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信長 正文 絕交問答
    大廳裡坐著表情嚴肅的武田家使者小山田左內晴茂及他的兩名隨從。看小說選更新最快的

    信長慢慢地走近他開口說道:「使者!歡迎你來到敝處!」

    然後命令陪同他一起進來的其他將領:「你們都退下去!我和使者有事要談!」

    接著他又如往常般地望著天花板對站在身旁的蒲生鶴千代說道:「鶴!你就留在這裡吧!或許我有用得著你的時候!」

    武田家的使者似乎鬆了一大口氣。

    對小山田左內而言身為交戰中出使敵方的使者原本就已夠讓人忐忑不安的了一旦再和織田家的家臣們並排坐著將使他產生更大的壓迫感。

    當眾人退下之後信長壓低聲音說道:

    「去年我曾派遣使者前去貴處此次你們是特地來回禮的嗎?信玄先生怎麼說?他答應了我所提的事情嗎?」

    使者表情嚴肅地說道:「隨從!把帶來的東西拿到這裡來!」

    在他身後的兩名隨從很快拿出一個裹著紫色布巾的方形盒子打開之後裡面是個白木盒子。

    「我們主君請你把它打開來看一看!」

    「裡面是什麼?」信長非常沉靜地問道「是個人頭嗎?」

    「是個人頭!」

    「那麼我就打開來看看!阿鶴把它拿過來!」

    鶴千代立即將盒子拿到信長面前這時信長突然粗野地上前揭開盒蓋望了裡面的人頭一眼。

    剎那間整個大廳內充滿了屍臭味。

    原來那是為了織田家而戰死於三方原的平手泛秀的級。泛秀那已被梳洗、整理過、雙唇緊抿成一字形的級即使在這殺戮無數的戰國時代看起來都是那麼悲慘。

    信長看過級之後平靜地說道:

    「請你回去轉告信玄先生就說信長非常感謝他的好意。」

    「只有這樣嗎?」使者訝異地併攏雙膝「這並非我們向你示好的禮物啊!我家主君之所以派我把這人頭送來主要是想知道你是否還有意與我方繼續往來!」

    信長哈哈大笑起來。

    「你放心吧!我會把我的心意說明清楚的以便讓你回去轉告信玄。阿鶴!你先把這人頭拿下去好好地把它供奉起來。」

    「請等一下!」使者突然急促地將身體往前傾說道「希望你不要誤會!」

    使者焦急地說:

    「你曾經派遣使者向我家主君表明你對武田家絕無惡意既然如此此次你為什麼又要派兵支援德川軍呢?難道你只是表面上與我方和好私底下卻與我們的敵人交往嗎?我家主君之所以將泛秀的人頭送來就是想知道你對我方是否懷有二心。看小說選更新最快的如果真是如此我們就決定與你斷絕往來所以請你不要誤會我方的意思!」

    信長再一次微笑地點頭說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打從心底感謝你們的好意啊!阿鶴命人為使者準備酒菜!」

    「不請等一下!既然我是來和你們絕交的使者怎麼能接受這種款待呢?」

    「你說你叫小山田是吧?」

    「正是!」

    「你真的是來當使者的嗎?如果真是這樣好吧!那麼我們就不要喝酒吧!」

    「什……什麼?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我說你這使者也該用點頭腦啊!好吧!對於信玄的用意我已經完全明白了。」

    「那麼你是決定與我方絕交?」

    「我說我明白了!哈哈哈!我還有些事想請你轉告信玄先生呢!」

    「我只是一名送人頭過來以表明與你們絕交的使者除此之外我根本沒有必要聽你解說呀!難道是我們誤解了你不成?」

    「使者啊!」

    「什麼事?」

    「我和德川家既是姻親而且姊川之戰時家康還親自率軍前來支援我。基於這兩點難道我不該在形式上為他盡點責任嗎?」

    「呃!這個……」

    「好了我相信你們對這件事應該相當瞭解才對!泛秀是因為無法及時逃走以致喪命。我想信玄先生應該很清楚這一點。我知道我派出第二隊援軍之後又在中途召回的舉動必然會使得家康永遠不能原諒我但是這都是由於他在三方原所採用的作戰方式太違背常理的緣故啊!不過話又說回來信玄先生也應該知道現在他的—兵一卒都非常重要畢竟他們是上洛之戰的主力!好了你就回去這麼告訴信玄先生我相信他一定能充分瞭解我的意思!」

    相同的話題不斷地反覆之後使者側著頭說道:

    「這麼說來織田先生對武田家並無二心了?」

    「哈哈哈……這還用說嗎?即使你不明白只要你能將我的話帶到我想信玄先生一定能明白的!」

    「但是在我看來好像……」

    「不會錯的!因此我才特意不讓我的心腹家臣們參與這次會議啊!萬一這件事被家康知道他一定會大為憤怒的。」

    「嗯!」

    「怎麼樣?你完全明白了嗎?」

    「但是……」

    「即使你不明白也無所謂。不過對於你不辭辛勞地將平手先生的級送回我方的好意我要再次謝謝你。請你回去之後就這麼告訴信玄先生吧!」

    這時信長又故意提高聲調說道:

    「不論家康如何頑強至多只能支撐兩三個月。因此我認為信玄先生必須讓士兵們在冬季養精蓄銳千萬不可太過勉強啊!請你回去後把我的這些話轉告他並且提醒他多多注意自己的部下!」

    使者彷彿墜入雲霧中一般。

    (信長到底是敵還是友呢?)

    當一件事情反覆地被敘述時往往會使人產生錯覺以致無法正確判斷這也是人類的一大弱點。

    「怎麼樣?現在正是過年願意和我喝一杯嗎?」

    「不這件事情……」

    「好吧!既然你不願意我也就不再勉強那麼就請回吧!不過我希望你能故意在表面上裝作非常生氣的樣子!」

    「嗯!這個……我會的!」

    「好吧!阿鶴!酒菜不用了。我們方纔所談的事希望你能保守秘密!別忘了今天的事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一旦事情洩露那麼就屬你的嫌疑最大了!」

    「是!」

    鶴千代高聲回答道。之後使者立即告辭離開了。

    供奉頭顱

    「殿下……」

    「你很煩耶!可不可以安靜一會兒為我倒杯酒呢?」

    「是啊!我是在為你倒酒啊!」

    「什麼?阿濃為我倒酒?難道你還在學我嗎?人間五十年……」

    「不!我是在說狐和狸是很適合的一對呢!」

    「嗯!今年的蝮似乎也變成狐狸了喔!」

    「殿下!我覺得你是一個很好的交談對手。」

    「你到底想說些什麼呢?今天早上你不是還要我多派些援軍到岡崎城去嗎?」

    「是的!不過我看你好像已經派援軍去了嘛!」

    「喔!我嗎?」

    「正是!你已經把那武田使者唬得團團轉了。」

    「嗯你已經從阿鶴口中得到消息了?」

    「正是不過這個消息卻令我阿濃感到十分高興因為殿下畢竟送了你那未出生的孫子一個很好的禮物啊!」

    「那是禮物……你都明白了?」

    「我也是隻老狐狸所以對殿下的心思……」

    「嗯!哈哈!」

    信長嗤鼻一笑之後突然瞪大了雙眼說道:

    「阿濃!」

    「什麼事?」

    「你可不能將這個消息告訴岡崎城喔!」

    「哈哈哈哈!」

    濃姬笑著拿起酒瓶為信長倒酒:

    「你看這四周是不是顯得特別明亮啊?」

    她又笑了起來。

    「信玄最害怕的事情莫過於殿下派援軍幫助德川家不過現在看來家康先生一個人就足以應付了。」

    「這件事我倒不知道!」

    「在我看來等到使者將你的話轉告信玄之後他又要開始感到迷惑了。」

    「我已經說過我不知道這件事了呀!」

    「哈哈哈!就是因為你不知道所以我才告訴你啊!殿下!到底信長這傢伙還會不會再派援軍來呢?如果他不會派援軍來的話我又何必急著攻打家康呢?畢竟此地距離京師尚遠一旦在此耗費太多兵力那麼……這就是信玄現在的想法啊!只要他一想到這些不就不會再對家康動猛烈的攻擊了嗎?」

    「嗯!你還是跟以往一樣煩人!」

    「這麼一來家康一定能夠趁這段時間補足他在三方原所損傷的兵力。」

    「……」

    「等到信玄和家康再度決戰時也正是雪融櫻花開的時候——這就是殿下所謂好好利用這段時間的上上之策吧!在這段時間裡岡崎的公主即可平安生產而京師的事情也將生很大的變化。」

    「阿濃!」

    「什麼事?你的臉色怎麼那麼嚇人呢?」

    「京師的事情你到底聽誰說的?」

    濃姬笑著搖頭不語並且再度拿起酒瓶:

    「這種事還用問人嗎?只要推斷不就可以知道了?如今看來將軍義昭在京師已經不具有任何作用了這正是把他逐出御所的大好時機啊!」

    「嗯!」

    「等到初夏一到上杉先生就開始活動了這麼一來信玄再也不能以應將軍之召而軍上洛為借口而必須立即引兵而還了。這時正是攻打淺井、朝倉的大好良機。這麼看來殿下今年也沒有多少時間能留在我阿濃的身邊了好吧!今晚就好好地度過吧!反正今年必定是個很愉快的新年所以我們也不需要用小鼓來慶祝了。」

    說到這裡濃姬突然起身來到信長面前伸手接過裝著平手泛秀級的小木盒恭謹地把它放在棚內。

    「平手先生!你也和殿下喝一杯吧!真是辛苦你了……辛苦你了……」

    她在泛秀的級面前倒了一杯酒面容肅穆地在內心默念著一邊擦掉眼角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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