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坐約翰的船出海。我的人統統躺倒，沒人能開雄風號了，而且問起來，約翰此行的目的地和我們一樣，也是埃及地區，說是替海上商人阿蘭尋找多年失散的妹妹。正好順路。阿蘭此人我也聽說過，是奧斯曼人，伊斯坦布爾做小生意起家，不過這個人很有頭腦，幾年時間把生意做的極大，現在已是千萬富翁。看來不光是我，身處變革大潮中的大航海時代，每一個勇於做事的人，都在日新月異地進步著啊，我可不要落後了！
喝了足量的萊姆的滴汁，我的氣色大見好轉，坐在船頭和約翰暢敘別情。阿爾則和加裡比劃劍技去了。兩個武林高手索法拉交戰一合後，有點猩猩相惜的意思，又有些不服氣，所以兩個人跑來請我批准他們切磋。（船上不允許私鬥。我規定的。）才不管他們咧，我只是囉嗦一句：「別把對方往海裡扔啊！」就轉頭和約翰繼續談話了。
約翰也算功成名就。買賣做的挺大，去過的地方也不少，竟然還到過亞洲，這就先進了，我還沒回老家看看呢！最幸運的是，他處女航時收了一位叫多明戈的海員，航海途中還救過多明戈一命，後來才知道，多明戈就是葡萄牙王國的皇太子殿下，是來體驗航海生活的。這下約翰發了，回來後國王賜宅封爵，還化解了馬丁內斯侯爵針對法雷爾家族的一場政治危機。有皇太子的斡旋，約翰現在還是葡萄牙最大的私掠艦隊的司令官。這點從他艦隊的編制上就可以看出來，國家從漢堡買來的十艘巨輪全部配備給他的私人艦隊，這是何等的榮寵啊。而馬丁內斯侯爵控制的葡萄牙正規海軍，因為屢敗我手裡，王室對其早已失去信心，命令馬丁內斯侯爵帶領海軍一百多艘老式戰艦，前去開發新大陸去了。馬丁內斯侯爵政治鬥爭失寵，攬的可不是什麼好差事，新大陸的總督，看著是塊肥肉，王室許諾只要是馬丁內斯侯爵打下來的地方，都是總督管轄之地，當然這個總督就是馬丁內斯。不過要注意王室的用詞，「打下來」，那想必也要一番激烈的較量吧？新大陸原本是西班牙帝國的專屬殖民地，不容任何人染指，雖然這次塞爾維亞大會列強重新劃分勢力範圍，西班牙迫於北偶海軍強國與葡萄牙同盟的強大軍力作出讓步，同意葡萄牙去新大陸分一杯羹，可這羹是那麼好吃的嗎？一山不容二虎，西班牙在新大陸又經營多年，葡萄牙人想在此重畫地圖，打幾仗是免不了的。總之，葡萄牙人對馬丁內斯侯爵此行都不看好，認為他是被流放了。
約翰卻說：「我倒是想去新大陸發展，可王室不讓，父親也捨不得。」我贊同他的看法：「新大陸是個機會，山高皇帝遠，馬丁內斯侯爵就是個土皇帝，他若做的好，建立一個隱形王國也不是什麼難事。」
約翰緊張道：「這話可不能亂說。」
我一笑，問起我最關心的話題：「其他各國的勢力範圍又是怎樣劃分的呢？|」
「瑞典取得波羅的海和波的尼亞灣；荷蘭控制北海；英國管理英吉利海峽和比斯開灣；葡英荷三國與西班牙分享亞洲，新大陸地區的經略權，實行利益均分政策。西班牙人這回損失最大，喪失新大陸獨有權，為了安慰西班牙人，劃了一個地中海給他們。但這個實際上意義不大，地中海多海軍國家，奧斯曼佔有黑海和愛琴海，意大利對本國領海也絕對寸海不讓。總之，西班牙人吃大虧了，葡萄牙海權興盛，英國人荷蘭人和瑞典人站起來了，而法國意大利奧斯曼，則被北歐國家還有葡萄牙西班牙出賣了，什麼也沒分到。另外，漢薩同盟這回雖然沒有取得海權，陸地上達成了某些協議，查理也很滿意。」
我點頭贊同：「現在歐洲各海軍強國進入戰國時代。老牌海軍強國西班牙在衰退，葡萄牙坐大，其他國家競相追趕，伺機而起。證明實力的辦法，就是看哪個國家的殖民點同盟港多了。漢薩同盟現在專注於歐洲大陸的統一，得利於一時，將來是一定要後悔的。屆時世界殖民地瓜分完畢，它還有什麼戰略空間，資源儲備可言？」
約翰對我的觀點也很歎服。我倆越說越投機，真的是英雄所見略同啊。（讀者：我呸！金牙你只是個海盜，算得上什麼英雄了？）
我突然笑著問：「各國對我發出的求和書有持什麼態度？有無給我留下一塊勢力範圍？」
約翰也笑道：「金牙現在你是歐非兩洲海盜的民意代表，勢力夠強，雖然吃了一次小小的敗仗，各國又有誰敢忽略你呢？一句話：各國現在對你的態度，就如同以往對海盜的態度一樣：模糊！」
「怎講？」
「只要你不去封鎖直布羅陀，卡住諸國發展的喉嚨，有誰願意第一個與你單條呢？你的戰鬥能力已經強大到，誰先與你單條誰就會被打殘，然後被後面的國家揀便宜。西班牙人不就是榜樣嗎？金牙我奉勸你一句話，不要得罪所有人！你我都航行過許多地方，難道還不明白嗎？世界大的很，找塊地方把家安下來，好好過日子吧！」
我咧開大嘴樂不可支：「約翰你是在勸我不要做海盜嗎？這種安定團結的話，等你成家做了孩他爸再和我說吧。勢力範圍的問題，我是這樣理解的：我已取得的，算我的；我未取得的，各方*實力爭取，是這樣嗎？」
約翰點頭：「是的，我本人就是這樣理解。現在本就是個講實力的時代，沒人講什麼紳士風度。西北非，就是你的了！我看沒人會為了這塊野蠻人的地方與你血拼，戰損度太高，我都不敢。」
我哈哈大笑：「約翰你這話說的實在，光是遍地黃金的新大陸就夠你們忙的了，何況還有更遠更富饒之地！另外說正經的，約翰，我要和葡萄牙結盟，前提是我要整個非洲大陸！海岸港口算你們的。不過港口還要保證一個雙贏原則：收雙份稅，同盟自由補給。也就是說葡萄牙收葡萄牙的過路稅，我收我的海盜航路保護費；我的海盜船可以在非洲任何一個葡萄牙港口自由補給休整，作為回報，我不攻擊黃金海岸線上的葡方船隻。」
約翰沉吟道：「這個事情太大，我決定不了，不過可以替你向王室傳達。」
我嘿嘿笑道：「不要忘了替我傳達我的威脅。如果葡萄牙人不答應，我的海盜船將攻擊所有航道上的葡萄牙船，包括新大陸的。希望瑪努艾爾一世明白，讓出一塊黑大陸來，可以得到新大陸和印度洋甚至是東南亞，這個買賣是划算的。如果兩敗俱傷，對誰都沒有好處！」
約翰愁眉苦臉：「你說的倒是很誘人，但是你在黃金海岸又收一份稅，必然會影響到東方航路的繁榮。」
我心道，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豈能容你在亞洲盡情發展，那樣過幾百年後，便是鴉片戰爭了。現在我雖然不能回到祖國，但也要間接為我的國家盡一份力！遲滯你們向東發展的勢頭，過上幾年，等我強大起來，你們就更沒有機會了！不是說文化經濟大融合麼，那就西行好了，不要東進。
我輕鬆作答：「呵呵，那就告訴你的國王，如果擔心兩份稅太重影響航路繁榮的話，他可以免稅，關於這點我絕對沒意見。」又拋出一塊蛋糕：「我還可以向葡萄牙承諾一點，我可以用海盜的身份，暗中幫助葡萄牙打擊海上對手，使得西班牙英國瑞典荷蘭沒有太多精力去新大陸發展。亂中取勝，最後受益的還是我們國家海盜同盟。與別的國家結盟，必然導致他國勢力急劇膨脹，影響到葡萄牙的海權擴張。與我這個小小海盜暗中結盟，則不用擔心什麼。」
約翰長歎：「你這樣說，瑪努艾爾一世是斷然拒絕不了的。只是金牙，與你結盟，讓你獲得喘息的機會，讓你獨霸非洲，你的勢力難道就不會坐大嗎？以後不會與葡萄牙海上爭霸？瑪努艾爾一世國王或許看不出你的野心和能力，我對你卻有一些瞭解。」
我聳聳肩：「一點點實力的增強而已。約翰，大家都有共同發展的權利和機會，難道將來你會怕我嗎？」心道：此事你不答應也得答應，因為我已經控制了一個葡萄牙非洲總督西魯韋拉，而另一個葡萄牙非洲代理人——埃斯皮諾沙，回到基地我就帶戰艦來打他！打得他成為豬頭！叫他明白，得罪海盜的代價！
長大後的約翰一點也不快樂。他憂慮重重地盯著我：「金牙，真的不希望和你打仗！」
我伸出手與他握住，凝視著他道：「約翰，人同此心，我也希望和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們海盜的要求很簡單：找一個地方安家，從此不再流浪。」
我說的那麼逼真，不但約翰信了，連我自己也深受感動。淚花在我們眼中閃動。
鬼才知道這話幾分真假？
情隨事遷。有的時候野心大於安定的願望，有的時候，人們又只想要個家。這個事情是拿不準的。
所以說人類是複雜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