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賊 第一卷 第十六章 壯叟巫醫 〈上〉
    葉秋山剛步下伏波山最後一級石階,太陽的最後一末光芒也隱沒在山後。就在這時,他聽到一陣嗩吶和小鑼的聲響,循聲望去,是對面村子裡發出的。聽那韻律既不像喜事也不像喪事,倒是有種詭異的感覺。

    葉秋山不由好奇心大起,走了過去想一看究竟。反正自從身體成為象所說的「靈體」之後,他覺得最大的好處就是不容易感覺到肚子餓。今早從靖江王府出來只是吃了一點早餐,到現在還沒覺得有要吃東西的必要。「長此下去,倒可以省下不少伙食費呢。」葉秋山想得像個守財奴。

    很快就找到目的地,那是一間門沒關上的宅院,院子裡站了好些人,小孩佔多。吹嗩吶敲小鑼的兩個人一左一右站在樓房賣力的舞弄著,狀態有些癲狂。門內沒有亮燈,燭光明亮,檀香撲鼻。好些人在穿梭忙活著。院子裡的人都在指指點點小聲議論著。葉秋山走進院子,打量了一下,拉起一個小孩問起情由來。

    那比葉秋山小了兩三歲的孩子見有人而且還是比他大的人向他請教,立刻神氣活現的賣弄起來:「這家主人得了怪病,看了好多醫生也不見好轉,後來認為是衝撞了邪靈,被鬼魅纏身才會這樣的。現在請了個很有名氣的壯族巫師給他治呢。聽說這巫師很厲害的,還會法術呢。」接著就把道聽途說來的東西添油加醋的說得活靈活現,就像是他自己耳聞目見一般。

    「巫師啊!」葉秋山不由更好奇了。對這華夏最原始的宗教信仰資料他見多了,聽說過的也不少,但目睹還尚未有過。現在有機會一開眼界豈可放過?!但願這巫師有些真材實料才好,要是那鍾詐財欺物的神棍可就浪費自己的時間了。在人們心目中,「巫」從來都神秘得很,也認為他們是最接近鬼神的人。經過了這兩天的曲折經歷,葉秋山再不敢認為那些傳說的東西是子虛烏有的。

    葉秋山慢慢接近門口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屋內忽然傳出一個聲音:「門外的那個小友請進來。」聲音蒼老沙啞,但在刺耳的嗩吶小鑼聲中清晰可聞。

    大家都聽到了這聲音,但不知說的對象是誰,都在你眼看我眼。「穿藍色運動服的小友,請你進來。」聲音再響。葉秋山知道是對自己說的了,心中一跳,也有些興奮,舉步跨進大廳內。

    屋內擺著一個香案,案上三牲齊備,五果俱全,一個小香爐內插著三柱檀香,兩根紅燭,旁邊擺放著一疊符紙。廳周圍也燃燒著七根紅燭。一個不胖的中年人躺在一張兩張長板凳擱起來的木板上,臉色灰敗,一副氣若游絲的樣子。兩個年輕男子和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女站在一邊,在病人旁邊一個穿著黑衣的老叟,老叟臉容清瘦,頭髮無幾,卻有著一把銀白的鬍子,雙目深邃,眉骨高起,看起來精神十足,氣勢不凡,正目光熠熠的看著站在門口打量的葉秋山:「小友請在旁邊稍候,用不了多久的。」聲音謙恭慈祥。

    葉秋山知道老叟肯定看到了點什麼,微笑著點點頭,在屋內眾人疑惑的目光也不說話就走到一旁看熱鬧。

    老叟開始了他的工作,對著香案敬了鬼神,燃了錢垛,再從土布衲衣服裡掏出青、赤、黃、白、黑五色彩絲絞成的細索繫在病人手臂上,然後拿起旁邊早就準備好的一疊五色紙錢放在病人額頭上,迅速的點燃三柱雙頭香兩邊,繞著病人頭部轉了三圈,投進還在燃燒的錢垛中,一掌拍在病人頭上,口中輕喝著:「頭上來…」然後豎起食中二指從天靈蓋順著身體中間直劃至腳,握住雙腳一拉,再雙手虛握,用手指關節在病人腳心一旋,再一拉。口中再喝:「腳下去!」接著挺直腰板,如老樹根般的雙手在空中一撒,變魔術般撒大片白紙錢,在紙錢飄散中繞著病人疾走三圈,嘴中喃喃有詞:「天地有靈,鬼神不驚……哪裡來,哪裡去!」說完剛好繞到病人頭部上方,一掌輕拍在蓋在額頭的五色紙錢上,「啁」的喝出聲。

    這時葉秋山看到他手掌有黃光發出,迅速的隱沒進病人的額頭。老叟拿起香案的那疊苻紙,在手中一晃,苻紙就燃燒起來,然後老叟端起一邊早就準備好的那碗水,在苻紙燒到將盡未盡之際投了進去,扶起病人上身,把已經黑乎乎的苻紙水給他喝了下去。放下病人,再把一匹紅布墊在他頭下。輕吁了一口氣。

    就在他吁氣的同時,病人身體開始震動起來,輕微但很明顯,老叟緊緊的盯著,屋裡的人也大氣不敢喘一口,生怕會壞事。在葉秋山眼中,病人在震動的同時,一縷黑煙從他腳底冒出,裊裊而散,隱約還有絲淒厲的尖叫。

    當黑煙完全冒出消散,門口的嗩吶小鑼聲也嘎然而止。老叟點點頭,轉身對屋內的病人家屬說:「好了,都沒事了。讓他休息幾天就好,以後多積點德。讓他少去不乾不淨的地方。」

    就在這時,病人呻吟出聲來,仔細聽可以聽到他在說:「水……水……」

    三個家屬聽到老叟的話本來半信半疑,找巫醫只是他們無奈之下死馬當活馬醫的不得以之舉,現在聽到病得只有出氣沒有入氣的一家之主竟然大有好轉,那還不大喜過望,忘了感謝醫者馬上手忙腳亂為病人操勞起來。

    老叟不已為許,淡淡一笑,向葉秋山招招手,飄然步出了廳門口。

    在院子的人看老叟敬佩而又帶點驚懼,看葉秋山有點羨慕又有點奇怪的目光中,兩人步出院子,站在田邊的夜空下。

    「您老剛才應該不用那樣大費周章的吧?」葉秋山首先開口,眼中滿是笑意。

    老叟呵呵笑起來:「被你看出來了。但民俗如此,不做不足以安人心啊。」聲音滿是感慨,頓了頓又說:「你是天生靈體?」

    葉秋山一邊理解的點點頭一邊回答他的問題:「不,我是偶然間成為這樣的。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壞。我叫葉秋山,您老怎麼尊稱?」他不想在這個問題糾纏下去,畢竟牽涉太多東西了,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老叟是否可信。

    「韋益。你可以叫我老韋。」老叟乾脆得很,「我是黑巫白巫兼修者。天生通靈,仰首人間,俯視陰曹。」

    葉秋山隱隱知道他的意思,沒說話。

    老叟看了他一眼:「你是靈體,但身上沒有一點真元力,你並沒有修道,但卻時刻和天地相融,得天獨厚啊。」

    葉秋山還是沒做聲,淡淡的和他對視。

    「我的宗門是從殷商時代就存在了的,淵源流長,術法深奧。既可活人無算,又可傲視蒼生,難道對你沒一點吸引力?」老頭乾脆把話挑明:「道巫本一家,區別只在神與形而已。但今天巫已沒落到幾近絕跡,才讓神棍大行其道,坑害良民詐欺百姓,你身為靈體,學起來事半功倍,當可造福天下。」話語中滿腔的悲天憫人。

    葉秋山默然。良久才道:「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呵呵~~~~~~~~」老叟心懷大暢,「我並不是要收你為徒,我雖然有一點點修為,但還沒資格做你師傅。只是不想那一點點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失傳而已。」

    葉秋山也心中一鬆,他可不想和這可敬的老人鬧僵了,可是他更不想被什麼條條框框約束住,數年的流浪那種自由自在海闊天空的感覺早就成了他的習慣。

    現在能夠學點異術了老人心願自己又不受約束這真是兩全其美了。

    接下來的深談中,葉秋山終於對神秘的巫門巫術有了一點瞭解。

    巫術是借助自身修行得來的或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對某些人、事物施加影響或給予控制的方術。古代施術者女稱巫,男稱覡。起源於洪荒人類尚處於弱勢地位之時,隨著時代的發展,巫術性質分為兩個體系,即黑巫術和白巫術。黑巫術是指嫁禍於別人時施用的巫術;白巫術則是祝吉祈福時施用的巫術,故又叫吉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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