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萱太后 契丹皇后——契丹太后 第十章 駐地
    阿赤寸步不離的,跟在兩人同騎的那匹馬身後,一路行進,兩人都是沉默不語,只有「踢踏踢踏」的馬蹄聲,在兩人的耳畔迴響。

    「跟我講講我爹娘的事情吧。」小萱冷不丁的說出一句,「好久都沒人談起他們了。」

    鼻子裡嗅著她身上的馨香味道,心裡對她極有好感。聽到她這句話,一向不喜與人言談的休哥,心中一蕩,開口說道:「蕭大人和公主感情很好,朝野遍知,很少有他們那麼恩愛的夫婦。蕭大人時常會親自為公主梳理頭髮,這一恩愛美談,舉國盡知。公主過世後,蕭大人也無再續之心,只是過繼了一個義子養在膝下。聽蕭大人提起,說你甚是喜歡那個男娃,還為他取名留只哥?」

    小萱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能告訴我,千里送京娘是什麼嗎?」休哥問道。

    小萱微微一笑,這可是她幼時心底最浪漫的故事了。那個英雄趙匡胤,千里迢迢送美人歸家。小萱至今還記得小時候的她,看到的那本畫書上的圖畫:漫漫古道上,一位手持棍棒身著古裝的漢子,牽著一匹馬,馬上坐著一位美嬌娘,在他們的身後,是崇山峻嶺和一輪紅日。那時的她雖然不知道愛情是什麼,可是對她來說,那幅畫就是最美的故事,畫中的人一定會幸福的。

    「曾經有那麼一個漢子,他從小就好打抱不平,路遇不平事,必拔刀...必拿棍相助。有一回,他遇到了一個被強盜擄去的美嬌娘趙京娘,便出手相救。救出她後,問明她家住處,將自己的馬讓給趙京娘騎乘,千里迢迢送京娘回家。一路上,他對京娘關懷備至,以兄妹相稱。有強盜貪圖京娘的美色,都被他的鐵棒打的抱頭鼠竄。後來,他將京娘完好無缺的送回了家,京娘的父母感念他的恩情,便欲將京娘許配給他,還說這一路孤男寡女的,自是惹人口舌,索性就叫那漢子娶他家京娘。那漢子大怒,說自己是個正人君子,若是貪圖京娘美色,何必一路相送,如今若與她成婚,那麼與那些搶去京娘的強盜,又有什麼差別。語畢漢子辭別趙家人,一路北上,開創了一番大事業,留下了護花使者,千里走單騎這樣的美稱、美傳。」

    「那漢子就是宋朝國主趙匡胤?」休哥問道。

    小萱沒有回答他的問話,似乎是自言自語的說道:「真可惜,為人在世,為什麼要那麼在乎別人去說什麼呢?喜歡了就愛,因為別人的眼光和成見,就無視那段感情,不知道那漢子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多可憐的趙京娘,一路相處,早對那漢子心生情愫,可那漢子卻偏偏丟下她,故事雖美,最後竟留下個傷心人異地相思,多悲慘。」

    休哥靜靜的聽著,他知道她說的那個人一定就是趙匡胤。

    「我可不可以讓你打消去宋朝的念頭?」

    耳邊聽到耶律休哥的話,小萱扭頭看了他一眼,又回轉頭,不再搭理他。

    「公主故去的早,現在蕭大人一切都指望著你,希望你能撐起蕭家,你這一走,蕭家該怎麼辦?」休哥怕小萱真的打定主意去宋朝刺探軍情,不由婉言相勸。

    「我家還有大姐、二姐在呢,她們一樣會伺候好老爹的。」小萱答道。

    「你二姐早就許配給了趙王為妃。現如今趙王被下在獄中,你二姐也被軟禁在趙王府中,哪裡有機會回府照顧老父。你大姐已被蕭大人許給耶律賢王爺為妃,出嫁之日不遠,待到她出嫁,便是名副其實的王妃,能住她的地方只有王府,又怎能再跑回蕭府去照顧蕭大人。你義弟蕭繼先還是個幼子,尚不能主事,蕭家眼下能指望的,不就是你一人了嗎?」休哥柔聲說道:「我和你雖無緣相見,但是也聽蕭大人常提起你,知你倍受蕭大人喜愛。你怎忍心丟下年邁的老父獨自遠去宋朝?」

    小萱皺皺眉頭,問道:「我爹是怎麼說我的?」

    「有回聽王爺與蕭大人聊起家事,提到過你們。蕭大人說他叫你們三姐妹各自打掃各人的房間,他要和公主一同前去你們三人的房間小坐。大姑娘的房間,雖然是親手拾掇,可惜細小的地方卻總有疏漏,屋子雖然乾淨齊整,屋內的擺設卻極不穩妥,與屋子搭配不適。二姑娘的房間整齊利落,無瑕疵,可惜卻不是她自己親掃佈置,是她交由丫頭們去做的,丫頭們怎敢不盡心盡力,自是將房間弄得齊整順眼。」

    小萱坐在馬上,仔細的聽著,聽休哥講蕭家三位姑娘的故事,正聽的起勁,卻不見他往下說,不由心急道:「我呢?」

    「你爹說只有你,房子收拾的寬敞明亮,屋內的擺設也是恰到好處,不多一分,不少一厘。記得他當時很欣慰的說,三個女兒裡只有你細心認真,只怕日後也只有你能成大事。」

    「老爹這麼誇我的嗎?」小萱扭頭看向休哥,迫不及待的等著回答。看到休哥肯定的點了點頭,她才欣慰的笑了。蕭綽,原來你是個做事認真仔細的人呢。想到這兒,不由抬頭看了眼碧藍的天空,自言自語道:「唉,不知道我一會回去,那個魔頭又會怎麼折磨我。」

    見她若無其事的自言自語,休哥一愣,她不害怕驚慌嗎?旋即一笑,暗道:休哥,你真傻,她若驚慌,活狩時豈能逃脫,她若驚慌,豈能有那個對著陛下大聲叫罵的人。眼見胸前的小人兒,碎碎念的發著感慨,不由低聲安慰她道:「大王不會再對你怎樣,你已經是我的了。」

    「什麼?」小萱挺直身軀,扭頭看著耶律休哥說道:「你說什麼?」

    「你的脖勁總這麼扭來扭去,不會酸嗎?」休哥微微一笑,說道:「大王說,誰能抓到你,你就是誰的獵物。按契丹人的規矩,誰的獵物由誰來處置,他不會干涉的。」

    瞪大眼睛,小萱盯著耶律休哥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看她的臉就在自己眼前,離自己這般近,休哥不由羞紅了臉孔,說道:「我、我送你回蕭大人身邊。」

    「算你有良心。」小萱說完,長歎口氣,「我騎我的小紅馬去,放心好了,我會先回去跟我那個老爹見個面的,然後再做打算,我不會再跑了。」休哥聞言,躍下馬,將她從馬上輕輕抱下,看她走向自己的小紅馬,騎了上去,才又縱身上馬,兩人策馬狂奔,尋路向駐紮地趕回。

    駐地內,蕭思溫慢慢醒轉,眼見跟前沒有女兒的身影,不禁老淚縱橫。

    韓德讓忙上前安慰蕭思溫,並告知他,他的女兒「蕭綽」有驚無險,將他暈倒在地後,發生的一切詳細的敘述了番。聽到自己的「綽兒」無事,蕭思溫才安下心來,卻又眼巴巴的盼著她能回到自己的身邊,好證實她真的沒事。

    耶律璟回到駐地一反常態,席地而坐,不喝酒,不說話,不殺人,不睡覺,只是坐在那裡,尋思著什麼。這個酒鬼睡王的反常舉動,使得眾大臣心裡格外不安,不知道他想玩什麼花樣。

    耶律賢與耶律賢適坐在一旁聊天,他的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心裡卻起伏不定。耶律璟為人暴虐,今天眨眼之間便因蕭綽吃了兩個啞巴虧,先殺肖古,後被蕭綽一番謾罵,這口氣他如何吞的下去。他時常酒不離口,這次回來,竟然滴酒不沾,坐在那裡發呆,只怕沒有什麼好事。耶律賢解下酒袋,喝了口烈酒,看著遠處的高山、綠地,心裡也在盤算著什麼。

    「踏踏踏踏」一陣馬蹄聲傳來,眾人都瞪大雙眼向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看去。蕭思溫更是站起來,向前踉蹌的跑了幾步,眼睛巴巴的看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

    兩個人影漸漸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

    耶律璟並不像其他人一樣,打量馬蹄聲傳來的方向,他的嘴邊露出一記陰陰笑意。不用猜,肯定是他們兩個錯不了。別人我信不過,休哥我還信不過嗎?哪次我交給他的任務,他沒完成過!哼,休哥,你終於把那個女人給我帶回來了。

    耶律休哥與小萱來到駐地附近,休哥一邊勒馬,一邊對小萱說道:「下馬。」小萱忙將小紅馬勒住,隨休哥一同下馬,牽著馬兒向駐地走去。

    還未見到耶律璟,就見蕭思溫已經先跑了過來。他一把拉過小萱的雙臂,顫聲說道:「綽兒,你還好嗎?你有沒有哪裡受傷?你快告訴爹。」

    看著他顫抖的嘴唇,含淚的眼,小萱心有不忍,柔聲安慰道:「爹,我沒事,您放心好了。燕燕好的很。」

    「嗯!」蕭思溫答了這一個字,答完這個字,眼淚便順著眼臉流淌下來,「綽兒,你若有個好歹,我可怎麼去見你娘?」

    「爹。我讓您擔心了,您放心,有娘保佑我,我沒事的。」小萱安慰著眼前這位痛哭的老人。

    爺倆這正說著話,早有一名侍衛走了過來,對小萱說道:「大王召見蕭綽。」

    小萱聞言,心裡頓覺一空,那個魔頭,到底還是不肯放過自己。心裡這麼想著,就感覺到自己的雙臂,被緊緊的握住。她忙看向蕭思溫,就見蕭思溫死死抓著自己的胳膊,不肯撒手。這個老爹心裡一定在為蕭三姑娘擔心。種萱,你佔用別人的身體,你享受著不屬於你的那份關愛,你怎能讓這麼真實的父愛,就此從眼前溜走。老爹在疼自己的女兒,現在的你就是他的「女兒」,你絕不能任性胡為。一會,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忍,絕不能給老爹惹麻煩。

    「爹,」小萱輕聲說道:「讓我去,我會沒事的。您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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