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星 第二卷 第五章 黑鍋(1)
    楊鷹跳樓死啦?藍煜星腦子一懵,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但多年來無數次應對突發事件經驗告訴他:冷靜,一定要冷靜。

    他太明白自己現在所處的狀況了,看人把人看死了意味著什麼?失職,嚴重失職,無論有多少客觀原因,自己都是難辭其咎。現在,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麼處理,所以,他馬上面向袁小剛:「我請求迅速封鎖現場。」

    「這還用你說?警察馬上就到,馮書記、黃書記他們也正在往這趕,天不亮就會趕到。」

    「我說的不是外面的現場,這裡也同樣重要!」藍煜星話音剛落,窗外已經閃起了警燈血紅的光芒,在凌晨三點的夜晚,顯得分外刺眼。袁小剛沒有在意藍煜星的話,而是走到窗口向下看去,藍煜星只好跟了過去。幾輛警車從大門口魚貫而入,明亮的庭院鈉燈下面,反應快速的公安民警還有十來個武警從車上跑下來,迅速包圍在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楊鷹屍體周圍,並把圍觀的十來個招待所服務人員統統趕進了一樓的大堂,緊接著就是一通鎂光燈急閃,之後,兩名全身被包裹得密密實實的法醫趕了過來,在楊鷹身邊翻翻弄弄地檢查著什麼。過了一小會,又來了兩名抬著擔架的武警,用一個屍袋利索地把楊鷹的屍體套好,放到擔架上,迅速地抬向一輛還閃著警燈的麵包車,然後,麵包車一轉頭,駛離了政府二招。

    看見武警打開運屍袋的時候,藍煜星知道,完了,楊鷹死定了,自己也好不了。

    這時他轉向呆呆發愣的袁小剛,冷靜地再次提醒到:「袁主任,這裡也是現場。」

    袁小剛依然沒有領會,微一錯諤,表情複雜看著藍煜星,歎了口氣,無可耐何地說了一句:「你們這幫新公務員,唉!剛才馮書記已經打來電話了,他很快就會趕到這裡,坐鎮指揮,處理這起事件,同時通知你暫時停職,連夜寫一份報告出來,明天上午處理善後事宜,下行開紀委常委會研究處理此事,初步定性以後,對你的處理會稍後宣佈,你有權利參加並為自己辯護。」

    袁小剛頓了一頓,有些傷感地說:「還有,這件事我是有責任的,辦案地點選址不符合規定,你提醒過我,但我太大意了;另外,楊鷹的自殺,很可能是與許楓的那幾句話有關,人在徹底絕望的情況下,做出這種行為也是正常的,這些,你不必隱誨。你是一個農村的孩子,有這份工作不容易,責任你不必全部承擔下來,坦率地說,僅僅從今天的觀察,我就可以看出,你的能力要強於許楓,可是,怎麼就犯了這樣的低級錯誤呢?我和許楓的情況和你不同,許楓的背景你是知道的,我在紀委也是老資格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們最多背個處分,不會有太大的影響,而你,這份工作能不能保住都很難說啊。寫報告吧。」說完,袁小剛同情地拍了拍藍煜星的肩膀,默默地走了。

    看著袁小剛的背影,藍煜星感慨萬千。工作這麼多年,以前的范志傑,在十三處有很多可以生死與共的好兄弟,紀檢工作本身就有很大的危險性,把下屬當兄弟的范志傑,遇到麻煩的時候,一直都是有責任自己背,他把這個當成是做領導的基本原則,也正是這樣,他才贏得了十三室所有同志的與尊敬。可有說,在十三室裡,有些弟兄,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現在,換了一個位置的藍煜星,第一次感到了這種溫暖,在他心目中,一直是有些女性化的袁小剛,此刻卻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比那些五大三粗的壯漢更像一個男人。

    但是,有一點藍煜星沒有機會說,這真的是一起簡單的自殺事件嗎?以自己的習慣,無論從前那個精力充沛的范志傑,還是本來就長於熬夜爬格子的藍煜星,絕不可能剛一上床就沉沉睡去,何況,他的警覺性也是足夠的。經驗豐富的藍煜星知道,自己的胃裡沒有服了安眠藥之後的那種不適感,離入睡才三個小時,如果是吃了超量的安眠藥,自己現在應該能感覺得到。而且,從吃飯到自己值班,中間有六個小時的時的間隔,安眠藥的效力應該已經發揮了,不會進了房間才入睡,藍煜星百思不得其解。

    藍煜星又想到,剛進來的時候,楊鷹已經睡得很香了,以他今天的遇到的情況,他能夠在十二點之前就安心入睡嗎?這些開發商的夜生活都是很豐富的,應酬到下半夜非常正常,早晨睡懶覺還可以理解,在這種狀態下還能睡得那麼早就讓人奇怪了。不對,這裡面肯定有問題,藍煜星儘管還沒想到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但已經得出一個初步的結論:楊鷹死死亡事件不能排除他殺,如果是那樣的話,很可能兩個人是被藥物催眠了。

    可惜,一切都只是猜測而已,這不能作為辯護的證據,而只是一種假設。如果這種假設不成立,事情最後定性為楊鷹自殺,那麼自己這個黑鍋就背定了,看守不力,是導致楊鷹自殺身亡的直接原因,這比其它人的責任都要重。但是,如果可以確定楊鷹是他殺,那麼他的責任就要輕得多,工作人員被迷昏,審查對像被殺害,自己一方面也是受害者,另一方面也有不可抗力的因素,基本上就沒有什麼責任。另外,紀委本身的責任也要輕很多,監控過程中詢問對象的自殺和被謀殺完全是兩個概念,責任輕重程度和自己的情況相類似。

    想到這裡,他又想到了林清雅。在和老師在一起的時候,她和自己不同,在分析案情的時候,自己更多的時候顯得中規中矩步步為營,而她的思維方式就很奇特,似乎有一種天生的敏銳嗅覺,比如在對自己這件事情的處理上,常人也許不可理解,但她卻敢於做出這種大膽的假設並付諸調查,搞得這自己十分被動。對案子也是這樣,她常常會靈光乍現劍走偏鋒,卻往往會取得出人意料的效果。這件事情她是怎麼分析的呢?明天的常委會她也要參加,興許,她會發現一些問題。何況,自己人微言輕,即使是同樣的一句話,從她嘴裡說出來份量是不同的。看來,得給她一些提示。

    想到這裡,藍煜星心裡閃現了一絲希望之光,他坐了下來,拿了紙筆,開始伏案疾書。報告裡,重點是檢討的內容,也點出了自己分析的疑點,卻沒有描述當時選房間時候的情況,委過於人,不是他的性格;當然,他也沒有說許楓當時在訊問時的情況,這種事情不需要自己來說,說了也沒用。不過,一來有筆錄為證,二來林清雅甚至是袁小剛都會說明當時的情況,許楓自然也會承擔他應該承擔的責任,自己犯不著給領導一種推諉扯皮的印象。

    東方發白,報告也寫完了,藍煜星伸了一個懶腰,此時,該他能做的他都已經做完,只能等著明天的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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