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王朝 第二十一集 第二章
    黑暗中,有一彪騎兵摸黑沿著辮子河北岸,在河邊的疏林裡飛速行軍。

    「威達,咱們為什麼要這麼跑?」塔科有些疑惑地問道。

    「咱們追的可是鳩蠻人,則尤手上有那些吃死屍的禿鷲為他偵察,白天地面上的一舉一動,他都清楚的很。」獨臂威達冷聲說道。

    與貝葉一樣,威達這次也不是跟蹤追擊,而是抄敵於前,中途攔截。但這一次,他們碰到的鳩蠻人,卻有天眼相隨,平添了許多困難……

    則尤正在篝火邊慢慢地思索著。

    想回老巢聖鷲崖,除非願意多走冤枉路,否則必須經過辮子河。

    如今這種形勢下,在大草原上晃悠,絕對是一種極其危險的選擇。

    禿鷲偵察隊不斷匯報著草原各處的敵情,令則尤對整個戰場的形勢瞭如指掌。

    猛虎軍團以萬人縱隊為單位全面追擊,每個方向,每條路線上都有敵軍在掃蕩前進,遊牧各族的步行逃兵,甚至包括在南部各草場遊牧的一些胡狼部落,全都被趕得雞飛狗跳……

    八千鳩蠻逃逸騎兵目前也面臨著同樣的困境。不過,相對於草原他族而言,鳩蠻人有一項別人無法企及的獨門秘技──偵察禿鷲。

    要在草原這塊爭戰不休的蠻荒之地生存下來,大小各族的首領,個個都非善主。與西格爾一樣,則尤之所以不打招呼就帶隊逃竄,其實隱藏著很深的禍心。

    失去聯合南下劫掠的希望之後,所有各族都要開始考慮戰敗後草原的新局勢。很顯然,他族跟猛虎軍團打得越激烈,力量被削弱得越厲害,對本族就越有利。

    與西格爾一樣,則尤事先就已經在老巢聚集了大軍待命。而且,他做得比西格爾更徹底。八萬鳩蠻騎兵,幾近全族,無論屬於核心部落、嫡系部落,還是外圍部落的所有剩餘壯男戰士,悉數集結於聖鷲崖下。

    雖然胡狼人的實力強於鳩蠻,但鳩蠻的兵力聚集速度比胡狼還要快。比西格爾更為有利的是,則尤充分利用了禿鷲的空中飛行速度。

    飛禽的速度,確非地面動物可比,鴿子的速度可達每小時兩百公里,像丹西的「千里靈翔」,則尤的偵察禿鷲等特種飛禽,速度就更快了。

    即便是吃苦耐勞的草原戰馬,不知疲倦地奔上一整天,能跨過的行程也不及空中飛禽半小時的飛越距離。則尤早在數日前就派禿鷲通知其弟則瑞,命其率全族所有兵馬離開冬季宿營地,自西北穿越戈壁,前來接應自己。

    不錯,丹西已在大荒原擊敗了將近半數的草原兵馬,像鳩蠻就只剩八萬餘壯男騎手,但就目前的局勢而言,猛虎軍團的兵力要想獨自橫掃草原,尚遠遠不夠。

    只要能挺過這段艱苦日子,與則瑞的部隊匯合,則尤將再不害怕身後的任何追兵。相反,憑借這支強大的騎兵部隊,他可趁勢殺回來,接應步行的失散族人。

    這種形勢下,不僅自己可以脫險,鳩蠻也將成為這次敗退中實力保存最為完好的大族,無論與誰作戰、講和,都有足夠的資本……

    恢復怯爾不提時代的榮耀,不再是遙遠的夢想!

    不過,要想脫險,目前也不是一件輕易的事。位於草原西北的聖鷲崖,距此路途遙遠,雖然鳩蠻人熟悉荒漠戈壁的道路與綠洲分佈情況,即便馬不停蹄地行軍,也至少得花一個多月的時間方能趕到這裡。

    而威達正率領騎兵在瘋狂追殺,猛虎軍團的步兵縱隊也在穩步推進。想迅速脫險,就不能讓身後的追兵纏上,必須盡快涉過辮子河,向老巢方向挺進。

    涉過辮子河,需要找一片人馬可以蹚過的淺灘。可是,空中的禿鷲告訴自己,在離本方最近的一處淺灘──柳林渡,一支兩萬多人的騎隊今天下午已經抵達,並屯紮下來。

    看來,得另尋一處涉水過河的地方才行哪!既不能太遠,以免耽誤時間,又不能離柳林渡太近,否則會被這支敵騎所察覺……

    速帝父子共乘一馬,一下就鑽進了湖畔旁的樹林。

    樹林中那股特有的酸澀氣息撲鼻而至。身後的騎隊依然不減速度,狂衝而來。

    莫雷已經聽得到湖畔宿營地周圍,一些負責警戒的蠻族戰士在用響箭發出警報,聽得到零星的吶喊廝殺聲,聽得到宿營地內慌亂的叫聲!

    莫雷的心不由得一陣緊縮,背上冷汗涔涔,不祥之感倏地傳遍全身。

    極其疲勞的蠻族撤逃部眾尚未把晚飯燒好,敵人此時突然猛攻,顯然是預謀已久,有備而來!

    所有的這一切想法,只是閃電般的一瞬間。

    莫雷突然猛勒韁繩,戰馬前蹄撲騰著豎起,嘶嘯著在一棵大樹旁止住馬步!

    「爬上去!不到戰爭結束,千萬不要出聲!千萬不要下來!」

    單手將兒子托上一根樹杈後,莫雷一邊叫,一邊拔出馬刀,從腰間解下套索,轉過馬頭,朝另一方向衝去!

    他一邊縱馬,一邊狂叫:「來呀!狗崽子!來呀!豺狼!惡鬼!

    賊種……」

    根據征戰多年的老戰士的經驗,莫雷心裡明白,此戰十有八九要輸了……

    敵軍以逸待勞,突如其來,悉數是衝擊力極強的騎兵。猝不及防之下,那些累得腿腳酸疼,全身癱軟,尚未進食的戰友,那些失去戰馬又不懂步戰的族人,很難抵擋得住敵軍颶風般的夜襲猛攻。

    營內的妻子估計很難脫險了,自己也不願獨活!但願自己的喊叫能引開敵人的注意力,不會去樹上搜尋。但願那個調皮的兒子此時不會手腳發軟,能像平常那樣爬上高樹,逃過此劫……

    莫雷心中掛念,嘴上狂罵!

    一枝火箭扎中了他的肩頭。接著,又一枝扎上面頰。第三枝刺入心窩……

    直到死,莫雷一直罵不絕口……

    速帝的手腳確實在發軟,不過,他還是咬牙堅持著攀上了高高的樹梢。

    下面的胡瑪騎兵和猛虎輕騎,誰也沒有注意到頭頂上有這麼一個蠻族小孩存在。他們個個快得像鬼魂一般,在林木間穿梭而過,直撲湖畔的蠻營。

    小速帝必須緊抱樹杈才不會摔下來。立在高高的樹尖上,戰場情況盡收眼底。

    雖然赤突部落懷著把戰爭帶給閃特,將財富帶回草原的美好夢想,速帝也跟隨著草原聯軍的龐大戰爭機器隆隆地開上了大荒原。不過,幾場大戰,小速帝不是躲在後方就是跟著媽媽瘋狂逃跑,無緣得見壯觀的戰爭場面。

    今天,他終於得以大飽眼福。

    無數的火箭和火把在空中飛翔,落入湖畔的宿營地裡,枯草在熊熊燃燒……

    幾乎是剛剛停步宿營就遭此突襲,整個北逃族眾的營地內亂成一團,在湖邊飲水休憩的戰馬亂衝亂撞,各族戰士也像沒頭蒼蠅一樣朝各個方向亂跑……

    胡瑪騎兵和猛虎輕騎一方顯然經過了精心準備,遠射用火箭利矢,近攻靠刀劈馬踏,搏鬥動作標準而符合規範,戰術佈置如時鐘一樣精確……

    缺乏物質和思想上的足夠準備,面對突襲,遊牧民族的抵抗毫無秩序。湖邊的戰馬被火箭射得受驚亂竄,有不少躍入湖中,有些逃出戰場,僅有部分被戰士們牽住騎上。步卒東一團、西一片,不成章法地揮刀抵擋……

    火堆被武器撩起,火星四處飄灑。帳幕上呼呼的火舌吞吐著,貪婪地將一切席捲入嘴……

    不論有無生命信號,敵軍的鐵蹄縱情而快意地踐踏著湖畔的一切。

    胡瑪人的鉤月彎刀、猛虎輕騎的狹長利劍,在月光和火光的雙重映耀下,起起落落,一跳一跳地閃動著寒光……

    夜襲的敵方指揮者顯然很富於心計,他不是全線包圍,逼迫對手背水做戰,而是圍師必闕,故意給對方留下「活路」。

    自東北方向殺來的數萬騎兵,對東、北兩面實施毫不留情的全力突擊,而西面和南面的敵騎部隊,則是隔開一段距離,遠遠放箭。

    這樣,遭受無法抵敵的強勢猛攻,東面的蠻軍往南,北面的蠻軍往西,互相推搡,互相擁擠,互相踐踏,踉踉蹌蹌地朝這兩個方向逃竄,不時有人被自己人擠得落入湖中。

    而那些密集擁擠的逃竄人群,又成了對方弓箭手最好的活靶子,閉著眼睛射箭,也基本上能做到彈無虛發……

    頭顱、斷臂、殘肢,牽扯著血絲在湖畔的空地上滾動,死者直瞪瞪的眼睛裡凝固著驚恐與憤怒。傷者的呻吟和逃逸者的號叫,在蔑兀湖的上空迴盪……

    一些人為了逃命,主動跳進冰涼湖中游泳逃生,岸邊的敵軍用弓箭給他們送行,不時有密密麻麻的血泡在湖面翻滾,不時有紮成刺蝟的浮屍在波濤中蕩漾……

    小速帝看到,那些草原上聲名遠播的英雄是如何英勇作戰,又如何無力扭轉全線的敗局。他們的個人勇武只能是多殺一些敵兵或堪堪保住自己的性命逃離……

    戈列塔、阿刺魯兩人,被胡瑪騎手生擒活捉……

    卡琳爾,這位美麗的胡狼女將,被敗兵擁擠著,裹脅著。她扭身轉馬,想回頭作戰,卻反被自己人的逃亡狂潮撞落馬下,讓幾個殺來的胡瑪騎手用網兜住……

    帶著駭人面具和獠牙的蒂奇斯首領脫裡花,舞動著那根狼牙棒,不管自己人還是敵人,擋路者揮棒就砸,硬生生向西邊殺出一條血路,逃離戰場,竄進茫茫的黑暗之中……

    季爾登,這位曾經死裡逃生的沃薩第一勇士,今晚再不願承受心靈的創傷與痛苦,再不願退後半步。死在他彎刀之下的胡瑪人和猛虎輕騎超過了三位數,層層的屍體堆疊成一座小山那麼高。

    胡瑪人被殺得心驚膽寒,無人再敢靠近這頭野獸,只能隔著遠遠地發箭。無窮無盡的箭矢、火箭把週遭數丈的空間都裹在一團紅色的血霧之中,儘管他神功蓋世,還是被射成了豪豬般的模樣。

    他死後,敵騎依然畏如虎狼,連扔幾枝投槍扎中他的身體,發現沒有反應,才有膽大的人敢走過去,割下他那顆野牛般粗碩的頭顱…

    …

    西格爾帶著自己的一隊親兵不斷地迎著敵人反向衝鋒,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可這位胡狼首領卻越殺越猛,越殺越狂。到僅剩自己孤身一人時,他依然義無反顧地反向衝殺。

    最後,一個胡瑪騎手的鉤月彎刀狠狠地扎進了他的胸膛,他在空中拋灑出一條血線,身體凌空飛出戰馬,俯身撲倒在小速帝觀戰的高樹底下……

    可是,小速帝最關心的人,他的媽媽譚娜,卻一直沒有看到。是的,那個普通的赤突女子,既沒有馬可騎,又不像那些草原戰將勇士那樣武藝出眾,那樣有人護衛,那樣引人注目。她淹沒在浩蕩雜亂的人群當中,是生是死,除了速帝之外,沒有任何人在意……

    天亮後,蔑兀湖畔的戰鬥方才結束。

    這一回,地府冥王派出不需要勞動自己勾魂使者的大駕,超過三萬的活人就在他的家門口化作了亡靈。無數的屍體雜陳在湖畔,湖水中也漂浮著大批的人屍馬屍,近三萬蠻族兵民和五千餘猛虎將士葬身於此,另有兩萬草原人當了俘虜。

    遙遙的遠處,微弱的呼號和慘叫聲還在不斷傳來。有數萬蠻族人眾逃出了戰場,而這一回,北向追擊騎隊可就毫不留情了。

    胡瑪戰士和猛虎輕騎分成左右兩隊,如大網般展開來,包抄追殺,不給逃敵以喘息的機會……

    「沒有發現戈勃特?」戰場變得安全了,瘦猴般的貝葉方才騎著「小不點」過來巡視。

    「據俘虜說,這個蠻酋帶著五千雄鷹隊沒跟在這支大部隊裡行軍,而是獨自朝東北方向逃竄。」穆斯塔法答道。

    「哦?」貝葉的眉頭皺了起來。

    「您看他是不是已經料到西格爾的結局,才獨自逃命的呢?」

    「未必,沒準是去搬救兵。對了,西格爾找到了嗎?」貝葉的眉頭沒有鬆解。

    「尚未發現,戰士們還在打掃戰場。」

    「派一千人押送俘虜,轉交給接應的步兵戰友。傳令追擊部隊,天黑前停止追擊,返回疙瘩山集結。」貝葉細思片刻後,連續下達命令:「留部分人打掃戰場,其餘部隊都在疙瘩山紮營修整,做好出征準備!」

    「遵命!」

    集合號開始吹響,大獲全勝的輕騎戰士們開始三五成群地從各處朝疙瘩山緩馳而去,邊走邊議論著什麼,臉上滿是勝利後的喜悅與興奮。

    在蔑兀湖畔以及它周圍的草叢、密林等地方,大概千餘戰士散成一個大圈在打掃戰場,尋找本方受傷的戰友,拾撿戰利品,查驗敵屍,給尚未死透的蠻族兵民補上一刀。

    在高樹上抱著樹杈蹲了一整晚,小速帝又冷又餓,手腳冰涼,全身乏力。惟有心中那失去親人的悲傷,近距離地俯瞰到一場規模宏大戰爭圖景的興奮,這兩種完全不同的情緒,在他的小腦瓜子裡交替佔據上風……

    年僅六歲的赤突部落的小孩,雖然也曾看到過本部落與他族或者盜匪團伙之間幹架,但整個赤突部落也不過八百勇士,那些仗只是數十、最多數百人間的小規模武裝衝突,而昨晚這場可怕的湖畔大戰,一個參戰小分部就比赤突全族的人還多。光這湖畔戰死躺倒的,足足抵得上幾十個赤突部落……

    無論什麼民族,其史詩、傳說都是謳歌某些英雄人物的個人勇武,大陸各國概莫能外。年幼的速帝也不例外,他自小就崇拜那些傳說中的草原英雄──他們武功蓋世,他們刀槍不入,他們能以一敵百,他們能擲電劈雷!

    可是,昨晚的事實告訴小速帝,個人的武力在戰爭中是那麼的微不足道。再凶蠻的勇士,一瞬間就被如潮的敵兵,連渣都不剩地給吞噬掉。即使季爾登那樣能以一敵百的草原豪傑,也根本無法與一支組織嚴密的軍隊抗衡……

    貝葉這一次完全是用遊牧民族的戰法來對付他們自己。以逸待勞,突然夜襲,火箭遠襲,騎兵衝擊,圍師必闕,而熟悉這種作戰方式的胡瑪戰士也非常出色地貫徹了指揮官的意圖,從而以最小的代價獲得了最大的戰果。

    相反,疲憊勞頓,飢腸轆轆,準備不足,戰馬缺乏,不習步戰的遊牧聯軍,只能遭到慘痛的屠殺……

    不過,貝葉在給予遊牧聯軍沉重打擊的同時,也給一個躲在樹上觀戰的蠻族小孩上了一堂生動的戰爭啟蒙教育課,並深深地影響了後者的一生。

    貝葉不知道,這個自己連名字都不曉得的蠻族小孩,成年之後會給猛虎帝國帶來多麼可怕的災難,更會成為帝國柱石密爾頓公爵的終生勁敵……

    不管未來有多麼輝煌,此刻的小速帝剛於昨夜與死神擦肩而過,現在又置身於凶險的戰場,只是一個飢寒交迫,極度缺乏生存能力的六歲小孩而已。

    速帝呵呵幾乎僵了的小手,哧溜哧溜地順著樹幹往下爬。大概爬到半樹腰那兒,樹底下傳來一聲呻吟,差點把小孩嚇得掉下來。

    西格爾的「屍身」緩緩地扭動,慢慢從俯身向下翻過來,變成仰面朝上。

    這位中年的胡狼首領,胸口的狼皮甲上有一大灘血和泥的混合物,臉上和落腮鬍鬚上沾滿林間的黑土,尤其是那雙眼睛,怒睜著放射出仇恨的火焰,恰好與趴在樹幹的速帝四目相交。

    這樣的「詐屍」行為,難怪會把小孩嚇得半死。

    「你,你……」小速帝的嗓子發乾,聲音顫抖。

    看到本族的小孩,西格爾的眼光變得柔和了。突然,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唇邊,作出噤聲的樣子。

    沙沙的馬蹄聲傳來。一個手持刺矛,腰繫鉤月彎刀的胡瑪戰士,牽著一匹戰馬,正在林間搜索著,朝這頭慢悠悠地走過來。

    小速帝上不得,下不得,抱著樹幹不知怎麼辦才好。

    那個胡瑪人一邊走,一邊低頭翻檢著林間的屍體。如是胡瑪或者猛虎騎兵裝束的,他就俯身去探探鼻息,看是否還活著。如是草原遊牧各族的,他就遠遠地用刺矛狠狠捅他們的手、腳或軀體,看他們有沒有死透,是不是裝死。凡受傷未死的草原蠻子,他都毫不猶豫地補上一刀。

    這個胡瑪人也朝著速帝的那棵樹走了過來。

    小速帝緊緊地抱著樹幹,全身哆嗦,卻大氣也不敢出。

    西格爾也屏住呼吸,閉著眼睛,任憑那柄刺矛扎進自己的大腿,卻強忍著一聲不吭,一動不動。

    很顯然,西格爾身上那精緻的胡狼貴族才穿的狼皮甲勾起了那個胡瑪戰士的好奇與貪慾。他又用刺矛狠狠捅了一下西格爾的另一隻腿,發現還沒有動靜,才大膽地跑過來準備剝下屍體上的戰利品。

    「刷!」

    小速帝就見樹底下刀光一閃,西格爾坐起身來,而那個胡瑪人捂著脖子,緩緩地靠樹坐倒,連一聲哀嚎都沒來得及發出!

    西格爾牽住敵軍戰馬的韁繩,朝樹上的小速帝招手示意他下來。

    由於兩腿都被刺矛扎傷,加上胸口原有的傷勢,西格爾幾乎是齜牙咧嘴地用刀撐著身子,才能夠晃悠悠地站起來。

    小速帝手腳並用地竄下來。

    西格爾把胡瑪人的皮襖脫下來,披在自己身上,遮住那顯眼的狼皮甲。

    艱難地把小孩抱上馬後,胡狼首領更加艱難地跨上馬背,咬著牙,用兩條傷腿一夾蹬,無聲無息地朝密林深處縱馬而去……

    打掃戰場的胡瑪人,搜索圈子很大,人與人之間的隔距很遠,也就留下了很大的空隙。西格爾身負重傷,無力纏鬥,但草原人確實是天生的馬背民族,胡狼首領的馭馬之術更是非常高明,手指輕扯韁繩,馬兒就乖乖地聽話,或緩行,或疾馳,或轉向,或停步,一溜煙工夫就衝出了胡瑪人的搜索圈,悄悄地潛進了高高的嵩草叢中。

    速帝聽話地靠在西格爾的懷裡,一聲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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