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冥之青淵 青淵卷—死靈界篇 第三章 與子再相會(四)
    「白癡!沒聽見我說話啊!?」桃母之上,蘭契很是不耐煩地罵了一句。

    「我是在感慨。」葉天然浮至她身邊,歎息道,「越是這樣的地方,越讓人不明白生命到底是為了什麼?若死亡並非結束,而是另一個世界的開始的話,我們的一生又有何意義?」似乎是由於「天清幻心」的影響,葉天然此時身側的靈力流越發強勁。

    「生存的意義是要人類自己去定義的。人類只有在死時才明白自己的生是為了什麼,像你這樣迷惘的人類,還真是少見。」空芒的冰天雪地裡突然傳來低吟,聲音如絲縷傳來,卻帶著讓人難以抗拒的威壓。

    葉天然驚了一下。舉目望去,鬼門上的浮動突然靜止了,飛揚的一匹健馬的靈魂上,卻站著一個金髮藍眸的少年,依稀十六七歲的臉龐。他立在馬首頂端,四周卻有無聲的神威深深印下,直壓的人喘不過氣來。他不是人,是神,是這個星球上僅次於天帝與西王母的上位神祇!

    「金髮……鬱壘嗎?」葉天然與蘭契此時均為靈體,被壓迫的感覺更是強烈,甚至於眼前的世界霎時黑暗了片刻。強烈的神祇氣息使人產生難以遏制的頂禮膜拜的衝動。

    葉天然不由倒吸了口冷氣,強壓下自己的情緒,仰頭開口道:「鬱壘大神,在下的朋友被『敏敏』所傷,非要死靈界的飄渺花、無蹤草才可以救她,還請鬱壘大神寬待,放我們進去。」顧慮到蘭契此時就在一旁,他沒有說具體是誰。

    鬱壘雙手環胸,似有似無地笑了笑道:「你們已經是兩個死人了,想進去的話就請吧。」四周遊離的聲音突地一緊,彷彿被卡住了喉嚨,陰沉的可怕。鬱壘繼續道:「只是那飄渺花、無蹤草即使是冥界也十分稀有,莫非你們想闖入冥神的禁地嗎?」

    葉天然頓了一下。須知那鬼門非同一般,若不從這個世界開啟,靈體只能由外入內,同時記憶與意識都會在過濾中被徹底粉碎,還原為最原始的元粒,然後在死靈界重新組合,不知會變成怎樣的形態。

    但葉天然還沒有答話,一旁的蘭契已經前飄,冷聲道:「小小冥界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一個人足夠應付!」

    鬱壘同樣冷冷一笑,伴隨著他目光的投向,蘭契的身體猛地一彎,似被千斤大石所壓,生生被壓回桃母表面,腳下散開龜裂的痕跡。鬱壘開口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兒,海夜娜沒有教會你在什麼人面前該做什麼嗎?哦,也許是我忘記了……以那個女人的性格又怎麼會容得下你這個純血的存在呢。」

    蘭契的臉色猛地一變,似乎被他說中自己逆鱗,身上已然疊至千層的靈力壓迫竟向上彈了彈,卻又被鬱壘念力壓下。

    幾乎是同一瞬息,已知絕難善了的葉天然全身向後翻出,卻是極為詭異地出現在鬱壘右側,他右手的靈力抽成一線,刺入鬱壘身旁千萬重防禦中,如同一柄快劍摧枯拉朽地破向鬱壘。在那詭異的身法和靈力下,連鬱壘四周的防禦靈力竟也沒有阻住他的攻勢。

    鬱壘的身形卻是隨後突然從葉天然鎖死的念力波中消失,幻化到他的身後。冷哼聲中,這位大神隨意拂手,沉重一擊擊碎了葉天然背後的防護。只聽見轟然巨響,桃母主幹上連同冰層裂開數十丈的一道創口,噴出縷縷青煙,而後要將葉天然活埋般迅速復合。

    「不自量力。」鬱壘浮在半空,長袍紛飛,彷彿拍飛了一隻蒼蠅般隨意自然。他又望了眼被壓制的蘭契,這個小丫頭像受了什麼刺激,竟然強行再將山巒龐大的念力抬高尺許。鬱壘自然不能允許,微一皺眉,又將蘭契壓回半弓身狀態。

    桃母之上的塵煙落定散盡,突地浮出一個半透明的身影,正是葉天然。雖然他的外表上看不出什麼損傷,心內卻是極寒,恍惚間葉天然有一種感覺——那不是神。雖然壓迫感是如此的強烈,但那與葉天然靈魂深處沉睡的時光之印裡的記憶不符。這個鬱壘……竟然當作是遊戲,根本沒有認真!

    葉天然長吸了一口氣,卻沒有吸入什麼。剛才接下那一擊,他有意使自己腦中所有的思維停頓了一刻,進入「天清幻心」空白之境,希望能竊取哪怕一點鬱壘的神印波動。那樣如果成功的話,他可以立即模擬出鬱壘神的靈魂力量。但現在看來,這種方案完全失敗了——在鬱壘的神印四周,那種能量的漩渦自己的意識是接觸不了的。

    鬱壘見他出現,毫不在意地輕笑道:「那一擊還沒有擊散你那骯髒的靈魂嗎?真是好深的怨念啊。」那樣的笑意看在葉天然眼中,終於將他惹火:就因為自己是神,就可以這樣漠視其他的生命嗎!?

    抬頭仰望著那高高在上的神,葉天然道:「人的靈魂並非完全是因為怨恨而存在與世界上的……至少我不是。鬱壘兄,接招了。」多說無益,葉天然也無法確信以鬱壘漫長的生命是否會因為說話而分神。自己話音未落的時候,葉天然雙手已張,指間綻放開無數花朵似的火焰,隨著他雙手的舞動,化為奧妙難言的一個咒印。

    在「天清幻心」模擬意識的刻意引導下,那個咒印的力量將桃母本身的靈力也包裹其中,像一張無形的網,從葉天然腳下出發,在桃母堅韌的主幹內部漂移擴散。表現在外的,木催火生之下,咒符號中的靈力強度驟升至與此時的鬱壘神相近的地步,最終化為火焰的不死鳥展翅嘶吟,撲向長空!

    「這就是你的招式?」強烈的火焰霎時間造成區域內溫度差劇烈變化,鬱壘週身能飄動的東西都隨著那上湧的熱流狂舞,只是他的嘴角卻是越發不屑,陰聲道:「太弱小了!禁斷!」伴隨話語和輕彈手指的動作,鬱壘神的靈力猛地將「火焰不死鳥」與四周桃母的力量聯繫截斷,封入了一個禁錮的光球之內。

    「火焰不死鳥」盤旋而鳴,卻始終掙不出神的束縛。彷彿有著生命與智慧般,那鳥兒一雙羽翼分化為四,與己身相合,化為了一個巨大的火球,將整個光球內壁填滿。只聽得一聲風嘯的碎裂,「火焰不死鳥」在半空中爆炸開來,而後破碎成千萬零落的小火焰。

    「禁斷」之球也隨即破碎,鬱壘不以為異,隨手揮開刀刃似的火焰碎片,竟是諷刺似的一笑道:「現在整個度朔山都在你的那個同伴冰之力的覆蓋下,你居然還在這種地方玩火,她叫你白癡還真沒有叫錯呢。」

    「是嗎?」葉天然同樣一笑,意思卻不分明。他以先前那詭異的身法閃避著凋落的火羽,意識卻完全集中在己身外的某處。他需要的是時間,只要這一會,這一小會就可以……

    鬱壘神的表情卻突地一僵。那些散落的火焰靈力依然是在葉天然意識的控制下的!在吸納了大量桃母靈力後,火焰的利刃已然鋒利到肉眼可以確認。而那火刃的目標卻不是鬱壘,它們紛紛揚揚地捲入了蘭契頭頂念力的大山中,迅捷彷彿千萬道紅線,在整個念力層穿越。鬱壘神的念力層竟然被那火焰之刃所斷,層層斷裂崩碎,繼而為桃母所納,消失不見。

    鬱壘立時明白了,葉天然這一招並非為了攻擊,而是為了將蘭契從束縛中釋放。神祇眼中頓時現處殺意的寒光:「真是……了不起啊。竟然用火焰為載體,引我使用『禁斷』的力量,在用火焰表面附著的『禁斷』力去切斷我的念力……很好的戰術。」

    「謝了,白癡。」依然是那樣的冷漠言語,蘭契一聲長嘯,壓聚的靈力猛然向外炸開,化為千萬冰凌沿著桃母表面向上穿刺,噴發出無數冰藍色的「火焰」,向著鬱壘的方向席捲。這次的攻擊再次讓鬱壘為之側目——小丫頭被壓制的時候竟然做好了攻擊的準備,那樣強烈的冰之力是由鬱壘自己的念力壓制而成的,所以即使是鬱壘自己,也不得不向上疾升,暫避其鋒。方圓百丈內立時被冰刺之林覆蓋。

    「還沒有結束呢!」葉天然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鬼門背側的一根枝幹上,正是鬱壘身旁。隨著他開口發聲,雙手同時發招,如撕裂物體的爪,將鬱壘身畔環繞的千重防禦強行撕開七成之多,靈力之劍「幻心」瞬時出現在葉天然指間,向鬱壘神眉心刺去!以「幻心」的鋒利程度,若是讓它刺中,即使是神的身體想必也會受到致命的傷害。

    「渺小的人類!」鬱壘臉上此時方現出殺戮的怒氣,眉心散發的極強念力竟將「幻心」吹偏,而後狠狠將葉天然向外震出,同時身形旋動,雙手散發的巨大光波已然將相對說無比渺小的葉天然淹沒。

    刺耳的風嘯中,葉天然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神真正被惹怒的力量終究不是現在的他所能抗衡的。光波中的強大能量幾乎在出現的同時就撕碎了葉天然身上薄弱的防禦靈力,但是同樣的一剎那,葉天然突然感覺到了一樣東西,那是鬱壘一直掩藏著的「神印」的氣息波動,屬於神的標記。

    「天清幻心」自然流轉,以模擬出的神力迅速修復著葉天然潰散的靈體,但是就在他全力復原的時候,背後突然一實。這種塌實完全同「生前」一般,而不似靈力相互的觸及。

    鬼門龐大的表面以相互撞擊的方式攔下了葉天然的靈體,門上的幻象突然流轉開來,散發出更加詭異恐怖的女子、嬰孩笑聲。聽在葉天然耳中,竟有種異常的熟悉,他的臉色頓時慘白,還沒有來得及出聲,已經像個落水的人一般,被無數手臂拖入了鬼門之中!

    「你們統統給我去死!」沒有意識到說話的對象已經是死者,鬱壘神狂吼一聲,道道慘白的光波隨著他無休止的怒氣擴散向天地四方,整個桃母之上的聲音一下子完全消失了,彷彿真空般的死寂,唯一存在的就是刺眼奪目的白光波動,湮滅了天地間的一切。而那些恰在此時飛向鬼門,前往死後世界的靈魂,也極為不幸地成為了神的憤怒的祭品。

    此時,桃母主幹內那雙金色的眼眸驟然張開,散發出駭人的光芒……

    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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