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道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咫尺之遙的谷外冰天雪地只有荒草枯木在寒風中搖擺著身軀,舉行封禪大典的無名山谷之內卻籠罩著一層神秘的氣息,百花爭艷的嬌媚伴著華夏三神器共鳴的七彩光華使人頓覺己身不似在人間。

    此景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見,一時間除了主持封禪的杜言修以外,其餘人等都在這如夢境般奇異的世界裡陶醉,忘卻了外界時間的流逝。

    不等沉浸在奇異景色中眾人自行省悟過來,現出一絲疲憊神色的杜言修就放下了手中的傳國玉璽,輕聲說道:

    「好了,諸位,封禪大典完畢,大家收工,準備南下衡山吧!」

    啊!周圍一片驚呼聲,被從美夢中驚醒幾個人面面相覷交換眼神,莫非說這就算完了。

    也難怪,杜言修此言一出可謂震驚四座,前後不過放個屁的功夫封禪的事就完成了,無論怎麼看都覺得有太過兒戲的嫌疑。

    杜言修鼻子用力哼了一聲,不耐煩地解釋道:

    「你們幾個有完沒完?這點破事也得跟你們解釋半天,好吧!我就多說兩句,記住,封禪的規模形式都是次要的,貴在心誠。外在的一切繁文縟節都不過是轉瞬即逝的過眼雲煙,唯有一顆赤子之心才是封禪真正的必需品,聽懂了嗎?」

    心急火燎的杜言修奈著性子勉強解釋了幾句,便帶著這幾位聽得似懂非懂的聽眾踏上了新的征途,這一次的目標是地處南嶺以北的南嶽衡山。

    路途中的杜言修承繼前面的傳統又開始給窮極無聊的同行者講起古來,他咳嗽一聲,清清嗓子說道:

    「五嶽名山別名又叫做五獄名山,總該有個緣故吧?沒錯,的確有!這裡的五獄中的獄字,不是當作監獄來講的,應該理解為地獄」

    口水滔滔不絕的杜言修也不管其他人喜不喜歡聽,便自顧自地講述起來,好在他口才甚佳枯燥的故事講來亦算曲折動人,藉以打發時間的確是個好選擇。

    上古時代的華夏族生活範圍之內最顯著的標誌就是五嶽名山,當然還有不少同等重要的打傷,比如說被尊為群山之祖,東來紫氣的發源地崑崙山。遠古時代先民口中描述的崑崙山並不是今天橫亙在青藏高原之上的崑崙山,準確的說此崑崙山只是借用了彼崑崙山的一個名字。

    真正的崑崙山一直都在甘肅境內人跡罕至的東南部山區沉睡著,只是隨著古仙人的衰落崑崙山曾經的輝煌漸漸被人們遺忘了。再加上崑崙山附近巨大的上古奇陣保護,外來者無論是從天空飛行穿越,抑或是陸地步行尋覓都無法真正靠近崑崙山這片貫穿著神秘與傳說的古老土地,甚至就連大部分修行者都說不清楚崑崙山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而五嶽的情況則大大不同,數千年來不論華夏陷入分裂還是重歸統一,封禪五嶽都是古代禮制中一項極為重要的國家大典,歷來被帝王們視為標識自身地位的行為而延續不斷。

    既然五嶽的地位如此顯赫,那麼它們的真實作用究竟何在呢?顧名思義,五嶽等於五獄,也就是世間亡者的最終歸宿。

    人類衰老死亡後靈魂重歸靈魂海開始新的輪迴轉生,而人類生前積累的記憶和能量就尋著自然的地脈靈氣流向彙集到幾個固定的靈穴,風水學中將這些匯聚天地靈氣與人類精魄的靈穴又叫做龍脈。

    假如一個人或者一個國家能夠得到龍脈這種龐大力量保護和幫助的話,即使上天降下的劫數亦未嘗不能安然通過,杜言修打的也就正是這個主意。

    只不過古代的帝王們希望的是風調雨順,自家江山永固,自己也能長生不老,這種要求大概很難實現就是了。而杜言修所求的卻是五嶽的龍脈庇護整個華夏大地躲過眼前驚天浩劫,至於能否成功就要看執掌五嶽的山神是不是願意幫忙。

    千萬年來無數亡靈留存的記憶與生命能量混雜著靈穴地脈的力量,在華夏最重要的五個靈穴即是五嶽名山催生出各自具有高度智慧的主體意識。

    依照中國古人萬物有靈的樸素觀點,世間上凡是超乎他們想像之外的巨大存在一概論之稱為神明不加以仔細分類區別,大而化之歷來是中國人作風不夠嚴謹的頑疾表現。

    於是不管是給人類留下深刻印象的遠古黃金英雄,還是他們的死對頭外來的神、魔,乃至於象五嶽名山主體意識這樣的特殊存在模式都被中國人籠統地稱為「神」,到底應該如何界定「神」的概念,那就只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這股通俗化造神的勢頭發展到再後來愈發變本加厲,連一些成了氣候卻仍屬不如流的狐鬼精怪也都在長時間以訛傳訛的流言蜚語中變成了新的「神」。因此中國的神明之多堪稱一絕。雖然未必及得上日本號稱八百萬神明那麼誇張,但是中國各地供奉的神明統統加起來湊出一兩個集團軍的編制還是不成問題的。

    這種情況真的叫人無話可說,所以我們也只能無奈地承認,古代中國人對宗教信仰和「神」的認識界定水平實在有夠爛的,勉強算是什麼都願意去信,又都不肯深信不疑的亂信主義者。

    杜言修不厭其煩地一路講古,不管別人愛聽不愛聽,這段枯燥的旅途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

    很快眾人之中眼力最好的陳紫嫣遠遠地在雲層的邊緣發現了幾個黑點,她定神一下原來是大片山巒中高聳入雲的峰頂,這些峰頂高出濃密厚重的雲海之上一截,恰似汪洋海中星羅棋布的小島。

    陳紫嫣不敢確定前面的山峰是否便是目標物南嶽衡山,轉過頭衝著杜言修說道:

    「杜大哥,那邊的群山是哪裡?是南嶽吧!」

    這時候杜言修也發現了這些山峰,他心中暗自估算一下行進的速度和方位時間,遺憾地搖了搖頭,說道:

    「這肯定不是南嶽衡山,看方位和高度,嗯!應該是是贛南的羅霄山脈才對。紫嫣小姐,你看到咱們右手邊雲海盡頭的那個小黑點了吧?那邊應該是位於湖南境內的南嶽衡山。」

    聽到杜言修的回答,陳紫嫣有點不高興,嘴裡嘟嘟囔囔地說道:

    「怎麼只有那麼一點點高啊!還叫五嶽呢!分明是個小山丘嗎!」

    聽聞此言,杜言修的面色微變,說道:

    「這個!紫嫣小姐啊!你不要亂講話喲!山不在高,有仙則名,這句老話難道沒聽過嗎?當心衡山山神聽到了會不高興的。」

    自知失言的陳紫嫣連忙擺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杜言修望著她微笑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一頁本該就此揭過,不料他們幾人的身旁突然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哈哈大笑說道:

    「哈哈哈哈,諸位小友敬請放心,我不是那麼小氣的!歡迎諸位到我衡山地界來,某家就是衡山山神。」

    眾人聞言一驚,封禪中岳嵩山之時大家也沒見嵩山山神現身相見,雖然大家早已在喋喋不休的杜言修口中獲知這幾位五嶽的山神都具有高度智慧,具體有多高不好估算,但是起碼是不會遜色於人類。不過這會真的聽到衡山山神開口講話,大家一時間還是有些不適應的表現,皆是不知該如何應對。

    一行人中自然是以杜言修為首,於是出面搭話的人選亦是非他莫數。

    停住遁光的杜言修朝著視野中衡山的方向遙拜,深施了一禮,然後才說道:

    「後學逸風宗杜言修攜諸位同伴拜見衡山山神,想必我等的來意如何尊神您神通廣大肯定已然知曉了,卻不知您是否願意接受我等的祭禮,順便滿足在下的這個要求呢?」

    衡山山神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一個正值盛年的壯漢中講話氣十足,震得旁人直皺眉頭。

    它聽到杜言修的話又笑了起來,說道:

    「別聽人家胡吹,我們五嶽山神也不過是些消息靈通的地頭蛇而已,你們的來意我聽嵩山山神那個悶葫蘆講過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幫這個忙當然沒問題,不過你們也明白一切還是得要照規矩作的,我盡量配合你們就是了。」

    聽罷衡山山神的答話,杜言修再次施禮,說道:

    「多謝尊神美意成全,我等一定會依照規矩辦事,不會讓您作難的。」

    千萬年來亡靈的精魄彙集,五嶽山神的智慧深廣如大海,幽深似天塹杜言修都不會感到奇怪,但是偏偏碰到一個直性子有一說一的衡山山神,情形委實有些詭異。

    杜言修嘴上不說,心中卻也不敢因為對方的承諾而掉以輕心,小心使得萬年船,即便害人之心不可有,然防人之心卻斷不可無。

    目前正是緊要關頭,杜言修他們這一行人肩負天下安危,對於修行者來說生死原本就是微不足道的些許小事不值得大驚小怪,但這份心憂天下的責任卻重於泰山,作為首腦的杜言修不多加幾分小心。

    想到這裡,一直默不做聲的杜言修側過身子望了章嵐一眼,早有默契的二人交換過眼色,同樣不曾出聲的章嵐點點頭,心中忐忑不安的杜言修才定下神來,一切如常地催動遁光繼續朝著衡山前進。

    原本杜言修是得先觀察地脈流向判斷靈穴所在的位置,畢竟地脈是會流動的,雖然這種移動的速度並不快,但並不等於就不會影響到封禪的效果。

    不過這次情況不同,有了衡山山神幫忙引路,省去不少氣力的杜言修他們一行人很便捷地繞過群山,深入到山中的一處斷崖之下,發現了一池潺潺流淌的清水。

    杜言修撇了章嵐一眼,等會意地章嵐退後一段距離停下了腳步,杜言修這才開口說道:

    「有勞尊神了,我們這就開始。」

    有了上一次封禪的經驗,杜言修的行動明顯加快了不少。只是這一趟杜言修除了同樣佈置下祭壇的方位,渾作不經意間依托四周的地形自然起伏變化構快速建起一座戰地面積不過數十平方米,包含內容卻具體而微的先天八卦陣圖。

    杜言修動這番手腳的動作之快簡直讓陳紫嫣和趙瀛看得目不暇接,二人心中不由得對杜言修多了幾分佩服。尤其是見識廣博的趙瀛,瞪大了自家那雙嫵媚的杏眼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最後只能以萬分敬佩的眼神投向杜言修表示自己心中的敬意。

    五嶽之中自然是以東嶽泰山為首,而地處五嶺以北的南嶽衡山遠離中原王朝的政治中心,勿庸置疑地是排在五嶽的末尾。

    衡山既比不了中原腹地的嵩山地理位置優越,更不能和位居關中之地近水樓台先得月日夜和帝王將相相伴的西嶽華山一較短長,唯一同病相憐的北嶽恆山也因為地理位置相對更好一點而勝過了南嶽衡山一籌。

    聲名不顯的衡山甚至歷史上有一段時間裡連自己五嶽名山的地位都未能保全,在漢朝的時候生生被霍山搶去了南嶽的尊榮,旁人看著五嶽風光無限,卻不知衡山背後受了多少委屈。

    如果說作為非人類存在的衡山山神也有和人類近似的愛憎感情,那麼它喜歡人類的程度實在很值得杜言修懷疑,多點小心總沒錯。

    既然身為修行者,那麼未知的危險始終盤隨左右就應該是一件早已有所準備的事情。無論心緒怎麼樣煩亂,杜言修還是再次高高舉起手中的傳國玉璽,隨著他雙目中冰冷而難測的一道寒光悄然閃過,封禪衡山的大典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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