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信長 正文 被叱的戰略
    光秀臉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好不容易才在長期的包圍戰中取得勝利原以為可以獲得信長的讚美想不到換來的卻是無禮的斥責致使光秀的心中充滿屈辱感。

    「噢光秀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信長以一副毫不知情的神態問道:「事先不知道你回來了要是早知道的話從一開始就把你叫到這裡來了。」

    「大人你到底哪裡對我不滿意為什麼要如此對待我?你的這種作法簡直教我不知如何是好?」

    「你說什麼?對我有什麼不滿意……」

    「是的。近半年來我光秀一直轉戰於沙場上一心希望及早攻下波多野兄弟所駐守的八上城。」

    「我知道辛苦你了。但是光秀!我以近二十年的時間謁精殫慮地想著如何平定天下不也是勞心勞力的嗎?好吧!無論如何八上城總算是攻下來了。」

    「是的而且我還俘虜了波多野兄弟來見你。原本我打算在競反賽前把他們當禮物送給你特地日以繼夜的火趕回沒想到你到現在才見我!由於我的緣故使得你的酒宴被迫提前結束真是對不起啊!」

    「我也同樣感到抱歉!不過光秀你的話中有些地主令我疑惑你說你俘虜了波多野兄弟?」

    「是的我的確俘虜了他們。」

    「嗯那麼你是如何俘虜的呢?」

    「先我包圍八上城並且接連動攻擊但是對方卻遲遲不肯降服。」

    「這個我知道告訴我那之後的事情。」

    「後來我想既然這座城久攻不下不如以家母為人千周送到敵軍的城內以交換波多野兄弟兩人作為我方的俘虜。」

    光秀略帶得意地說完之後信長嚴厲的問道:「光秀你哪裡來的母親?你早就沒有母親了呀!」

    「沒錯這也正是我費心想出來的策略之一。「

    「噢?這麼說來你把假母親送到對方的城內後城就被攻陷了?」

    「正是如此在那之後敵人就自動打開城門讓我們進去了。」

    「城門打開時你並未立即斬了波多野兄弟吧?」

    被這麼問到的光秀一時間似乎不知該如何回答。

    「光秀!你該不會是以卑鄙的手段引出波多野兄弟並把俘虜到安土來吧?」

    「這個我……」

    「難道你直播的這麼做了?唉!如此一來天下人必定會認為是我要你採用這種卑劣的策略的!信長以光秀的母親為人質將波多野兄弟誘到安土。一旦這個消息傳了出去我問你我該如何處置他們兄弟呢?好吧!人總是會有百慮一失的時候算了!你已經回來就好。無論如何辛苦你了。來拿起酒杯吧!」

    光秀顫抖著雙手端起了酒杯。

    原來信長是因為他帶著波多野兄弟回來才故意不讓他參加馬術競賽。

    這麼看來信長今天的話語裡是含有強烈的諷刺意味嘍?

    「來人哪!快為攻陷八上城的大功臣光秀斟酒。」

    信長邊命令侍女倒酒邊端起自己的大酒杯來。

    「光秀!」

    「是!」

    「就算是我信長以你的母親人為質誘使波多野兄弟投降吧!」

    「是!」

    「即使真是如此你還會殺了波多野兄弟嗎?」

    「這個嘛!也是我的策略之一。」

    「假扮令堂的人到底是誰?」

    「是出生於美濃一直服侍著我的老侍女。」

    「你可真會利用關係啊!算了不談這個。我想當波多野兄弟被殺時這名老侍女也難逃一死。」

    「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的。」

    「難道你絲毫沒有罪惡感嗎?你怎麼能面對世人說那個女人並不是你的母親?」

    「你覺得這件事沒有必要。」

    「沒有必要這麼做是不是?」

    「是的我是這麼認為。」

    「你這笨蛋!」

    「是!」

    「你當然沒有關係但是我信長會變成怎樣呢?人們會說我是一個毫無人性的暴君戰爭都已經結束了居然還把家臣的母親殺了這還算是人嗎?我問你我該如何解釋呢?以名譽破產的代價換得八上城值得嗎?你仔細想一想再回答我吧!」

    光秀緊咬著雙唇悵然放下了酒杯。

    對他而言這是始料未及的難題。

    如今中國之戰本願寺周邊的包圍戰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而武田勝賴的實力正逐漸加強、德川勢的領地也不斷地擴展。在此一時期如果不能及早結束丹波之戰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光秀會這麼做也是為了顧全大局希望能減輕信長的負擔啊!想不到信長竟然如此詰問他。雖然他承認信長所說的話很有道理但是這麼咄咄逼人的問話卻無法不使人心寒。

    (或許信長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重視我了)

    「怎麼樣?光秀我說的不對嗎?」

    「不你說得很對。」

    「那好你要知道並非所有的策略都適合採用。別忘了我現在的身份是右府。」

    「是。」

    「如今我的一言一行都為天下所矚目因此絕對不能做出違悖人倫的行為。你說這種會被冠上殺親惡名的計謀我能用嗎?」

    「當然不能用但是我的本意是想減輕大人的負擔早日消滅敵軍罷了。」

    「我明白因此我才不像以往般地生氣啊!」

    「是。」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儘管你是費盡了苦心才攻下八上城心血卻不一定會被認同。相反地人們會說惟任日向守為了和羽柴築前競功不惜以自己的母親充當人質甚至被殺。我想你一定不希望遭到這種批評吧?」

    光秀再也無話可說了。雖然表面上他承認信長的話很有道理但私底下則認為自己所用的策略才是上上之策。

    (無論如何光秀認為自己終究是花了一番苦心。)

    當他聽到信長的批評後心情更是跌落谷底。

    「好吧!無論如何你的功勞是有目共睹的辛苦你了。今天就至此為止你下去休息吧!「

    木曾的內應

    「報告!」

    在武井夕庵的陪伴下坐在安土城第三層房間裡的信長正聚精會神地看著新近繪製完成的日本地圖。而由前門進來雙手俯伏在地的正是木蘭丸。

    「什麼事啊?阿蘭!」信長頭也不回地問道:「你是來告訴我佐久間信盛的兒子甚九郎來了嗎?放心吧!關於佐久間的事情我早就原諒他了。」

    「不!不是佐久間先生的事情。」

    「不是佐久間的事?」

    信長訝異地回過了頭。因為對大阪作戰不力而被流放的佐久間信盛擾說已經在紀州的熊野病故。為此其子甚九郎特地請示信長原諒他們父子以往的過錯並答應讓他回到安土來。心性善良的蘭丸也曾經為了這件事情而苦苦哀求信長網開一面。

    「如果不是佐久間的事那麼會是什麼事呢?」

    「戍守大門的衛土捕獲了一名一直在門前徘徊斬男子自稱是賣斗笠的商人。經過盤問之後他供稱是木曾義昌的家臣並請我轉交這封信給你。」

    「木曾義昌的家臣好吧!把信拿過來。」

    信長由蘭丸手中接過那封折成小片、並以膠糊密封住的信函然後把它丟在夕庵面前說:「你看看信上的刻印有沒有錯。」

    「遵命!」夕庵很快地站了起來在書架上拿出一本記載諸侯印刻的書籍仔細比對信函上的印記。「沒錯的確是義昌的印記。」

    「如果真是義昌寫來的信那麼我就不必看了。義昌是虎田信玄的女婿目前正駐守在木曾路上是我們攻打武田勢的最大阻力。」

    「我知道!但是你看雖然這封信只有一行字但是他卻寫得非常用心。」

    「信上寫了什麼?」

    「他希望你和送信者談談。」

    「你是說那個賣斗笠的人嗎?蘭丸!」

    「是的。」

    「他的年紀多大?」

    「大約在三十二、三歲左右。此人的左右手相當粗壯很可能是個神箭手同時似乎對槍和馬也很有興趣。」

    聽到這裡信長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夕庵、阿蘭!看來情勢又有了改變嘍!如今連信玄的女婿也在飽經戰亂之後開始相信唯有在我信長的統治之下才能獲得和平的事實了。」

    「那麼你準備接見這名密使嗎?」

    「不不用見他了。你去轉告他就說我希望義昌能以他的弟弟作為人質。」

    「義昌的弟弟?」

    「你這麼告訴他他自然就明白了。」

    望著蘭丸一臉迷惑的模樣信長突然大聲地笑了。

    「看來對方明白了阿蘭卻是一點也不明白呢!」

    「是啊!雖然對方答應做內應但是你根本沒跟他談過話他怎麼會明白呢?」

    「如果你這麼想的話那麼不妨直接去問他吧!我相信對方一定也會這麼回答的。好吧!假設我是信玄的女婿而且對武田家的當家主勝賴已經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了。」

    「問題的關鍵在於勝賴老是喜歡打些毫無意義的仗在其周圍的北條、德川、織田勢、任何一家的武力都勝過勝賴但是他卻渾然不覺。如果我們不具有侵略的野心那麼或許可以維持和平。然而勝賴為了比美父親的功業而不斷地動戰爭。殊不知沒有把握的仗只是徒然浪費人力、財力罷了。這種無謂的犧牲只會招致家臣的不滿最終必是走向滅亡之路。我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因此願意自動向右大將投降獻出木曾路協助貴方攻打武田勢。」

    當信長說完之後不待蘭丸有所反應武井夕庵已經用力地拍了一下膝蓋高聲叫道:「這麼說來現在正是攻打武田最好的時機嘍?」

    「所以我才要義昌交出他的弟弟作為人質使他不得不盡全力協助我們哪!」

    「原來如此時勢果然完全改變不!這都是大人你所創造的時機啊!」

    信長笑而不答轉頭地蘭丸說:「阿蘭跟你打個賭如果我說的和那個賣斗笠的人所說的話不同那麼我就把我最心愛的大刀送給你不過如果完全一樣的話那麼你就得立刻去把伊賀者奉行加籐平左叫來。」

    「好!」

    蘭丸依然圓睜著雙眼默默地想著剛才信長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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