗馝焦急惶恐的哭喊道欲奔上前銀凌海連忙死命拉著。
「放開我!」蕗馝怒道那種巨大的精神衝擊突然再現。
過去痛苦回憶及感覺再次來訪傷重未癒的銀凌海和雯妮莎立時痛極地半跪於地。
蕗馝輕步上前溫柔的擁抱著逐漸光熱的麥哲夫。
「小馝……」
「我愛你哲夫。」
「嗯很對不起小馝。」
「不要緊抱著我。」
白煙愈來愈濃瞬間麥哲夫身體各處都同時冒出火焰烈火來得極快又極大有如一群飢餓的火蟻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吞沒二人。
「不……」銀凌海竭力抵抗著心靈衝擊勉力爬向兩人。
「銀警官……」蕗馝的聲音伴隨火焰傳來:「……希姆勒……女神……」
深愛對方的男女在火光中相互擁抱在高溫中昇華。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