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記 正文 四十五章
    淡梅自今日一早醒來,就不大和他目光相接,見他望過來時也都是閃避了開來。倒不為別的,只是自己已經有些習慣了兩人從前那種相處模式,乍遇他chuang第之上似昨夜這般的溫存小xing,過後倒真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的感覺。心中自嘲原來就是個被冷待的命。

    慧姐哪曉得這許多,隨淡梅入了艙,便嘰嘰咕咕地說個不停。大抵是經歷過原先的滿懷希望到希望落空,又再被突然告知上船追上去,小孩子哪裡還藏掖得住,雖過去一夜了,仍是一臉的興奮。

    「昨日一早醒來,就不見你了,我還以為沒睡醒,卻見nǎi娘妙夏她們都在忙著收拾東西,說管家傳了爹的話,要大家都上船一道去任上了。nǎi娘瞧著很是歡喜,我也是,原還當去不成了呢……」

    慧姐說了片刻,覺著船動了起來,便趴到了船舷窗邊看著外面河道上往來絡繹不絕的船隻。淡梅見她頭都探了出去,怕出意外,急忙坐了過去扯住,陪著她指指點點外面的各se船隻和岸上的風物。

    慧姐一到,淡梅便一下覺著整個人放鬆了不少,至少這艙室裡的氣氛一下活絡了不少。和慧姐說話的當,她微微斜眼看了下徐進嶸,見他穩穩坐在對面一張椅上,手上執了一卷行李中帶過來的書冊,似是在看書,又似是在聽她兩個說話,嘴角帶了絲淡淡的笑意,神情很是閒適。

    冬天日落得早,不過酉時中,天se就已經擦黑了,六條船一道停泊在了大具縣城裡的官渡口處。

    大具縣仍屬於京畿路,只已經出了開封府的境地。今日扯滿了帆,借了風勢水勢,半日竟是行了不下百里的水路。

    船剛停到渡口,便見岸上整齊列了一排當地官員模樣的人,原來是大具縣的章縣令聽聞京中一大員,新任的淮南路安撫使攜了家眷要路過本縣,晚間可能停泊在官渡口,特意率了小吏們在此早早等候,想著好巴結住給自己日後多條men路。見連著幾艘大船過來靠岸了,上前問了下艄公,果然是那位徐大人,急忙便恭敬迎了上去,邀請上岸。

    那大具縣有驛館,似徐進嶸這般赴任的官員與家眷夜間自然能住入驛館。地方小吏為求結識朝中新貴,千方百計打聽對方行程,也已是成了慣例。徐進嶸沉yin了下,便回艙中問了下淡梅的意思。淡梅連坐了兩日的船,也確實有些晃暈的感覺了,便應了下來。當下眾人收拾了些東西,留下兩個隨從在船,其餘nv眷便都上了章縣令早備妥的馬車,一路往驛館去了。到了見是個廊樓式的院落,前院辦理些接待通信運輸等事項,後院才為下榻之處。特意給留了樓上的房間,一道樓梯上去左右單獨兩間。雖不如從前自己家中的jīng致,只也清淨,且喜收拾得還整潔宜人,火盆子也早籠得暖暖的了,便住了進去。慧姐與nǎi娘住了一屋子,就在淡梅的隔壁,喜慶妙夏則住到了再拐過去隔了個院落的下人廂房裡。

    驛館裡的驛官本就聽聞此行人乃是京中貴客,待到了,見連隨行的丫鬟nǎi娘也衣飾鮮yan,更遑論那位徐大人給賞錢又出手闊綽,小心巴結自是不用提了。淡梅與慧姐及nǎi娘喜慶她們便在驛館用了飯。徐進嶸推不過縣令的盛情,出去宴飲了。

    慧姐用了飯,見自己父親尚未回,時辰又還早,便到淡梅屋子裡玩耍消食。

    大具縣不比京城,雖也是個縣城,只入夜到戌時,便已經靜悄一片了。淡梅陪著慧姐玩了片刻,推開窗子張望了下,見同院落裡樓下宿著的另幾家官員家眷屋子裡的燈火已是滅得差不多了,想是冬夜天寒地凍的無甚消遣,便都早早睡了。

    淡梅回了慧姐邊上,正yu叫她也回去早些睡了,突聽外面傳來了驚慌大叫之聲:「不好了,走水了!」循聲望去,見窗子外已是隱隱有火光閃動,急忙奔去窗邊推開一看,嚇了一跳,見外廊西北角的一間屋子已是著了火,火借風勢,轉眼便燃成了熊熊大火,鼻端裡已是隱隱聞到了股奇異的焦臭,彷彿桐油之味。

    本靜悄悄一片的驛館立刻便luan成了一團,下面屋子裡住著的fu人小孩因了懼怕,俱是驚叫啼哭不已,衣帽不整的驛官急匆匆趕了過來,與驛卒並另些人一道潑水扑打救火,只火勢之大,一時哪裡壓得下去,場面極是凌luan。

    淡梅略微看了下,見火勢兇猛,自己這排屋子又正是下風口,雖一時無礙,但怕被火勢bō及,扯了慧姐的手正要下樓了避下,迎面卻是撞到了倉皇跑了過來的nǎi娘,顫著聲道:「夫人不好了,走水了!」

    淡梅唔了聲道:「下去了從側men繞出去,到前堂裡躲下吧,那邊上風,應當無礙。你去看下喜慶幾個,叫她們一道也去,莫要隨了人慌張luan跑……」

    淡梅話說完了,卻見nǎi娘呆呆站立不動,眼睛只直勾勾盯著自己身後,臉se白得似見了鬼,又聽有重物落地般的異響,轉頭看去,大吃一驚,見屋子裡竟已是多了個黑衣之人,口鼻俱被黑布罩住,只lu出雙眼,手上持了把刀,後窗大開,想是方才從那裡跳進來的。

    「哎呀我的親娘……」

    nǎi娘怪叫一聲,炸了mao似地便要奪路而逃,到了men口剛開了條縫,卻見樓梯口已有另個黑衣人守著了,一下便僵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屋裡的黑衣人身手極是敏捷,躥了過來一腳踢上了men閂了,嘴裡罵了聲「老虔婆」,轉身便要把手上鋼刀砍下來。

    慧姐已是嚇得緊緊縮在了淡梅身邊,淡梅雖也是驚懼不已,只見nǎi娘已是呆呆站立不動,顯見是被嚇傻,連躲閃都不曉得了,顧不得許多,厲聲喝道:「你是何人,竟敢闖到此處行兇,我府上護衛就在外堂,須臾便到,要命的自己快些離去!」

    那黑衣人起先見她年歲看起來頗小,也未放在心上,此時聽她口氣森厲,愣怔了下,手上動作便緩了些,剛剛掙扎回過了神兒的nǎi娘身子一側,刀鋒從她額頭斜斜掠了過去,只聽慘叫一聲,nǎi娘已是滿面鮮血地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是被砍死了還是暈過去了。慧姐當場便被嚇得淚光盈然要哭出來,只被淡梅給扯到了身後,這才強忍住了不敢出聲。

    淡梅大駭,見此人出手如此歹毒,連個下人也不放過,電光火石間,心頭已是轉了數個念頭。

    外面那場大火起得突然,十之**是此黑衣人的同夥所為,想來為的便是吸引旁人注意力好趁luan渾水mō魚,顯見是把矛頭指向自己,或者說,是針對徐進嶸的。那徐進嶸出去之時,雖留了護衛在驛館,只都在外堂,此時想必在隨驛官救火,即便趕過來也沒那麼快。喜慶妙夏隔了個院,又都是nv流,來了只怕也是送死,如今自己能做的,便是盡量拖住時間,等著外面那些護衛趕過來了。想畢,便後退了幾步,看著黑衣人道:「你趁luan闖來,想必是有所圖。若是錢財,只管道來,我盡數拿了出來送你便是,何苦要傷人命?」

    黑衣人提起還沾了nǎi娘鮮血的刀,哼了聲道:「那姓徐的傷我兄弟無數,阻了道上人的發財路,盯著他的眼睛多了去了,殺個他家的人算什麼?沾邊的全都該死。你若不識相,休怪我也一刀下去不憐香惜yu!」說著便已是疾步到了箱櫃邊飛快地翻找,看著似乎在尋什麼。

    那黑衣人說話口音與京畿一帶的迥異,似是外地之人。men窗就在幾步之外,只淡梅卻是不敢輕舉妄動,更不敢喊叫。便是她真喊了,外面樓下這般luan哄哄的,聲音也會被淹沒,那時惹惱了那黑衣人,只怕自己和慧姐都要倒在血泊中了。

    「徐進嶸的官印放哪裡了?識相的快說!不說就一刀砍死你!」

    黑衣人翻找了片刻,尋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大約也是怕有人趕過來,顯得有些焦躁起來,轉頭看著淡梅bī問道。

    對方nong出了這般的動靜,打的居然是徐進嶸官印的主意!當真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官印極其重要,若是nong丟,輕則杖責丟官,萬一惹出了什麼事端,追究起來掉頭也是有可能的,故而一路過來,徐進嶸都是隨身攜帶,就用帕子包了,放在淡梅梳妝匣的下層夾格裡。那黑衣人有些忙luan,只顧在箱籠裡翻找,東西被抖得滿地都是,那梳妝匣子雖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又哪裡想得到這一層?

    給,還是不給?

    淡梅不過猶豫了片刻,便見那黑衣人已是把慧姐一手扯了過去,獰笑道:「這般打扮的,想來便是徐進嶸的nv兒了。再不說,我先一刀砍了她……」

    「梳妝台前那匣子裡,你自己取了便是。」

    慧姐已是嗚嗚咽咽哭了起來。淡梅恨那人無恥,卻也是無可奈何,立刻道。

    黑衣人聞言,把慧姐摜在了自己腳邊的樓板上,只聽嘩啦一聲,轉身已是把整個匣子裡的東西都傾倒了出來,找到了那兩枚用官綢包起來的印,解開一看,面lu狂喜之se,迅速解下自己身上背的行囊,連綢布包和首飾都一股腦兒地裝了進去打結,重新背了回去,這才提了鋼刀,獰笑了起來。

    「瞧你這年紀,莫非是他小妾?他姓徐的倒是yan福不淺,出men還不忘帶這般水嫩的貨se在身邊。一時動不了那姓徐的,大爺就先殺他家nv兒小妾。可惜今日緊趕著,否則就要叫他嘗嘗自家nv人被先jiān後殺的好滋味!」說著便面lu凶光,舉刀仍坐在地上瑟瑟發抖不住流淚的慧姐走去。

    淡梅大駭,此時也已是無路可退了,抄起手邊一個青huā美人瓶,用力朝半開的窗子砸了下去,扯了嗓子大叫了聲「救命」,自己便已是朝慧姐撲了過去把她按在了身下。

    兩人堪堪撲倒在地,突聽身後起了陣如牛嗥般的怪叫,又噗一聲悶響,淡梅還沒來得及扭頭看是什麼,耳邊只覺一陣刀風,連閃撲到一邊都來不及,右肩便火辣辣地劇痛了起來,幾yu暈厥。掙扎間似乎聽見樓梯上起了急促的登登腳步聲,幾乎同一時刻,身後方纔那被那黑衣人閂了起來的men便給人用力踹開了,勉強回頭,隱約見湧進來了一堆的人,前面那個瞧著便是徐進嶸,心裡那口氣一鬆,再也撐不下去,脖子便軟了下去。

    卻說那黑衣人方才正要一刀砍下,冷不丁腦後被人重重一砸頭破血流,腦殼幾乎yu裂開來,痛徹心扉,手勢一歪,力道便減了些,刀鋒落到了身下那nv人的肩上,猛回頭看去,才見方纔那個被自己砍倒在地的壯實fu人不知何時竟是站了起來,滿面鮮血,狀如厲鬼,手上舉了條紅木圓凳,想來砸自己的便是這傢伙了。盛怒之下,也顧不得地上那徐進嶸的小妾和nv兒了,惡狠狠地轉身舉刀就要斬過去。

    那nǎi娘起先額頭被削去了片皮rou,只覺面上一熱,眼前便紅雲一片,還道自己要死了,軟在地上便動彈不得了。待慢慢回過了魂,見自家夫人護著慧姐與那歹人周旋,有心想起來幫忙,卻又怕那刀鋒不認人,乾脆便倒那裡裝死,盼著那黑衣人拿了東西快走。不料到了最後,見他竟是心生惡念,還要斬殺了自家夫人和小娘子,一時心肝俱裂,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猛地跳了起來搬過腳邊那張紅木凳子,大叫一聲,惡狠狠便朝黑衣人後腦砸去。

    nǎi娘平日體壯,此時又是使出了吃nǎi的力氣,下手自然不輕,本以為是要掄倒他了。不料那黑衣人卻甚是狠,不過搖晃了幾下,雖後腦已是血流一片,竟還能提刀朝自己砍來,嚇得魂飛魄散,方纔的膽氣一下都沒了,噗一下丟了凳子砸到了自己腳面,也顧不得疼,拚命俯身到了窗子外,嘴裡大嚷著「打殺人了!」。沒喊兩聲,卻見men已是被人踹開,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家大人帶了人過來了,這才雙tuǐ一軟,咕咚一下又癱坐到了地上喘氣不停。

    那黑衣人見勢不妙,也顧不得men口的同夥如何了,立刻就朝方才進來的後窗裡竄去,身輕如燕,一下已是鑽了出去,地上留了一道長長的血點。徐進嶸身後的隨從不待他吩咐,立刻便追著跳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文因為某種杯具的原因不得不改名了。向來取名無能的我還在抓耳撓腮無限痛苦中……先給大家報備下,免得過幾天突然發現老母jī一下變成大公鴨……

    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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