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王朝 第十二集 第七章
    看到大批士兵進入自己的宅院中戒備,愛琳和蘭妮都不免有些驚慌,只有丹虎、丹豹不知災禍臨頭,嬉鬧依然。

    「夫人不必擔心,雖然固原堡遭到襲擊,但烏姆將軍已經率大軍前去援助。」華司看上去相當冷靜,甚至還帶著微笑對兩個女人進行勸慰︰「倘若實在無法守住咱u嚏A我們仍然有辦法讓夫人和少爺們逃出此城,去與領主團聚。」

    「華司將軍,謝謝您的好意。」蘭妮還算鎮靜,懂得輕重緩急︰「軍情緊急,不必為我們操心太多。」

    「呵,夫人還是信不過在下。」華司笑道︰「我受烏姆將軍囑托保護夫人和少爺的安全,自然也有危難時刻的應急之策。夫人不妨跟我來看一看。」

    華司一招手,在前頭帶路,愛琳和蘭妮抱著丹虎、丹豹跟在後邊,另外有華司的兩名親兵在最後保護。因為事關機密,謝絕了其他一切奴僕的跟隨。

    一行人穿過廳堂,來到了一間堆放雜物的柴房裡。

    華司命親兵搬開幾個箱子和籮筐,輕輕地撬開一塊青磚,露出一個機關把手。用力扭動,只聽一陣吱吱啞啞的聲音,在柴房的角落裡出現了一條地道。顯然很久沒有人使用過了,霉腐的氣味撲鼻而來。

    「這條地道直通城外,除了在下,任何人包括烏姆將軍在內都不知道。一旦事出緊急,我保證夫人和少爺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逃離固原堡。」華司優雅地擺手作出一個請的姿態︰「兩位夫人,要不要下去察看一下?」

    看到赤拉維頓雄兵於城下,卡琳爾也是心頭來火。自己的手下在浴血奮戰,拚死保護已經奪取的各項城防設施,尤其是那幾個性命攸關的吊門和鐵閘,可那個赤拉維,平時驕傲得像只公雞,這會兒,幾萬人連敞開的大門都衝不進來!

    這就是聯軍的不利之處,尤其是卡琳爾與赤拉維分屬兩個有嫌隙的大族,身份地位相當,指揮起來誰也不服誰,打起仗來,遇到苦戰,肯定就會相互埋怨,舊有的矛盾也不免翻上心頭。

    要解決這道難題,令他們團結一致,惟有在生死關頭,大家不得不同舟共濟時方有可能出現。

    目前就正是這種時候。

    卡琳爾見到城下的僵持不下,一咬牙,從本來已經吃緊的前方戰鬥人員裡抽調了百多名戰士。這些人在卡琳爾的指揮下,從城頭的箭樓、械房裡搬出滾石、檑木等城防武器,開始向底下砸去。

    當卡琳爾來支援的時候,赤拉維親自帶著黑鷹隊剛剛跟烏姆的步兵方陣交上手。

    赤拉維的黑鷹隊可跟前面的騎兵不同,他們屬於戈勃特著意訓練出來的步、騎、弓三位一體戰士的典範,打陣地戰並不吃虧。相反,他們的組織配合雖然比不上堅韌如磐石的猛虎軍團的老兵們,但單兵作戰能力卻要勝上一籌。

    赤拉維的親自領頭,也使這支部隊的殺傷力大增。碩大的狼牙棒帶著勁風橫掃,五面盾牌成為廢鐵、六枝戟槍扭成了麻花。銅牆鐵壁也被他硬生生地砸出一個缺口!

    手下的強悍蠻兵見縫即鑽,朝著這個缺口往裡狂突!

    倘若只是正面強攻的話,雖然要付出巨大的損傷,烏姆尚有信心能守得住。前排的戰士倒下後,自然有後排的人緊跟著上去補位,一個小方陣完蛋,另一個會立刻衝上來。猛虎軍團的常規戰術設計,對此是有充分準備的。

    不過,烏姆顯然忽視了頭頂上的危險。

    正面陷入了苦戰,正是考驗這些戰士耐力和毅力的時候,上方卻矢石臨頭!

    為了堵住城門,大量的猛虎軍團步兵密階ua擠在城門口的通道上,卡琳爾帶領的胡狼人幾乎是彈無虛發,一石數鳥,一箭一命!

    嘩啦!嘩啦!

    像下雹子一樣的石頭、檑木和箭矢落下來,頓時將猛虎軍團的方陣砸得混亂不堪,上下受敵。剛嚴格訓練一個來月的步兵們哪見過這陣勢,躲的躲、退的退,相互推聳,人擠人、人踩人,亂成了一鍋粥。

    胡狼、沃薩本來就有怨隙,卡琳爾剛才從前方抽調軍力,也令本方防禦更加吃緊,對赤拉維更加懷恨在心。這幫胡狼戰士可不管下頭是自己人還是敵人,就是一通亂砸。不少赤拉維的黑鷹隊戰士也成了冤死鬼,把搭上自己老本的赤拉維氣得直要吐血!

    不過卡琳爾這麼做,倒不是一個錯誤的戰術,下方的猛虎軍團簡直無法抵擋,顧得了正面就顧不了上頭,顧著上面又頂不住前頭的進攻,損傷較沃薩人多出無數倍。對於整支遊牧聯軍來說,這是一樁絕對划算的買賣。

    烏姆揮動著大劍,一面抵擋前方沃薩人的進攻,一面閃避上頭的空襲,雖然已經手刃了數名沃薩勇士,還是力不從心,疲於應付。他心裡清楚形勢,與其在這個死亡之地耗盡兵力,不如後撤進行城內巷戰。雖然讓優勢敵兵入城,此戰已經輸定,但那樣或許能拖延更長一點的時間,讓愛琳等人有逃跑的機會。

    烏姆是個果斷的指揮官,作出決定後,說撤就撤,猛虎軍團扔下上千具屍體後,終於向內咱uU處逃竄,數萬蠻騎一湧而入!

    時隔五年,蠻族的鐵蹄再度踏上固原堡的硬土,開始蹂躪這座多災多難的城市!

    「你姥姥的渾球!」赤拉維彎弓一箭,將一個扔石頭砸人砸得上了癮,不看下頭形勢變化的胡狼人射得身子飛起,黑血飆飛︰「趕快給老子去攻佔各處要塞!」

    今趟黑鷹隊損傷超過兩成,其中至少一半都死在胡狼人手上。這些都是極勇猛的戰士,好多還是赤拉維預備重點培養做軍官的,令他心痛不已。

    「咱們走!」卡琳爾鐵青著臉招呼手下人。進攻城頭的猛虎軍團也在開始逃竄,胡狼人自然也不再存有防守的壓力。

    「上哪?」一個副手問道。

    「要搶就搶最值錢的,咱們去把丹西的老婆孩子抓起來!」

    根據聯軍協議,這次進攻固原堡,搶到的錢財平分,虜到的人卻是誰抓了歸誰。暴發戶丹西的老婆孩子,自然是價值連城。

    赤拉維一面指揮大軍巷戰,一面望著卡琳爾的窈窕背影和胡狼親衛隊的行動方向,臉上浮起一絲輕蔑的冷笑。

    巷戰在城內激烈地進行著,除了戰士,不少市民也參加到抵抗入侵的行動中。

    上次蠻族血洗固原堡,草原蠻族與閃特百姓早已結下了深仇大恨,雖然這次戈勃特命令不許屠城,可市民們並不知道。

    儘管明知道打不過,但降也是死,反抗也是死,抱著這種想法,仍然有相當部分市民拿起菜刀鐵棒,配合烏姆的守軍進行巷戰,這在很大程度上阻撓了蠻族的進攻速度。

    事實上,城內閃特平民的義舉,最終也救了他們自己的命……

    「喂,老子要拉屎!」

    在固原堡城外以東兩公里樹林裡,提奧被雙手反綁在一棵大槐樹上。兩個負責照看營地的沃薩人在旁邊看守著他。

    「奶奶的,蒂奇斯的食人生番也能拉屎?拉在你自己的褲襠裡!」

    由於蒂奇斯人保留了許多野蠻傳統,如殺死俘虜吃掉等等,他們在草原上的名聲相當不好,被人叫做食人生番。草原蠻族裡頭,對文明與野蠻,也是分有層次的。

    「去你娘的!」另外一個正在啃著羊腿的沃薩兵可不幹了。據說食人生番們拉的屎奇臭無比,他可不願意讓這股臭味打攪自己食用美味的雅興。

    他先狠狠地給了提奧兩個耳光,然後才鬆開他的綁縛,將一長串鐐銬緊緊地鎖在他的兩隻腳踝上。

    「滾遠點!」啃著羊腿的沃薩人一腳踹在提奧身上,將鐵鏈的一端握在手裡。

    提奧裝出憋得很難受的樣子,提著褲子就竄到了遠處一棵大樹下,蹲下身來。

    「嘿嘿,食人生番還娘們似的怕醜?屎尿還要找個地方躲起來?」另一個沃薩兵嘲笑道。

    「奶奶的,別提他了好不好!」啃羊腿的沃薩兵相當惱火,吃東西的時候被人老提起這種髒事,要多噁心有多噁心,胃都有些不舒服起來。

    提奧悄悄地扭動手腕,從厚厚的靴底中抽出奎爾贈給他的「斷魂」。果然是吹毛斷髮、削鐵如泥的利刃,他輕輕一割,雙腳就脫離鐵製鐐銬的束縛。

    趁著兩個沃薩人注意力轉向西邊正在打仗的固原堡方向,提奧躡手躡腳地竄入了繁密的樹林中。

    作為一個優秀的斥候,提奧身形靈活、動作敏捷,悄悄逃出一段距離後,他才開始撒丫子狂奔。

    藉著樹木和高及膝部的野草掩護,提奧一面機敏地打量四周情況,一面朝固原堡跑去。

    此時的提奧並不知道,固原堡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口。

    儘管猛虎軍團的將士在市民的協助下,利用熟悉的地形,以極其堅忍的毅力抵擋著優勢蠻兵的進攻,每一條街、每一座宅院,都在進行著拚死的抵抗,都要讓蠻子們付出血的代價。天上的雨也繼續幫助猛虎軍團,讓蠻族拿手的火攻戰術無法奏效,城市和民宅得以保全。不過兵力上的懸殊差距,仍使得他們步步退縮,城區各處在不斷地淪陷。

    在城內各處都大打出手的時候,有一個地方卻如世外桃源一般平靜,那就是固原堡北門。

    蠻子們不願來,或者是顧不上來進攻他們。同樣,皮卡德也坐視不管,照樣坐著打牌,有人來匯報,一概以演習或者暴徒鬥毆相推脫,並嚴禁手下人跑出去摻合。

    其實,他在打牌的時候並不用心,老出錯牌,邊打邊聽城內風雨交加中漸漸激烈的打鬥聲,心裡琢磨著什麼時機該召集全體手下人開會,跟他們擺明形勢,指點他們一條活路。

    皮卡德又輸了一局牌。估摸著形勢差不多了,他站起來正準備命人去召集大夥一起開會的時候,一個士兵急匆匆地衝了進來。

    「怎麼回事,不是叫你們老老實實地待著,啥都別管嗎?」士兵尚未開口,皮卡德就惱火地罵出聲來︰「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隊長,別亞將軍和羅米將軍持丹西領主手令,率軍抵達北門,要求開門入城!」情況緊急,士兵也顧不得頂頭上司的怒氣,硬把情況說明白。

    「愛心終有好報。」神父的這句布道,大陸上的各位霸主們似乎都沒有聽進耳朵裡去。不過這一次,丹西思患上了思家病,掛懷妻兒,在行軍途中改變行軍方式,自己率領十萬騎兵先行,步兵和輜重在後跟進。行軍速度的改變,使丹西得以鬼使神差般地在固原堡最危急的當口,提前一日及時趕到!從此以後,丹西對神父們的這句話一直篤信不疑。

    皮卡德顯然吃驚不小。

    也怪他算計過精。反叛素來風險極大,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掉腦袋,故而皮卡德沒有跟任何其他人交過底。他平日裡放縱部下,也是為了籠絡士兵們的心,減少舉事時的阻力。本來一切都按預定計劃算計得好好的,自己和索倫托正好輪到今天值守咱u嚏A而丹西又要明天才到,有足夠的時間攻陷固原堡。

    皮卡德為了進一步保證能獲得手下人的,也特地想要等到形勢基本明朗後,才召集部下,跟他們擺明危急的局面,順理成章地帶著手下人改旗易幟。可如今尚未來得及宣佈,猛虎軍團大軍抵達城下。在這種情況下,願意跟自己走的人恐怕就沒幾個了。

    要進一步上溯,問題還得追到戈勃特頭上。滿而招損,盈而易虧,十全十美的計劃,往往被特殊情況所破壞。沃薩人這五年來確實是買通了一批閃特軍官,尤其是在進入閃特的重要性僅次於死亡峽谷的門戶重鎮固原堡裡,戈勃特和手下人是下了一番工夫的。

    不過,丹西北侵閃特後調希萊茨基縱隊跟隨威達趕往死亡峽谷,卻一下子打破了戈勃特的完美計劃。

    希萊茨基縱隊是收編降軍中唯一一個保持原有建制的縱隊,各級骨幹軍官都是希萊茨基的老部下,為陰謀活動創造了良好的土壤,反叛也得以順利進行。

    可其他的被收買軍官就沒有這麼好運了。威達夜襲固原堡,閃特軍除希萊茨基縱隊外都損失不小,所以丹西打亂了原有的建制,按猛虎軍團的軍制重新進行收編改造。索倫托和皮卡德等人雖然保留了軍階,但部下的官兵卻整個換了。要想重新進行陰謀活動,就得花時間很小心地說服手下,或者利用劇變的形勢,迫使手下人跟著自己發動叛亂。

    丹西大軍的突然提前抵達,又完全令皮卡德的預想落空。

    皮卡德的嘴巴張大,半晌才跳起來︰「假的,烏姆將軍不是說過了嗎?領主明天才到!今天來的定然是敵兵,妄圖賺取我固原堡!」

    皮卡德聲音雖大,卻有點歇斯底里,蓋不住心裡發虛。

    「隊、隊長,他們打的是領主的纛旗啊!」也難怪士兵緊張,阻攔最高軍政首腦的去路,不僅他那個小兵,即使皮卡德甚至烏姆都不敢。

    「有沒有見到領主?」

    士兵搖搖頭。

    「那你去告訴他們,城內沒有營房,叫他們在城外駐紮,明天才能騰出地來!」皮卡德不敢出去,乾脆裝成發脾氣的樣子︰「楞著幹什麼?快去!」

    皮卡德隨後又叫人到城頭去點燃那幾盞雨掛大燈籠。

    雨掛燈籠是一種用油布傘遮蓋的燈籠,雨天也能懸掛,能發出特有紅光,主要用於雨雪等天氣的夜間照明。這是皮卡德跟赤拉維約好的信號,表示反叛未能成功,趕緊派人來援。

    軍令如山。上司的反常行為雖然令一些敏感的手下有些懷疑,但他們也只能將疑慮擱在心底裡,照命令行事。

    只好能拖延一點時間就拖延一點時間了,等到木已成舟的時候再說吧!皮卡德擦著額頭上的汗珠,期盼著蠻騎能趕快到來。

    他心裡不是沒有動過打開城門,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以圖矇混過關的念頭。不過,丹西的精明,自己的一貫失常恐怕難逃他的法眼,而且只要索倫托、羅倫和赤拉維其中任何一個被生擒,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也必然暴露無疑。情急之下,皮卡德作出了最後的選擇,在叛亂的路上越滑越遠。這就是纂逆反叛的另一個風險所在,一旦走上這條路,就再也難以回頭了。

    當城頭士兵依皮卡德之令點燈和喊話時,丹西的馬車也趕到了城下!

    聽著別亞等人介紹的情況,丹西的眉頭越來越緊!

    即將與家人團聚,卻在自己的咱u戲I到如此怪事!

    「領主,我看情形不對。」對固原堡瞭如指掌的貝葉說道︰「城內明顯有異動,雖然下雨沒有火光煙升,但有喊殺的聲音。這個小小的大隊長竟敢阻攔您入城,白天點上雨掛燈籠,其中恐怕有詐。」

    「嗯!」丹西當機立斷地揮揮手︰「必須有所防範,凱日蘭、索司,你倆各率兩萬人馬,從左右兩路包圍固原堡,其他人看我手勢,依計行事!」

    兩名悍勇的閃特將領各自領人出發。丹西則冒雨疾步走下馬車,貝葉打把傘跟在旁邊。

    盯了城頭仍然懸掛著的猛虎軍團旗幟一眼,丹西略略有些放心,高聲呼喝︰「我就是丹西,你們速速打開城門!」

    一直在箭樓裡頭留神外頭動靜的皮卡德,這時突然竄了出來!

    丹西親來,他知道手下人無法抗命,只好自己出面來拖延時間。

    在竄出來的那一刻,皮卡德回眼瞥去。

    看到救援信號的蠻騎,已經在南北大道的另一端出現,正往這裡疾奔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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