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江湖 顛峰篇 舊夢難圓
    南宮寶騎馬走在河堤上,心中很平靜,他知道,他已經敲開了開河幫幫主之門,如果能促成何水生的和談,並且談成了,那麼,他便真的是天河幫幫主,如果失敗,便只能辭去這幫主之位了。他本來可以在這兒待上兩天,至於家裡,讓人送一封信回去便可以了,但他還是選擇離開。他知道,在白沙河,他不可能有什麼作為。吳衛東在這兒的威信不是他幾句話便可以改變得了的,那些弟子選自己當幫主,肯定有其衝動的成份在裡面,到他們清醒過來,又是如何想,誰知道呢?他話說到那個份上,已經沒有退路了,何水生那邊,他該如何勸說?勸說不成,又該如何?他心中一點底也沒有。

    這條路他曾經走過一回,但是那次去太湖找黃天霸算帳。這沿途的路,大多數還比較好走,只是中間有幾條河,馬過不去,因而是件比較麻煩的事,要大船才能渡過去,或者再買一匹馬。他一時倒也沒有想那多麼,只想早點回家。天黑時,他來到百河舟河口,而此處卻已經有弟子在那兒等著了,一見南宮寶便行禮,叫道:「見過幫主。」南宮寶問:「你們怎麼在這兒?」為首的一個說:「幫主的朋友走這前叫我們在這兒等著。」南宮寶心說:「他可安排得真周到。」便點點頭說:「很好,我正著急馬兒過不去,你們在這兒正好。」眾人將他的馬渡過去。那為首有人問:「幫主,不知白沙河的事怎麼樣了?」南宮寶說:「我已經做了大家的幫主,下面各舵已經歸順,我已經叫白沙河的吳舵主來兼任這兒的舵主,以後大家便是一家了,你們可以好好的接待。」眾人愣了一下,立刻說:「恭喜幫主。幫主現在不回百河舟嗎?」南宮寶說:「不了,我還有點事要辦,急著趕路。以後再來看大家。」他上了馬再繼續前行了一程,在天完全黑時才在一棵樹下休息,讓馬也休息一下。

    第二天天剛亮,他又動身了,行到一處荒無人煙的地方,他記得這兒是他翻船的地方,而且衣服還掛在樹上,此時早已干了,南宮寶看看自己這身衣服,還是叫百河舟弟子拿的,也幸那弟子的衣服還不算很土,但比起南宮寶那套還是差遠了。他取來重新換上,再往前行,因為是在林中,馬不能行得太快,只好耐著性子慢慢的走,但沒走多遠,他發覺情況有些不對勁,便將小刀取在手中,他正想看看危險來自何方,地上一張網向上彈起來,南宮寶正準備躍起來,而頭頂又有一張網撲下來,接著四周的樹上有幾個人同時撥劍,向南宮寶衝殺過來。這些人必定是阻止南宮寶逃出網去的。任是英雄好漢,入了網也會手足無措,南宮寶見機早,一甩手,將手中的小刀朝著一人打了出去,而人也跟著撲了出去,誰知那些使劍的人武功不差,南宮寶一刀沒有傷著那人,尋人反而劍一擋刀,將刀擋回來,但南宮寶隨後跟到,他本意是在此尋找一個突破口,但沒有突破成功,他伸手抓住反彈回來的小刀,接著伸手奪了那人的劍。本來他剛才出刀時力道不小,對方一擋,雖擋住了,但手上也震得發麻,南宮寶再一奪,自然是容易了。南宮寶奪了那人的劍,順手一刀刺進對方的胸口,但經過這麼一緩,網便合上了。這網很大,將馬,還有那些人,都包圍在裡面,但也正因為這樣,網也難一下子全部收緊。南宮寶用刀將網一劃,不想將網劃開一個口子,他大喜過望,正想從破口處穿出,但不知多少暗器向他射來。南宮寶身在網中,躲無可躲,想擋,那麼多的暗器,更是談都不用談,任他八隻手也沒有用。但見南宮寶將剛才那人的屍體抓起一掃,將那些暗器都吸住了,再將這屍體向上一拋,一下子合壟的網被拉開一小塊,南宮寶趁機滾出來。一得自由,他便叫道:「你們去死吧。」他飛腳挑出地上的沙石樹枝向這些人灑去,這抓網的四人本事都不強,雖只是一些小石子,也將他們打傷了,幾聲慘叫。南宮寶並不就此住手,一回身便從網上踏過,這在網中的網住的還有五人。現地南宮寶在網外,而他們還在網中,南宮寶從上面踏來時,他們從網眼中出劍,但這樣出劍沒有靈活性,沒幾招但都被南宮寶幹掉。而那可憐的馬也不知道被刺了幾劍,已經是血肉模糊。南宮寶見四個拉網的有兩個還在叫哼著,他走上一個人面前,一腳踏在他身上,問:「是賽公明派你們來的?」那人已被打得面目全非,眼睛也睜不開,但還是使勁的點了點頭,但接著氣絕了。他再回頭看另一個,這人也已沒有動景了。他還不信,上去踢上一腳,果真死了。南宮寶大聲叫道:「賽公明,你有種便出來,再跟我當面鬥一鬥。」但林中連一隻鳥都沒有。他將劍丟在一邊,一下子坐在地上,微風吹來陣陣血腥味。他忍不住要吐出來,但馬上站起來往前走。剛才那幾下他看似輕鬆,便為了活命,已是用了全身的力氣。特別是擋暗器和將屍體上拋那兩下,可以說是全力以付。本來頭頂上的網,他應該看得見,但他只是看著路,只發覺地上情況有些不對。也幸發現地上有情況,他才能及時出刀,雖未一下子殺死對方,但也脫離了那些人的包圍圈。這些人的武功都不弱,同時陷入網中,對方人多,而南宮寶自身的武功又施展不開,必定是凶多吉少,這也可見對方心之狠毒,佈局之巧妙,如果沒有網,就算象袁夢那樣的高手,三五個想將南宮寶留下來也有些困難。

    南宮寶現在只想著回去,回到母親身邊,回到青青身邊。本來今天晚上應該可以趕到家的,但現在沒有馬,而此處又是荒林,如果步行的話,光走出這片樹林都要半天的工夫,雖說馬兒不能全力奔跑,但總比步行快多了。但沒有辦法,此處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任憑他現在是一幫之主又如何,也不得不一步步的向前走。好不容易走出林子,來到有人煙的地方,一摸口袋,不禁又叫起苦來了。口袋中的銀子不知道掉在什麼地方,他記昨當時隨意將衣服掛在樹上,也不記得銀子還在不在,此時別說買馬,連吃飯都成了問題。本來馬上帶了點乾糧,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早知道這樣也許在林中打兩隻野雞什麼的拿去換點吃的也可以,再回頭又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沒辦法,硬著頭皮往前走,他也有些怪自己,本來銀子便不多,可自己還不注意一點,也算活該。

    再往前走了沒多遠,看到路邊躺著一個姑娘,衣服有些亂,身邊還有血,他忍不住上前去擦看了一下,先用手指探了探她的呼吸,發覺氣息微弱,看那血跡似從背後流出來的,南宮寶想將她翻過來看一下,但忽然聽到背後有人叫道:「大膽淫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幹這種傷天害理之事,拿命來。」南宮寶回頭一看,一個漢子拿著一把大刀向他砍來,他正想解釋一下,忽然覺得那受傷的姑娘似乎在運氣,他大叫不妙,一翻身滾下江堤,而幾枚細針擦著他的衣服飛過。南宮寶頭也不回,抽出小刀,便向那姑娘射去。他雖說自己經常暗算別人,卻最不喜歡受到別人的暗算,而且以這種利用別人的同情心的方式,他覺得最是可恨。身後傳來慘叫聲,但並不是那姑娘的,而是那漢子的,他回頭一看,那漢子倒在地上,而那姑娘卻沒有蹤影。南宮寶回頭來,看見自己的刀插在這漢子的背上,但他的心口卻插著另一隻暗器。南宮寶叫道:「你好狠。」他取出刀來,又重新手好,指著那漢子說:「惹是別人,我還為你收屍,但你也只配暴屍野外了。」他正準備上路,忽又回過頭,在這人身上插了幾下,找到一些碎銀,估計有七八兩。心說:「看在你送銀子的份上,也叫人將你給埋了吧。」他向前走了沒多遠,遇到兩個人,似是此地的百姓,便取出約有四兩銀子,說:「前面有一個死屍,你們將他給予埋了,這是辛苦費。」將銀子交給他們,自己又繼續上路了。再往前走了沒多久,來到一個破舊的鎮子上,他吃了點東西,雇了一輛馬車但又上路了,坐馬車當然沒有騎馬快,但他那麼點銀子,也只夠雇一輛破馬車。他想要是掏一掏網中那些傢伙的身上,也許可以找到更多的銀子,一時又為自己的這種想法感到噁心,想來自己也是堂堂的一幫之主,怎麼落到這個地步了呢?

    馬車行了一天多,到第二天下午才到他家那個小鎮上。南宮寶付了銀子,打發車伕回去。而他也一步一步的往家中趕。家中一切平安,他進到後院時,青青正在彈琴,而楊繼宏和空正在下棋。青青見南宮寶回來,飛快的跑過去,撲在他胸前忍不住哭了出來。而楊空二人也停下手中的棋。南宮寶拍拍青青的後背說:「青青乖,別哭了,誰欺負你了,是不是這兩個大師,告訴我,我去撥他們的鬍鬚。」青青聽了一下子笑了出來,說:「是你欺負我。」她一伸手將南宮寶下巴下的幾根鬍鬚抓住。南宮寶忙叫道:「救命啊,娘,救命啊。」陳思蘭從房中出來,說:「你回來了?」青青忙鬆開手。南宮寶取出小刀來,將幾根鬍鬚割下來,往青青臉上一按,跑到母親身後。青青也跑過去叫道:「娘,他欺負我,他一回來就欺負我。」南宮寶在另一邊也叫道:「娘,她欺負我,我一回來她就欺負我。」陳思蘭拍著兩個孩子的頭說:「你們這兩個孩子,一回來就鬧,弄得兩位大師的棋都下不成。」南宮寶說:「楊幫主已經輸了,不用再下了。」楊繼宏說:「哦,你憑什麼說我輸了呢?你又沒有看到棋。」南宮寶笑著說:「我剛一起來,你便趕快把棋放下,這就是因為你要輸了,找個借口不下了。青青,你說我說得對不對?」青青說:「不對,楊幫主的棋術比空正大師的高,怎麼會輸呢?」楊繼宏說:「小姑娘說得對,可這回我確實輸了。」南宮寶問:「兩位大師在這兒還過得習慣嗎?」楊繼宏說:「還好,只是長了幾斤肉而已。你呢?」南宮寶說:「我正感到奇怪,我每天吃得也不少,可沒見長肉,反而瘦了好幾斤,原來是長到大師身上了。」陳思蘭說:「你這孩子,沒大沒小的,這次還平安吧。」南宮寶說:「當然平安,這回連皮都沒破一點。」嘴上這麼說,但想起幾次出生入死,也輕鬆不起來。陳思蘭自然是看出他的臉色來,但沒再問,只是說:「你大概有些累了,坐下休息一下。」南宮寶點點頭說:「我剛進來時,聽到青青在彈琴,不知技術進步多少了,能不能再彈一曲讓我聽一下。」青青不好意思的說:「才學了幾天呢。」南宮寶說:「你這麼聰明,一天就能學好的,兩位大師說是不是?」空正說:「青青姑娘真的很聰明,才學三天的棋,已經可以抵我十年了。」南宮寶問:「青青,你學了三天的琴,學了三天的棋,還有三天在幹什麼?」陳思蘭說:「還哭了三天。」青青說:「才沒有呢。」南宮寶說:「沒有就好,彈琴吧。」他先坐到亭中。

    青青彈了一曲《流水》,南宮寶聽著覺得似有好幾年的功夫,而如果讓他彈此曲,也不過如此,也許還不如她。待一曲彈完,南宮寶先拍起掌來,說:「果然彈得好,你只會彈這一首嗎?學了別的沒有?」青青說:「還有一樣,叫《山河水》,可沒有學會。」南宮寶說:「沒學會也彈來聽一聽,不會的地方我教你。」青青問:「你會嗎?」南宮寶說:「我也會一點點,你的一點加我的一點,不就可以完整的彈下來了嗎?」青青覺得有道理,便點頭彈了。開始還彈得順暢,但到後來便有些不連慣,要想一想才能繼續彈下去。南宮寶不時的伸手給她指點一下,終於將一曲彈完。南宮寶點點頭說:「果然彈得很好,過兩天我就可以拜你為師了。」青青笑道:「別笑我了。」陳思蘭問:「小寶,你這衣服還是走時穿的那套嗎?也沒有換一下嗎?」南宮寶看了看,說:「換過了幾回,不過現在天熱,洗個澡再換一套衣服也不錯。」

    整個下午,南宮寶都沒有談他做了天河幫幫主這事,而只是與青青談笑。楊空二人見南宮寶不談,想來可能是不太順利,便也沒有問,天快黑時便告辭了。陳思蘭也沒有問他一路的經過,她想危險肯定是有的,但現在他已經平安的回來了,再去問那麼多幹什麼呢?南宮寶找青青下棋,他發現青青在這些方面似乎真的有天賦,每一樣東西都比他學得快學得好。南宮寶在小時候學過幾天棋,到如今,在青青手下已經成了常敗將軍了。因為下棋南宮寶老是輸,他們便又習劍,他發現青青的劍法長進有限,功力也沒有進步多少,而且他覺得江湖變得更加危險起來,路上兩次暗殺他未成,說不定會對青青下手,對母親下手。少不得又逼著青青苦練。不能勝敵,至少要自保。但練武這種事,要只是玩玩也還有些意思,可要練好,卻是件很辛苦的事情,無論是劍法還是內功,憑著聰明也許會場比別人進步快那麼一點,但不吃苦,再聰明也沒有用。青青難於吃苦,南宮寶連哄帶逼,連求帶騙,總算讓她將一套彩雲劍法練得有些威力,而不只是一個花架子。一邊四五天,南宮寶有大半時間在培青青練武,而他自己也練。

    幾天後,段家母子和南宮秀回來了。南宮寶對段雷那把大鐵弓很感興趣,他記得上回段雷一箭射出,鐵雄竟一下子沒有抓住,可見其力道之強。因而便求著段雷教他。段雷見南宮寶對他的箭法很是佩服,心中也十分高興,自然是盡其所能的教南宮寶,如何手要穩,如何才能瞄準,等等。南宮寶覺得這把弓的力確實大,他要使出吃奶的勁才能將其全部張開,而弓雖然能拉開,但多半是失去了準頭,段雷很有耐心教了他一遍又一遍。一般的木耙跟本不能用,他便試著射院中的假山,每一次都能將箭射入青石兩三寸。南宮寶畢竟武功很有根基,兩天苦練下來,也小有成就,但南宮寶不可能總是用段雷的弓和箭,可手頭上又沒有銀子去買,而且一般在街上買的也不稱手,只盼著雷振水能盡快的趕來。還有,他也覺得奇怪,楊繼宏不應該不知道他現在已經是天河幫幫主,可他們這幾天也沒有來,而何水生也沒有來,這讓他覺得很不平常,但也沒有出屋向別人打聽了下。他在家該幹什麼便幹什麼,想幹什麼便幹什麼。

    有一天,南宮秀跑進來說:「娘,我剛才聽到一個消息,說天河幫復出了。」陳思蘭問:「你聽誰說的?」南宮秀說:「我在街上聽人說的。」陳思蘭說:「天河幫早就四分五裂了,怎麼可能復出呢?也許只是傳言吧。就算是真的又怎麼樣?」南宮秀說:「如果是真的,又要打起來了。」陳思蘭問:「為什麼?」南宮秀說:「爭地盤啊,別人打出這天河幫的旗子便是要吞併長江的意思,小寶,你不是有一個朋友是太湖的嗎?你幫不幫他?」青青說:「叫劉風。」南宮寶算算自己回來已經有七八天了,也即當天河幫幫主已經十天了,可怎麼現在江湖上才傳出什麼天河幫?這江湖上的消息不是傳得很快嗎,怎麼到現在才傳來?他正自想著,楊繼宏不打招呼便進來了,南宮寶忙問:「楊幫主這麼急著來,是不是又出了什麼事了?」楊繼宏說:「我想問一下,太湖出了什麼事?」南宮寶反問:「你這就不該問我了,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太湖出了什麼事?」楊繼宏說:「我的弟子傳消息都憑雙腳,從太湖到這兒最快也要半個月,可從百河舟傳來的消息是,此處在大運兵馬,而其他的消息一點也沒有聽到,我剛才聽到有人在談論什麼天河幫,所以趕來問一問,你小子這回可得說一說,你在百河舟可打聽到什麼了?」南宮寶問:「何水生呢?他可有什麼消息沒有?」楊繼宏說:「聽說他回總舵去了。三五天也回不來,不過我的弟子也發現他還在往下運兵,不過這回是往二號舵運,將三號舵的人馬都撤回去了,因為二號舵很險峻,可防守。」南宮寶說:「我很奇怪,太湖改名為天湖幫的事,江湖上為什麼今天才傳出來呢,我本以為我沒到家,全江湖的人都知道。」楊繼宏說:「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不早說呢?幫主還是劉風嗎?」南宮寶說:「幫主……幫主是誰有什麼重要呢?只是這麼重大的事能只到今天才傳出來,這些人封鎖消息的功夫可真厲害。」楊繼宏說:「太湖既然改名為天河幫,自有一統長江之心,這是路人都知道的事,可傳言有的說是鄱陽湖改名為天河幫,有的說是太湖改的,有的還說什麼又另出了一下天河幫。這消息今天一大早便傳開了,我估計整個江湖都在流傳著這事。這樣很容易讓兩幫人馬打起來,而且如果是太湖的傳言,說鄱陽湖改名為天河幫,那麼他們便可各正言順的先發至人了。」

    南宮寶聽了這話有些緊張起來。「這傳言是誰放的,他們要讓兩幫人馬打起來嗎?如果幫主還是劉風,他可能會趁這個機會打過去,但我手下的那些人可信嗎?他們封鎖消息,自是怕引起鄱陽湖的恐慌,但我遲遲未與何水生談判,他們會不會懷疑起我來,趁我不在,又發起一場內變,雷家兄弟呢?雷振水雖然為人深沉一些,但待人還不錯,應該不會背叛我的,那這傳言是誰放了來的呢?一夜之間,實力應該不小。」他想了半天,臉色也跟著變幻著。楊繼宏盯著他看。他忽然問:「要是太湖的人將改名的消息封鎖,鄱陽湖的人會不會知道?」楊繼宏說:「這就比較難說,不過他們遲早會知道的,封鎖得一時,也封不住一世,而且這麼大的事,他們能不知道嗎?」南宮寶點點頭,心說這雙方必定在對方中間設有探子,以瞭解對方的動向消息,便說:「楊幫主也不用太擔心,何水生將兵力後撤,自是不會主動出擊的,而太湖的人既然將兵力往百河舟運,而不是聚於河口,一時半時的也可能不會主動工出擊,現在要查一查這流言是從什麼地方傳出來的,是誰傳出來的。」楊繼宏說:「要查一個消息的來源是很難的,基本上是不可能。而太湖改名為天河幫,終究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這你可想過沒有?」南宮寶說:「這我倒是沒想過,對了,空正大師呢?」楊繼宏說:「他還在我的茅草房裡面等著,我擔心又有什麼消息傳來,所以叫他留下來。」南宮寶說:「其實我這次出門,就是為阻止他們打起來的,但他們有幾位舵主說要一統長江,重振天河,並改名為天河幫,我便告誡他們說這樣會兩敗懼傷,漁人得利,便請他們可以與鄱陽湖的人聯合成為一個幫派,因為他們以前本來就都是天河幫的舊部,他們便同意了,我也就回來了,我想何水生肯定會得知這一消息,多半會派人來談,可他回鄱陽湖不出來,這談判弄不成了,卻又傳出這種風聲來。」陳思蘭說:「如果談成了,這也是江湖上的一件大好事。」楊繼宏問:「他們沒有說什麼時候談嗎?」南宮寶搖搖頭說:「他們還在整頓幫中的事情,一時也沒有空吧,不過何水生不派人來接觸,估計是不肯了。有人寧為雞頭不做鳳尾。不過你可以帶信與何水生說一下,勸他一下。」楊繼宏問:「太湖的幫主你不是知道還是怎麼回事?」南宮寶說:「那兒的情況很複雜,誰是老大我還真的看不出來,也許誰都不是老大,權力在那兒制衡著。」楊繼宏說:「既然如此,我便告辭了。」他轉身匆匆離去。南宮寶差一點便要告訴他自己便是幫主,可自己真的是幫主嗎?

    陳思蘭見他離去,歎道:「現在像他那樣為江湖的事奔波的人不多了。」南宮寶卻沒有回答,他在想,要是何水生真的不肯合併,決心抵抗到底,自己該怎麼辦?打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辭職算了,想起來便心痛,這幫主才當上沒幾天,也沒威風一下便沒有了。青青開口說:「寶大哥,你幫主是你吧。」南宮秀道:「別逗了,憑他那個樣子也是天河幫幫主?你以為像你吃冰糖葫蘆一下容易。」南宮寶拉了青青說:「我們走,別理她。」兩人離開,陳思蘭說:「阿秀,現在外面不太安全,你別到處亂跑,沒事就待在家裡。」南宮秀說:「我知道,但我們也不是怕人的,我們出去幾天都沒有出事。」陳思蘭搖搖頭說:「我們一出去便出事了,你不聽話便算了。」南宮秀說:「這都是小寶惹的事,我又沒有得罪人,人家打我麻煩幹什麼。」說完迅速轉身去了。

    南宮寶拉著青青,來到涼亭裡面,青青問:「你說我剛才猜得對不對?」南宮寶說:「你猜得沒錯,但我雖然被人家推為幫主,但也沒有什麼權力,幹什麼事也做不了主,都是別人說了算。」青青問:「怎麼會這樣呢?」南宮寶說:「你也看到了,那劉風才當幫主沒幾天便下台了,他還是在那兒長大的,有很多人都聽他的,而我,一個外來的人,誰會聽你的呢?他們所以推我為幫主,是想讓我去與何水生談判,談成了那才是幫主,談不成,什麼也不是。所以這事你不要與別人說,我現在只告訴你一個人。」青青問:「娘也不要說嗎?」南宮寶說:「她以後會知道的,這可不是什麼好差事。」青青問:「你的手下呢,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南宮寶說:「我手下的人都沒有來,就我一個人回來了,我想我答應過青青十天趕回來,結果九天就回來了,你看,我說話可是很算數的。」青青說:「我也沒有哄你的,你當了幫主,不是不以後就不能再常常在家裡了,是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幹?」南宮寶說:「也不會是,有什麼事出有因叫手下的人干就行了,其實我也幹不了什麼,除了一天吃三餐飯,睡一回覺,培青青玩一會兒,別的事幹不了。」青青說:「那你這幫主當著幹什麼的,我也一天叫三餐飯,睡一回覺,培你玩一會兒,將你這幫主讓我當吧。」南宮寶說:「沒問題,現在就讓你你。請問青青幫主,今天我們兄弟吃什麼啊?」青青道:「這麼點事也來煩我,拉下去打三十大棍。」南宮寶忙說:「撓命啊幫主,我下次不敢了,以後我們就吃石頭算了。」青青好奇的問:「為什麼吃石頭?石頭可以吃嗎?」南宮寶說:「兄弟們餓了肚子,求幫主命主意,幫主又拿不出主意來,我們只好吃石頭了,因為石頭到處都是,可不可以吃那也是弟子們的事,不敢麻煩幫主。」說著從地上撿起一顆石子按進嘴中,再一下子吞進去,還摸了摸肚皮,說:「味道還真不錯。」青青大驚,忙去搬他的嘴,問:「真的吞進去了?」南宮寶說:「當然了,你看,我又拉出來了。」說完在屁股上一拍,石子又出現在他手中。青青明白過來,他在騙自己,便叫道:「你好啊,你敢騙我,我不打你。」說完舉起小拳頭便往南宮寶的胸口錘來。南宮寶一下子跳出亭外,青青也跳出來去追。兩人在亭裡亭外追鬧著,就像兩個小孩。

    大概又過了十來天,南宮寶才接到何水生的信,信上道:「聽聞南宮少俠已步步高陞,我何某不日前來恭賀。」南宮寶將信揉成一團,對送信之人說:「恭賀之事免了吧,他如果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送信之人可能不太明白南宮寶這話的意思,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南宮寶也知道他可能不明白,便說:「你回去跟你們幫主說吧,他會明白的。」送信之人便告辭。這個結果本已經在南宮寶的意料之中,但現在證實了,總覺得有幾分失望。他想:「要是自己威脅他,他也許會同意,但自己當著三千弟子的面說的話,何水生必定知道,他也可以放心的拒絕和談,而吳高幾位舵主嚴密封鎖這些消息,可能也是出於以上考慮。但消息終於還是傳了出來,但這難道是自己的錯嗎?我也是出於一片好心啊。」一時心中有些煩躁。坐在客廳中沒有動。

    一會兒,空正和楊繼宏進來了,他們是常客,不用通報便直接進到客廳。見南宮寶一臉的苦像,似在深思著什麼,便站在門口。南宮寶回過神來,見了兩人說:「兩位大師來了,好外沒見了。」楊繼宏說:「不久,不久,也才半個月而已。」南宮寶問:「最近可有什麼新的消息嗎?」楊繼宏說:「我們除了下棋還是下棋,什麼事也幹不了。」南宮寶說:「楊幫主言重了,你該不是說我整天不務正業,在家閒著吧。」楊繼宏說:「怎麼敢,我們忙了那麼久,還不如你跑了趟。」南宮寶聽他的口吃,似乎知道自己當上幫主之事,便問:「兩位大師這回來不知有什麼事要告訴我的?」楊繼宏說:「好消息沒有,壞消息倒是有。」南宮寶問:「什麼壞消息?」楊繼宏說:「上回傳言出處沒有找出來,何幫主也不肯聯合。」南宮寶說:「我知道這個結果,何水生與你們談過了?」空正說:「我們也只是猜測的,他待在二號分舵已經五天了,沒有要下來的意思,也沒有跟我們回信。」南宮寶說:「我也正為這事煩呢,萬一太湖的幾位舵主發起怒來,舉兵過來,這可怎麼辦?」空正說:「你沒法阻止嗎?你不是幫主嗎?」南宮寶聽他們終於將這事給抖了出來,便尷尬的說:「什麼幫主不幫主的,誰肯聽我的,他們一發怒,我又算得了什麼,他們能讓我上去便可以讓我下來,我還有點自知之名。我當時答應他們可以與何水生和談,現在談不成了,這幫主也當得沒意思,過兩天辭了算了。」空正說:「這事萬萬不可,你一辭了幫主之位,他們必定打來。」南宮寶說:「他們要是打來,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又怎麼是我所能阻止得了的呢,我當時想,何水生有甜甜一家幫忙,太湖不敢輕舉妄動,但後來見到太湖的那些弓箭手,但知道我想錯了,別說三個,三十個也沒有用,黃天霸野心不小,他也許還想著稱霸江湖。很難阻止,你們可有什麼好的主意?」楊繼宏說:「一時也想不出來,你談一談你怎麼當上幫主的?」南宮寶便將他那幾天的事談了一下,並且還談到回來時所遭受的暗算。楊繼宏說:「你不該這麼快便回來,他們剛選上你,你應該留下來穩固一下你的位子。」南宮寶說:「論打架也許我還可以,但當幫主我能幹什麼,過兩天他們看我幫中之事一竅不通,便在心裡看不起我,再過兩天就遭受象劉風一樣的命運了。」他半真半假的講著,讓兩位不知該說什麼好。過了一會兒,楊繼宏問:「你看太湖的幾位舵主,誰的實力強一些,誰的威信高一點?」南宮寶產:「本來他們舵主不多,我第一次去時急流灘的李舵主死了,而這回去百河舟的劉風也死了,只剩下白沙河的吳舵主和三個灘的高舵主。他們都年紀很大了,誰比誰更能做主,我還真沒看出來。」空正說:「不如我們去會見他們兩位舵主,分析一下利害得失,讓他們打消進攻念頭。」南宮寶搖搖頭說:「沒有用的,我已經分析過了,就算他們能忍住一時,他們之後呢?而且你想,這兩幫人馬,他們總是會打起來的,阻止了一時,阻止不了一世,所以我們應該勸說一下何水生,忍一忍,他做他的上半邊幫主,人家做下半邊幫主,對他無損,對別人也有利,這就像你們丐幫與少林合為一家,叫做少林丐幫,你做你的丐幫幫主,他做工他的少林方丈,只是大家見了面稱號上變一下,於你們也沒有什麼損失,你們照樣威風。一勞永疫的事,何樂而不為呢?」楊繼宏說:「你這打的是什麼亂比喻,現在兩幫人馬可能相互仇視,有些人寧可戰死,也不肯屈服。」南宮寶忙說:「哦咪陀佛,我佛慈悲。」正說著,青青進來,問:「寶大哥,你怎麼跟著他學了?」南宮寶說:「我想這話他必定會說的,所以我代他說了,你怎麼來了?」青青說:「我看你半天沒來,所以跑來看看,誰知道是兩位大師來了,你怎麼不請人上茶啊。」南宮寶說:「你看我,只顧著與他們聊,將這個也忘了,你去拿茶來吧。」楊繼宏和空正對望一眼,起身說:「我們來只是轉告你兩件事,現在我們也要走了。」南宮寶問:「我要是找兩位大師怎麼找法?過兩天也許幫主會來人,到時找你們兩位商量一下。」楊繼宏說:「什麼時候,你估計?」南宮寶說:「可能十天後,會者早一點,要看他們幫中的事順不順,我也不能肯定什麼時候。」他搬指算了算:「從白沙河到太湖,可能七八天,再安置五六天,再回來七八天或者十天,一共便是二三十天了,我回來已經有二十天了,所以快的話應該來了,遲的話,要等上幾天。他們一到,我們便上去會一會何水生,無論如何也該努力一下,但為免將事情弄僵了,也肯請兩位大師一同前去,到時候就算何水生不同意,看在你們的面子上,也不會對我們發火,能讓我們全身而退。」青青說:「我也要去。」南宮寶說:「當然將你也帶去。」楊繼宏說:「到時再說吧,你出發時,我們應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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