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令 第一部 【第十七章】選拔大會
    此時正是清晨晨曦初升!花家莊院前進大廳前面的大天井中已是花團錦簇聚集了不少人。這些人說她們花團錦簇花枝招展一點也不誇張。因為她們全是百花幫的花女年輕貌美身穿花布窄腰輕裝背插長劍打扮的婀娜俐落。每人邊還插一朵代表她名字的花朵真如百花爭艷衣香擯紛。這要是換一個地方有這麼一百名姑娘在一起一群鶯鶯燕燕早就吱吱喳喳的笑談不停。但此刻這一百名姑娘只是靜悄悄地站在階前右側誰也不敢說話。無他因為今天這一大會將由太上親自主持;在她們心目中太上就像神一般至高天上可望而不可即太上要親蒞主持這是何等肅穆莊嚴的盛典有誰敢竊竊私語?花能解語但不一定要說話因此花女們雖沒有說話依然是美麗的。有她們站在階前偌大一個鋪著石板的大天井就成了花園。

    花家莊院的大天井確實夠得上一個「大」字它足有十百見方容得下上千個人在這裡操軍演陣。四面圍著白粉高牆就像城牆一般!一百名花女站在石階石側只不過佔了小小一隅而已。十來級石階平整寬闊。階上大廳門前高懸著一方朱底金字的橫匾上書「百花廳」三個大字但大家都叫它「百花殿」不逢盛大典禮從不開啟。但今天舉行的選拔隨徵人員的大會顯然不在大廳內舉行。只要看看石階上放著一把高背有靠手的錦披大交椅就可知道那準是太上的座位了。太師椅兩旁另有兩把錦披椅子那是幫主和副幫主的位子而在左邊那把椅子的下又另有一把錦披椅子。對這把椅子花女們的心裡都不禁暗暗起了疑問這會是誰的座位呢?百花幫除了幫主、副幫主總管職位雖然不低但在太上面前是沒有座位的。別說在太上面前就是平常由幫主主持的大會總管也只有站的份兒。正當大家心頭暗暗懷疑之際從兩扇大門口魚貫走進一行人來!

    這一行人由兩個藍袍老者領頭後面是一式身穿綢長衫的青年漢子共有三十二人徐徐走到階前左站定他們是百花幫三十六「護花使者」。三十六人中為的兩個老者稱為左右護法是「護花使者」的頭兒。實際上「護花使者」只有三十四其中兩人被芍葯以「怠忽職守」的罪名殺以立威尚未遞補如今只剩了三十二人。

    快到已牌時光!大廳上傳出三聲清脆的玉磐之聲。左兩行三十二名護花使者和右分四行排立的花女立時全體肅然神情莊穆。偌大一座天井中靜得不聞一絲聲息。這時從左廊一道圓洞門外由總管玉蘭陪同緩步走進一個身穿天藍長衫的少年公子。這少年公子看去不過弱冠年紀生得唇紅齒白目若朗星晨曦之中看去更是丰神如玉雋逸不群!

    一百名花女個個都是貌美如花正當豆蔻年華的少女。哪個少女不懷春?她們看到這位美少年全都不覺眼睛一亮一百雙盈盈秋波也不約而同地全朝他膘去。不還有左三十四位「護花使者」六十八雙眼光同樣的朝美少年投去但他們目光之中卻多少含有驚奇和妒嫉之色。

    花女們早巳聽說幫中迎來了一位貴賓是個俊美公子姓凌據說就是他化解了「毒汁」。既是貴賓身份幫主下那把椅子自然是為他而設的了。三十四名「護花使者」卻不知這藍衣少年是誰?他們都是江湖上各大門派的後起之秀平日也經常在江湖上走動但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這麼一個少年大家心中自然也免不了暗暗驚奇!驚奇的是總管玉蘭對這藍衫少年客氣此時已經請他在左那張錦披交椅上坐了下來。大家都知道手創百花幫的「太上」在武林中地位極尊連兩位左右護法成名多年在江湖上算得一流以上的人物還只有站在階前的份兒。這小於不知是何來歷居然堂而皇之在階上給他設上個座位!

    貴賓凌君毅在椅上坐下總管玉蘭就退到右站定。接著便見四名黃衣使女分作兩對快步由大廳走出。前面兩人手上分捧一對白玉如意後面兩人一人捧白玉銀絲拂塵一人捧七寶鑲嵌古劍。這四人走到那把交椅後面一字排開站定下來。大家看到這四名黃衣使女便知太上蓮駕即將出來所有的人俱都屏息凝神肅立恭候。坐在階上左一把椅上的「貴賓」凌君毅也適時站起身。大廳門邊已經出現了三人。中間一個身穿黑色衣裙頭戴緞包頭面垂黑紗的老婦正是太上她左邊的百花幫主右邊的副幫主芍葯攙扶而行。百花幫主今天穿一身鵝黃衣裙胸前繡一朵海碗大的粉紅金線牡丹花當真是領袖群芳富貴第一!芍葯穿的是一身梅紅衣裙胸前繡的是一朵金黃色盛開芍葯窄腰一握別具天嬌。兩人隨侍太上而行等太上在中間交椅上坐定才各自分兩旁落座。

    站在階下左的兩個藍袍老人率領三十二名「護花使者」—起躬身道:「屬下左護法冷朝宗、右護法蔡良率同全體護花使者參見太上。」說罷一齊躬身為禮。

    接著右一百名花女動作如一一齊伏下身去鶯聲燕語同聲說道:「幫下弟子叩見太上。」太上端坐交椅之上兩道熠熠眼神透過黑紗映著晨曦冷芒如電朝階下緩緩掃過微微點了點頭算是答禮接著右手一抬朝坐在她右側的副幫主芍葯望了一眼。副幫主芍葯立即站起身來美目流盼嬌聲說道:「太上要我替大家引見一位貴賓……」她語氣拖長皓腕一拾指了指凌君毅繼續說道:「這位是少林不通大師的高弟凌君毅凌公子。」凌君毅慌忙站起朝階下拱手作揖。階下登時爆起一陣如雷掌聲。顯然這一陣掌聲右一百名花女個個鼓得十分熱烈站在左的「護花使者」人數較少掌聲也只是稀稀落落的應應景而已!尤其領頭兩個藍袍老者目光打量著凌君毅似乎有些不信!不通和尚就是反手如來江湖上已有三十年沒聽到他的消息這年經人會是反手如來的傳人?

    芍葯等掌聲一落接著說道:「凌公子少年男才博學多能此次應本幫敦請完成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替本幫完成了「毒汁」解藥今後再也威脅不了我們了。」聽到這裡大家才明白難怪姓凌的在太上面前居然有他的座位於是又紛紛鼓起掌來。芍葯等掌聲一落又接道:「現在先讓大家看看這「毒汁」的解藥。」說完舉手朝總管玉蘭打了個手勢。

    玉蘭躬身領命朝廳上招招手立時有兩名花女捧著兩個小水盂緩緩走到階前把水盂放到石階之上。一名花女隨手手掣出長劍劍尖朝右水盂中輕輕一沾立即舉起劍來。她這一沾大家已可清晰看到本來寒鋒閃閃的劍尖上此刻已有寸許長一截宛如塗了墨汁一般黝黑無光。一望而知劍尖上已經淬上了劇毒這下直瞧得大家凜然失色!要知一般兵刃、暗器上淬練劇毒並不是一次就能淬得上去的。鐵器不像紙張一下就能吸入水分這要經過很長一段時間方能把毒淬到刀劍暗器上去。所謂「淬」就是鑄刀劍時燒紅了漬於水中。淬毒藥也是如此就是把劇毒置在水中一次又一次把刀劍燒紅淬上去。

    但現在這名花女手中的長劍既未燒紅只是輕輕的朝「毒汁」中一沾劍尖上就已淬上了「毒汁」何等強烈?那花女舉起長劍朝階下徐徐展示了一遍另一名花女已經取來了一塊木板放到地上。那花女右手長劍緩緩下垂劍尖抵在木板之上。她並未用力只是把劍尖點在木板上但劍尖觸及木板登時聽到「嗤」的一聲輕響?飛起一縷淡淡的黃煙板上就像燒焦了一般留下一個銅錢大一個蕉痕。

    這下凌君毅看得大感意外心想:「這「毒汁」不知究竟是何種劇毒竟有這般厲害!」花女們看到沾過「毒汁」的劍尖毒性競有這般強烈一時不禁個個花容失色。那名花女不慌不忙緩緩收回長劍然後舉劍朝左水盂中輕輕蘸去隨著又舉起劍來。大家這回更是屏息凝神一眨不眨地朝她劍尖上看去。劍尖蘸過解藥本來黝黑無光的地方等她舉起之時已經淡了不少漸漸的由濃而淡由淡而無又恢復了閃閃寒光鋒利奪目。大家看到這裡又鼓起一陣如雷掌聲。兩名花女朝太上躬身一禮收起了長劍木板和兩個水盂往後退去。

    太上面有喜容隔著一層黑紗目光一掠徐徐說道:「大家都看到了「毒汁」雖毒咱們已經有了克制它的解藥黑龍會仗著「毒汁」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估惡不俊日後必然為害江湖禍國殃民……」凌君毅聽了心中暗暗—動:「黑龍會「毒汁」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聽她口氣好像那是天然生成的天下會有這樣奇毒的東西!」太上眼看大家肅然靜立這才繼續說著:「老身手創百花幫就是要替天行道替世人除害因此老身決定在近日內誓師出親自率領你們去剿滅黑龍會為天下武林除一大害……」階下又響起一片掌聲。

    太上額續道:「但咱們人數太多武功也強弱不等這等勞師動眾遠征黑龍會必須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所以兵在精而不在多行動尤貴神。因此老身決定選拔隨徵人員。」說到這裡回頭道:「芍葯你替為師宣佈選拔辦法。」芍葯站起身來躬身應了聲:「弟子遵命。」接著從袖中取出一張白紙目光一拾朝階下朗朗說道:「本幫從現在起設置總護花使者一名地位略同於副幫主下設左右護法各一名護法八名護花使者二十四名以上人選均得在護花使者中選拔之。」站在階前的左右護法和三十二名護花使者雖因太上在前不敢交頭接耳說話但每人心中卻都在暗暗盤算自己在這場選拔之中可以擔當什麼職司。

    只聽芍葯續道:「選拔辦法:第一場先由三十二名護花使者分為二隊每隊十六人一對一以武功決定勝負兵刃拳掌悉聽自便比賽以點到為止不得蓄意傷人勝者即為初選人選。」她念到這裡口氣一頓續道:「第二場由人選之十六名再分作兩隊雙方仍以一對一比較決定勝負勝者八人可升任本幫護法經複試入選之護法可競選左右護法以武功最高一人當選總護花使者。」接著目光掠到右階下繼續說道:「本幫姐妹除十二侍者外可由總管另選二十名花女隨行不必再比武決定。」玉蘭躬身道:「屬下遵命。」芍葯接著說道:「好現在選拔比賽第一場開始請全體護花使者分作兩隊。」三十二名護花使者本來就分兩行站立當下很決就列成了兩隊。芍葯又道:「現在甲乙兩隊面向南北對立各自散開成一對一對面站定。」三十二名護花使者依言散開一對一站定。

    芍葯又道:「你們可以互相徵詢對方意見使用拳掌或是兵刃如果雙方使用的拳掌或兵刃意見不能一致大家可以互相易位。」她此言一出三十二名護花使者中就起了一陣小小騷動不少使拳腳的人找拳腳的使兵刃的找使兵刃的大家互相換了對手。

    芍葯等他們互相找好對手接著說到:「這一場共有十六對人同時舉行較技比賽因此也須有十六個證人每對一個證人裁判他們的勝負以示公允現在請凌公子、總管、十二侍者、左右護法共同擔任證人請大家站出來。」凌君毅只好應聲站起走到階前玉蘭和左右護法兩個藍袍老者一同在階前站定。接著站在百名花女前面的十二侍者:梅花、蓮花、桃花、菊花、玉梨、玫瑰、紫薇、芙蓉、鳳仙、玉蕊、海棠、虞美人。相繼走出。芍葯盈盈秋波膘著凌君毅粲然一笑然後抬手道:「比賽就要開始請大家過去每對一個證人裁判勝負成績。」十六名證人依言各自走到一對「護花使者」的中間站定。

    芍葯又道:「我再鄭重宣佈一次參加比賽的人在比賽中不得使用暗器雙方以點到為止聽憑證人公平裁判除了失手誤傷不得蓄意傷人。」接著轉身朝上躬身一禮說道:「請示太上競技比賽是否可以開始了?」太上頷道:「要他們開始好了。」芍葯躬身領命迅轉過身去嬌聲說道:「太上有諭競技比賽開始現在大家預備使用兵刃的撤出兵刃再聽我的口令。」話聲一落但聽階前登時響起一片嗆嗆之聲三十二名護花使者捉對站定差不多全都掣出了兵刃。

    只聽芍葯提高聲音叫道:「一、二、三……」她三字出口場中十六對護花使者立時刀劍並舉互相說了個「請」三十二人就捉對廝殺起來。大天井中立時展開了—場好不熱鬧的龍爭虎鬥。

    凌君毅擔任證人的這一對都只有二十七八歲使的也都是長劍一個面貌清秀身材瘦長看去較為斯文另一個身材較矮卻是虯筋外露十分健壯。這一展開槍攻凌君毅登時看出這兩個人的劍法都有相當火候。瘦長個子劍勢、身法均十分怪異劍之初就一撲而前一出即上左右後拖看去似騎馬非騎馬雙目斜視如狼。長劍似點似削取敵咽喉。只要看他出創陰狠一望而知不是正派門下。他對敵的矮壯漢子的劍路卻和他外形相似招穩力猛使的是「六合劍」每一刻都是大開大閱造詣極深。兩人瞬息工夫便已互相搶攻了四五招。

    矮壯漢子劍勢開闔帶起一片凌厲劍風幾乎是劍劍進逼勢道威猛瘦長個子身形靈活竄來竄去只是矮壯漢子左右流竄一支長劍蹈空抵隙從側還擊。他不劍則已每刺出一劍都是陰損毒辣防不勝防往往把矮壯漢子逼的連架帶封閃避不迭!凌君毅看了一陣現那瘦長個子竄躍之際始終拖著一條後腿目光斜視不由猛然一動暗暗叫道:「天狼劍!」他曾聽師父說過約在三十年前師父在塞北遇上過一個叫老狼神的怪人摹仿狼形獨創了一手「天狼劍法」就狂妄自大自稱天下無敵結果被師父反手摔了一個觔斗。

    師父曾說老狼神獨創的「天狼劍法」不但劍招陰狠身法也狡猾如狼極盡聲東擊西、尋隙抵暇之能事。日後行走江湖遇上劍之時目光斜視狼顧、身法左右流竄的人須得特別留神。此人一手劍法使的分明是「天狼劍」莫非會是老狼神的傳人?」就在此時他目光一閃立時左手一指中指彈出一縷指風口中同時低喝一聲:「二位請住手。」喝聲出口但聽「錚」的—聲輕響瘦長個子手中長劍起了輕微的震動。

    但兩人聽到公證人叫出「住手」各自收劍後躍瘦長個子長劍受到輕震之事旁人自然無法看清。矮壯漢子攻勢凌厲正要得手忽聽公證人舉手叫停心中覺得奇怪不覺舉目朝凌君毅望來。凌君毅朝他微微一笑道:「兄台輸了。」矮壯漢子聽的大為錯愕奇道:「會是在下輸了?」他自思已經快要得手自然不肯相信。

    凌君毅心中暗暗感歎:「天狼劍法果然陰狠已極若非自己彈出一指將對方劍尖震開數寸只怕你此刻早已躺下去了。」一面含笑道:「不錯是兄台輸了。」矮壯漢子憤然道:「在下哪一招輸了?」凌君毅伸手朝他右腰間一指說直:「兄台請看看你的腰下就知道了。」矮壯漢子低頭一看果見自已要間衣衫已被劍鋒劃破了寸許長一條一時不禁鬧得面紅耳赤拱手退下。

    瘦長個子早已長劍入匣瀟灑地朝凌君毅拱拱手含笑道:「兄弟公孫相今後還請凌公子格外指教。」凌君毅慌忙還禮道:「兄台好說。」公孫相返身退下。

    只聽芍葯嬌聲道:「凌公子請回座。」凌君毅朝上拱了拱手便自回到座位上落座。

    這時十六對比賽的人差不多已有三分之一停下來了。其餘的人也已進入決定勝負的階段。刀光劍影打得十分激烈:這場比賽不但是各人為自己爭取名譽而且也是爭取今後在百花幫的地位。人生在世哪—個不是為名為利?何況他們本來就是江湖人一身武功就是為爭名爭利而練的莽莽江湖又有幾個人懂得練武的目的是為了行俠仗義?除暴安良?

    凌君毅自然看得出來這些人的武功幾乎個個不弱。芍葯並沒有騙他百花幫的護花使者居然全是各大門派的門人弟子!他可以從這些人的武功路數上看出有少林、武當、衡山、華山、峨嵋等名門正派的武學也有崆峒、冥睞、雪山等被視為旁門異派的功夫。總之這三十二名護花使者居然集武林正邪各派的才俊!這真使凌君毅感到無比的困惑這些人應該個個都是出師門未久的青年他們何以會投到百花幫來的?百花幫又以何種手段網羅了這許多年輕高手?突然他明白了他們全是和自己一樣無意之中被她們在飲食中下了「迷香丸」。只有服了「迷香丸」的人看去依然神志清明武功不失但對百花幫卻是終身稱臣永無二心。

    又過了片刻工夫所有交手的人全已停下來了初賽三十二人已經分出勝負證人紛紛退下。芍葯站在階上指揮落敗的十六名護花使者遲到原來的位置站定然後要初賽獲勝的十六名護花使者站到中間面向太上而立。他們不待芍葯暗示神色虔敬朝上躬身行禮。太上頷道:「很好你們繼續努力。」芍葯又宣佈道:「現在第二場比賽開始請初賽獲勝的十六名使者入場仍舊和初賽一樣分作兩隊兩人對面站定聽候我口令。」十六人依言迅分作兩隊走到天井中間兩人一對對面站定。

    芍葯轉臉朝右說道:「現在仍須八位證人我想就請八位侍者擔任你們中請走出八位來。」當下由梅花、蓮花、桃花、菊花、玉梨、玫瑰、紫薇、芙蓉等八人相繼走出一直走入場中。

    芍葯嬌聲喊道:「好大家準備了一、二、三……」這一場十六個人中該有八個被淘汰下來淘汰下來的仍然還是護花使者而獲勝的八人卻可晉陞為護法。這一戰關係著每一個人的前程自然比初賽那一戰更為激烈。芍葯口令一下十六個人立時刀劍齊舉廝殺起來但見場中劍鋒如練刀光如雪隨著人影騰躍兔起鵲落各顯神通。八個證人每人緊跟隨著一對交手的人進退遊走目不暇眨不敢絲毫放鬆穿行在劍光人影之中。有如八隻穿花蝴蝶一般煞是好看。凌君毅坐在階上自然看得清楚。他逐一仔細觀察看出這八對廝殺的人中有四個人的武功較為突出。

    那是從左數過去第一對中使「天狼劍法」的公孫相動如狼竄明明是立撲過去之勢但每一劍都是抵隙蹈暇側面攻出使人防不勝防。他對手是武當弟子一套「兩儀劍法」不住的劃著圓圈已是守多攻少。第二個是第二對的蛾媚弟子一手「亂披風劍法」揮灑自如看去東一劍西一劍凌亂得毫無章法實則整套劍法變化繁複令人不可捉摸。他對手使的是一套「八卦劍法」自然是八卦門的弟子但僅僅緊守八門已是無法適應從四面八方刺來的劍招。第三個是第四對使「衡山劍法」的青年不時飛身撲擊凌空飛劍連人帶劍宛如經天長虹看去已得「衡山劍法」的神髓他的對手以地對空顯然已落下風。第四個是第六對使一柄折扇使得輕靈瀟灑。他對手使的是九環刀力沉勢猛刀光霍霍。但使扇的卻能在人家刀影如山、狂風驟雨般的攻勢之下折扇輕搖看似避敵實則還攻於閃避之中身法奇妙已極。凌君毅自然看得出此人不僅身法奇妙一身內功也相當精湛只要看他鐵骨折扇每次和九環刀接觸之際只是輕輕撥動使刀漢子的九環刀就被撥盪開去可見一斑。

    當然其餘四對交手的人武功也個個大有奇觀不然就不會被百花幫所羅致但以他們的武功如果和這四個人相較就得略遜一籌。因此凌君毅的目光只是注意著這四人的行動他已可斷言初賽獲勝的十六個護花使者之中這四個人定可脫穎而出。他這一預料果然沒錯!就在此時使「天狼劍法」的公孫相一下子欺到他對手武當門人的右側逼得對方把揮出的長劍趕忙回劍劃起一圈劍光但公孫相的長劍已在他回劍之際刺入他的肋下!證人梅花急忙喊:「停!」但是已經遲了公孫相使的「天狼劍法」本就陰狠歹毒一劍出手就無法自制。

    那武當門人悶哼一聲踉蹌後退一縷鮮血已從他肋下滲出。公孫相臉上流露出歉然神色供拱手道:「徐兄請恕兄弟失手。」玉蘭朝邊上伺立的兩名花女招了招手那兩名花女立即奔了過來扶住武當門人替他上了刀創藥。這時第六對也已到了決勝關頭那使九環刀的漢子眼看鏖戰無功口中大喝一聲刀招一變全力搶攻此人刀上造詣原極深厚這一展開快攻不但招數迅而且快中帶穩一時刀光大盛劈、所、挑、削著著指向要害。這趟刀法確實銳不可擋!那使鐵骨折扇的漢子跟著一聲冷笑折扇揮動青衣飄飄不退反進迎著投入對方一片如山刀影之中但見他身形疾轉有如巧蝶穿花在刀光縫隙中閃來閃去任你九環刀急如狂風驟雨始終沾不到他一點衣角。

    而他折扇卻倏開倏合怪招連出使刀漢子一個封架不及「啪」的一聲被折扇敲在「肩井穴」上登時右臂一麻九環刀噹啷墮地人也跟著連連後退。使折扇的漢子這一著出手實在太快致使站在邊上的證人玫瑰都來不及喝「停」。使扇漢子早已折扇一收含笑拱拱道:「承讓了。」青衣飄忽退了下去。

    使刀漢子臉如喋血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聲不作抬起九環刀也自退回左階前。凌君毅心頭暗暗忖道:「這使扇子的不知是何來歷?」這時只聽場中第三對證人桃花嬌聲喝:「停」。大家舉目望去但見和使「衡山劍法」的對手頭上髻已被劍鋒削落滿臉羞慚地退去。那衡山門人也收起長劍一揖而退。接著第二對的證人蓮花也跟著叫「停」!他們這一對是使「亂披風劍法」的峨嵋門人和使「八卦劍法」的八卦門弟子雙方可說棋逢敵手。「八卦劍法」原是以善守著稱劍走八門可說面面俱到但怎奈他的對手是峨媚門下。峨嵋「亂披風劍法」一劍出手就如魚龍曼衍變化零亂在外人看來劍無定招攻無定向極難捉摸。兩人戰到三十餘合八卦門弟子雖然謹守八門但對飄灑如風錯落如雨從四面八方紛至沓來亂的毫無定向的劍尖已經難以適應!等到證人蓮花喊「停」之時他肩頭、衣袖等處已有三處被對方劍鋒刺破兩人互相作揖一齊退下。就在兩人退下的同時第三對和第八對也先後分出勝負由證人喝「停」。這時場上只剩下第五、第七兩對雙方功力悉敵還在激烈搏鬥之中全場所有目光這時不約而同地全都投注到這四人身上。

    第五對兩人使的都是外門兵刃一個使的子母雙環環外密佈倒鉤施展開來雙環挾風鉤上閃起一片青光。另一個使的一對短戟戟上色泛藍光分明淬過劇毒!最奇的是他雙手卻握在戟柄中間戟藏肘後忽而用戟柄當作一對短捧忽而雙腕一翻雙戟突出招式十分怪異。凌君毅直到此時才現他招式奇持幾乎和「天狼劍」同樣的惡毒。

    第七對不使兵刃是徒手相博。一個拳指並施尤其是他左手驕指如戟取的部位記記都是人體大穴。另—個使的「八象掌」剛柔互見開園之間別具威力。拳風掌影帶起的劃空嘶嘯凌厲之處比起刀劍也毫不稍遜舉手投足無不隱伏殺機。只要對手沾上半點頓有殺身之危。證人紫蔽站在一夯神情顯得十分緊張。這兩對人武功全在伯仲之間因此前面六對次第分出勝負他們卻仍在苦戰不休僵持不下。這時但聽那使子母雙環的大喝一聲左環倒鉤一下鎖住對方戟柄右手母環挾起迅猛勁風一招「泰山壓頂」當頭砸下使雙戟的冷笑一聲身形一矮一旋避開對方下劈之勢一下欺到使子母環的身側左手戟柄從對方倒鉤滑出。藍光一閃迎胸點出。使母子雙環的對他戟上淬毒早就存有戒心慌忙側身一讓。卻沒防到使雙戟的左戟出手之時右腳也同時掃出待到警覺要待閃避時已是不及!但聽「砰」的一聲一個人直被踢飛出入尺開外摔到地上他武功終究是不弱跌下的人一個虎跳縱身躍起雙環齊舉正要朝使戟的撲來!證人玉梨嬌聲喊道:「停。」使雙環的只得剎住身子說道:「咱們勝負末分姑娘幹麼叫停?」玉梨道:「你被他掃跌出自然輸了。」使雙環的道:「姑娘此話不公咱們比的是兵刃在下雖然傾跌在招式上並未落敗何得判在下輸了?」使雙戟的笑道:「何兄要是不服咱們不妨再打一場。」使雙環的道:「不錯咱們不分生死存亡就不許罷手。」玉梨雙眉一挑喝道:「何祥生你在動手之時被人一腿掃倒還不認輸麼?」使雙環的雙目通紅冷聲道:「姑娘你是侍者兄弟添屬使者咱們職位相等你還不配直呼何某姓名。副幫主方才公佈選拔辦法兵刃對敵點到為止何某要請問姑娘葉開先的雙朝又點到何某哪裡了?」他居然不服證人裁判和玉梨頂了起來。

    芍葯適時喝道:「何祥生你退下。」使雙環的這回不敢再說悻悻的退了下去。

    現在場中只剩徒手相搏的一對了這兩人眼看其他六對全已分出勝負只有他們依然纏鬥不休不覺抖擻精神奮起全力搶攻。那拳指並出的漢子陡使一招絕學上身猛然朝前一撲就在他身形一撲之際右拳捏了一個訣印左手揚處中指突然變得猩紅如血隨著一聲低嘯指風如電直向他對手咽喉點去。凌君毅目睹他點出的中指鮮血欲滴心頭猛然一動忖道:「此人練的不像是言門「硃砂指」那是旁門中的「血影指」了!」這原是電光石火間的事!

    那使「八象掌」的漢子在和他動手之際忽見對方目光之內充滿了森森殺機心頭已自警覺!此時驟睹對方鮮紅指影迎面襲來指風末到鼻中已可聞到一般淡淡的血腥氣味!心頭一凜暗道:「我原無殺你之心你倒先向我下手了。」心念閃電一動人已飄然斜閃數尺右手一揮霍地反擊過去。他這一掌同樣起了殺心蓄勢所一股強猛絕倫的掌風擴及數尺嘯風盈耳像浪潮般橫捲過去。最厲害的是他掌風之中挾著一股澈骨寒氣這是肉眼看不到的東西。那使「血影指」的漢子一指落空眼看對手這一掌來勢洶湧十分凌厲一時不敢硬接急忙橫閃數步讓開掌勢。掌風是讓開了但就在他閃出之際突然身軀一震機伶伶的一個寒襟腳下浮動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那使掌漢子揮出一掌之後也因方才鼻中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冗自放心不下立即運氣行功暗暗調理體內的真氣。證人紫薇沒有叫「停」他們兩人卻自動的停下手來!在場之人全都是武學行家但誰也沒有看出兩人忽然停手的原因來!方才大家只看到使指漢子使出鮮紅刺目的「血影指」此時又見使掌漢子雙目微闔正在運功調氣還當他已經傷在指風之下!連證人紫薇也有如此想法略為遲疑正待宣佈使指漢子獲勝幸虧她遲疑了下還未宣佈那使指的漢子忽然身子往後一仰「砰」的一聲倒了下去!

    這下直看得紫微大吃一驚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她這證人已經不知這場勝負究竟如何不僅是她就是站在階上號施令的副幫主芍葯也面現錯愕無法說得出來。使指漢子倒下之後就好像昏死過去過了半晌依然不見動靜!不他本來臉如淡金但經過這一陣工夫卻漸漸變成了紫黑!使掌漢子經過一陣調息卻緩緩睜開眼來目光一瞥僵直地躺在地上同僚臉上不禁飛掠過一絲傲然得意之色!

    只聽端坐階上的太上沉聲叫道:「秦得廣。」使掌漢子一聽太上叫喚慌忙趨上幾步躬身道:「屬下在。」太上道:「老身已經要副幫主宣示大家比賽中只許點到為止不准傷人你怎可使出殺手把他擊成重傷?」秦得廣連連躬身道:「太上垂察屬下和他動手時格遵比試規定始終不敢施展殺手是他先使「血影指」屬下只好出手反擊但屬下練的「寒絲掌」一經出手就管不住自己了。」「寒絲掌!」大家簡直連聽都沒聽說過。凌君毅心中暗暗納罕忖道:「不知「寒絲掌」又是什麼功夫?自己怎會沒聽師父說起過?」太上輕哼一聲道:「今天這選拔大會上不准殺人還不快去餵他解藥?」「寒絲掌」還有解藥!

    秦得廣答應一聲:「屬下遵命。」躬身退下走到使「血影指」的漢子身邊伸手從懷中模出一個錦盒取了一顆朱紅藥丸納入他口中。

    「寒絲掌」顧名思義掌風之中必然暗藏了至陰至寒之氣難怪中掌的人身軀僵直連臉色都凍成了紫黑。餵下解藥不過盞茶工夫使指漢子臉上紫黑盡散長長吁了口氣倏地睜開眼來!他一眼看到秦得廣口中大吼一聲挺身躍起振腕一指閃電般朝秦得廣當胸「心坎」點來!秦得廣早有準備輕輕一閃便自躲了開去。紫薇急忙喝道:「快快住手勝負已分大家不准再動手了。」芍葯也適時喝道:「冉遇春你退下去。」使指漢子聽到副幫主的喝聲不敢違拗只得躬身退下。

    第二場選拔賽至此全部結束。八名護法也經過兩次淘汰而獲得當選。副幫主芍葯站在階上嬌聲宣佈道:「第二場比賽結果由護花使者公孫相〔使「天狼劍法」〕、丁喬〔使鐵骨折扇〕、張南強〔使衡山劍法〕、宋德生〔使亂披風劍法〕、羅耕雲〔使吳鉤劍〕、杜干鱗〔使一對判官筆〕、時開先〔使雙戟〕、秦得廣〔使寒絲掌〕等八人獲勝應予升任本幫護法。」場中響起一陣熱烈掌聲百花幫主牡丹和貴賓凌君毅也一齊鼓掌慶賀。

    芍葯又道:「現在請八位新任護法站到前面來接受太上親自頒護法金牌。」當下由公孫相為的八名新任護法依次走到石階前面一字站定。總管玉蘭朝廳內招了招手但見一名青衣使女手托玉盤款步走出送到玉蘭身前。那玉盤上鋪著黃續自然是八面「護法金牌」了。玉蘭接過玉盤神色恭敬走到中間太上也跟著站起身來。

    芍葯叫道:「公孫相。」公孫相急忙趨上石階向太上躬身來。太上從玉盤中取過一面金牌遞給公孫相。公孫相雙手接過再行一禮退回原位。接著芍葯依次喝名餘下的七名新任護法也依次受太上頒金牌如儀大家又鼓了一陣掌。

    太上目光緩緩掃過八人嘉許的道:「老身方才親眼看到你們兩場的比賽各顯身手能夠從三十二名中脫穎而出並非僥倖獲勝。江湖上不像官場官場中有夤緣幸進雖無真才實學只要能鑽能拍就可步步高陞江湖上卻憑仗自己的真本領要經得起風浪因為這是玩命的地方一著之失便可輸掉性命所以沒有浪得虛名、僥倖成功的人。老身這話就是說:你們能從護花使者晉陞護法沒有絲毫僥倖取巧勝得光明磊落這是君子之爭。本幫護法乃是極高榮譽職銜今後更希望大家全心全意維護本幫為本幫創造更高的榮譽。」她說到這裡大家鼓起一陣勢烈的掌聲歷久不絕。

    八名新任護法同聲說道:「屬下等蒙太上恩典誓以至誠為本幫效力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大家又報以一陣掌聲。

    太上點點頭表示嘉許然後藹然道:「很好你們且見過幫主。」八名新任護法一齊朝百花幫主躬下身去說道:「屬下參見幫主。」百花幫主已經站起身來回了一禮嬌聲說道:「恭喜諸位榮升本幫護法本座深為本幫慶幸。」階前又是一陣掌聲。掌聲中太上回到交椅上落座百花幫主等太上坐定才跟著坐下。

    太上卻在此時緩緩側轉身來目光透過黑紗落到凌君毅的身上徐徐說道:「凌相公。」凌君毅心頭一動暗暗心道:「來了!」一面慌忙欠身道:「太上有何見教?」太上藹然道:「老身昨天和你提過要敦聘凌相公為本幫護法不知凌相公考慮好了沒有?」八名新任護法聽得暗暗高興忖道:「這位坐在幫主下的「貴賓」還當他有多了不起原來也不過是本幫一個護法身份。」太上話聲方落凌君毅只聽耳邊響起一絲極細的聲音說道:「凌公子快答應下來!」這是百花幫主的聲音凌君毅自然聽得出來!

    其實不用牡丹替他著急他已經站起身來神色之間顯得十分恭敬朝太上躬身一禮說道:「屬下蒙太上厚愛敢不遵命?」這是「迷香丸」在他體內起了作用!

    芍葯在他站起之時一縷秋波含情脈脈地注視著他心頭還有些放心不下等到聽了他自稱「屬下」一口答應下來她俏眼之中才不覺流露出安慰的笑意!太上在蒙面黑紗之中也有了得意的笑容點了點頭道:「很好老身知道凌相公屈就本幫一名護法是委屈了凌相公……」她故意拖長語氣不往下說。

    凌君毅正待坐下聽了太上的話馬上一臉惶恐連連拱手道:「屬下江湖末學太上這般抬舉實叫屬下肝腦塗地不足以報太上於萬一。」這些話要是在昨天他無論如何也不肯說的但如今他是服了「迷香丸」的人。「迷香丸」的作用就是會使你對百花幫對太上忠心悅服永無異志。

    太上又點點頭表示嘉許接著說道:「但本幫護法是客卿的身份地位也並不算低尤其總護花使者和左右護法都是由護法中產生的每一個護法都有機會成為總護花使者和左右護法。老身一向主張用人唯才公平競爭你們最高能擔任什麼職務那就要看你們自己有多少真才實學了。」這話是暗示凌君毅我只能派一個去你有本領就可以一躍而為總護花使者。同時也等於向八個新任護法明白表示總護花使者和左右護法三個職位大家都可公平競爭總括一句話就是只要你有本領。太上話聲一落玉蘭已經托著玉盤過來伺候。太上伸手從玉盤中取起一面金牌徐徐說道:「凌相公請過來接受本幫護法金牌。」凌君毅趕忙走前幾步躬身一禮雙手接過金牌。

    太上微微抬了抬手說道:「凌相公仍請回座。」她似乎對這位「護法」特別優待你沒看其他八名護法卻只有垂手站在階前的份兒!

    凌君毅可不敢失了身份躬躬身道:「屬下既然投效本幫擔任護法職務不敢告座……」太上沒待他說完微一擺手藹然一笑道:「你參加今天選拔大會是來賓身份縱已接受本幫護法職務但此時仍是大會來賓只管請坐。」凌君毅不敢再說只得躬身道:「屬下遵命。」正待退下芍葯笑吟吟的道:「凌公子榮添本幫護法可喜可賀。」凌君毅慌忙答禮道:「副幫主過獎。」回身退到左百花幫主也盈盈站起含笑道:「恭喜凌公子了。」凌君毅不敢和她目光對視拱手道:「今後還要幫主隨時指示。」百花幫主抬手道:「凌公子請坐。」凌君毅欠欠身道:「屬下真不敢當……」他還是坐了下去。幫主、副幫主對區區一名護法招呼得如此親切真把階下八名新任護法個個看得眼紅不止!

    芍葯當前一站朝左階前兩個藍袍老者嬌聲說道:「冷左護法、蔡右護法今天這選拔大會由太上親臨主要是選拔總護花使者因此左右護法一職也得連帶重選二位在選拔之前依例須繳回左右護法金牌。」左護法冷朝宗躬身道:「副幫主說得極是。」探懷取出左護法金牌雙手呈上。右護法蔡良也跟著取出右護法金牌繳了上去。

    芍葯收起金牌接著說道:「方纔我已經宣佈過凡本幫護法均可競選左、右護法和總護法使者有意競選總護花使者的人可以自動報名參加報名不限本人在場之人均可代為提名。」她說到這裡口氣微頓舉手掠掠鬢又道:「凡經提名或報名參加競選的人須接受其他護法的挑戰經連番獲勝武功最高一人為總護花使者其次為左右護法。但候選人如被挑戰者擊敗即行失去競選總護花使者的資格而由挑戰獲勝者接替繼續接受挑戰直至無人挑戰為止。但落敗的人仍可參加競選左右護法其辦法和競選總護法使者同。」凌君毅心中暗忖:「聽她宣佈的辦法就是說要當上總護花使者就得接受十場挑戰而且要十場連續獲勝才成。」芍葯宣佈完畢目光朝階前掠動接下說道:「好竟選辦法大家都聽明白了如果大家沒有意見現在就開始接受報名有意競選總護花使者的人可向本座報名。」她話聲一落只見左護法冷朝宗先舉手道:「屬下冷朝宗報名參加。」芍葯點頭道:「好。」右護法蔡良也跟著舉手道:「屬下蔡良也報名參加。」芍葯也點點頭說了句「好」。

    冷朝宗目光陰森嘿然冷笑道:「老蔡你這是存心和兄弟作對了。」蔡良眉心有一道刀疤因此有三眼神的外號這時聽了冷朝宗的話眉心疤隱隱紅哼道:「冷兄這話就不對了咱們繳還左右護法金牌就是為參加競選冷兄可以報名兄弟也可以報名這是各憑能耐公平競選有什麼誰和誰作對的?」芍葯站在階上冷喝道:「你們已經報了名就該安靜些當著太上面前這般吵吵嚷嚷成何體統?」她這話說得很重冷朝宗、蔡良兩人平日縱然自視甚高但在這位副幫主面前卻一點也不敢放肆各自默然退下。

    芍葯接著問道:「還有誰報名的?」階前八名新任護法都沒有作聲。他們這是聰明之處須知每一個護法縱然沒有自動報名參加競選總護花使者但他們仍可向候選人挑戰。挑戰獲勝不就等於是候選人麼?而且在目前稍作觀望正可以先看看行情。

    芍葯等了一陣依然不見有人報名她一雙俏目不由的朝左膘來斜視凌君毅嬌聲道:「凌公子呢?」凌君毅慌忙拱手道:「屬下微末之技怎敢有此奢望?」百花幫主微微一笑道:「凌公子太謙了這是公平競選誰都可以參加。凌公子既然不肯自動報名那就算我提名的好了。」凌君毅連連欠身道:「屬下不敢。」站在右階前的一百名花女聽到幫主替凌君毅提名情不自禁地紛紛鼓起掌來。在女兒國裡你生得英俊年少總是佔便宜的。「左護法」九指判官冷朝宗、「右護法」三眼神蔡良聽到幫主替凌君毅提名心裡已經有了老大的疙瘩這時再聽到花女居然替他鼓起掌來兩人對望了一眼各自臉上都浮起冷峻的笑容。

    芍葯日光環掃問道:「還有誰提名的?」階前沒有人說話自然沒有人提名了。芍葯等了半晌才宣佈道:「好了報名截止參加競選總護花使者的候選人共有三名計為冷朝宗、蔡良、凌君毅。」花女們又紛紛鼓起掌來。

    芍葯接著道:「現在已是中午大會暫告休息大廳已經準備好酒飯大家可以進去用膳了。」太上先站起身來由百花幫主牡丹、副幫主芍葯陪同進入大廳四名黃衣少女相隨而行。

    總管玉蘭朝凌君毅指抬手道:「凌公子請。」凌君毅道:「總管先請在下目前是候選人身份自該和冷、蔡二位同行。」玉蘭點點頭道:「公子說的也是那麼賤妾就先走了。」說完急步跟了進去。

    「左護法」冷朝宗目光深沉陰側側向凌君毅冷笑—聲道:「凌公子請啊!」大步當先朝裡走去。「右護法」蔡良自然也不會讓他緊隨冷朝宗往裡就走。凌君毅看出兩人對自己敵意甚深但也並不在意瀟灑地一笑就隨著兩人身後走去。

    大廳上正中間一席坐的是太上、百花幫主、副幫主。左上一席是三位總護花使者候選人下來是八位護法和二十四名護花使者。右上一席是總管和十二侍者再下來十席是花女們的席位。席上自然有酒但大家都不敢多喝一來是太上就坐在上面二來是下午還有一場龍爭虎鬥的競賽。誰也不願把自己喝醉了錯過這機會。這頓酒飯大家都吃得有點匆忙。飯後幫主、副幫主伺侍太上進入大廳左一間佈置華麗的廂房內休息。護法、護花使者也各自散去。凌君毅和大家都不熟一個人背負雙手站在廊上。

    只聽身後響起一個嬌柔的聲音叫道:「凌公子。」凌君毅不用回頭就聽出是玉蘭的聲音這就含笑道:「總管辛苦了。」玉蘭媚笑道:「今天這場大會事情是不少但都是她們做的我不過開開口罷了。」眼珠左右一轉接著壓低聲音說道:「午後是總護花使者的競賽了我看冷朝宗、蔡良兩人對你敵意極深你可要小心提防些。」凌君毅點點頭道:「多謝總管關照在下看得出來。」玉蘭鳳目凝注幽幽地道:「八名新任護法你方纔已經看到過他們的武功路數了但冷朝宗、蔡良兩人你並不熟悉他們兩人為人陰狠對你既存敵意你就不可不防……」她說到這裡忽然改以「傳音入密」說道:「冷朝宗外號九指判官擅長指功最厲害的一招是九指同的「鬼箭鎖喉」據說江湖上從未有人能逃過他這一招的。蔡良出身關外長白派擅長「無影神拳」出拳無聲令人防不勝防!」話聲倏住原來玉蕊、玉梨兩人款步走了過來。

    玉蕊和凌君毅自然熟得不能再熟這時含笑招呼道:「凌公子恭喜你啊製成了「毒汁」解藥大功告成又榮忝總護花使者候選人本幫姐妹都希望你能順利選上點。」同時也趁人不備悄悄地提醒凌君毅。凌君毅自然感激只是此時不能有任何表示只悄悄點點頭。

    比武很快終於開始了兩人走到距石階三丈來遠便自停步相距一丈對面站定。芍葯站在兩人中間問道:「兩位使兵刃還是拳腳?」冷朝宗道:「屬下一向不用兵刃凌公子要使兵刃亦無不可。」芍葯轉過臉來一雙星眸脈脈含情望著凌君毅問道:「你呢?」凌君毅淡淡一笑道:「冷兄既然不使兵刃兄弟自然也徒手奉陪了。」芍葯輕輕攢了下眉接著肅然道:「太上一再吩咐今天的比賽是競賽為主雙方點到為止誰也不准施展殺手二位莫要忘了。」這話表面聽來雖是說的堂皇實則明明是限制九指判官冷朝宗不得使展「鎖喉功」!九指判官冷朝宗多年老江湖哪會聽不出來?深沉目光不覺朝凌君毅望了一眼心頭暗暗忖道:「這小子憑著一張討女人歡心的臉蛋當真交了桃花運不准施展殺手倒不如拱手讓他的好這還有什麼比頭?」但心中想歸想口上還是恭敬地道:「屬下遵命。」芍葯道:「好你們可以開始了。」說完腳下後退了幾步。九指判宮冷朝宗身上依然穿著藍袍並未脫下那是他自恃身份沒有把凌君毅放在眼裡。凌君毅同樣穿著長衫也沒有脫卸站在場中青衫飄忽意態從容真如玉樹臨風十分飄逸!這時觀戰的人已從兩邊圍了過來花女們看他面含微笑站在那裡十足是個讀書相公模樣哪像是臨場和人搏鬥?在場之人只有王蕊在船上看到過凌君毅的身手其餘的人莫不暗暗替他擔心!

    九指判官冷朝宗身形瘦小但他一雙陰沉的目光此時漸漸凝聚宛如兩道冷電直注在凌君毅的身上左足前跨半步雙手化掌緩緩提到胸口一望而知全身真氣已經聚集雙掌有如引弓待。凌君毅並未拉開架勢還是方纔那樣文縐縐地站著絲毫沒有準備。九指判官冷朝宗等了半晌看他依然沒有動靜忍不住沉聲道:「凌公子準備好了麼?」凌君毅含笑道:「冷兄但請賜招。」他依然連架勢都沒拉開口中漫不經意地說著!芍葯探深地膘了他一眼意思自然是嗔怪他太以輕敵了些你簡直不知道冷朝宗的厲害!

    九指判官冷朝宗似是已被凌君毅這般輕敵激的狂怒沖心仰天怪笑一聲道:「兄弟那就有僭了。」聲細猿啼聽來刺耳之至!就在他話聲出口之際身形一晃直向凌君毅的身前欺來動作快如雷奔一閃間就到了凌君毅的左側。左手橫臂出掌立掌如刀所向肋下衝來的身子一個輕旋已經又旋到了凌君毅的身後右手五指箕張閃電般朝脊樑抓下。

    這一擊當真行動如風。而且虛實互相呼應。他練的原是鷹爪門的功夫心思陰毒出手更是毒辣明明面對面較技他卻一下轉到人家背後下手。這一抓真要給他戳上怕不被他抓上五個窟窿?芍葯看他出手就下毒手微臉不禁變了顏色。哪知冷朝宗出手雖快。凌君毅卻也不慢就在他五指尖風還未抓落之前身形一旋跟著朝左轉了過來。左手指處輕輕一托就托在冷朝宗右手關節之上一下把抓落之勢朝外推出右手隨著—指朝他當胸點去。冷朝宗沒想到凌君毅應變如此之快尤其右手被對方封出門戶大開心頭大吃一驚!匆忙之間左掌護胸急急朝後躍遲定睛看去凌君毅還是站在原處青衫飄忽臉含微笑好像和沒動手一般。

    冷朝宗心頭怒惱已極一退之後又直欺而上揮手一掌迎面拍出。一掌出手立有一股強猛潛力隨掌而生罡風激盪帶起了呼嘯之聲勢道相當驚人!凌君毅面上雖仍含著微笑心裡卻是暗暗驚凜忖道:「此人一身功夫果然非同小可。」心念轉動一提丹田真氣身子離地飄起橫向一側飛閃出去。

    九指判官冷朝宗個子瘦小行動如風右手拍出之際人已跟著撲到向前直衝的身子停也不停一個轉身右掌化爪橫抓過來。變招之顯然早已算準凌君毅不敢硬接自己一掌必然橫閃而出因此他劈出的掌勢雖極凌厲仍然以爪為主。凌君毅堪堪飄閃出去腳下還未站穩五道尖風已然襲到肩頭九指判官這一抓看去除了快絕倫之外也並無異處。但實則在他五指一轉之間卻暗藏了三個變化不管你凌君毅用拳掌化解或是縱身閃避都難逃出那三招變化之內。這正是鷹爪門中一記極為厲害的擒拿手法。兩旁觀戰的人雖沒看出一抓之中有許多變化但看他由掌變爪一下就抓到凌看毅肩頭不禁全都替凌君毅暗暗擔心伯他這一下難以化解得開。

    這原是電光石火間事九指判官五指如鉤快要抓落眼看對手凌君毅還沒有出手化解只當自己這一記來勢奇快對方根本招架不了心頭正在暗暗冷笑:哪知就在他五指快要觸到凌君毅長衫之際但見凌君毅右肩一沉忽地一個轉身明明就在面前的人竟然消失不見。這一下誰也沒看清凌君毅是如何閃出去的不但脫出冷朝宗的爪影而且已經到冷朝宗的身後花女們原在替他擔心無法化解冷朝宗的鷹爪手此日寸一見他居然閃到了對手的身後一百雙玉掌不約而同使勁地拍將起來。

    九指判官冷朝宗一抓落空心知要糟立即挫腰縱身向前躍出八尺疾快無倫地轉過身來。但見凌君毅依然站在原處青衫飄忽臉上也依然掛著笑容。最使他難堪的是一百名花女使勁地替凌君毅鼓掌。冷朝宗暗暗切齒:「這些臭丫頭這小子不過臉蛋長得俊些你們就一股騷勁地替他鼓掌!」一雙冷厲目光盯注著凌君毅嘿然乾笑道:「不通大師一代高人難道凌公子只學會他的閃避身法?」凌君毅臉上笑容忽然斂去說道:「冷兄要在下如何?」冷朝宗道:「咱們是競賽總護花使者自然要一招一式分個勝負像你這般躲躲閃閃打到幾時去?」凌君毅道:「要分勝負還不容易?冷兄只管使來好了。」這話托大已極!

    冷朝宗怒哼一聲:「好。」左手揚處呼的一聲劈了過來他在這一掌上只不過用了五成力道但一股掌力已如暗潮洶湧朝凌君毅身前撞到。這回凌君毅果然不再避讓右手一拾揮掌硬接人影一合擔聞「蓬」然一震雙掌接實各自被震得後退一步。

    冷朝宗試出凌君毅內力不過如此心頭大喜口中陰笑道:「凌公子再接兄弟一招!」人隨聲疾欺上來右手一招「直叩天門」迎面劈出。他方才原是試招這一掌才是主力掌心凝聚了十成力道一團是風潛力強猛夾著呼嘯之聲勢如奔雷威勢之盛顯然和先前一掌大不相同。凌君毅也不避讓左手指處並非迎擊只是用手背朝前輕輕一拂!這一拂不見他絲毫用力但卻似有一股無形潛力應手而生!兩旁觀戰的人自然看不出他這種手背拂出的力道只有端坐在階上的太上垂面黑紗之中目光一凝看的暗暗點頭:「拂雲手看來他果然是反手如來的傳人!」說時遲那時決冷朝宗那一記「直叩天門」一團凌厲掌風勢如雷奔剛到半途就像被無形潛力擋得一擋。他掌力何等雄渾前衝之勢驟然在中途被阻無處宣洩登時成了一陣旋風在兩人中間捲得地面上塵土飛揚連冷朝宗身上一襲藍袍都被吹得波動不已。九指判官沒想到對方功力居然不在自己之下立時右手一拾把劈出的掌力收了回去口中沉喝了聲:「好!」雙掌突然平胸推出。

    九指判官冷朝宗索以內力雄渾著稱這一下雙掌平推威勢自然較前尤為猛惡浪湧而出的潛力擴及四五尺寬飛捲過來。凌君毅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俊目之中射出湛湛精光。全神貫注雙手緩緩提起不過他不是朝前推出而是迎著冷朝宗的掌勢上身後仰雙手後招。這一招不打緊九指判官冷朝宗推過來的掌力突似遇上一股極大吸力兩人中間相距足有五六尺遠但凌君毅的上身往後一仰冷朝宗的上身卻身不由己被吸得朝前俯出。

    冷朝宗成名多年見多識廣自然識得凌君毅使出來的、正是少林七十二藝中的「擒龍手」!心頭猛然一震匆忙之間雙掌立即一鬆劈出的掌力隨著散去。這好比你手上的兵器被人家接住朝前拉去你若在此時放棄兵刃對方就會拉一個空。冷朝宗自然懂得這個道理是以立即放手但他是個心機極深的人豈肯放過機會?高手過招所爭的就是一絲空隙。冷朝宗就趁對方吸力落空上身後仰之際突然雙足一點乘著上身前俯之勢電閃撲起一下欺到凌君毅身前九指倏張如鉤手掌輕旋幻起一片指影九縷勁急指風密如尖錐直向凌君毅咽喉罩落。這是他一生最厲害的絕招「鬼箭鎖喉」!

    站在兩人中間的公證人芍葯沒防到兩人正在比拚內力之際他會突起難驟下殺手。心頭猛地一驚又急又怒急急嬌喝一聲:「停。」冷朝宗難在先等她喝聲出口自然遲了一步、就在此時但聽有人驚啊出聲緊接著但見一條人影呼的一聲憑空飛了出去砰然一聲跌墜一丈開外因為這大天井中鋪的是青石板這一下摔得著實不輕。這一連串生的事情當真快得如同電光石火目不暇接!別說兩旁觀戰的人沒人看得清楚就是身臨其境的公證人芍葯也同樣沒弄清楚飛出雲的是誰。照說九指判官施展「鬼箭鎖喉」中人倒地當不可能摔飛出去!

    芍葯「停」字出口急急定睛瞧去凌君毅不是好好的站在原處?依然青衫飄忽神態還是那麼瀟灑!只是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了!飛出去的會是九指判官冷朝宗?這下直把芍葯瞧得又驚又喜俏眼之中神采一亮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這話不像是公證人說的!那是因為她太關心他了!兩邊觀戰的人這回也看清楚了大家不由得紛紛鼓起掌來掌聲當然是花女們鼓得最起勁。

    九指判官冷朝宗連自己也弄不清如何會被人家摔出去的因為這一下實在太快了直到背脊碰上石板他才覺自己已經倒在地上而且摔得頭昏眼花背上隱隱作痛。若非他內功精湛光是這一下就可把他老骨頭揮斷!冷朝宗究竟是成名多年的高手腳跟一點一個人就飛躍而起最使他惱火的就是掌聲:「老子摔交你們都高興了!」他老羞成怒雙目厲芒飛閃朝指凌君毅喝道:「好小子冷某和你拼了!」喝聲出口人已雙手箕張縱身撲起。

    芍葯一雙星目隱射殺氣嬌叱道:「冷朝宗你給我站住!」冷朝宗撲起的人硬行剎住躬身道:「副幫主咱們勝負末分……」「住口!」芍葯聲音冷得像冰叱道:「你被凌公子摔飛出去還不認輸麼?」冷朝宗道:「副幫主明鑒動手過招摔上一跋也是常有之事豈可然斷為落敗?」芍葯氣極叱道:「冷朝宗本座判你落敗你可是不服麼?」冷朝宗躬身道:「屬下不敢。」芍葯道:「那你退下去。」冷朝宗不敢再說只得悻悻退下。花女們又紛紛鼓起掌來這是表示副幫主判得公正同時也表示她們擁護凌君毅之意。

    芍葯等掌聲一停說道:「第一場凌君毅獲勝現在還有誰繼續挑戰?」三眼神蔡良雙拳一抱應聲道:「屬下要向凌公子討教。」此人中等身材年齡和冷朝宗差不多也在五旬左右生得濃眉扁臉蠟黃的臉頰滿是橫肉加上眉心一道刀疤只要看他生相就不是善類。凌君毅暗中皺眉忖道:「這樣一個接一個地打下去自己縱能獲勝只怕也要累得筋疲力盡。」芍葯問道:「你們這一場要使兵刃還是拳掌?」三眼神蔡良道:「屬下想向凌公子討教幾招拳腳。」他擅長「無影神拳」自然要比試拳腳了。

    芍葯回頭朝凌君毅問道:「你同意不同意?」凌君毅道:「蔡兄既然要在拳腳上賜教兄弟自當奉陪。」芍葯道:「好你們可以開始了。」說完向後退下兩步。

    三眼神蔡良已經在前面一場見過凌君毅的身手自是不敢輕敵跟著後退一步拱手道:「兄弟請凌公子賜招。」凌君毅連忙還禮道:「不敢還是蔡兄先指教。」三眼神蔡良左腳候地跨出半步左手撩天右掌下沉亮出長白派的起手式目注凌君毅說道:「凌公子請。」他口中說「請」右手已然振臂掌呼的一聲直擊過來。

    凌君毅還未答話拳風已到胸前且覺擊來拳勢力道甚是強猛心中大為著惱一面朗笑道:「蔡兄何須客氣?」人已向旁一側避開一拳。

    但就在他身形一側之際突覺一股暗勁擊中自己左肩!這一拳來得無聲無息既無破空之專亦無激盪潛力但撞在肩頭之上勢道沉猛已極震得全身血氣浮動上身不由自主地晃動了一下。這自然是「無影神拳」了!心頭不禁暗暗吃一驚忖道:「長白「無影神拳」果然厲害自己幾乎站立不穩!」他吃了一記暗算趕忙運氣護身口中朗笑一聲道:「蔡兄「無影神拳」果然名不虛傳!」三眼神蔡良明明看到一拳擊中對方肩頭在他想來自己這拳對方縱然不傷在拳下至少得當場被震退三四步。哪知凌君毅只不過上身晃動了下便自穩住心頭也暗暗驚凜忖道:「這小子倒是硬朗得很。」口中呵呵一笑道:「好說好說!」人又直欺而上揮拳攻來。

    凌君毅方才吃過他的暗算同時也試出他「無影神拳」無聲無息令人防不勝防心中有了戒心。這和暗器一樣唯一對付的辦法就是不讓對方有機會「無影神拳」那就只有和對方出手搶攻。凌君毅自從服過「伏陰丸」功力早已是獨步天下但此時他可不能全部施展出來最多只用了四層功力。兩人這一動上手拳掌齊施倒是打得十分熱鬧。凌君毅使的少林「伏虎掌」這套掌法當年雖是少林鎮山之學因它純走剛猛之路出手全是攻敵招式只要是少林弟子誰都會使。因此武林中人也對它十分熟悉本已算不得秘技。但凌君毅乃反手如來的傳人這套掌法從他手上施展出來就和少林路數完全相反。惟其掌勢相反就變得怪招迭出變化奇奧!本來大家熟悉的手法此時竟然一變而為神奇莫測凌厲無方!三眼神蔡良拳上造詣極深雙拳開闔之間虎虎生風長白派的拳法剛中寓柔勁透拳外。尤其是三四招之中就有一記「掃雪腿」或上或下飛掃而出。據說長白派的武功創自參客來到長白山採參的參客多半精通武功他們之中自然會有各門各派的人因此長白拳術之中也容納了各門各派的手法。長白山到處都是積雪雙方動手一面搶攻一面還要提防被積雪滑倒必須隨時把雪掃開。因此長白派的拳術中只有三分之一使用腳法踢出各種不同的「掃雪腿」。

    三眼神蔡良這一陣搶攻拳腳齊施功力精純委實非同小可。但凌君毅這套反手「伏虎掌」使得更是神妙不論蔡良雙拳攻勢如何沉猛均被他以攻還攻逼著對方非中途變招不可。片刻工夫兩人已相博了二十餘合仍是未分勝負。站在兩人中間的公證人芍葯目不轉睛地望著三眼神和凌君毅動手相搏情形此時忽然眼神一動施展「傳音入密」說道:「凌大哥小心了!」原來三眼神蔡良久戰無功心頭漸感不耐拳法突變凌厲左掌右拳交相擊出加以「掃雪腿」縱橫盤旋的飛踢攻勢猛惡絕倫!凌君毅在三眼神拳掌交攻之下掌法也隨著一變使出奇奧的招數!忽拂忽斬極盡奇詭。激戰中三眼神蔡良一聲沉喝左掌右拳齊出分擊凌君毅前胸小腹同時右腳也跟著掃踢過來。凌君毅待他雙掌近身兩手疾出朝對方臂彎輕輕一推身子微向旁側一閃避開腿勢右腳絆出在蔡良左足跟上輕輕—勾。這幾下動作當真是行動如電!三眼神蔡良的拳掌和踢出的一腳一齊落空再經凌君毅雙手一推腳下一勾哪還站立得住身子往後一仰一跋朝地上跌去。

    就在他身子將要傾跌之時忽覺右臂被人一把扶助一股大力傳了過來穩住了他下跌之勢。三眼神蔡良站定身子舉目看去只見凌君毅臉含微笑站在一丈之外。原來凌君毅在他傾跌之際以極快手法扶住他骼臂在他身子站穩之後立時又向後躍退。這一下雙方一閃而過凌君毅動作奇快連證人芍葯都沒看得清楚並未喊「停」。只聽端坐階上的太上低沉說道:「徒兒勝負已分怎不叫他們住手?」芍葯聽的一怔慌忙舉手道:「停。」兩旁觀戰的人同樣不知道究竟是誰勝了一時也忘了鼓掌。三眼神蔡良呆得一呆眉心那道刀疤驟然紅了起來!那是他動了殺機。但一聽到太上親自開口可就不敢再行出手雙拳一抱勉強笑道:「凌公子手下留情兄弟認輸。」凌君毅慌忙還禮道:「蔡兄好說。」花女們聽到這一場又是凌君毅獲勝大家又紛紛鼓起掌來。而且這回的掌聲鼓得特別響亮。芍葯目光之中也流露出喜悅之色雙手朝外連揚等掌聲平靜才嬌聲宣佈道:「第二場比賽結束仍是凌君毅獲勝現在大家稍事休息再繼續比賽。」凌君毅剛一退下玉蘭便款步迎了過來含笑道:「恭喜凌公子連勝兩場看來總護花使者一職已非公子莫屬了。」凌君毅連連謙謝道:「總管誇獎冷、蔡二位功力精湛在下只能說是勝得僥倖。」說話之間只見辛夷端著一盤茶俏生生地走過來欠欠身嬌脆說道:「凌公子連勝兩場小婢給你道喜來了這是總管吩咐小婢給公子準備的茶水凌公子快請喝了吧!」凌君毅伸手接過含笑道:「多謝你了。」辛夷紅紅臉道:「準備茶水是小婢份內之事公子這麼說折煞小婢了。」凌君毅舉起茶碗喝了一口但覺一股清香滿口生津原來碗裡竟是燒得極濃的參湯只要從入口生津香留齒頰分明還是野山參中的上等之品!不用說這是玉蘭伯自己精力不支才吩咐辛夷準備的了!心中一陣感激忍不住抬目朗玉蘭望去。但見玉蘭一雙星眸也正好脈脈地望著自己淡淡一笑道:「第三場挑戰就要開始了。凌公子喝好茶還要稍事休息。賤妾不打擾了。」轉身緩緩走了開去。她說的雖是冷淡但她那雙眼睛中卻是含著無限情意!

    凌君毅現在接觸的女孩子多了經驗告訴他女孩子若是用這種眼光瞧你的時候就是表示她一縷芳心已經全在你身上了。凌君毅望著她白衣款擺的後影心頭不覺暗暗一震只聽辛夷嗤的一聲輕笑在身旁催道:「凌公子茶要涼了你快喝呀!」凌君毅微微一驚口中啊了一聲把一碗參湯喝下。凌君毅但覺精神為之一振心中對玉蘭這份情意只有感激!經過一陣休息芍葯又復盈盈站起走到階前宣佈道:「現在第三場開始有哪一位挑戰的?」這回八位新任護法中應聲走出的共有三個一齊說道:「屬下討教凌公子高招。」這三人是使「天狼劍」的公孫相使鐵骨折扇的丁嶠和使淬毒雙戟的葉開先。另外還有兩人是使「衡山劍法」的張南強和練成「寒絲掌」的秦得廣只是他們慢了一步眼看公孫相等三人已經搶到前面便自退下。

    凌君毅看得暗暗皺了下眉這就是說自己要奪得總護花使者的寶座至少還得連闖五關。這五個人的武功自己都已見過如論功力他們縱然不及九指判官冷朝宗、三眼神蔡良的深厚。但每一個人都有一身獨特的武功要想連續勝過他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像這樣的輪流挑戰自己以久戰之身來應付車輪大戰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他想到這裡立時決定了一個原則那就是以後這幾場必須戰決不能再和他們纏鬥。就在他心念轉動之際芍葯目光掠過三人問道:「總護花使者候選人必須接受每一個人的挑戰你們誰先誰後自己去商量好了再來。」三人退後一步協議的結果公孫相、葉開先都退了下去。剩下丁嶠手執鐵骨折扇朝階上拱拱手道:「屬下丁嶠先向凌公子領教。」芍葯問道:「你使折扇?」丁嶠應了聲「是」。

    芍葯轉臉朝凌君毅問道:「你使什麼兵刃?」凌君毅道:「屬下很少使用兵刃想以徒手討教丁兄高招。」這話聽到丁嶠耳裡不禁臉色一變冷笑道:「凌公子口氣托大可是瞧不起兄弟麼?」凌君毅拱手道:「丁兄幸勿誤會兄弟平日很少使用兵刃。再說咱們比賽之前副幫主一再宣佈雙方點到為止使用兵刃與否也是一樣的了。」丁嶠冷冷說道:「兵刃無眼凌公子既要徒手和兄弟相搏自然悉聽尊便。」兩人各自說了聲「請」相僭走到天井中間對面站定。

    芍葯跟著走下石級站在兩人中間舉手道:「你們預備好了那就可以開始了。」丁嶠鐵骨折扇一抱抬目道:「凌公子請。」口中說請折扇起處一點寒星倏化為二分向凌君毅胸前左右「將台穴」襲來。他一出手就使殺著展開三十六式連環打穴鐵骨折扇挾著一片尖風記記都指向凌君毅身前的要害大穴。凌君毅接連後退了三步但神態依然從容瀟灑連連閃避沒有還手。丁嶠一柄折扇越使越快眨眼工夫已經連續攻出九招兩旁觀戰的人幾乎只見從他手上飛灑出點點寒星密集如雨!凌君毅似是已無還手之力禁不住暗暗替他擔心認為這回可能要敗在丁嶠扇下!這一點就是丁嶠都有此想法就在第十招上但聽有人一聲驚呼兩條人影倏地分開。

    適時也聽到芍葯的聲音喊了聲:「停。」觀戰的花女們個個都替凌君毅可惜空著兩手和丁嶠的鐵骨折扇動手吃虧的自然是他。但等大家定睛瞧去丁嶠本來還算清俊的瘦削臉上一片蒼白站在那裡呆若木雞。凌君毅的左手上不知何時卻多了一柄鐵骨折扇此時臉含微笑走上一步拱拱手道:「丁兄請恕兄弟冒犯了。」說完把手中折扇遞了過去。

    花女們這下看清楚了原來丁嶠的鐵骨折扇已被凌君毅奪了過來一時又紛紛替他鼓起掌來。丁嶠臉色鐵青一手接過折扇候地向後退一步目中厲芒陡射冷笑道:「姓凌的你再接我一招。」鐵骨折扇刷的一聲打將開來。

    芍葯嬌叱道:「丁嶠不准再動手了。」丁嶠並未向凌君毅出手槍攻只是在折扇打開之際手腕一抖一蓬細如牛毛的藍芒電射而出已經罩住了凌君毅前身心腹!芍葯看的不禁心頭大怒柳眉倒豎「鏘」的一聲拾腕拔出長劍嬌叱道:「丁嶠你敢施放暗器!」凌君毅也被他一蓬淬毒飛針激怒冷笑道:「閣下好生惡毒。」左手衣袖一揮迎著藍芒捲去。他這一手使的正是反手如來昔年在雁蕩絕頂以一雙破袖接下雁蕩七友名震江湖的「七雁陣」每人四十九支子午釘七人合計三百四十三支之多一時被江湖譽為「乾坤袖」手法。那一篷藍芒因雙方相距極近來勢快逾閃電。但在他袖角揚起之時說也奇怪就像他袖中預先藏了吸鐵石一般嘶的一聲一下便被兜住悉數捲了起來再輕輕一抖一齊落到石板之上。這一手功夫又贏得彩聲四起。丁嶠在打出飛針之後人已一個觔斗翻出一丈開外。

    芍葯戴著面具雖然看不到她的臉色但一雙鳳眸之中卻射出驚人殺氣怒喝道:「丁嶠破壞比賽規矩就是違反本幫幫規。本座以刑堂堂主身份罰你自斷一臂你哪一隻手施放暗器?當著大家就把那隻手砍下來。」右手一抖手中劍脫手飛出「奪」的一聲蔣到丁斷面前插在石板之上。

    凌君毅拱手道:「副幫主歇怒丁兄出於一時氣憤好在並未傷人屬下斗膽請副……」芍葯跺著小蠻靴沒等他說下去哼道:「你還替他說情他違反比賽規矩我要他自斷一臂這還是輕的。」凌君毅又道:「副幫主垂鑒丁兄雖是違反比賽規矩但總究不是違反幫規。再說一個練武之人若是斷去一條右臂一生也就完了還望副幫主開恩。」芍葯還是不依說道:「這不成立法如山我不能讓他破壞了本幫威信。」太上輕咳一聲緩緩說道:「芍葯凌護法說得也是不錯一個練武的人斷了一條右臂也就葬送了他的一生姑念他平日盡忠職守這次違反規矩就罰他繳去護法金牌降為護花使者以觀後效。護法一職可由冉遇春替補。」她是因丁嶠的師父也不好招惹不願因此結怨。

    芍葯躬身道:「弟子敬遵法旨。」轉身喝道:「丁嶠你聽到了這是太上特別科全你這條右臂暫且寄存還不把護法金牌繳上來?」丁嶠朝上躬身一禮說道:「多謝太上開恩。」伸手取出金牌雙手送到芍葯面前但他臉—二顯有不服之色退下之時還惡狠狠的盯了凌君毅一眼。這時早有芍葯身邊使女迅快走出拔起寶劍送還芍葯。

    芍葯返劍入鞘一面叫道:「太上金命著冉遇春替補護法遺缺冉遇春上來領取金牌。」只見從護花使者行列中走出一個濃眉細目的尖臉漢子神色恭敬朝太上和百花幫主施了一禮。然後由芍葯把護法金牌送到太上面前再由太上親手頒給冉遇春。凌君毅一眼認出這冉遇春正是使「血影指」的那人。這就證明太上眼力不錯這姓冉的一身武力確實不在使「寒絲功」的秦得廣之下。上午那場比鬥中他之所以落敗是因為秦得廣把「寒絲功」夾在掌風中使出一時大意致為寒毒所乘。一場糾紛至此結束丁嶠雖然保全了右臂但卻降了一級由護法貶為護花使者。同時也便宜了冉遇春由護花使者耀升為護法。

    現在芍葯又走到階前在高聲宣佈了:「第四場開始有誰出來挑戰?」只見時開先一閃而出說道:「這場該輪到屬下了。」芍葯款步走下石階。

    凌君毅、時開先走入場中相對站定。葉開先拱拱手道:「兄弟使用雙朝凌兄還是徒手麼?」凌君毅含笑道:「兄弟很少使用兵刃。」葉開先又道:「只是兄弟要提醒凌兄一聲兄弟戟上塗過劇毒凌兄徒手相搏可得小心。」凌君毅抱拳道:「多謝葉兄提醒兄弟會留神的。」芍葯俏目膘了凌君毅一眼轉臉朝葉開先問道:「你戟上淬毒可有解藥?」葉開先道:「這戟上淬毒是寒門秘傳自然是有解藥的。」芍葯道:「好!你們可以開始了。」葉開先脫下披在身上的長衫雙手輕輕一翻從腰間取下一雙短戟再從戟上取下皮套。雙戟藍光奪目看去十分鋒利。葉開先雙朗一轉戟靠肘後兩支鐵戟朝凌君毅一拱抬目道:「凌兄請。」他這手花式耍得快捷俐落十分漂亮。

    凌君毅拱手道:「葉兄請先。」葉開先說了聲:「有僭。」兩支鐵戟使了一招「雙龍出水」—上一下斜點過來。他這一招出勢不快顯然存有禮讓之意。凌君毅報以微微一笑左足前跨半步雙手輕分從合擊雙戟中欺身封出並未還擊。葉開先身形一挫口中喝道:「凌兄小心了。」藍光乍閃兩柄淬毒短戟快如閃電從肘後翻起正好削向凌君毅雙腕這一下變招神手法之奇使全場為之一震!

    凌君毅喝了聲「好」未見他有何動作只是輕輕一閃看似避敵其實他在一閃之際反手一拂左手手背已經拂上葉開先右肘「曲池穴」。兩人身法均快一錯而過便自分開葉開先經過兩招交手已知凌君毅果非易與無怪前面三人連番折在他的手下一時哪敢輕敵雙戟當胸繞著凌君毅飛快的盤旋起來!凌君毅徒手鬥他雙戟而且對方戟上又淬過毒倒也不敢大意腳尖轉動緩緩地隨著他轉了一圈。猛聽葉開先大喝一聲雙戟交然一翻左挑右戳瞬息之間朝凌君毅接連刺出十餘戟之多。他這次出手不但招數迅快而且快中帶穩吞、吐、劈、刺著著搶攻其中花招迭出忽戟忽捧〔戟柄當做短棒〕可虛可實!兩道藍光飛閃如電看得人眼花繚亂因為他繞著凌君毅身外招因此看來就像凌君毅陷身在他的重重戟影之中。

    凌君毅身形疾轉施展出少林絕學回龍十二式。只見他掌指伸屈如龍一個人青衫飄風在葉開先忽棒忽朝、花招百出的雙戟之中閃來閃去避招還招變化奇奧專門拿扣對方大穴關節。葉開先一雙淬毒短戟縱然尋隙抵暇藍光如電不但始終攻不進來而且還不時地被凌君毅掌指逼迫之下連連護招。片刻功夫兩人已相搏了二十餘合葉開先的攻勢雖然受到扣拿關節的影響不得不中途變招。但他「肘後戟」本是精於短打變招極快攻勢迄未稍遜大致上還算是僵持之局。凌君毅徒手對他淬毒雙戟心理上難免不無顧忌!在這二十招中遭上了兩次險招差點就被戟鋒劃上肩頭!二十招一過凌君毅已是不耐心中暗暗忖道:「和他這樣纏鬥下去如何了結?」一念及此不由得精神一振閃身投入葉開先雙戟之中。

    葉開先一個失神但覺雙肘一緊已被凌君毅拿住關節耳中但聽凌君毅的聲音說道:「葉兄承讓了。」這原是快得如同電光石火一般凌君毅話聲出口雙手五指一鬆。人已飄然疾退出去。兩旁觀戰的人只看到葉開先的戟影藍光忽然一停人影倏地分開。葉開先臉上一紅雙戟已收回肘後朝凌君毅拱手為禮說道:「凌兄手下留情兄弟認輸。」說完披起長衫退了下去。

    花女們聽說這一場又是凌君毅勝了掌聲鼓得更是起勁。其中最高興的自然是假冒玫瑰的溫婉君了但她臉上戴著面具沒有絲毫流露出來大家鼓掌她也跟著鼓掌。芍葯自然也是暗暗高興的人之一她星眸傳情流露出喜悅之色迅快回到階上。

    只見端坐在階上的太上一雙電光般的眼神透過黑紗直注在凌君毅身上也流露出關切之色徐徐說道:「勝得好險這是年青人求功心切原也無可厚非。但你只要穩紮穩打五十招之內仍可穩操勝算。若想在二十招之內擊敗對手那是勉強取勝只要有對敵經驗的人決不會險中求勝以後切切不可如此躁進。」這話大家都聽得出來凌君毅連勝四場太上已動了惜才之念。

    凌君毅聽得俊臉一紅慌忙躬身道:「太上教訓得極是屬下自當謹記。」太上微微領表示嘉許接著回過頭去朝芍葯低低吩咐了幾句。

    大家自然沒聽到她和副幫主說的什麼但在凌君毅連勝四場之後太上忽然對芍葯吩咐了話這就引起大家心裡暗暗猜測。芍葯走到階前朝著凌君毅柔聲問道:「你要不要休息?」這口氣有些像妻子在問丈夫。百花幫大家都知道副幫主對人一向冷傲從未有過這般溫柔!花女們的心中不期而然都起了異佯感覺!護法、護花使者們雖然誰也不敢對這位女煞星存有非份之想。但男人嘛嫉妒之心人皆有之吃醋誰都會吃心頭自然也同樣感到有些異樣。

    凌君毅聽著她當著大家對自己說的這般懇切臉上也訥訥的拱拱手道:「多謝副幫主屬下不用休息。」芍葯點頭道:「你既然不需要休息那就繼續下去好了。」接著目光一抬問道:「現在第五場開始還有誰挑戰的麼?」「屬下公孫相。」「屬下張南強。」兩人都應聲而出。

    公孫相回身朝張南強拱手道:「張兄原諒兄弟是在第三場時和丁兄、葉兄同時出場的副幫主要咱們三人商量誰先誰後兄弟才輪到這一場張兄下一場再上如何?」張南強聽他這麼說了只好拱手而退。公孫相走上幾步朝凌君毅抱拳笑道:「兄弟不才也想討教凌兄高招。」凌君毅還未開口芍葯接著目注凌君毅說道:「太上要看看你的劍上造詣如何這一場你們最好用劍比試但這是競技也是總護花使者爭奪之戰各人都有選擇兵刃之權因此太上並無勉強之意要你自己考慮決定。」「太上要看看自己劍法!」凌君毅心頭不禁「咚」的一跳暗想:「這和自己競選總護花使者的目標不是很接近了麼?」他臉上微微一紅慌忙躬身道:「屬下敬領法旨。」芍葯看他回答得很快不由得星眸深注望著他露出關切之色說道:「你不妨考慮一下。」暗中卻以「傳音入密」道:「你若是沒有把握勝他不用劍也不要緊的。」她聽師傅說過反手如來從不使用兵刃不免替他暗暗擔心。

    凌君毅當著大家不敢和她目光接觸只是暗暗點了下頭一面神色恭敬的答道:「屬下受太上深思自當盡力而為。」芍葯看他朝自己點了頭只得宣佈道:「也好那麼這一場你們就用劍比試了。不過雙方都須遵守比賽規則點到為止不得蓄意傷人。」言下她還是不放心凌君毅。凌君毅、公孫相同時應聲「是」。

    芍葯話聲一落回身招了招手早有一名使女捧著一柄長劍送到凌君毅面前凌君毅伸手接過含笑道:「多謝姑娘。」那使女給他這一笑驟然紅飛雙頰急急低垂粉頸疾快地退了下去。

    公孫相和凌君毅並肩走入場中輕笑道:「凌兄真不愧是風流人物。」凌君毅道:「公孫兄休得取笑。」兩人對面站定芍葯跟著下場說道:「你們準備了。」凌君毅緩緩抽出長劍劍尖指天左手立掌當胸肅然凝立。只要看他起手式便知他使的是少林「達摩劍法」了。

    公孫相同時鏘的一聲掣劍在手但他卻是斜抱長劍作出了「天狼劍法」的起手式。兩旁觀戰的人因凌君毅接連四場都以徒手取勝這一場雙方均使長劍自然特別注目全場肅靜得聽不到一絲聲音。

    芍葯眼看兩人已經擺開門戶靜待自己令當下手朝中間一揮喝道:「開始。」喝聲出口右手忍不住握住了劍柄。她知道公孫相精擅「天狼劍法」出劍狠毒。凌君毅一再說他很少使兵刃這次為了太上要看看他的劍法才勉強使劍不知是不是公孫相的對手。她右手緊搭在劍柄上顯然是放不下心只要凌君毅一遇險招立可出劍把兩人架開。

    「請。」「請。」場中兩人在芍葯口令一出同時說了個「請」字便自展開身形。公孫相上身朝前一撲左足倏地前跨一步他身形如狼這一步足足跨出了六尺有奇!說他跨還是說他竄來得妥貼一下就閃到了凌君毅的右側回頭劍劍光一閃橫刺而出。他身形雖快但劍勢卻並不快在回頭劍剎那還朝凌君毅微微一笑算是招呼。

    凌君毅含笑站立青衫飄忽身形並未閃動直到公孫相欺到右側才把當胸左掌向外揚劍右手長劍朝下封出。他出手雖極簡單但在場的人大半都是使劍的高手自可看得出來!凌君毅一再說他很少使用兵刃光是這一劍上輕靈飄逸揮灑自如就可知他劍上造詣同樣不弱。公孫相沒待雙劍交擊左足一拖之勢已經轉過身來劍尖一昂化作三點寒星疾向凌君毅咽喉點來。凌君毅淡淡一笑長劍一抬朝前點出但聽「叮」的一聲輕響兩支劍尖撞在一起各自後退了一步。

    這一招兩旁觀戰的人並不覺得如何但坐在階上的太上雙目之間卻飛快地閃過一絲異采!要知公孫相這第二招上已不再相讓飛出的三點寒星可說一閃即至何等快?凌君毅若是舉劍橫架那就毫無奇處但他竟然和對方一樣同樣舉劍點出飛來的三點寒星當然有兩點是幻影只有其中一點才是真正的劍尖!凌君毅要在閃電之間辨認出其中一點劍尖已經不是易事再要把自己劍尖點中對方尖細如同毫芒的劍尖之上把對方震退這就非眼明手快出劍精確到毫釐不差決難辦到。不信你去試試看只怕試上半天也點不中呢?這一點公孫相自然想不到他在兩人身形一分之際口中輕喝一聲:「凌兄小心了!」手中長劍突然一緊「天狼劍法」源源出手。他身如狼竄忽左忽右來去如風一柄長劍隨著寒芒流動刺出縷縷精練當真快絕倫凌厲無匹!使到急處但見他全身劍光繚繞只是在凌君毅左右前後穿來撲去活像一頭凶牙叱齒的大野狼!凌君毅使的是少林「達摩劍法」原是以靜制動的劍法身法步法施展開來也只在數尺方圓。出劍自然也並不如何快劍勢如行雲流水悠然而往變化不多卻含蘊著無上禪機!

    公孫相的攻勢縱然凌厲但凌君毅依然一派瀟灑揮手之間從容化解。而且他揮出的劍光寒鋒逼人足有丈餘長一道任你公孫相左右流竄攻到哪裡都被他劍光接住。既然他劍勢不快又如何能接得住公孫相閃電攻勢的呢?這一疑問使得大家都不覺屏息凝目全神貫注地朝凌君毅劍上看到底他有什麼秘訣?這一細看大家才看清楚他劃出的那一道丈餘長的劍光能夠左右逢源迎接對方搶攻原來他一柄長劍由左右雙手交換使用。譬如公孫相攻到右由他右手使劍封解但等公孫相竄到左劍他右手長劍迅快交到左手由左手使劍和對方搶攻。外人若不細看只看到他一道匹練般的劍光矯若神龍一下自左而右一下自右而左來去悠然使得並不太快實則他一支劍左手交到右手右手交到左手快何殊掣電?而且每一劍都搶在對方前面招逼得公孫相每感落後半步攻出的劍勢也只好一即收中途變招。因此兩人儘管出手極快兵不交刃聽不到劍劍激撞之聲。這兩手交換劍當真是見所未見!

    就像九指判官冷朝宗、三眼神蔡良等對凌君毅存著極大敵意的人也不禁暗暗點頭自歎勿如。兩旁觀戰的人看到這裡不由自主地紛紛鼓起掌來。這掌聲自然是替凌君毅鼓的凌君毅也真不負眾望就在掌聲中但聽鏘的一響金鐵交鳴!凌君毅、公孫相兩人打了不下二十來招雙方交擊還是第一次鼓掌的人剎那之間都停了下來。原來凌君毅在雙劍乍接之際忽然側身一閃左手已經搭上公孫相執劍右腕掌聲一停劍光人影也同時停止。凌君毅五指一鬆放開公孫相右腕。公孫相一張清俊的臉上隱見汗水迅快地返劍入鞘面有愧色拱拱手道:「凌兄身懷絕藝兄弟甘拜下風。」凌君毅同時收劍含笑道:「公孫兄好說說來慚傀兄弟實在是險中取勝僥倖得很。」這一場又是凌君毅勝了剛才停下來的掌聲又紛紛鼓將起來。凌君毅連勝五場藝壓群雄全場之人無不感到震驚。

    副幫主芍葯睜大一雙妙目一瞬不瞬地盯在凌君毅的身上芳心洋溢著喜悅握劍右手自然也放了下來直到掌聲停歇才嬌聲宣佈道:「第五場仍由凌君毅獲勝。現在繼續接受挑戰還有哪一位護法出來挑戰的?」八位新任護法連敗三陣大家都已看出凌君毅藝出反手如來武功高出自己等人甚多出去挑戰也徒自落敗。因此芍葯話聲一落這回競不見有人座聲而出。芍葯等了半晌不覺目光朝站在左階前的其他六名護法掠來再次問道:「你們還有誰要出來挑戰?」六名護花依然沒有人挺身而出。

    芍葯巴不得沒有人出來挑戰「總護花使者」的榮銜就好落到她的新認的「大哥」頭上了。但話可不得不問這就目光一轉落到了衡山門下的張南強身上說道:「張南強你方才不是和公孫相一起出場的麼?怎麼輪到你的時候反而不出來了?」張南強臉上一紅躬身道:「屬下絕非凌公子的對手還是藏拙的好。」芍葯道:「這是公開競技勝固可喜就是落敗也並不丟人有什麼好藏拙的?」張南強道:「屬下有自知之明這點微末之技何敢再向凌公子挑戰?」這個放棄了!

    芍葯目光再轉朝其他五人問道:「你們呢?有沒有人出來挑戰的?」使「亂披風劍法」的宋德生、使「寒絲掌」的秦得廣、使判官筆的杜干麟、使吳鉤劍的羅耕雲四人都沒有作聲。使「血影指」的冉退春是替補丁嶠之缺升任護法的前面四人都沒有出去他自然也不好出去挑戰。這五個人都沒出聲等於也放棄了。

    芍葯眼看沒人出來挑戰接著說道:「你們如果不再繼續挑戰那就作放棄競賽了。」階前六名護法依然沒有作聲。芍葯轉過身去面向太上恭敬的道:「啟票太上尚有六名護法業已放棄競賽。」太上頷道:「那就宣佈凌君毅獲勝當選本幫總護花使者。」芍葯躬身應「是」轉身向外提高聲音說道:「太上有令總護花使者競賽結果由護法凌君毅當選。」階下兩旁同時響起熱烈的掌聲。花女們一開始就是擁護凌君毅的此時聽到凌君毅果然當選總護花使者一時個個玉掌鼓得如癡如狂歷久不絕。

    芍葯喜孜孜地朝凌君毅抬抬手嬌聲說道:「恭喜凌公子你先請回座。」凌君毅拱手一禮回到百花幫主下落座。

    百花幫主粲然一笑低聲道:「凌公子連勝五場榮膺總護花使者之職可喜可賀。」凌君毅慌忙欠身道:「今後還要幫主多多指教。」芍葯又在階上宣佈道:「現在開始競賽左右護法有誰參加報名?」九指判官冷朝宗道:「屬下。」三眼神蔡良也應聲道:「屬下。」芍葯問道:「還有什麼人參加競賽左右護法的麼?」八名護法都沒有作聲。

    芍葯又道:「好那麼有沒有人出來挑戰?」葉開先道:「屬下等人一致擁護冷、蔡二位繼續任左右護法。」芍葯問道:「這是你們大家的意思?」站在後面的七名護法同聲應「是」。

    太上頷道:「如此也好那就仍著冷、蔡二人擔任左右護法好了。」九指判官冷朝宗、三眼神蔡良同時躬身說道:「屬下謹謝太上思典。」太上點頭道:「你們好好幹。」芍葯站在階上高聲說道:「授職典禮開始總護花使者凌君毅、左護法冷朝宗、右護法蔡良接受太上頒金牌。」她話聲出口凌君毅走上二步面向階上站定冷朝宗、蔡良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後。太上和百花幫主同時站起芍葯迅快地回到太上右站定。總管玉蘭從一名使女手上接過一個白玉托盤雙手捧著走到太上面前。太上伸手從玉盤中取出一面八角形的金牌那就是「總護花使者」的金牌了。金牌約有一寸見方純金製成雕刻精細正面中間是一個護花鈴四周圍以一百朵花苞。反面是八個小篆:「百花幫總護花使者。」金牌下面垂著兩條小巧的大紅流蘇金光燦爛十分奪目。芍葯一見太上取起金牌立即叫道:「凌君毅登階接受金牌。」凌君毅依言拾級而登走到太上面前躬身一禮。太上含笑還禮親手把總護法使者的金牌替凌君毅佩到胸前凌君毅再躬身一禮階前立時掌聲雷動。太上等掌聲稍歇藹然道:「凌君毅從現在起你是本幫總護花使者了。」凌君毅道:「這是太上的恩典。」他這是跟左右護法學來的。

    太上道:「不這是你自己爭取來的榮譽憑藉的是真才實學沒有一個人可以用權力拔擢你的。唯有公平競爭才能使才雋之士脫穎而出。也唯有公平競賽中選拔出來才能使大家心悅誠服各無異言這是老身要向你道賀之事。」凌君教連連躬身道:「多謝太上誇獎。」太上又道:「這面總護花使者的金牌你看清楚了可知這金牌的意義麼?」凌君毅道:「屆下愚魯還請太上指點。」太上接道:「金牌八角以示八表;中間護花金鈴代表的就是總護花使者這就是表示:護花金鈴八表雄風從現在起這維護本幫之責就須由你一力承擔。當然總護花使者之下還有左右護法和八名護法、二十四名護花使者但是他們以你為主因此主要責任也就在你一人身上爾其勉之。」凌君毅一臉惶恐地道:「屬下自慚弩鈍只伯難當重任有負太上厚望。」太上微微一笑伸手從身邊一名黃衣使女手中取過長劍朝凌君毅遞來一面說道:「這是倚天劍劍長三尺三寸乃是古代名劍斬金削鐵鋒利無匹老身賜你此劍希望你好自為之。」這一賜劍之舉正表示太上對凌君毅極為器重。但奇怪的是站在太上左右的百花幫主牡丹、副幫主芍葯和總管玉蘭三人表情卻各有不同。百花幫主聽了太上的話一雙盈盈秋波朝凌君毅含情一瞥好像又驚又喜不勝嬌羞模樣徐徐地垂下頭去。副幫主芍葯似乎微感意外死命地盯了凌君毅一眼星眸之中閃起冷峻的光芒那是懊傷、嫉妒交織而成的異樣色彩。總管玉蘭眼中卻又充滿了喜色。皆因三人臉上戴了面具他們表情如何誰也看不出來光是從目光中流露出來的一點神采別人哪能瞭解她們內心的秘密?

    這些原是一瞬間的事凌君毅趕忙高舉雙手接過長劍感激地道:「太上厚賜屬下終身感戴不盡。」太上目光溫和點點頭道:「好明日清晨可由總管陪你上百花谷去老身另有指示。」凌君毅躬身應「是」。

    玉蘭同時躬身道:「弟子敬領法旨。」只聽芍葯嬌聲道:「凌君毅復位。」凌君毅依言退下。

    芍葯接著又道:「冷朝宗、蔡良登階接受金牌。」九指判官冷朝宗、三眼神蔡良並肩走上石階行禮如儀。太上從玉盤中取起左右護法的金牌授與兩人兩人躬身而退。

    芍葯嬌聲說道:「大會圓滿結束散會。」階下眾人一齊肅立敬致太上緩緩站起身來望階下頷示意然後由幫主、副幫主陪同離場而去。四名黃衣使女跟著款步離去。

    玉蘭星眸之中滿含著喜色迎著凌君毅神秘一笑道:「恭喜凌公子榮膺總護花使者還蒙太上賜寶劍真是天大的喜事。」凌君毅拱手遜謝道:「這是太上隆恩在下深感榮寵。」說話之時梅花、蓮花、玉蕊等十二名侍者一齊走了過來。

    玉蕊含笑道:「凌公子姐妹們都來向你當面道賀了!」梅花嬌笑著接口道:「是啊凌公子榮膺總護花使者乃是本幫的喜事我們姐妹一直都在衷心擁護你的。」她是十二侍者之她一開口大家紛紛說道:「恭喜凌公子榮膺總護花使者。」「恭喜總護花使者。」一片鶯聲燕語都是「恭喜」之聲。凌君毅根本分不清誰在說話但覺衣香鬃影眼花繚亂不禁玉臉一紅慌忙連連拱手道:「諸位侍者盛情厚愛在下感激不盡。」一百名花女眼看太上一走也紛紛跟著圍了上來只聽人群中有人嬌聲叫道:「大家快來看新郎呀。」「啊新郎官的臉又紅了啦。」「恭喜新郎官。」花女們對凌君毅當選總護花使者可說衷心擁戴此時真像是瘋狂了一般嬌笑、尖叫鬧成一片。凌君毅落在這熱情洋溢的花堆裡當真變成了「新郎官」一張俊臉鬧了個通紅。玉蘭朝他微微一笑然後高聲說道:「大家安靜些總護花使者方才連番交手還沒有休息此時應該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姐妹們若是要表示慶賀之忱今晚幫主、副幫主要在大廳上舉行盛大歡宴大家不妨多敬他一杯。」花女們聽得紛紛叫好。

    凌君毅苦笑道:「總管這麼一說不是把在下害苦了?一人一杯在下非醉死不可。」玉蘭笑道:「賤妾只是替你解圍其實縱使賤妾不說她們今晚也會向你敬酒的。」花女們紛紛散去。左護法九指判官冷朝宗、右護法三眼神蔡良和新任的八位護法、二十四名護花使者一齊走了過來。

    冷朝宗陰沉的臉上堆起一臉笑容拱拱手道:「恭喜總使者兄弟就料到今天這場競賽凌兄定會當選。」蔡良大拇指一挑接口說道:「凌兄少年奇才一身絕藝真叫人欽佩無怪太上對凌兄特別器重了。」這兩人自然因太上特別器重也改變態度前倔後恭竭立拉攏。

    凌君毅拱手道:「二位護法誇獎兄弟愧不敢當今後仰仗二位之處甚多還望不吝指點才好。」蔡良爽笑道:「總座太客氣了兄弟和冷兄雖是癡長凌兄幾歲但凌兄是咱們的頭兒大伙全是一家人有什麼事總座只要交代一聲水裡火裡咱們兄弟決不推辭。」他雖是一臉橫肉但看來還是他爽直些。

    冷朝宗一手拈著幾根山羊鬍連連點頭道:「蔡兄說得極是凌兄一來就深得太上器重咱們兄弟有這樣一位頭兒日後沾光的地方多著呢。」他說到得意不覺呵呵大笑接著道:「走咱們到裡邊坐坐去。」八名新任護法全是冷、蔡二人的屬下有他們兩人陪著凌君毅說話其餘的人自然沒有插口的份兒。凌君毅由冷、蔡二人陪同進入大廳右廂。這裡是一排三間寬廣的敞軒放著不少椅幾敢情正是護花使者們休息的地方。這時天色還未全黑室內已是燈火通明。冷朝宗、蔡良引著凌君毅上坐大伙也依次坐下早有兩名使女送上茶來。冷朝宗端起茶盅說道:「總座請用茶。」凌君毅笑道:「冷兄方纔還說大伙全是一家人怎麼這回又和兄弟客氣起來了?」蔡良笑道:「這是咱們這兒的規矩從前冷兄和兄弟沒先喝茶弟兄們全都不敢先喝現在總座是咱們的總頭兒自該由總座先喝了弟兄們才敢喝。」凌君毅問道:「這裡是本幫護花使者休息的地方麼?」冷朝宗道:「不錯這裡是花家莊院的最前面一進也是護法和護花使者集會之處從大廳進去即列為內院弟兄們未奉宣召不得擅入。」凌君毅點點頭隨後站起身來朗聲道:「兄弟年輕識淺榮膺總護花使者一職實在深感惶恐!總護花使者、左右護法、護花使者這些名稱只是職務上的分別在執行任務時有這樣一個系統便於統一如此而巳。其實大伙都是弟兄尤其在休息的時候就用不著分什麼尊卑。因此兄弟覺得像喝茶這件事大可不必拘束就像一家人坐在一起愛喝就喝豈不更顯得親切多了?」蔡良道:「總座真是開明得很兄弟早就覺得這件事兒有些彆扭現在總座這麼一句話這條規矩咱們就算廢了。」丁嶠站起身走到凌君毅面前抱拳作了個長揖說道:「屬下在比賽之時不合使用藏在扇中的暗器冒犯總座內心深感不安伏望總座恕罪……」凌君毅慌忙站起還禮道:「丁兄決不可如此人孰無過?事情已經過去何用再提?何況丁兄辛苦得來的護法因此受到降職處分。兄弟格於規則不能為丁兄挽回已感不安丁兄何須自責?咱們今後都是一家人丁兄幸勿介意才好。」丁嬌一臉俱是感激之色俯道:「總座如此大度屬下更是慚愧死了。」說到這裡只見一名使女走了進來躬身道:「廳上酒宴已經擺好幫主、副幫主都已到了總護花使者與各位護法好入席了。」凌君毅點點頭當下由左右護法陪同進入大廳八名護法和二十四名護花使者魚貫隨後而行。大廳內點燃起無數宮燈照得畫棟雕樑彩繪通明。凌君毅青衫飄逸腰懸倚天劍當先跨進大廳兩旁花女紛紛鼓掌相迎。上右邊席上坐著的百花幫主牡丹、副幫主芍葯同時站起身來。今天的競賽大會雖是太上親臨主持但副幫主芍葯可出盡了風頭。

    今晚的歡宴主人是幫主、副幫主因此百花幫主站起之時就櫻唇輕啟嬌聲說道:「本座以無比忭欣的心情代表本幫全體姐妹歡迎新當選的總護花使者、左右護法暨八位護法諸使者大家請入席了。」凌君毅拱手道:「幫主、副幫主盛宴款待屬下等人如何敢當?」大廳上放著品字形三席今天的客人是新任的總護花使者左右護法和八名護法。因此中間一席坐的是凌君毅、冷朝宗、蔡良三人。左一席是八名新任護法。正副幫主是主人身份坐了右一席。接下來左是二十四名護花使者右是總管玉蘭和十二侍者。再下去則是花女們的席次。這一頓酒是以慶賀新任總護花使者為主大家雖因有幫主在座但幫主終究不像太上使人畏懼因此大家的心情都很輕鬆愉快。何況幫主、副幫主都在向總護花使者敬酒接著總管和十二位侍者也敬酒了花女們豈肯放過機會?於是緊隨著十二侍者之後也紛紛向上三席敬酒。敬酒以「敬」為主被「敬」的人自然不好推辭就是推辭也推辭不掉的。這是「敬」你的你總不能不識抬舉?中國人有幾千年傳下的美德——好客不論遇上什麼場合飲酒是少不了的。只要是飲酒不是獨酌敬酒也是少不了的。只要是敬酒互相灌酒也是少不了的。身為主人莫不希望把客人們灌醉這是「美意」非如此不可。只不知道這「美意」是誰明的?大家都明知其意並不美但卻依然遵行如故流傳了幾千年至今不衰。

    在花女們的「美意」之下凌君毅被灌醉了!不單是凌君毅左右護法和八名新任護法莫不配酐大醉就是正副幫主、總管、十二侍者也都有了八九分醉意。因為她們也全是花女們要「敬」的對象。這一席酒真是目貽不禁薌澤可聞履舄交錯杯盤狼藉而至前有墜珥後有遺替!就是能飲一石的淳于先生也非醉倒不可。凌君毅是玉蘭命兩名使者送回賓舍的。現在已經快二更天了!月光如水斜斜地照上窗根凌君毅臥房裡靠南的兩扇窗戶還敞開著但燈火已熄黑沉沉不聞人聲。只有濃馥的酒氣不時從窗口陣陣冒出。凌君毅盤膝坐在床上正以上乘內功把酒氣從體內逼出一身大汗淋漓儘是酒香現在他已經完全的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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