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雷獸
久違的春天終於到來了。
是暖流又融化了巖石上的冰層滴下第一顆粗大晶瑩的水珠宣告了春的到來。
挾著春的氣息的南風吹著每一根枯草的頭也搖舞著每一個人的心思。報春的燕子在黎明草原上往來梭巡空中充滿了它們呢喃的繁音；新生的綠草笑瞇瞇地軟癱在地上象是正和低著頭的薄公英小黃花在那裡綿綿情話。低矮灌木的柔條很苦悶地輕輕搖擺著它顯然是因為自己的小樹只有小嫩芽覺得生長得太緩慢了。
草原上的春天是如此的美麗藍湛湛的天空象空闊安靜的大海一樣沒有一絲雲彩。空氣濕潤潤的呼吸起來感到格外的清新爽快。在陽光下周圍的遠山就象洗過一樣歷歷在目青翠欲流。連那曾經白茫茫的雪峰此刻也露出了黑白相間的笑臉仿佛溫柔了許多。
在這春之序曲中大開荒運動開始了。
在這片廣闊無邊的黎明大草原上半軍事化管理的人類農耕兵團一一開進了在地圖上被規劃得整整齊齊的各個板塊在一塊塊屬於自己的土地上放火燒掉了一茬茬枯死的茅草用明金制造的犁鏵翻開了黑黝黝的土地在那經過無數世代積累的腐殖土中播灑下了種子也播灑下了希望他們就象是守候著自己的孩子一樣開始守候著這美麗的田野期待著秋季的豐收。
雷克牽著馬走在這一片片廣闊的土地上盡情地呼吸著草原上的陣陣掠過的長風中那春的氣息心醉神迷。
是啊打拼了這麼多年最想要的莫過於此了他真希望這一刻能夠永恆。
這是他半年內第一次親自帶隊巡視黎明大平原在一個月的時間內他馬不停蹄風餐露宿只帶著一個騎兵大隊不住地走、看所到之處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寫滿了信心那戰天斗地的火熱場面讓雷克渾身的血液都為之沸騰也因為自己擁有這樣一群偉大而自信的子民而驕傲。
“這樣的新新人類這樣生命不息、奮斗不息的種族必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種族。從現在開始已經沒有誰能夠奴役他們了他們終於成為了自己的主人。”
雷克一路走來一路歎息而身後的洛奇眨著眼睛不出聲在雷克說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的時候都要在事後偷偷地拿筆記下來。
說起來好笑這個曾經那樣勇武的小伙子在私下裡與同伴交流時竟然靦腆地透露出自己想當一個史學家用最真實的筆觸記錄下大將軍雷克的一言一行以後寫一本關於大將軍的人物傳記。
這個想法登時引得擦刀的伙伴們一陣暴笑洛奇自己雖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但那份信心卻越來越堅定。
做為雷克一言一行的直接見證人洛奇在神一樣仰望大將軍的同時更想讓這個心思細膩、待屬下如同親兄弟般的人間傳奇所有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真實的記錄下來把他寫成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一個真真正正的英雄。
洛奇凝神地傾聽著雷克的話一字一字地記在心裡與這個英雄相處得時間越長那種心底油然而生的欽佩就會越來越厚重他在感慨這是個天生的英雄天生的領導人物。那種風標氣度那種博愛的襟懷應該成為當世的楷模。
高山景色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遠處的高山仿佛與蒼天接偉岸雄奇沉穩厚重像是智慧高絕的長者沉默無語地俯大地似在沉思著什麼絕不似平原山峰一樣過於小巧秀氣偶有插天之峰也是過於險峭讓人望之心生險陡之感。
這裡的天空湛藍得像一汪明媚艷麗的水顫顫巍巍地懸在頭上仿佛觸手可及任是誰蹦個高都能掬下捧水來洗卻身上的塵土。幾朵白雲凝而不動地點綴在天空上就像是九天玄女的披紗形態曼妙異常惹人暇想無限。
有蒼鷹從天際飛過劃出道道冷峻深刻的線條其中蘊含的勇往無前的剛毅讓人心神震顫不能自己。
雷克豪情大翻身上馬勁馳在前周圍的士兵們也紛紛上馬巡視即將結束他們就要回家了心中一時興起跟在雷克後面這群血性的漢子便盡情馳聘起來。
馳騁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高原奇景不斷撞入眼來讓雷克贊不絕口豪情頓披襟當風草原疾馳真是暢快至極。
強風烈烈刮得人眼睛生疼。胯下的軍馬也是頓綻豪情跑得那叫一個盡興。
幾百人正趁興迎風飛馳在草原上猛然間就聽見遠遠地響起大作細細聽去竟然如馬蹄蹄聲轟響如巨雷攢動。
大地竟然也隨著這密集的蹄聲微微顫動起來雷克心裡一驚徐徐勒住正奔得興起的戰馬洛奇趕緊整斥隊形收縮防衛驚疑不定地向著遠處望去。
黎明大草原上猛獸出沒但大多數是單獨出動除了食草動物之外幾乎從來沒有大群大群的野獸成群出現的。
半年多來那些凶惡的猛獸也大多都被打怕了一見到那些人類勇士們就夾著尾巴逃掉後來干脆全逃到了黑森林裡去了再不知所蹤。
黎明大草原上除了常見的七星狐、血兔、墨禽蛇這些相比較而言之外較為溫順的動物之外那些諸如高地熊、千噬豹、鐵翼蛇等體形巨大的猛獸這半年來出奇地消聲匿跡了。倒是米拉巨狼成群出沒不時騷擾人畜只是也從來沒有這樣大規模的出現過。
幾個前方巡查探路的戰士騎著馬飛奔回來臉上的神色古怪至極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驚慌——在這個千錘百煉、膽似鐵打的光明軍人身上驚慌的神色可是從來都不曾多見的。
洛奇有些不滿縱身上去喝斥了幾聲可是幾個戰士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之後洛奇也是面色大變趕緊縱馬飛奔回來臉上的神色一片緊張。
“哈哈怎麼了？我的警備獨立大隊長什麼事情讓你怕成這個慫樣兒？”
雷克隨口調侃道眼睛還是盯著前方的滾滾而起的煙塵出神。做為一個行伍出身的帶兵將領他向來喜歡說話直接就連開玩笑也是硬梆梆的帶著金鳴鐵嘯的軍人氣質。
至於文雅地說話做事呵呵那只是面對政工部亦星部下的那些儼然已經成了文化人的高層們才有的事情。
“大將軍咱們先避到那個土坡上再說吧。一群雷獸好大的一群雷獸天知道哪來的這些東西它們現在正向咱們這個方向奔過來咱們先躲躲吧。”
也不待雷克說話洛奇扯起雷克戰馬的疆繩狠命一拍馬股向著西南方向五裡外的一個土崗奔了過去。
洛奇的緊張不是沒有道理的。
雷獸是剛遷來這裡的人們給這些似馬非馬的生物冠以的名字。
這是一種食草動物其實身形外貌都與平常的戰馬一樣不過體形卻是有平常的戰馬兩個大神駿非常幾乎可與金獅帝國烏克行省出產的戰馬比肩。因為其吼聲如雷是以被稱為雷獸。
並且最可怕的是雖然它是食草動物可是性烈如火相當爆烈單獨的一匹雷獸就連黎明草原上食物鏈的頂級霸主之一高地熊都不敢去招惹它否則少不了被踢傷咬傷落荒而逃。這些雷獸蹄大如碗鳴叫如雷尋常戰馬見了它只是一聲吼便會被嚇得屎尿齊流而且報復性都是極強誰惹了它便是千裡萬裡的追蹤不死不休之局。
所以黎明草原上的人們都給這種可怕的食草生物冠以雷獸之名從來不敢去招惹這些可怕的大家伙。
亦星也曾經想過捕捉雷獸去加以馴化以補充軍隊戰馬之需要。
可是努力了好長時間卻連一匹成年的雷獸都未抓到過。好不容易抓到了兩頭幼年雷獸可是這種性如烈火的生物氣得暴跳如雷就是不肯屈服最後竟然自己絕食活活餓死。其野性不羈可見一斑。
最終亦星也只得郁悶地放棄了這種打算不去再打這些成群結隊在草原來回奔復不停的雷獸的主意。
只是今天好像有些不同尋常。
往日裡雷獸都是小群小群的以家庭為單位驕傲自在地在草原上風般奔馳而今聽自己的護衛說這些雷獸竟然結成了如此龐大的一隊數目巨大到根本就目測不出來。可以想像如果誰敢攔住它們的道路其結果必然是被踩踏成一片肉泥甚至被那巨大的板牙咬成一堆碎肉。
洛奇心驚膽顫地縱著馬牽著雷克的馬疆一頓狂奔好不容易才奔到了遠處的那個高崗上才停了下來。
雷獸倒是有這一點好處只要你不去攻擊它它也不會主動去攻擊任何生物。
對它們而言吃草、喝水、奔馳才是它們永遠的夢想。
剛剛閃到高崗之上只見得前方煙塵滾滾聲聲馬嘶怕是有幾萬匹雷獸攜著濤然威勢鋪天蓋地的直奔眾人剛才所在的地方狂奔而去。鐵蹄聲聲踏得草原上塵灰漫天驚天動地。
這個龐大無匹的雷獸群勢如裂城摧壩的洪流滾滾而來真是蔚為壯觀。
雷獸是草原上最具靈性的生物它們是高山上長吹不朽的風是草原真正的靈魂是天地間的自由之神千百年來它們就這樣無拘無束地奔馳在高山、草原之上桀驁不遜來去無蹤宛若世間神跡。
雷克目力如鷹奔得近時只見當先一匹雷獸細腰長腿腱肉怒凸比周圍那些雷獸竟然還高出近半個身子一身青色的毛皮映著高山之上強烈的陽光閃閃亮它奔行在平坦寬闊的草原上仿佛腳不沾地一般宛如從天外奔來真是神駿至極！看著它奔馳的身姿真讓人目炫神搖。
“要是這匹神獸能為我所用那日後騎著它沖殺於萬軍之中該是何等的痛快淋漓？！要是我正在組建的重騎兵們人人胯下都是一匹如此神駿的雷獸恐怕就連金獅帝國的重騎兵也會甘拜下風吧？”
雷克心中感歎道。只是他很清楚這些大家伙絕對不好惹尋常的幼年雷獸都是相當難馴更何況這樣一匹黎明草原上最出色的成年風語者。
眼看那匹青色的雷獸越奔越近頸上長垂近地的鬃毛都可看得清清楚楚就連它眼中透露出的那種自由、驕傲、野性的神彩都讓雷克看得明明白白。透過它狂放的眼神雷克瞬間便感受到了它那顆晶瑩剔透的自由之心感受到了它對生命的熱愛、對自由的追求。
出奇地也許是雷克那種贊歎和羨慕影響到了這匹正在奔馳的青色雷獸在肆無忌憚的奔馳中它竟然不自覺的停了一下向遠處的雷獸望去了一眼。
隔著千米萬米那銳利的眼神裡也在一瞬間讓雷克看到了深度的迷惘與不解它像是在說你怎麼能看穿我的心靈？
那匹雷獸猛然間回眸一望與雷克的眼神不期而遇。那兩道清澈通透的眼神剎那間便也望進了雷克的心底。
只在一瞬間雷克忽然間清清楚楚地感知到這匹雷獸應該和他在一起！必須和他在一起！那種感覺是如此迫切如此火熱甚至燒得他不能自己破天荒地失去了應有的鎮定激動起來。
這在向來穩如山岳的雷克身上是絕不多見的。就連洛奇也從未見過雷克如此的激動。
稍後雷克做出一個令手下人瞠目結舌的舉動他竟然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直直飛升起五米高度脫離自己的馬背從高崗上一躍而下徒步奔向五裡外正在行進中的雷獸群去追趕那匹與他心靈相通的頭獸。
高崗的衛兵們驚聲尚出口雷克已經如疾風暴電般遠遠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